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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棠儿,你今晚冒险入宫,为孤王带回了紫薇的信物,孤王理应嘉奖于你,你,又何罪之有?”
耳畔,传来他低沉磁性的沙哑嗓音,音色绝佳,云海棠心头一颤,他的语气是赞扬和安抚她的,可她,却会敏感的察觉到,他语气中,那股带着一丝忧伤的冷漠疏离
漆黑的天际间,隐隐露出一丝黎明的曙光,远处,传来一声雄鸡的高啼,折腾了一晚,天,就快要亮了,云海棠跪伏在地上,又累又倦,可他如雕像般的立在那儿,纹丝不动,云海棠的身子,虽然又酸又麻,且又累又倦,可他未叫她起,她便不敢贸然起身。
一片金光闪烁的衣角,从云海棠的眼角边悄然滑过之后,云海棠轻轻的抬起眼眸,意外的,却见到他修长冷酷的身影,在夜色中,缓缓向门边走去,他的全身,都笼罩着一股浓浓的忧伤气息,清冷漠然,落寞孤寂,却又卓然而高傲,遗世而独立,仿佛是在荒漠中,受了伤,却独自孤傲舔伤的狼王。
云海棠的心,不由自主的一阵心酸,眼前浮现出他意气风发、霸气凛然时,那股睥睨天下的高贵傲气
‘山无陵,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①
云海棠清楚的记得,在那块淡紫色的丝帕上,有着姐姐用鲜血书写的爱的誓言
而他,今晚,之所以会这么失态,这么的忧伤,莫非是,他在看到了姐姐交给他的信物之后,有感于姐姐如今凄惨的处境,因而,他才会这么的忧伤难过
云海棠在心中猜度着,心中一酸,忍不住的脱口唤道:“王爷,请留步!”
眼见那修长冷凛的背影,微微一颤,却是停住了脚步,蓦地转过身来时,那双一夜未眠,布满血丝的寒潭双眸中,闪出一丝明亮星光,却是带着一丝紧张期待的神情,紧锁着她的盈盈水眸。
“王爷,姐姐她,虽然中了那忘忧膏的毒,可那忘忧膏,也并非无药可解,所以,王爷就别太过担心了。”
而云海棠在他这带有魔力般波光潋滟的蛊惑眸光注视之下,云海棠却又心中慌乱起来,不敢和他这犀利深邃的目光对视,略低下了头,抚了抚自己狂乱跳着的心后,云海棠才嗫儒着安慰他道。
“你想跟孤说的,就只有这些?”耳边听得他沙哑磁性的低沉嗓音,似带有一丝不悦般,清清冷冷的传来。
云海棠的心,猛地一跳,他不想听这些,那他,还想听些什么?
“呃,小棠儿在今晚,答应了姐姐,在王爷大业未成,姐姐还未回到王爷身边之前,小棠儿,小棠儿会尽心尽力的替代姐姐,服侍好王爷的。”
云海棠回答的断断续续,是因为她的心中,在一瞬间,又浮起了她在宫中后来的经历。
原来,她之所以会出现在御花园内,是因为她在从姐姐的宫中出来之后,在送她回锦绣宫的途中,许昌便被一个蓦然出现的神秘的黑衣蒙面人,给打昏在地,而这个神秘的黑衣蒙面人,在点了云海棠的穴位后,却把她秘密的带入了囚禁姑母的所在,在见到了姑母的情景,云海棠的心头,不由自主的狂跳。
当时,云海棠被那黑衣神秘人拖拽着,飞到了玉鸾宫后的一座山上的佛塔的顶檐之上,透过佛塔的窗格,她看到了平日里倾国倾城,娇媚迷人的姑母,此刻,面色苍白,乌发蓬乱,却穿着一身如染鲜血般艳红夺目的红色纱衣,被人用长长的锁链,锁在佛塔中的佛像脚底之下。
而云天瑶在看到吊在窗格上,面色悲悯的云海棠时,姑母那双妩媚迷人的狭长凤眸微微一挑,露出一丝妖冶迷人的冷艳星光,微微笑道:“小棠儿,你终于来看姑母了,很好,很好!”
“姑母,小棠儿,没用,救不了姑母”云海棠的眼泪,如断线珍珠般,洒在夜风之中。
“小棠儿,你能救姑母的,只要你能答应,留在那人的身边,并帮姑母从他的身边,找到那样东西,你就不但能救姑母,还能救我整个云氏一族,小棠儿,云家所有的希望,都系在你一人的身上了”姑母飘渺的声音,如魔音般篆刻在云海棠的心里。
后来,那晚,在匆匆听完姑母交待给她要做的事情之后,那带着她飞上佛塔的神秘黑衣人,便又把她匆匆带回了御花园内,并交给了她这只红玉手镯,之后,他便消失在了黑暗之中,而后来,云海棠在御花园中,又遇到了嘉禧帝
云海棠想起了姐姐和姑母的嘱托,心中矛盾异常
“可是,姑母,小棠儿已经先答应了姐姐,要帮他的!”
云海棠抚摸着带在素手腕上的那只艳红如血的红色玉镯,在心中暗道。
①摘自汉乐府诗词《上邪》
海棠囚妾第三卷 冰火篇 第十二章 心迹
偷偷抬眼看了他戴着狰狞恐怖面具的脸,和那双放射着异样寒光的幽寒双眸,云海棠又在心中苦涩的想道。
他的心思,深沉似海,谁也捉摸不透,可是,他是一个英雄,这点,她的心中很是清楚,而她虽然在受尽了他的欺辱与虐待,因而遍体鳞伤,而她也恨她,毁了她一生的美梦,并残忍的让她失去了孩子
可是,她云海棠,虽然单纯迷糊,天真幼稚,却并非是一个事非不分,不明事理的糊涂女子,她很清楚的知道,在她的父亲大人和姑母掌握朝政的这十年以来,金裕国的朝政被弄得乌烟瘴气,天怒人怨,民不聊生的。
可是自宇文昊接过朝政之后,仅仅几个月,金裕国的朝廷便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而金裕国的人民,却再也不用再受那繁重的苛捐杂税的盘剥,以及,为抵抗外族蛮夷入侵,因而,国内的男丁被迫充军,因而造成了妻离子散的惨剧。
因而,她云海棠,就算不为了姐姐的嘱托,在心里,她也是不会按照父亲大人和姑母她们的叮嘱的那样,去做不利于他的事的
而她唯一的希望,就是能让他尽情的在她的身上,发泄出对当年他母妃遇难的愤恨之后,他和姐姐这对苦命鸳鸯,能够终成眷属,而他,在实现了他心中的宏愿之后,最终,能够,放过她
想到这里,云海棠微抬起头,却猝不及防的,对上了他那双他恐怖面具下的幽寒双眸,而那双眼眸中,沉沉的闪过一丝痛苦光芒,云海棠只听得他低沉沙哑的声音,落寞的传来:“若不是因为紫薇的苦苦哀求,棠儿,你现在,只怕早已欢欣喜悦的,逃离王府了吧?”
“不,不会的,王爷,小棠儿既然已经答应了姐姐,要帮助王爷,那小棠儿便会全心全意的相助王爷,早日成就大业,小棠儿,是衷心的希望,王爷和姐姐,能够早日团聚”
云海棠诚挚的望着他的双眼,由衷的坦露自己的心迹道。
“哈哈,哈哈,你要相助孤王,成就大业,孤的棠奴,就凭你,哈哈哈”猝不及防的,耳边传来一阵冷漠嘲讽的大笑,而在他嘲讽冷漠的大笑声中,云海棠的心,在瞬间,坠入黑暗之中,寒得发抖。
自己为何总是这么的天真,为何总是这么的傻?
只要动动脑子想想,他是谁啊?
他可是威震天下,战功赫赫的北陵亲王—宇文昊,在他的手下,拥有一支骁勇善战的彪悍军队,他的手下,精兵强将和谋臣无数,而他的身边,又有无数像魈魃双刹那样忠心耿耿的死士相护,而他本人,又出身皇家,拥有一身傲啸天下,令人臣服的威严高贵的气势,而他又练就了玄阴宫的绝世武功,英勇盖世。
他,又哪里会需要用到她这么一个无任何一技所长,且地位低下的奴妾,前来帮助他成就大业?
“对不起,王爷,是棠奴,逾越了,请王爷治罪”云海棠的心,一阵酸痛过后,又清醒的意识到了自己现在的身份,以及现今,父亲大人和姑母等人,全都还得仰仗他的庇护。
因此,云海棠低头趴伏在地,向他叩头请罪,却不经意间,用宽大的纱袖,悄然擦去了眼角边不由自主淌下的一滴泪珠。
“棠奴,你只需记得,你和孤王订下的协议,你只要做好自己的本份即可!”头顶上方,磁性沙哑的嗓音,依旧低沉悦耳,可听在云海棠的耳中,却觉冰凉刺骨。
“是,王爷,棠奴,明白了”云海棠的头,触到了冰凉的地板之上,心,在簌簌发抖,只见他金光闪烁的衣角,从自己的眼前,再次悄然滑过,这一次,她不敢再唤他留下,眼底的余光,眼见他修长冷酷的身影,直接消失在了门外
心,却恍如沉落在了无边的地狱之中,冷得,令人抽搐
“姑娘,汤圆来了!”春奴提着一篮食盒,欢快的踏上楼来。
“哦,春奴,你这么快,就回来了!”云海棠急忙用衣袖,轻轻擦去了眼角边残存的一丝泪痕,调整好心情,也欢快的答道。
“是啊,想到姑娘想吃汤圆,都想得流口水的情景,春奴就健步如飞了!”春奴上楼来后,放下了食盒,又欢笑着打趣道。
“哼,春奴,我哪有那么贪吃啊?你这么说,我就不吃了啊!”云海棠微嘟着粉嫩红唇,眉角挑起,装出一副生气了的神情,对春奴讪讪说道。
“呵呵,姑娘其实一点都不贪吃的!”春奴看她嘟着红唇,那副假装生气的表情,在心中暗笑,早就已经习惯了她经常上演的这些小把戏。
“可是,今儿厨娘师傅做的这个黑芝麻蜜糖馅汤圆,真的是很香,很糯,很软,很好吃的,据说,里边还加入了一些厨娘师傅秘制的香料哦!”春奴打了食盒,取出一只白玉碗,从中盛出一些如珍珠般光滑莹润的汤圆来,暖暖香气,当即扑鼻而来。
“姑娘,是真的不想吃么?”春奴有些好笑的看了看她皱着小鼻子,尽情吸着空气中的食物香气,又故意问道。
“姑娘真不想吃的话,那春奴就抬回去了!”春奴见她明明一副馋涎欲滴的样子,还故作衿持,便作势要把那碗白玉汤圆再倒回食盒中去。
“哎,春奴,别,别抬回去,我要吃的!”这下云海棠是再也撑不下去,急步上前,就从春奴手中抢过了食盒,自己盛了满满一碗,就狼吞虎咽的吃将起来。
“啊,春奴,这汤圆,其味芬芳,香滑软糯,入喉即化,果真是,好好吃哦!”云海棠一边大口吃着,一边还使力的赞美着。
“嗯,姑娘,慢点吃,小心噎着!”春奴见她娇嫩美丽的芙蓉秀脸上,又显露出那副欢欣喜悦,快乐满足的神情,心底,也不由自主的涌上一层喜悦,总觉得,跟她相处愈久,就愈加喜欢看到她这副开心快乐的表情。
“哎,春奴,在往年的元宵佳节,上阳城内,都是要举行盛大的猜谜灯会的,今年怎样,不~举行了么?”云海棠吃完汤圆之后,忽的开口问道。
“嗯,姑娘,今年的上阳城内,也将会举行盛大的猜灯谜会的,而且,据传闻,今儿晚上,就连皇上和咱们家王爷,可能都会一起参与灯谜,与民同乐的!”春奴听她的语气中,似有一些落寞,悄悄观察了一下她的脸色,才踌躇的说道。
“哦,那他今天,也会很忙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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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棠囚妾第三卷 冰火篇 第十三章 偷听
忽的一阵轻烟吹过,空气中飘过一阵若有若无的奇异花香,而春奴头晕目眩的看着云海棠娇嫩如玉的芙蓉秀脸,在她的面前,幻化成无数个美丽的景像之后,便软软的倒在了妆台前的紫檀木雕花木椅之旁。
“春奴,对不起,事关生死,我今儿个,无论如何,都得去见沈娘!”在倒下去的一瞬间,春奴的耳中,听到了云海棠低柔的道歉声。
因流花阁紧邻着王爷所居的凌宵阁,因此,小花园内的景物,也修建得极为雅致,花园中央有一座造型别致的假山,一汪碧绿的清池环绕流淌,而池中白莲盛开,清香四溢,有欢快的锦鲤游弋,而清池边上,也有一座可供人休息的雅致小亭。
而此时,小亭的石子路两旁,姹紫嫣红,各种名贵的花朵在春天的阳光里尽情的开放,牡丹,月季,芙蓉,海棠,芳香四溢,而此时,一个身着青色棉袄,梳着双髻,丫环打扮的苗条少女,却似有什么急事般,无暇欣赏池中的美景,步履匆匆的从小亭中通过之后,便直接往流花阁外的大门而去。
可她刚来到流花阁月白的拱门前时,却听到外边传来一阵娇媚的女子笑声和惊叹声道:“哇,湘兰姐姐,你看,这流花阁内内的奇花异草,可真多啊!”
“是啊,湘兰姐姐,咱们请侍卫大哥通融一下,让咱们进去看看吧!”另一个娇媚的女子声音也怂恿的说道。
“哦,我可听说了,在这个流花阁内,住的可是王爷最心爱的宠妾—如棠姑娘,我湘兰,可是没有这么大的面子,能请得动侍卫大哥们通融的!”那个名叫湘兰的女子,嘴里虽然谦虚的说着客套话,可任谁都听得出来,她娇媚的语气中,所蕴含的轻蔑之意。
“哎呀,湘兰姐姐,你就别太过谦了,谁不知道,你的姐姐郑贵妃娘娘,早已经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