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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俊表,那是唯一一次,我想要自私一点。因为我,实在没有办法真心去祝福你们。”智厚看了一眼俊表的侧脸,三年前的往事浮现在眼前。
当时赶到医院的姜明熙,误以为出了事情的是俊表,竟然流下了悔恨的眼泪,拉住俊熙和丝草说,只要俊表没有事情,就答应他们两个交往。易正和宇彬复杂的看着姜明熙,现在说这些,有什么以意义呢。这时候医生开门出来说“尹智厚先生已经脱离危险了”,姜明熙才恍觉自己收到了错误的情报。可是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又或者在这样的情境下,虽然是弄错了的情境,姜明熙终于发现了比商业利益要更为重要一点的东西。智厚在病床上的第三天,姜明熙向媒体发布了具俊表和金丝草订婚的消息。
当时的智厚,拿着报纸躺在病床上,苍凉的一笑,仿佛看到了自己生命的结局。拿出手机,通知李室长准备好出国的签证和护照。该走了,已经没有他什么事情了。
“所以你果然,给我和丝草之间,种下了一个诅咒。”俊表仍旧看着窗外,眼神迷蒙,“你走的那天,丝草从订婚酒会上跑了出去,那时不止是她,事实上我们都跑去了机场。不过那是我第一次看见丝草这样悲伤无望的哭着。那时我想,丝草和你之间,肯定有我不知道的秘密。你走之后我和丝草的第一次约会,她突然放开我的手,追着一个背影快速跑了过去,那是我第一次感觉到丝草在远离我。第一次求婚,丝草说学业太忙,拒绝了我;第二次求婚,丝草说要看到你幸福了才会跟我结婚;最后一次想要吻她,被她主动吻我脸颊的方式躲了过去。三年来,感觉到她离我越来越远,可是我一直告诉自己说丝草是因为不放心你,只是不放心而已。直到你回来之后,我才不得不接受,三年来我其实已经考虑过无数遍的事实。”
“俊表……”智厚低低唤了一声。
“金丝草她爱你,尹智厚。为什么要走呢?或者说,既然走了,为什么要回来呢?”俊表转头看向智厚,“还是在你心里,本来就希望着借着离开来唤醒丝草的心?”
智厚看向俊表,脸上不知道是什么神情。
“快二十年了,俊表。我们认识的时间。”智厚自嘲般一笑,“那么我问你,如果我不回来,你和丝草就能幸福了吗?”
俊表盯着智厚,忽而笑了一下:“尹智厚,三年不见,你果然是有什么不一样了。”
“是吗?”智厚微笑,站起身往书房走去。
“给。”智厚回到客厅,把一份文件递到俊表手上。
“什么?”俊表疑惑的翻开,突然站起身揪住智厚的领口:“尹智厚!!你是什么意思!”
智厚甩开俊表的手,淡淡道:“只是想帮你。”
“帮我?”俊表冷笑,“不是补偿吗?从我身边抢走金丝草的补偿,尹智厚,什么时候,你也学会这样的一套了?”
“不管你怎样想我,这不是补偿。”智厚上前一步,对视俊表嘲讽的目光。也许最初是带着略有愧疚的感情的,可是签下合同的时候已经把丝草推开了,什么愧疚什么补偿,都完全不成立。没有金丝草,还是会去帮助他,一直以来都是这样。
“金丝草,只值一千亿吗?”俊表冷冷的问道。
“她怎么会值一千亿。”智厚偏头看向窗外,眼神深远,“她是我整个的,世界。”
“那么,如果是现在,我说我不能放她走,你会怎样?”这是俊表的最后一个问题。
“我会带她走。”智厚温和却坚定的回答,语气不容置疑。既然知道她爱我,所以怎样都不会放手了,很抱歉俊表,这一次我必需自私点。
俊表最后看了一眼智厚,紧握的拳头最终没有举起来,转过身,离开了韩屋。尹智厚,你果然是不一样了,终于学会了在某个时刻的自私。本该为你高兴的吧,你这个不食人间烟火般的家伙,终于有了人性的一面。可是怎么办,对比你的光明磊落,我眼睛里的阴暗,都无处遁形吧?你的神情让我无条件相信你不是因为金丝草才帮我,虽然你什么都不会解释,却让我越发感觉自己的不堪。尹智厚,为什么你就可以这样不计回报的付出呢?你可知道你的好,让我有多自卑。
智厚看着俊表离去的背影,眉头紧锁。不一样了吗?你也是呢。以前的具俊表,眼睛里,不会有这么阴暗的颜色。
“俊表,对不起。”智厚看着窗外夜色,轻轻叹息。
“……我害怕著你会不会忘了,什麼都没有付出的我,我是爱你的,我爱你……我厚著脸皮等著你,就算你是那窄小的鸟笼,我还是觉得感到美好,感到很幸福……”轻轻哼着熟悉的歌曲,丝草提着一袋水果走在回韩屋的路上。三年来悲伤的曲调,仿佛长了翅膀般,变得轻快。
一辆黑色的奔驰车从丝草身边快速开过,干燥的空气中扬起了一阵粉尘,丝草闪到一边,抬手捂住口鼻,没有注意到车内熟悉的那张侧脸。不远处亮着暖黄灯光的那个地方,像是港湾般停留在自己的视线里,丝草微微一笑,加快步伐往韩屋走去。
“这是和伊迪丝未来两年的合作合同。我们可以和伊迪丝一起开发美洲的饭店事业。”俊表把合同放在姜明熙面前,转身就走。
姜明熙狐疑的翻开合同浏览了一遍,叫住刚要出门的俊表:“等一下。你,从哪里弄来的?”
俊表侧了侧头,淡淡的说:“这个,你不需要知道。”
“不管你怎么样拿到这个合同的。俊表,干得不错。”姜明熙赞赏道。
如果知道是智厚拿过来的,还会有这样的赞赏吗?俊表嘲讽的一笑,推开门走了出去。
刚刚进门前听到的那些话,又响起在俊表的耳畔。
……“那么,朴大人,我们的计划,就先搁一下吧。最近,好像不太平呢。”……“呵呵,到时候还是要朴大人你的帮忙呢!哈哈,不要这么客气。”……“那,我们从长计议。”……
俊表熟悉神话的所有客户,没有一个会让母亲叫“大人”,这个老巫婆,似乎又在计划着什么。不过,现在的具俊表,实在身心俱疲。没有精力去管这么多。
“……啊!”智厚削着苹果的动作突然顿住了,抬起握着苹果的那只手,拇指上一道伤口正往外冒着血。
“前辈!”丝草紧张的跳过去握住智厚的手,检查了一番,急急从沙发上跳起来,“前辈你不要乱动,我去拿药箱!”
“只是小伤……”智厚看着丝草的背影,举着手柔柔的笑了。
“小伤也不能怠慢。”丝草拿出棉球擦拭掉智厚手指上的血,拿酒精给伤口消毒,一边轻柔的触碰,一边轻柔的吹着气,试图舒缓酒精对伤口的刺痛感。
“痛吗?”丝草抬头看智厚,智厚摇摇头,给了丝草一个安心的微笑。
“嗯……好了。”小心的给伤口贴上透气的OK绷,丝草抬头冲智厚笑了一下,又俯首收拾茶几上沾有血迹的棉球。
突然手顿了顿,丝草偷偷抬头看了一眼智厚,刚好智厚低头看向她,眼神询问“怎么了”,丝草笑着摇摇头,小心的收拾好茶几上的东西。
小心翼翼的把棉球放进干净的医学上专用的样品袋,丝草洗了手,回到客厅。比起提取智厚喝过水之后留在杯子上唾液,血液的准确度显然要更高。
“好了,我来削。”丝草拿起水果刀,用纸巾擦了擦刀刃,接过智厚手里削了一半的苹果。
智厚看着丝草灵活的手指握着苹果,苹果皮长长的垂下来,禁不住又有点恍神。柔和灯光下为自己削着苹果的女孩子,美好的像一幅画。“谢谢”,智厚在心底默念。
仿佛回应般,丝草抬头,冲智厚柔柔一笑,“好了,前辈。”
用刀划下一小块,丝草把刀尖的苹果凑到智厚嘴边:“呐,前辈。”
智厚略往后仰,躲开明晃晃的刀刃:“丝草啊,我,自己来吧。”说着伸手去接丝草手上的刀。
“不要!”丝草顽皮的一笑,“前辈相信我嘛,你忘了我的职业就是拿刀的哦。”眨眨眼,依旧握着刀。
智厚叹口气,认命般的靠近那块苹果,孰料丝草突然抽回手:“还是去把它切块吧。”说完转身就跑。
智厚半张着嘴愣在当场,好笑的挠挠头,转头看丝草,嘴角早就牵扯出十分的笑意。好像越来越顽皮了呢,被惯的吗?
这次不退让是对的吧。丝草的笑容,这样安心和纯粹,一如初见时的模样。这样,是对的吧。
看着手指上的OK绷,智厚垂首微笑着。
44、
“前辈!起床了起床了!!”丝草摇晃着还在床上睡觉的智厚。可是智厚好像没什么反应。
丝草双手插着腰,嘟着嘴看着床上的身影。不受影响是吧?丝草走到窗边,哗啦一下拉开厚重的窗帘,明亮的阳光一下子充斥进昏暗的卧房。
智厚抬手挡住额头,缓缓睁开惺忪的睡眼,茫然的眨了几下,支起半个身子,丝草整个人沐浴在阳光下发出微微柔光的模样就展现在眼前。“哦,丝草啊。”掩着嘴打了个哈欠,“怎么了?”
“呵呵,打扫房间!”丝草挥了挥手上的抹布,笑的一脸灿烂。
“哈?”智厚摸过手机看了看时间,继续躺回去,“有点早。”
丝草懊恼的甩了甩头:“呀!我不管了!你给我起来啦!”跑过去直接掀掉被子,却被智厚脱在窗边的拖鞋绊了一下,直挺挺的扑到智厚身上去了。
“诶哟……”“……诶哟。”异口同声的两个声音。
智厚直起身好笑的看着趴在自己腿上的丝草:“好吧我起来,可是拜托你先起来。”说着伸手去扶。丝草闹了个笑话,成功赶走智厚的睡意之后赶紧溜出了智厚的房间。
智厚对着溜进房间里的阳光,摇着头笑了笑,翻身下床,散散的伸了个懒腰,往洗漱间走去。
慵懒的往土司上抹着奶油,不紧不慢的端起咖啡喝一口,智厚拿起放在旁边的早报闲闲的翻开。
“呀,果然无视我……”丝草提着玻璃清洁剂直起身,坏心眼的撅撅嘴,突然发出“啊”的一声尖叫,一松手,清洁剂“嘭”的一声落地。“……诶哟!”丝草坐到地上,惟妙惟肖的假装着。
“?!”智厚把报纸移开,侧过头去看声音的来源。
皱了皱眉,智厚扔下报纸,跑到丝草身边蹲下,伸手去扶她,着急的问道:“怎么这么不小心,摔到哪里了?”
“诶哟……诶?!”丝草皱成一团假装痛苦的脸突然讶然了,感觉身子一轻,智厚已经抱起她回了房间。
把丝草小心的放到沙发上,智厚转身去找药箱。丝草意识到智厚当真了,赶紧拉住智厚:“前辈……我没事……”
“?”智厚回头。
“那个……那个……”丝草吱吱唔唔着,低着头不好意思说出口自己的恶作剧。
智厚看着丝草别扭的模样,了然的一笑,反手把丝草从沙发上拉起来,无奈轻笑道:“知道了,我帮你就是。”接过丝草手上的抹布,智厚转身往房外走去。
“早说帮我不就好了嘛……”丝草小声嘀咕着,扶了扶扎在头上的碎花头巾。
智厚自然听到了丝草低低的抱怨,嘴角含笑,捡起地上的清洁剂。
抬着一只手捂住口鼻,丝草拿着吸尘掸子清理书架上的灰尘。“啪”的一声,丝草不小心把一本薄薄的书碰到了地上。
丝草蹲下身,捡起地上的书,几张照片却从书里滑了出来。怔怔的立在原地,丝草看着静静躺在地毯上的照片,穿着洁白婚纱的自己,和粲然微笑的智厚,沐浴在打进房间的阳光下。相片定格了那时的画面,恍若一直以来都是如此的单纯和美好,好像谁都看不见,照片背后的心酸和眼泪。原来那个时候的自己,因为身边的人是智厚,就能够如此无忧的微笑了。可是却硬生生的,错过了整整三年。若不是情根已种,怎么会和他穿上结婚的礼服,怎么会踮起脚尖亲吻他的脸颊,怎么会在俊表就要结婚的时候还有这么真心的笑容。
丝草发了一会呆,侧过头看向正在擦玻璃的智厚,有一缕头发懒懒的垂在肩头,没有仔细束上去。似乎能感应到丝草的目光,智厚抬头,透过玻璃绽开了一个爽朗的笑容。
丝草微笑,环视了一遍客厅,俯身拾起照片夹回书里面,挑出一张收进围裙的兜兜里,转身跑进了自己的卧房。
拆开佳乙送给自己的那个陶土相框,丝草小心的把照片放了进去。
“咳咳……咳……”丝草背着双手在智厚身边来回踱步,嘴角带着顽皮的笑意。
“?”智厚抬头看她,不解。
丝草伸手往智厚身后指,示意智厚往后面看。
智厚狐疑的转头看,玻璃上有什么东西?“什么……”智厚回头,疑问句的尾音被淹没在眼前突然出现的照片上。把脸躲在照片的背后,丝草略有点忐忑的等着智厚的反应。一秒钟两秒钟的静默,然后突然听到智厚“噗哧”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