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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以展鹏飞不再考虑,穿过阵式,由一条长满杂草的小径,往前走了过去。
约摸走了二、三十丈,仍然没有发现任何人影,展鹏飞心中不禁有些纳闷。
他正觉得奇怪,倏地瞥见前面有一名执着的兵器的壮汉,在一座破庙前往来逡巡。
展鹏飞怕被人发现,立刻潜行掩了过去。
他避过庙门的那人,飞闯到破庙后殿的残墙之外,一个纵身,翻进了庙内。
展鹏飞心知这破庙之外,既然有人执戈警卫,则庙内必然有些名堂。
因此展鹏飞一进入庙后,迅即飞身上了瓦面,很快的闯至前殿,再一个翻落,人已掩到殿外的一处隐秘的角落,伏看动静。
他耐心的等了一会儿,看看四下的环境,然后由窗口潜进了破庙之内。
庙内意外的收拾得相当干净,与外貌的破瓦断墙,极不相配。
展鹏飞悄悄的移步至前殿,才步至殿外院落,就听见由前殿传来的叱责之声。
这些叱责之声,传在展鹏飞耳中,使展鹏飞对自己贸然闯进庙内的举动,大为后侮。
因为展鹏飞从那叱责声中,听得出是一种长辈训斥下辈的家务事情,展鹏飞实在犯不着此时来管人家私事。
这一后悔,展鹏飞遂决定在对方未发觉之前,退出庙外,免得徒增人家误会。
于是展鹏飞旋身退出,当他堪堪走了两步,殿内传来的叱责之声,使他不由得又停步忖思。
他觉得那大声骂人的苍老女子口音,非常熟悉,只是想不出是谁而已。
他一有这种感觉,立刻集中精神,全神贯注的要听个明白。
此刻那女人的声音,依旧不断的传出来,展鹏飞留意的听了几句,心道:“这女子声音苍老,而且充满了一股憾人心弦的意味,会不会是断肠府主曹天行的夫人?如果是断肠府的曹夫人,那么她跑到这破庙内,大声痛骂什么人呢?”
展鹏飞心中一有疑问,更压抑不住心中的好奇,终于又回过头来,悄然闪至前殿外。
他探首由侧门的破缝向殿内瞧,隐隐约约的看到一名华服老妇,提着龙头拐杖,指着一名低首垂目的少女叫骂。
在那名少女之旁,则跪着一男一女,两人也是垂着头,状极害怕。
展鹏飞一眼触及殿内的那些人,登时发觉自己的判断没错,那名华服老妇,确是断肠府曹夫人。
而跪在地上的那两人,男的是忍书生程云松,女的则是火中莲王妙君,这两人展鹏飞都识得。
只有那站着挨训的少女,脸型轮廓像极了救过展鹏飞的杨菁菁,但身材体态,却比杨菁菁要成熟得多了,展鹏飞心想或许是杨菁菁的姐姐也未可知。
他一面猜测程云松他们三人挨骂的原因,一面倾听曹夫人教训他们的内容。
他听了几句之后,觉得甚是失望。
原来那曹夫人骂人的理由,只是指责他们武功不进反退,要程云松他们立刻收敛杂思,专心将自己的武功练好。
既是这类家务事,展鹏飞觉得犯不着冒被发现的危险听下去,正要抽身退走。
不料曹夫人一边厉声骂人,却一面绕行到离展鹏飞隐藏之殿门不及一丈之处,使得刚要抽腿后退的展鹏飞,不敢轻易移步。
展鹏飞知道,以目下之距离,如果他弄出一点点声音来的话,很可能被曹夫人发觉。
因此展鹏飞依然贴住门板,不敢移动身子,连呼吸的气息,也尽可能不发出声音来。
曹夫人渐渐又往殿中走过去,口中仍旧数落个不停,展鹏飞准备等她离开门板三丈之后便离开。
他注意曹夫人移动的身形,估计差不多可以安全撤走之时,正要行动,不想曹夫人又绕了过来。
展鹏飞这一来又不敢轻举妄动。
曹夫人这样子绕行了数次,弄得展鹏飞心下大是不耐烦,使他不得不另想办法抽身。
展鹏飞藏在门后,隔着一道门板,实在苦无脱身之法,只得又凑眼朝殿内窥探。
这一次他发觉曹夫人此刻与展鹏飞之间的距离,已经相当近了。
就在这个时候,曹夫人的声音突然戛然而止,而且别过头来,注视着展鹏飞藏身的门板。
展鹏飞的眼睛,透过木板缝,很清楚的看到曹夫人满脸疑异的神情。
从她的神情中,无疑的已证明她已察觉到门板之后的怪异。
展鹏飞见状心中大是紧张,这时他不但不敢移动四肢身体,连呼吸都要闭住,生怕被曹夫人一眼窥破有人藏在门板后。
饶是这样,曹夫人仍然没放过她的怀疑。
她注视着门板好一会儿,倏见她举起手中龙头拐杖,冷哼一声,迅如闪电般的,点向展鹏飞藏匿的那道门板。
曹夫人一手猝然施为,加之她武功高强,展鹏飞发觉之时,已然来不及躲开。
他只觉得由木板传来一道劲风,透过厚达三、四寸的门板,然后半边身子便整个发麻,想跑都跑不动。
曹夫人隔着木板,透力点中展鹏飞的麻穴之后,随即健步走到门前,将那木板门拉开,赫然看到展鹏飞动都不动的坐在地上。
她先是微微一怔,然后突然仰首大笑,笑了好一阵,才道:“真的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老身正想找你这小子,你却自己送上门来,真太巧了,哈哈……” ̄展鹏飞讶然问道:“前辈不知为了什么事要找在下?”
曹夫人倏地拉下了脸,道:“老身要送你上西天!”
展鹏飞皱眉道;“只不知在下因何事冒犯了前辈,使前辈非杀在下不可?”
曹夫人正要说话,那名像极了杨菁菁的少女,突然跑到她的身边,道:“姨妈!请你放了他一条生路吧!”
曹夫人叱道:“你这丫头被这小子弄成这个样子,还要替他求情,走开!”
展鹏飞真不知那少女与他有何瓜葛,因此诧道:“在下实在不知道前辈的话是什么意思?”
曹夫人怒气冲冲的指着那少女道:“小子你自己看看,菁菁已为了你弄得武功削弱了不知有多少,你还问我是什么意思!”
展鹏飞心想:这少女怎会是杨菁菁?遂道:“前辈别开玩笑了,在下与菁菁姑娘分手迄今,也不过个把月的工夫,无论如何她也不可能一下子长高了那么多。”
他这话确是事实,因为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一个看来只有十三、四岁的少女,委实不可能长得那么成熟,而且高出了许多。
但那曹夫人却道:“哼!你听她自己说说看!”
那被称为菁菁的少女,红着脸道:“姨妈!我……”
曹夫人道:“怎么样?你知道害臊了是吗?”
她顿了一顿,又道:“好!既然你不好意思开口,姨妈替你说!”
那少女道:“姨妈!这又何苦呢?这事根本与他无关!”
曹夫人怒道:“什么?与他无关?你自己承认过的事,如今怎又说与这小子无关?”
那少女垂着螓首,默然不语,曹夫人又道:“你为这小子断肠茹苦,才变成这个样子,想不到此刻你还不死心!”
展鹏飞越想越糊涂,忖道:“她是谁?她为什么为我断肠?我又有什么使她茹苦?”
他满腹疑云重重,只听那曹夫人又道:“菁菁!你让开,等姨妈处死了这姓展的小子,咱们好赶回总坛!”
那少女低声道:“姨妈!他不死的话,我的心还有复活的机会,一但他死在我的眼前,我必将柔肠碎断,过那无生息的日子,求姨妈放了他吧!”
曹夫人冷冰冰地道:“姨妈杀他的目的,就是要绝了你一片痴念,好叫你恢复武功,你怎么反倒说那些话来!”
那少女噙着泪水,道:“不,姨妈你不能杀他,否则我绝难恢复生机!”
她咬着银牙,说得斩钉截铁,坚决之至,使曹夫人愕然的望着她。
好一会儿,曹夫人才徐徐说道:“好吧!我姑且相信你的话,暂时不杀他,不过,我要将他带回明州总坛监禁起来,看看你这丫头是不是能够对他绝情断念,恢复了武功!万一你没有的话,那时我只有杀他一途了,你听见没有?”
那少女道:“听见了!”
曹夫人点点头,轻轻拍了两下手掌,破庙外便走进了两名汉子。
曹夫人交代他们将展鹏飞押走,展鹏飞抗声道:“夫人,在下与断肠府无冤无仇,你们这样做是什么意思?”
曹夫人冷冷道:“你这小子是本府的祸根,不将你押禁起来,本府恐无安宁之日!”
展鹏飞还待抗议,那曹夫人理都不理他,对着程云松道:“现在轮到你的问题了!”
程云松喟然一叹,跪在地上道:“属下确是不晓得崔小筠姑娘住在什么地方!”
曹夫人哼道:“不知道咱们可慢慢找,反正老身已下定决心,务必要杀掉那姓崔的丫头!”
程云松眼中透出绝望痛苦的神情,但他不敢出言反抗曹夫人的决定,仅默默的垂下头,只是在场的人,谁都可以看出他此刻的心底,必然柔肠百结,痛苦万分。
曹夫人瞪了他一眼,又道:“起来!王妙君也起来,咱们要回去了!”
站在程云松之旁的王妙君,怯怯的站了起来,并偷偷的望了一眼展鹏飞,脸上掠过一抹难言的愉悦。
幸亏曹夫人没有注意到,否则王妙君必定免不了一顿训斥。
曹夫人挥手要大家退出庙门外,显然就要离庙而去,但不知她准备到什么地方而已。断肠府的人,在曹夫人率领之下,押着被俘的展鹏飞,在庙门前会合在一处,等待曹夫人下令开拔。
展鹏飞一看断肠府这次居然聚集了二、三十个高手,心想:这些人如果专程是为了对付自己或崔小筠而来的,则未免小题大作。
因此展鹏飞心里猜测,断肠府此行可能另有行动,那么他们意欲何为?
展鹏飞心中正在打鼓之际,突然有一名断肠府的门人,匆匆跑到曹夫人跟前,低声向她报告消息。展鹏飞虽然听不清那人正在向曹夫人说些什么,但他从曹夫人凝重的表情,可以意会到那人所说的事情,决计相当严重。
曹夫人听完那名手下的消息之后,随即吩咐备车备马,将展鹏飞押进马车,一行二十余人,宛如狂流奔驰般地疾行赶路。
展鹏飞躺在篷车之中,只觉得车行甚速,大约奔行了一日一夜,途中除了打尖换马之外,根本没有休息。
这样又连夜赶了一个晚上,马队始才到达一处相当大的庄院。
展鹏飞心想大概已经到了地头,但他并不知道已经被带到了什么地方。在数名断肠府门人的押解之下,展鹏飞被关进地牢里。
地牢里日夜昏黑,也不知过了多少时间,除了三餐之外,就再也没有人理睬展鹏飞,因此他整个时刻除了调息,就只有对着那些看守的人发呆。
大概是被关进去的第三天吧,展鹏飞突然发觉地牢里进来了十几名执着兵器的壮汉,他们表情凝重,一言不发的在地牢中戒备起来。
展鹏飞看得心里纳闷,心想:看这些人的架势,好象有人要来劫牢似的,实是令人不解之至。
那些人全神戒备了好一阵子,牢外突然又撞进了两个人,其中一人身上还染满了鲜血,他气吁吁的对守在牢内的人嚷道:“你们派出一半的人同我出去,外头吃紧,这边用不着那么多人,快,快一点儿!”
于是原先守在牢中的那些人,便分派了一半的人手同那人出去,这一来牢中的气氛,就更加紧张。
展鹏飞对那些人的紧张神态,大感讶异。不过,他看得出确是有断肠府的敌人,入侵到庄院来。
同时展鹏飞也看得出外边的战况一定相当惨烈,甚至可以说断肠府正遭受外敌压迫之中。
由这点可以推断得到,那些侵入断肠府的人,不可能是为了搭救展鹏飞而来。
展鹏飞自己心里明白得很,一来在他的朋友之中,找不出可以公然向断肠府劫人的人,二来展鹏飞知道他落入断肠府手中,连他自己都觉意外,即使有人要救他,也不可能消息那么灵通。
展鹏飞虽然也曾经将此批袭击断肠府的人,假定是七星教高晋派来的人。
但是当他仔细一想,旋即推翻了自己的假定。
由于高晋在展鹏飞出发前往幽灵谷之时,曾嘱咐过展鹏飞要自己应付沿途的凶险,因为七星教到目前为止,仍不能支援展鹏飞之故。
所以展鹏飞对外边的情形,仅仅抱着事不关己的淡漠态度视之,并没有迫切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体。
他干脆坐在地上调息,运劲刚刚解开穴道的左手臂,不再分心理会断肠府所遭到的事。
这样又过了一个多时辰,牢外突然传来一阵骚动,展鹏飞不由张目注视。
他一眼看到那名像杨菁菁的少女,提着一把血渍斑斑的长剑,匆匆的走进地牢里来。
她径自走到展鹏飞之前,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