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镇九畿在剑术上确有他独到之处,剑势落空,这一招本该已经使老,但他手腕一挥,阔剑夹着轻啸,由点出的剑势收然变成横削,一道耀目精虹,已经卷到阮天华的肩头。
阮天华不慌不忙,右足斜跨了半步,匹练般剑光从他肩头而过。左手一招,剑鞘颇势点出,但听“叮”的一声,正好点在镇九畿的阔剑剑尖之上。
镇九畿但觉一股大力,撞上剑身,连人带剑被撞得朝后连退了两步。
这一段话说来好象已有不少工夫,实则双方出手快速如电,只不过是眨眼之间的事。
镇九畿数十年来,第一招上就被人家震退,还是破题儿第一次,心中更是气怒交进,口中暴喝一声,声若雷奔,朝阮天华直欺过去,喝声未已,玄龟剑已展开一轮功势。
这回他含愤出手,当真翩若惊鸿,猛若雄狮,一柄阔剑剑光起处,发出嘶嘶轻嘘,一个人剑光僚绕,就象风雨雷电中的雷公一般,来去如电,把一套“万流归宗剑法”,使得出神入化,一道道的剑光,从四面八方流动,奔腾汇海,声势极为惊人。
阮天华使的虽是“形意剑法”,觉得自己左鞘右剑,左拒右攻,已可应付裕如,就用不着再使“紫云剑法”了。
其实他练成“紫府铨真”上的武功,纵然没使出“紫云剑法”来,但充裕体内的是“紫正神功”,心头熟谙的是紫府武学,不过剑招形式上使的是“形意剑法”而已。
何况最近又屡经大敌,经验多了,随机应变的技巧,自然也纯熟了,长剑挥洒,自可得心应手,不论你镇九畿剑势如何厉害,攻势如何锐猛,都被他一剑一鞘剑化解开去。
不,他左手剑鞘,也是百炼精铁所铸,然可挡格对方剑锋,又可当作点穴用,忽格忽戳,忽守忽攻,配合右手的“形意剑法”施为。
右手一柄赛干将,不仅把形意门的劈、攒、崩、炮、横五字诀,从容施展,尤其剑上满布“紫正神功”,手法,身法,又渗杂了紫府武学,灵活运用,随机应变,看去就奇招突出。
连身为形意门掌门人的阮松溪;都看得暗暗惊异,天华使的明明是本门剑法,但这些精妙变化连他都意想不到,好象这些剑招,从天华手上使出,就能化平凡为神奇,威力也就随着大为增强了。
双方这一轮急攻,但见剑光飞旋,人影晃动,打到急处,根本已无法看得清招式,分得清敌我!
不过片刻工夫,两人相搏了三十余招,镇九畿愈打愈惊,凭自己的功力,和剑门山睥睨武林的“万瀛归宗剑法”,居然胜不了一个弱冠少年。
不,别说胜人家了,自己剑势甫出,往往被对方“形意剑法”所破,逼得非中途变招不可。
芙蓉夫人脸上渐有不耐之色,她似乎对丈夫连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都收拾不了,感到不快。
就在此时,只听小老头忽然尖叫道: “不好……”
比剑的双方,既是高手,自然剑剑走青,(剑不交击)各以招式变化求胜,不闻虎啸龙吟的剑击之声。
双方的人也全在聚精会神观战,是以也不闻一点人声。小老头这声尖叫,大家都可以听到。
各大门派这一边,还以为小老头这声“不好”,是指阮天华接不下来了,尤其是小红。席小蓉.铁若华、黄玉香、罗香玲这几位姑娘,事不关己,关心则乱,听了小老头的叫声,心头都不期而然“咚”的一跳。
小红更是手中紧抓着赛莫邪,脚下不由自主的朝前跨出去了一步。
芙蓉夫人和冰魄夫人也忍不住回跟朝小老头看去,她们虽然没有出声,但意思就是想问他这声“不好”,究竟何所指而言?
当然心里想问的人,还有阮松溪.商桐君,桑鸠婆等人,这些人都是当今武林的一流高手,但谁也看不出正在动手的两人有什么“不好”?
作者这一段话,只是说明小老头这声尖叫“不好”,许多人听到了心里的反映,说来较长,其实只不过是大家同时转了个念头的时间。
但就在这一瞬间,,大家耳中就听到了“叮”的一声轻响!
这“叮”声入耳,所有的目光就迅速朝两人中间投去。
原来镇九畿刺去的一剑,被阮天华左手剑鞘点个正着。
这一来,镇九畿的剑巳被阮天华剑鞘顶住,他没有第二支剑了。相反的阮天华是以左手剑鞘顶住对方剑尖,右手还有一支长剑。
情形当然对镇九畿不利,难怪小老头会叫出“不好”来。
在他叫出“不好”的时候,镇九畿长剑还没刺出,阮天华当然也没有用剑鞘去点,好象他有未卜先知之能,早就看出两人下面一招,一个会刺出长剑;一个会用剑鞘去点的了。
镇九畿练剑数十年,对敌经验自然要比阮天华老到得多,刺出长剑被人用剑鞘点住,双方胜负,在这电光石火般一闪之际,谁能争取到先发制人,谁就胜了!
这下果然被镇九畿争取到先着,他临危不乱,没待阮天华发剑,左腕一抬,迅疾无恃拍出一掌。
这一掌,必须一掌克敌,是以用足了十二成力道,一团奇寒澈骨的掌风,猛向阮天华当胸撞击过去。
小老头口中轻咦一声道: “会是寒毒掌,这就更糟了!”
这时谁也不会有人去理会。
阮天华左手剑鞘顶着对方剑尖,右手长剑“嗒”的一声套入剑鞘之中。
这一来,变成右手接替了左手,顶着镇九畿的阔剑,左手松开剑鞘,就立掌当胸朝前迎出。
镇九畿动作如电,但阮天华的动作也丝毫不慢,返剑入鞘,用右手代替左手,再出左掌,恰好迎住对方的掌力,朝前推出。
要知镇九畿这一掌不但蕴蓄了阴寒澈骨的“玄阴真气”,而且掌中还练有毒功,所以称做“寒毒掌”,被小老头一口叫了出来。
“寒毒掌”是不能硬接的。就算对手内功深厚,能够挡得住他强劲的掌力,也无法抗拒“玄阴真气”的澈骨奇寒。
只要沽上一丝寒气,就可使你血脉僵冻,何况寒气之中又有奇毒,只要和他硬接,你就非死不可。
镇九畿眼看阮天华左手挡胸推出,硬接自己的一掌,心中暗暗高兴,忖道: “好小子,你死定了!”
心念方动,双方掌力已经接触上了。
本来镇九畿的“寒毒掌”只是一团浓重寒气,不带丝毫风声。阮天华的掌力,乃是“紫正神功”,更是无形无声的真气。
但两团真气在空中乍然交接,空气受到两股掌力排挤,形成极大的压缩,就发出一声蓬然大震!
镇九畿在这一瞬间,突然感到一股炙热的暖气侵袭全身,这下直吓得他心胆俱惊,再待退后,已是不及,口中闷哼一声,一个人登登往后连退了三四步,才算站停。
只见他脸色灰白,高大身躯不住一阵颤抖,咬牙切齿,嘶声道: “小……子……你……你……毁了……老夫……给……我杀……”
两名青衣少女赶紧闪身抢出,把他扶住,缓步走上石阶在椅上坐下。
芙蓉夫人站起身问道: “你怎么了?”
小老头坐着的人,也跟着站起,凑上一步,说道: “小老儿早就知道要糟……”
镇九畿喘息着气愤道: “老夫一身武功,被姓阮小子废了。 ”
他练的是“玄阴真气”,遇上“紫正神功”,焉得不废?
芙蓉夫人机伶一颤,惊诧的道: “什么?你被姓阮的小子废了一身武功?”
镇九畿惨笑道: “老夫真气被破,还能有什么作为?你要他们给我杀,一律格杀!”
芙蓉夫人点点头,柔声道: “你先进去休息一会儿。”
一面朝两个青衣使女吩咐道: “你们快扶山主到里面休息去。”
两名青衣少女答应一声,扶着镇九畿往里行去。
芙蓉夫人双目凝煞,霍地站起身来,挥手道:“勾总管,给我下令,杀!”
小老头耸耸肩道: “好重的杀气!”
一面朝冰魄夫人说道: “咱们是特别来宾,谁都不好帮谁,还是坐着作壁上观吧!”
勾嬷嬷探怀取出一面三角小红旗,朝四周连展两层,喝道: “夫人有令,大家一齐上,今日与会的人,一律格杀勿论,一个不留。”
他这一挥旗,站立在左廊前面一统教的人纷纷走出。
同时从弥勃殿两侧也涌进来了百来名剑门弟子,这些人是由镇少侯率领,一式青衣劲装,分为红,白、青,黑四种剑的颜色。
剑门第子以剑穗颜色分等,红色的剑术已得剑门真传,为数不过十人。白色较次,约有二十名。青色是粗通剑术,在三十人以上。
黑色剑穗则是剑门山庄的庄丁,为数约五十人。
他们在大天井南首一字排开,志在阻拦各大门派的退路。
另外从大殿东西两侧通往后进的长廊上,也涌出百来名手持掸杖的灰衲和尚,不用说是崇胜寺的僧侣了。
就在一统教的入朝大天井欺来之时,商桐君,阮松溪等人也迅速迎了上去。
双方的人,要接未接,一统教阵营中突然有六个人投入各大门振的阵营,会合在一起,转过身去,立和一统教成了敌对。
这六个人正是端木让、范叔寒、于立雪和皖南三剑老大万邦同、老二寿耀南、老三公孙胜。
各大门派的人因对方另有两拨人(镇少侯率领的剑门弟子和崇胜寺僧侣)出现,也把人手分作三拨。
第一拨阮松溪、商桐君、晏海平、应立言、桑鸠婆、袭天发、阮天华、小红、席小蓉。
同时阮松溪早巳知皖南三剑和端木让等人会乘机过来,也纳入第一拨。
第二拨五山主,九华三女,(秦妙香、黄玉香,罗香玲)青儿、铁若华等人,监视崇胜寺的和尚。
第三拨由金鸡门祝逢春、祝天霖父子串同各派弟子,监视镇少侯和剑门弟子。
第一拨人也各自分配好了人手,计为阮松溪对芙蓉夫人,华山掌门人商桐君对少林达摩堂通善大师。六合门掌门人对崇胜宇方丈通济大师。桑鸠婆对勾嬷嬷。袭天发对崆峒黄衫。太极门掌门人晏海平对铁拂道人娄广元。子午门掌门人应立言对秃顶神鹰南宫寿。
其中小红对付黑蛛神余良,小蓉对付西崆峒十三子,则是蹲坐在阶上的老哥哥小老头以“传音入密”告诉商桐君的。
另外由投过来的皖南三剑万邦同、寿耀南、公孙胜、端本让、范叔寒、于立雪六人,对付被一统教迷失心神的于老夫人、伏大娘、广法道人、辛无忌、铁三姑等人。
剩下阮天华一人没有分派职务,可以机动增援落了下风的人。
阮松溪因芙蓉夫人依然坐在阶上,没有下来,他就没有对手了,就和阮天华站在一起,替众人掠阵。
却说徐子常仗剑走出,迎向崇胜寺方丈通济大师、突觉身后香风飒然,黄玉香一下掠到身边,低声道:“徐掌门人,你让我来代劳吧!”
徐子常还没开口,黄玉香已经侧身闪出,长剑一摆朝通济大师欺了过去。
徐子常因她抢着出手,只好停下步来。
黄玉香欺身上去,也不打话,长剑一领,就腰肢款段,施展开“素女剑法”左手剑决,舒展之际,柔若无骨,右手长剑象灵蛇般点出。
通济大师被迷失心神的人,当然更不会和黄玉香打招呼,手中镔铁禅杖起处,呼然有声,出手就使出“降龙伏虎杖法”,杖影开阔,盘天匝地,杖风虎虎势道沉猛绝伦!
但黄玉香展开“隶女剑法”,一个人就象戏台上的刀马旦,点起脚尖,台步走得娇娇娆娆,一忽在东,一忽在西,任你“降龙伏虎杖法”,艺出少林,刚猛无比。她就从你杖势之间,闪来闪去,有如穿花蝴蝶,点水蜻蜒,绕着你左右直转,呼啸铁杖,就从她肩头、腰肢擦身而过。
看上去惊险万状,虽然只有毫匣之差,但黄玉香总是比老和尚快了半步,实则连她衣角都没沾上一角。
一个迷失心神的人,就不再是修为功深的高僧,慈悲为怀的出家人了,看到有人和他动手,他就把你当作是唯一仇人看待,恨不得能一杖把你捣成肉泥,这也许就是苟子的性恶吧!
因此两人动手没有几招,老和尚的杖法越使越快,越攻越急。
老和尚的杖势加速,黄玉香的剑法、身法自然也随着非快不可。
转眼之间,杖影剑光和两条人影几乎已交织成一团,再也分不清是杖、是剑.是老和尚,还是散花仙女?
这是外人看来如此,动手的两人,可清楚得很,杖来剑往,攻拒封拆,丝毫不会失误。
黄玉香不过进退转闪的步法加快而已,她依然娇娇娆娆,款款段段的在老和尚四周转来转去。
尤其她左手捏着剑诀,更是柔若无骨,在和尚前前后后拂来晃去的,不时乘虚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