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驰。灵姑连喊了两声:“白仙何往?怎不同走?”并无回音,一看所行道路,正与昨夜来去途程方向相仿,估量白猿绕道他行,少时必往洞中会合。人虎言语不通,又在急跑的当儿,无法唤阻,只得任之。
又跑了一阵,虎王崖洞忽然在望,崖前群豹吼啸断续相闻。一会到达,骑虎纵过涧去,转到崖前,见群豹已入豹栅,只剩豹王和两只老豹守卧崖下,老远望见黑虎,赶来迎接。洞中康、连二猱也已警觉,纵下山来,见虎刚要张口,黑虎把头连摇,低低吼了几声,便同往崖上纵去。
灵姑通未在意,到洞前下了虎背,便往里跑。进了石室一看,王守常妻、子均已睡熟。灵姑将王妻唤醒一问,说是日里久候众人未归,方在悬念,双猱忽率豹群回转。用比画问答,得知众人占了上风,被村主留住,当晚不会回转。吃完晚饭,双猱忽同豹王人洞,将王于拉出,强他骑上豹背,往崖下纵去,料无恶意,也就任之。谁知它只令王子穿上虎王一件旧豹皮,骑了豹,学着虎王模样,在崖前一带高处盘桓了一阵。二猱口中不住吼叫,群豹也跟着应和。似这样闹有半个多时辰,便即送回来,令人安卧,由此不让出外,也不知是何用意。
灵姑闻言,忙出洞去寻双猱问时,神虎、金猱一个不在。只豹王和那三只老豹守卧洞前崖口,一见人出,便上前阻,不让走下崖去。灵姑虽未明白它是何用意,但是虎、猱不回,看豹王神气,决不令骑,如何接人走回?几次向豹王疾呼,喝令唤回虎、猱,豹王只是不理。灵姑不往前来,豹便摆尾摇头,近身示媚;一作势欲走,或是乘骑,便咆哮腾跃起来。灵姑无法,只得站在洞前,耐心等候虎、猱回来,再作区处;同时请王守常妻子三人收拾行李,准备动身。
待有老大一会,渐渐月落参横,东方有了曙意。忽见双猱、黑虎从崖对面盘路上电闪星驰,如飞而至,晃眼纵到崖下,一跃而上。双猱一见面,便把王子拉进洞内,仍将虎王那身旧衣迫他穿上,帮同携了原来行李,纵下崖去。早有四只大豹在彼相候。双猱向人用爪比画,人、猱一齐动手,把所有行囊绑架在两豹身上。另有两豹带得东西少些,结束定后,不由分说,将工守常夫妻扶了上去。又将豹王唤来,令灵姑空身骑上,却令干子骑着黑虎。二猱低吼了一声,同时出发,灵姑见黑虎不令她骑,行时康、连二猱紧停虎侧,与虎王骑虎时情景相仿,估量必有用意。人兽言语不通,只得任之。
这一虎五豹过涧走完那条盘山的路,王守常夫妻所乘,连那驮着行李的两只大豹,便加速朝着适才来路跑去。灵姑、王子所乘豹王、黑虎原是比肩同驰,忽然慢了下来。
灵姑先以为虎和豹王行最迅速,不消片刻便可追上,许是成心让豹先跑。谁知豹行越速,虎行越缓,曙色昏茫中,先还略看得见一点尘影,半盏茶的工夫,前行四豹全失了踪迹。
同时发现经行之处已转入了生路,业与王守常夫妻背道而驰。心中惊疑忙出声喝问时,康、连二猱似早料到,忙跑过来,双爪接连比画,好似此行藏有深意,一切听它而行,不令声张。一面又朝灵姑膜拜,意似称谢,灵姑心料有事,摸了摸身佩的宝剑、暗器。
二猱见状,颇现喜色。灵姑益发料定不差,事已至此,继又生了好奇之想,反倒打起精神,嘱王子准备兵刃、暗器,就依二猱之意,侨装虎王戒备前行,以防万一。王子虽然年幼,也颇会一点武功,都是一般好事心理,听灵姑一说,更装模作样起来。二猱见状,欢跃不已。灵姑、王渊知对了虎、猱心思,只不知它们何故如此做作,仅疑虎王有伏兽本领,特地装一假虎王吓别的猛兽。哪知白猿李代桃僵,拿他二人去诱妖狐,几乎身濒危境。
起初虎行颇缓,二猱却不时纵前跳后,蹿高跃矮,四外眺望。灵姑骑豹傍虎而行,为了要装得像,竟改口喊王渊作虎王,一路说笑前进。及至走出二十余里,康康忽然奔往前面路侧高峰上去,凝眺了一会,急匆匆纵下峰来,落在面前,将爪连摆,意似禁声。
又朝黑虎、连连耳边低叫了两声,一虎一豹立时驮着人,翻爪亮掌,似飞一般沿着峰脚平坡朝前急跑。
灵姑觉着几次骑虎都没见过这般快法,人在豹背上,只觉两边林木泉石白花花、黑糊糊,似钊轮电转,骇浪雷奔一般,直向身后倒去,分不清是什么形象。身在虎后,当前又激扬起滚滚尘沙,随着狂风,迎头扑面打来,呛得人一张嘴开闭不得。鼻孔里没法呼吸,又无法唤止,正在难耐。还算座下豹王不如黑虎迅速,先还随虎急追,转过峰去,跑没三五里,便即落后,灵姑方始略通呼吸。眼看前面风沙高涌,烟雾蒙蒙,上出天半。
尘影里依稀看见一人一虎,一跃数十丈,连同前后两点金影,星腾电掣,朝前蹿去。直和弹丸脱弩相似,哪里像跑。情知事变顷刻,就要发作。灵姑见前后相隔越远,忙用力夹紧豹腹,持剑的手半抓定豹颈皮,另一手向腰问取出药弩。重又将剑匀回右手,双双横拦在豹王颈问,抓紧豹皮往上一提,两腿用力一夹。豹王会意,知是催快,嗷的一声狂吼,也跟着一跃数十丈,朝前猛追,前后相隔终有半里来路,依旧不能迫上。
灵姑恐王渊有失,心正惶急,忽见前面虎行渐缓,豹行越快。所经之地,一边是山,全山林木蓊翳,树高百丈,郁郁苍苍,繁茂已极;一边是条山涧,流水汤汤,泉声盈耳。
最前面有一高崖,从涧那面横伸过来,仿佛阻住去路。虎、豹就在山麓之下绕山而驰,向那崖下跑去。晃眼工夫,眼看着首尾相衔,灵姑猛觉斜刺里似有一条白影由涧中飞起,落在黑虎身后,随虎并进,一看正是白猿。知它身有法宝、飞剑,纵有厉害蛇兽,也可无虑,心中大喜,把适才疑虑之想消了个干净。
心刚一放,倏地眼前一黑,伸手不辩五指,耳听阴风大作,鬼声啾啾,暗影中似有无数怪物张牙舞爪,猛扑过来。灵姑不禁大吃一惊,知道不妙,忙把手中剑舞动,手持药弩,往前一阵乱射。箭才发了两三枝,倏地又是一道光华起自眼前,银辉宛若匹练,略一舒展掣动之间,众鬼魅立即消灭无踪。寒光影里,照见王渊紧伏虎背,依然无恙,只是面有骇异之容。二猱左右夹持,圆睁怪眼,乱舞长臂利爪,似要寻敌而攫,也露出慌张之状。白猿却是神态从容,手捧昨日颠仙所赐玉匣,手指空中银光,在那里扫荡妖氛。光华所到之处,团团黑雾虽似风卷残云一般随以俱散,但是天色终是不明,依旧灰沉沉的。那黑雾也似随灭随生,这边刚散,那边又起,兀自扫荡不尽。
灵姑出生以来虽尚是初次身经,建业村会战妖人也只是旁观,但心雄胆大,并不懂得害怕。见与王渊相隔尚有十丈左近,意欲催豹上前会合一起。谁知行近黑虎三丈以外,似被甚东西隔住,座下豹王往前一扑,便倒撞回来,几乎跌倒。初尚不觉,嗣听豹王嘶声怪叫,一任股夹手提,总是不动。仔细凝神一看,前面虎和二猱也似钉在那里,并未转动。连喊白仙,俱未答理。天更越发黑暗下来,似快压到头上。黑雾成团成絮,随着剑光,上下四方飞舞,乱若狂风搅雪,分合不定。只白猿还能动作自如,却守在虎旁不肯离开,一味指挥空中光华往来驰突,渐渐脸上也现出惶遽之容。
灵姑方在惊疑,暗影中忽有一个女子厉声喝道:“大胆妖猿,竟敢愚弄凡人,设计骗我。你们已人罗网,休想脱身。凭此一刀,其奈我何?今日我先取妖猿、妖虎的命,然后再寻仇人算帐,与别人无干。虎、豹背上两个娃娃,如若晓事,你仙姑不愿作孽,急速下骑跪伏地上,即可兔死:否则玉石俱焚,悔之晚矣!”
原来白猿自得了颠仙玉匣,便存了私心,意欲不等妖孤寻仇,先代主人除了祸害。
回村时仅教虎王传了颠仙之命,留住双侠等人,自将玉匣和匣中束帖暂时藏起。先只想命康、连二猱将王子装成虎王,故令妖孤发觉,以为疑兵缓敌之计。自己却俟人静以后,带了颠仙玉匣,私往妖狐巢穴一探,就便下手,将她除去。嗣因灵姑力请骑虎还山去接王守常夫妻,心想:“灵姑身有仙骨,资禀深厚,又是颠仙弟子,福大命大,妖狐决不敢加侵害。”于是变计,借着灵姑回山之便,教黑虎传语二猱,将灵姑与王氏夫妻父子分作两拨:一拨骑豹先回建业村;王子却装作虎王,与灵姑前往妖穴附近诱敌出斗。自己埋伏在彼,等妖狐一出面,看出虎王不是仇敌的真身,决不下手伤害,自己却可借以成功。
主意虽想得不差,无奈妖狐一世苦修,早学会一身邪法,比起米海客胜强十倍,飞刀虽利,不能伤她。才一照面,先用法术,连人带猿、虎、二猱一齐困住,当时本要伤害。一则看出仇人不是真身,又俱是有夙根的少年男女)妖狐尚无为恶之心,甚是踌躇;二则颠仙飞刀毕竟不凡,妖狐虽会玄功变化,不为所伤,要想近前取敌,却也费事。相持了一会,想道:“虎王虽然不在,这一猿一虎却是起祸根苗,如没有它们,何致有前生之事?先除猿、虎,正好去掉仇人羽翼,怎能放过?”又明白敌人用的是移花接木之计,越想越恨,必欲得而甘心,只还不愿伤害那两个少年男女。
这一下警告不要紧,白猿更是狡桧,因身藏仙剑,深明用法,比颠仙飞刀还要指挥如意,一上场就留了一下后手,仅把颠仙玉匣飞刀取出施为。见妖雾随灭随生,妖狐始终不曾现形,只管相持下去,料定妖狐必有拿手。便故作惊惶之状,暗中早在准备。一听妖狐发声似在近侧,立时打好主意,手向腰间皮囊内握住那口仙剑,暗俟运用;另一手故意一指空中飞剑,那道剑光如太白经天,银电流空,直朝妖狐发声之处飞去。妖狐也料有此着,话一说完,早运玄功,避过一旁。一见银光远射,估量回救无及,正中心意,暗施妖法,飞近猿、虎身侧,正要放起一团邪气暗下毒手。白猿何等机警,早已料她必要乘隙而入,一听身侧微声飒然,长啸一声,手扬处,一道数十丈长的朱虹倏地从囊内飞起。近侧妖烟邪雾,立似烈火融雪一般,四外飞散,照得人满面通红,势甚惊人。
饶是妖狐变化遁逃神速,依旧受了点微伤,才慌不迭地化身逃走。
灵姑先听妖狐之言,料是妖人怪物之类,少年气盛,那肯服输,口中大骂妖狐,心里也想用毒弩朝那发声之处射去。正在一手舞剑防身,一手按定弩簧待发,猛见白猿身畔又飞起一道红光,虹飞电舞中,似瞥见一团浓烟裹着一条黑影飞向身侧,几乎没被红光扫着。灵姑心灵,料是妖物,更不怠慢,挽弩便发。妖狐也真晦气,正在逃避,白猿又把空中银光招回,两下夹攻。妖狐见不是路,两边要躲,见灵姑身侧这一面略有空隙可躲,以为一个凡人女孩,还敢怎样,匆促中毫无防备。不料灵姑眼尖,一下看破,接着就是一排弩箭。饶是妖狐飞遁得快,仍被射中了两枝,箭头上又蓄有奇毒,虽不致丧命,当时却也痛痒难禁。不由暴怒,激发了凶残之性。一面运用玄功变化,遁过一旁,将身隐起,取了两粒丹药敷好伤处;一面施展妖法,将多年苦炼成的内丹喷向空中,去摄取仇敌的魂魄。这里灵姑放完了一排弩箭,见黑影业已带着烟雾破空逃去,对面白猿却指挥着一红一银两道光华,倏忽穿掷,驱散烟雾,神光离合闪耀之间,近身邪气晃眼都尽。坐下豹王好似阻碍己去,更无畏怯,不等人招呼,便纵了过去,会合在一起。
这时人和猿、虎、二猱见妖雾散得甚快,没有先前艰难,哪知妖狐已下毒手,另有施为;俱以为双剑联壁之功,好生欣喜。又料妖狐已逃,正互相问答欢跃,比着手势,准备往回走。灵姑抬头望见远近没被剑光扫到的妖氛邪雾,似雨前浮云,疾如奔马,四外散去。便向白猿道:“妖怪逃了,不用再费事,快收法宝,我们走吧。”话才说完,忽见白猿神色顿变,也没答理灵姑,一声长啸,手指处,先放出的那道银光又如匹炼横空,往前面高崖顶上飞去。
灵姑随定光华所去之处一看,这时烟雾乍消,早上晨光业已明亮,远近景色逐渐显露。晓色微蒙中,只见前面崖顶上站着一个身材矮小的黑衣道姑,用手指着自己这面,跳跃比划,飘然如风,动作甚是迅疾,银光闪处,一瞥即逝,不知去向。同时崖顶上飞起一团晶光荧荧的东西,光并不强,芒彩却极流动。初飞起时和水晶相似,转瞬变成银色,如飞星般直上中天,大只如拳,一任银光上下追逐,只是扫它不着,再看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