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鸾英又迟疑了下才嗫嚅地说道:“那天在大街上前来拦轿的那汉子你可认识?”
玉娇龙未露惊诧之色,也无羞愧之意,两眼直视着鸾英,只微微地摇了摇头。
鸾英又问道:“你过去可曾在哪儿见过那汉子来?”
玉娇龙还是默默地摇了摇头。
鸾英紧瞅住玉娇龙,又问道:“都说他曾撩开轿帘对你说过话来,妹妹可听得他究竟说了些什么?”
玉娇龙已有些愠意了,说道:“当时那么多轿夫、护轿都被吓得乱成一团,我哪听得他说些什么!我倒正想问问嫂嫂,那汉子究竟怎样了,已将他逮住没有?”
鸾英叹息一声,说道:“九门兵马都出动了,把整座京城都篦了一通,却连个影儿都未见着,到哪儿逮他去。”
玉娇龙唇边掠过一丝儿难以察觉的冷笑。她反问道:“那汉子究竟是谁?衙署已将他探查清楚没有?”
鸾英:“外面传说纷纭,几乎把书上写过的都编入这件事里来了。那些胡言乱语且不去听他,最叫父亲震惊的,是有人竟说那汉子就是横行西疆的贼魁罗小虎。也有人说他是曾在德州昼闯公堂杀死州宫孙人仲的罗虎。”
玉娇龙:“听说罗虎不是早已在满城被官兵杀死了吗!”
鸾英:“是呀,这事曾经奏闻朝廷,还塘报周知过各府。”
玉娇龙:“可见传说都是信口胡诌。”
鸾英担忧地:“若是胡诌倒好了。可这事却盘根错节,令人迷离万分。有人又说杀官的罗虎就是西疆贼魁罗小虎。”
玉娇龙不惊不诧地问道:“谁说的?”
鸾英俯过身来,放低声音道:“府里的沈班头。他对父亲说的。”
玉娇龙心里不禁暗吃一惊,却装做好奇地问道:“若果如此,那在满城被杀死的又是谁呢?”
鸾英:“沈班头说那是他的弟弟罗豹,官府竟误认为罗虎了。”
玉娇龙心里不觉有些悚然起来。她忙抑制住已从心里升起的一股无名怨气,追问道:“沈班头既然探知得那么清楚,何不将他拿住。”
鸾英犹豫片刻,眼里充满困惑的神情,说道:“官场中的事儿我也弄不清楚,他们有他们的远忧近虑。出事那天,父亲闻报后震怒万分,当即派出衙署里的全部捕快,四处捉拿那肇事汉子。父亲因沈班头办案多年,为人干练,阅历又多,派他前去协助缉拿,不料沈班头却因循敷衍,并不尽心竭力,应付了事,以致授拿半月,影迹毫无。父亲怒恼,斥他不力,他才乘夜回府,密禀父亲说,他已认定那肇事汉子乃是在德州杀官的罗虎,并已探知他即是西疆的马贼魁首罗小虎。沈班头还说,传闻他在西疆曾多次袭击官军,劫过军饷,如若将他拿住,万一他情急乱攀,恐于父亲不利。因此,沈班头说,不如网开一面,仍将他逼回西疆算了。”
玉娇龙:“父亲怎说?”
鸾英:“听你哥哥说,父亲听了沈班头那番话后,疑信参半,一言未发、只在书房里踱来踱去,直至深夜。不久,适伊犁将军田项奉召回京来了。他又在皇上面前参奏了父亲几款,果都涉及了罗小虎。”
玉娇龙突然把话一转,问道:“既然父亲都尚疑信参半,哥哥却要嫂嫂来问我竟是何意?”
鸾英显得有些慌乱起来。她略停片刻,才又支吾道:“听说妹妹随母亲由乌苏去迪化途中,曾遭到罗小虎率贼部袭击,妹妹在乱军中只身骑马逃走,过了三天才回到迪化。
你哥哥对我谈起这事时说,当马贼和官军鏖战时,不知妹妹在车中可曾见到过罗小虎?
如曾见过,这次当能认出是否他来。“玉娇龙毫不迟疑地说道:”那次在沙漠遇贼,我在车中确曾见到过那群马贼的魁首,骑一匹大红马,所向披靡,猛勇异常。只是面貌生得有如钟馗一般,狰狞极了,哪似那天前来拦轿的汉子。“
弯英听得入神,过了一会才有意无意地补了一句:“也有人说罗小虎长得俊极了。”
鸾英又拉了几句闲话,才告辞回到内院去了。
再说香姑一直惦念着蔡幺妹前番夜入鲁府暗送食物的情意,又一心悬挂着罗大哥的安危,便趁着玉府过年闲散之机,溜出府门,径直向“四海春”客栈走去。客栈里虽只剩下几个远地羁留在京的旅客,但茶堂、房厅到处都红灯红联,院坝也打扫得干干净净,仍显得一片兴隆热闹景象。香姑来到后院,蔡幺妹正在张贴窗花。她一见香姑,立即满面春风地迎上前来,拉着香姑的手说:“来,让我瞧瞧。”她边说边盯着香姑,看了一会,又说道:“是瘦了些。不过还好,却显得长大了些。”说完,拉着香姑进入她房里。
房里是一色的红漆家具;枕头,被盖,全是新置;壁上贴的大红喜字还未褪色;炕烤得暖暖的;房里弥漫着一股脂粉的香气。一望而知这房里住的是一对新婚才不久的夫妻,小俩口的日子过得十分和美。
蔡幺妹让香姑坐到炕上以后,便丢提来一篮红枣,说:“你尝尝,这是我家乡的。”
接着她俩寒喧几句后,蔡幺妹便向她问起那夜罗小虎去闯闹鲁府的情况。香姑把她当时听到和看到的都告诉了她,只是对罗小虎到玉小姐房里去的那番情景,推说她到内堂察看动静去了,谈得简略含糊。接着,香姑迫不及待地问蔡幺妹道:“蔡姐,前番你不是曾对我说罗大哥已在满城被官军杀害了吗?怎的他又突然来京闯下这场祸来?那天我在桥里看得清楚,多亏你和刘哥都混在人群里护顾着他,他才得以安然脱去。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蔡幺妹:“你别急,说来话长,让我慢慢告诉你好了。”
“传说罗大哥已被官兵杀害在满城的消息,是我和你刘哥在去陕西回京的路上听来的。以后,凡是从满城,沧州、保定一带来的旅客,也都谈起此事,我和你刘哥也就信以为真了。不料就在十月初四的深夜,罗大哥突然到客栈来了,当时可把你刘哥惊呆了,赶忙将他带进内院,细问之下,才知道在满城被官兵所杀的原来是他的弟弟罗豹。那罗豹也真不愧是条义烈汉子,他兄弟俩原是一道去满城的,只因都是被逼上黑道的人,为了便于彼此接应,没住在一起。当罗大哥被官兵围困到庙里以后,罗豹见情势危急,便冒称是罗大哥,从后面扑了上去,把官兵引开,罗大哥倒是被救出来了,罗豹却战死在城边。”
“罗大哥逃出城后,到约定的树林里去等他,直到天黑都不见他来,罗大哥心知有异,又回城寻他,才知他已被害。罗大哥趁夜去到他尸体面前,落了一阵泪,就把他尸体扛去掩埋了,罗大哥听说罗豹的首级已被送去保定府示众,他又赶到保定,趁夜将首级偷取下来,连夜赶回满城,和他的尸体埋在了一起。”
蔡幺妹边说边抹眼泪。香姑更是听得情不自禁地抽泣起来。
静了一会,香姑又问道:“罗大哥这番来京,究竟是为着何来?”
蔡幺妹又继续说道:“罗大哥到的那天夜晚,我和你刘哥也曾问起过他。他说,他来京为办两事,可他只对我和你刘哥说出一桩事来。”
“罗大哥说,官府误将罗豹认为罗虎,并表奏朝廷,也邀得了皇上的嘉奖。但不久官府也得到探报,知道自己以假作真,竟犯下谎奏欺君的大罪来了。这一来可吓坏了满城、保定两地官府,一面密守风声,一面暗暗派人四出缉拿罗虎。保定府探知,早年藏救过罗豹并将他抚养成人的沧州州衙师爷梁巢父遁迹京城,不知官府是出于寻线还是灭口,也派人进京查访来了。”
“罗大哥说,他傍晚进城就先去高庙找过梁师爷,适他有事出去了。不料第二天罗大哥又闹出那桩事来,梁师爷那里还是我第三天才去通知他的。那梁师爷听到罗豹已死的消息,顿时悲痛得老泪纵横,当晚便收拾起行李出城去了。”
“罗大哥说他进京来办两桩事,却只说了这一桩,那一桩他就没有说了。”
香姑:“那天罗大哥去拦撞花轿的事,蔡姐和刘哥事前可知道?”
蔡幺妹:“事前确不知道。但到了初五那天,临出事前,我和你刘哥却也猜着了几分。这事还得从头说起:初四那天晚上,我们和罗大哥摆谈到深夜,让他就住在对屋我过去住的那间房里。你刘大哥还再三劝他不要上街露面,有什么事交我给他办去。第二天,正碰上玉小姐出阁之期,到府门前去讨喜气的人多,这条街突然热闹起来。早饭刚过,耳朵里又不断传来鼓乐之声。罗大哥侧耳听了一会,觉得奇怪,问是咋回事。你刘哥便把玉小姐出阁的事告诉了他。不料罗大哥一听,顿时把一双虎眼瞪得圆圆的,愣了半天,突然一把抓住你刘哥的脖子,问道:”真有这事?‘你刘哥吓懵了,直点头。他又问:“嫁给谁?’你刘哥已被他扭得话都答不出来了。我才忙在旁答了句‘鲁翰林’。
罗大哥满脸怒气,把手一甩,转身就往外闯去。
我和你刘哥虽摸不清究竟是发了哪河水,但看他那样子怕要出事情,赶忙上前拼死拼活地将他拦住。虽说我和你刘哥身上也都各有几百斤的力气,可在罗大哥面前就简直毫不中用了。你刘哥急了,央求他说:“你在这里闯出祸来,岂不把我和幺妹也毁了!‘这话一出口,罗大哥竟突然停住了。他的神色也慢慢平静下来。可我看得出,他眼里却闪出一种古怪的神情,看了真叫人害怕。过了会,罗大哥才又说,他决不在这儿闹事,只想找个地方也去看看热闹。你刘哥无奈,只好陪着他向北街那边定去。我放心不下,也尾随在他二人后面。见他二人经过玉府门前,走到北街口,使上到一家酒楼上去了。
我只好在楼下守候着他们。过了一会,你刘哥下楼来了。他把我拉到一旁,神情紧张地对我说,罗大哥一连饮了好几斤闷酒,看样子怕要出事情;要我留在那儿看守住地;他去邀约些弟兄来把风,万一出了事,也好有个照应。你刘哥把人约来不一会,玉小姐的花轿就过来了。我们担心的事情果然发生了:只见罗大哥忽然从酒楼上跳下来,对直向花轿扑了过去。以后发生的情景你都看见的,我就不多说了。“香姑:”后来呢?刘哥不是引着罗大哥窜进东街胡同里去了吗?以后又怎样了?“
蔡幺妹惊异地:“他二人跑进胡同去,你也看见了?”
香姑没应声,只微微点了点头。
蔡幺妹:“你刘哥见罗大哥把事情闹大了,知道玉大人决不肯善罢甘休,很可能要关闭城门进行授捕,只好将罗大哥带去藏在一位也在提督衙门听差的朋友家里。天黑后,那位朋友回来报说,各门都增加了兵卫,设了盘查哨卡,风声很紧,要罗大哥就在他家隐藏几天,千万不要出去。不料罗大哥全然不听,又任着性子,闯进鲁府去惹出那么大的祸来。这下,累得玉大人丢官不说。可害了玉小姐了。”
香姑:“罗大哥下落如何?已逃离京城没有?”
禁幺妹谨慎地:“罗大哥的下落我和你刘哥也略知一些。至于他是否已逃离京城,这就很难说了。将近两月以来,各门盘查得犹如铁网一般,罗大哥又没长翅膀,恐怕是无法出去的了。”
香姑急了:“蔡姐,罗大哥的下落如何?你快说说呀!”
蔡幺妹肃然道:“我告诉你,你可不能告诉任何人去。”
“那天晚上,我们见罗大哥又跑出去了,担心还会出事,便又邀约一些弟兄到鲁府门外观察动静。二更时,鲁府传出消息:有人闯入内堂,鲁翰林被惊死,我们便料定是罗大哥所干无疑。果然,不一会,官兵便将鲁府围住,只见罗大哥从府内杀了出来,在府门前和官兵们厮杀成一团。当时涌上街来看闹热的人真多。都站得远远的,也有胆大的在呐喊着帮罗大哥助威。我们站在西街,因那边僻静,胡同多,易躲逃。这时,在人群中挤上来个头戴狐皮大帽,衣穿蒙古装束的汉子,他拉开嗓门,呀呀哈哈地不知吼些什么,也不知他是哪条道上的人,是官府的耳目,还是爱赶浑水的滚龙?我和你刘哥也趁此吆喝几声,放声过去,让罗大哥知道我们在此接应,好向这边突围。果然,罗大哥奋起神威像猛虎下山一般,杀开一条缺口,直向这边扑来。那些前来帮着接应的弟兄,一齐呐喊惊呼起来,一阵左冲右撞,顿时把人群冲得大乱,惊得大家没命般地四散奔逃。
你刘哥正要趁此上前接应罗大哥,不料那蒙古汉子动作更快,早已一把拉着了罗大哥,混入散塘□群,窜进附近一条胡同去了。我和你刘哥看得清楚,放心不下,随后追了上去,暗暗跟在他二人后面。只见他二人穿过胡同又折回西街,这时却见街上已变得一片死寂,竟连一个官兵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