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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杀的疑惑 作者:内田康夫
1
最早发现山桥启太郎死去的,是山桥的夫人佐代子。那天,山桥从早晨起就失去了踪影。其实,说“从早晨起”还不正确。山桥离开自己家的时候,是前一天晚上9点以后。他从公司下班回家,吃了晚饭以后,说有一些东西要写,便去了附近当作工作室的公寓里。
山桥在学生时代起就喜欢写诗歌和小说,还亲自主恃着一份《同人》杂志,屡次在文艺类杂志的有奖征稿中人眩对他来说,写作几乎已经超越了纯兴趣的阶段。与夫人佐代子当初相识,也是因为山桥在某杂志上发表了一部小说,她被那部小说所感动,向他寄出了慕名的信件,两人才开始交往的。
但是,山桥进入父亲经营的公司,成为干部中的一员以后,父亲向他发出了禁令,说,“如此多情善感,怎么能负责企业的经营?”从此以后,他便不能肆无忌惮地勤于笔耕了。宅邸不管有多么宽敞,他总会意识到父亲那监视着他的目光,小说是无法再写了。
因此,在佐代子的劝说下,山桥顺水推舟,悄悄地往离家步行约10分钟左右路程的地方租借了一间公寓,作为自己的工作室。他将自己的藏书与收集的资料偷偷地运进工作室里,晚上自不用说,在节假日等日子里,他总是藉口打高尔夫球,而人在工作室里闭门不出。甚至在父亲猝然去世了,情况有了变化以后,那个工作室也没有撤掉。
“倘若时间晚的话,我就住在那里。明天早晨睡得晚一些也没有关系。”
山桥临走时这么说道。他担心半夜里或淩晨天快亮时回家,会将家人吵醒,他于心不安。他常常会趁着兴致埋头写作,直到天亮才回家。甚至有两次还睡过头,直接从工作室去公司上班了。
“你要当心,别感冒了!”
佐代子也没有觉得什么不妥,一如既往地将他送出了家门。山桥答应着微笑着挥动着手出去了。这是妻子在山桥死前最后一次看见山桥。
翌日,过了ll时以后,公司打电话来家里询问社长怎么没有来上班,佐代子大吃一惊,赶紧向工作室打电话。
山桥不在。不!是不知道他在不在,没有人接电话。
代子向公司打电话,说他也许在上班的路上顺道去了哪里,但公司回答说,11时以
后有一个很重要的会议在等着他,他却杳无音信,没有任何联络,真让人为难。
于是,佐代子便不安起来。山桥的身体一向很结实,从末听他说起过心脏不好或血
压高之类的话。尽管如此,依然不能排除山桥的身边发生了什么突发性事故的可能性。
佐代子决定去公寓里看看。
公寓已经陈旧了,但在当时刚建造完工时,却作为极高级的出租公寓而轰动一时。
它地处幽静的住宅区里,即便白天也几乎没有人通行。
这是一幢八层褛高的公寓,山桥的房间在二褛。佐代子按了按门铃,但没有人开门,
她用钥匙打开了房门。
走进房门是一个小小的门厅,简直还称不上是“厅”。
在嵌着磨砂玻璃的门背后是生活间。生活间的左侧是单间设计(即一个房间可供居
住者起居、就餐、炊事等生活用,只有浴室、便所在外的建筑设计)的房间,与厨房连
接,用餐就在厨房里,前面是一道通往卫生间和浴室的门。在生活间的右铡有两扇门,
一是卧室,一是书房。生活间的正面就是去内客厅一铡阳台的玻璃门。
佐代子一走进房间,就听到浴室里传出的流水声。她不由奔跑过去。她以为丈夫是
在沐浴时突发疾病倒下了。走近浴室的门前一看,在模模糊糊的玻璃背后,隐隐约约地
映出一个人来。
夫人喊了一声“你!”但人影一动也不动,也不回答。
夫人顿感不祥,用力地打开门,紧接着便可怜地一屁股坐在地上。
在浴室的天花板的帘幕轨上系着一根绳索,山桥启太郎将脖子套在绳索圈里死了。
不知为何,淋浴器的喷头全部打开着喷着水,山桥被淋得浑身湿透。
夫人打ll0报警,员警指示她要保持原状,但当时夫人已经不顾一切地将丈夫的尸
体抱了下来。当员警赶来时,山桥的尸体已经躺在浴室的地板上。尽管如此,倘若理解
作为夫人的心情,她没有将尸体从浴室里搬出去,这应该说已经是不幸之中的大幸了。
据佐代子夫人说,山桥离家时穿着西服套装,现在死者已经脱去上衣摘掉了领带,
却还穿着皮鞋。尸体全身,尤其是胸脯以下都渗透着水,裤子里不仅仅是水,甚至还有
大小便失禁留下的污迹。浴室里很狭窄,微微地漂荡着臭味。
验尸结果,死者死亡后已经过了l2个~15个小时——就是说,推断死亡时间,是昨
天晚上9时—12时之间。
“这是典型的缢死啊!”
刑事课长吉本警部断定。理所当然“自杀”,这是员警的判断。但是,在进行现场
勘查时,也并非没有可疑之处。
首先,警方没有发现最能证明“自杀”的依据,即遗书之类的东西。而且,佐代子
坚持说:“山桥不可能自杀。”
“为什么会这样?”
佐代子死缠着吉本问道。
“这真是我们要问你的!”
“可是,我丈夫没有自杀的理由!”
“这是你说的,但现实是他的确自杀了,所以你丈夫也许有什么夫人不知道的烦恼
吧!比如,公司经营状况很不如意……”佐代子缄然。公司的经营已经穷途末路,这是
事实。佐代子经常听到山桥启太郎为此发牢骚。前任社长是山桥启太郎的父亲。父亲猝
然去世以后,山桥启太郎36岁就继任社长。他也许原本就不具备企业家的资质,开始时
还有冲劲,但经济一萧条,便暴露出他幼稚的一面。父亲靠着狡黯的经营手段拉来的客
户,接二连三地被竞争公司挖走了。
公司经营每况日下,从四年前起,亏损额度急剧增加,令人闻之发怵。直至去年,
公司靠着以前的留存部分好不容易得以维持,但眼下就连那留存部分也已经吃空了。面
对如此惨状,山桥启太郎缩手无策,无计可施。
以上这些情况,警方在调查中不久便被公司的干部们所证实了。
“不可否认,公司已经陷入前所未有的危机。在董事会上,社长只是说,无论如何
要采取措施……”作为现实问题,眼下就有一件事情迫在眉睫,一个月以后就要结算的
支票将要拒付。那份支票的金额大约是30亿日元…… 2浅见光彦正坐在手提式电脑前打
着瞌睡。须美子从门缝里探出脸来,招呼道:“孩子,大夫人喊你去!”
浅见光彦即便打着瞌睡,也能保持着背靠椅子怀抱手臂的姿势。可以说,这是他长
年养成的特技,为的是在须美子或母亲开门窥探时能装作在工作的模样。
须美子敲了几次门,在门外还喊过,见他没有答应便推开了房门。看见浅见光彦回
过头来一副询问有什么事情的表情,她露出颇感歉意却疑惑的目光。
“哎!你是在休息?”
“我像是在睡觉吗?你看看就明白了。”
“我喊了你几次,你都没有答应。”
“是吗?对不起了。我正在凝神思考,所以没有听到。真讨厌,我在工作时,你非
要来打搅我吗?”
“对不起。是大夫人喊你。”
须美子好像挥动着御印似地强调是“大夫人”。这的确有着至高无上的力量。
“我母亲?有什么事?”
浅见光彦顿感不安。
又有什么事了?——他回想着自己近来的情况,确认目己不记得有什么事情值得母
亲埋怨的,便放下心来。
“有客人要见你。”
“客人?又有啥要事找我商量?”
“今天好像不是商量事情的。”
希望浅见光彦永远没有姻缘的须美子微微笑着,一副对他人的不幸而幸灾乐祸的口
吻,说道:“那位客人的脸色总觉得很灰暗。”
来客是一位浅见光彦从未见过的绅士,年龄约莫55岁。深蓝色的西服套装无疑是用
英国的料子制成的。白衬衫、深上青底子白色水珠花纹的领带——虽然品位不高,却很
有修养。斯文的表情和对着年轻的浅见光彦鞠躬的身影都可以说是“大夫人”、遗婿雪
江所欣赏的类型。
正如须美子所说,看上去这位来客神色优郁。
母亲雪江参加了油画团体,还加入徘画(含有徘句风趣的写意淡彩画或水墨画)团
体,无意中似乎对徘句也关注起来。那也许是因为对徘句诗人种田山头火的自由律徘句
情有独钟的缘故吧,大量生产尽是一些音节极不规范的徘句,强行要次子浅见光彦欣赏,
并逼着他表态“怎么样”。
这位绅士兴许也是与那些人交往的客人。——浅见光彦在心里悄悄地思付着。
——山久物产株式会社专务董事久永道春浅见光彦记得名片上这家公司的名字曾在
哪里见到过。
“山久物产公司,社长自杀了吧……”
“是的,真是。”
久永道春原来优郁的脸显得更加阴沉。他歪斜着脸,点了点头。
浅见光彦在报纸上看到“社长自杀”的新闻之前,连这家公司的名字都没有听说过,
所以心想“山久物产公司”也许是一家不大的公司。但是,在如今杀人事件泛滥的日本
社会里,这起事件充其量也就是一起自杀事件,却值得在报纸上刊登,这或许可以说,
自杀者有着超过一定程度的声誉。
“久永君说,就是为了这件事,想来与你商量。”
雪江说道。
“与我商量?这位大哥是搞错了吧?”
浅见光彦出于礼貌将对方捧为“大哥”,但雪江却从心底里就是这么想的,所以抿
嘴笑着连连摇头,说“我也是这么对他说,但久永君说非要对你讲啊!”
母亲连连摇头,言外之意,不知这位客人是怎么想的。
“我是瞒着员警来的,我不会给刑事局长添麻烦的。”
久永道春争辩道。
“就是说,员警宣布是自杀,但实际上暗中还在继续侦查吗?原因是因为有他杀嫌
疑?”
“不!恰恰相反。”
“您说。恰恰相反,?”
“员警断定是自杀,怎么也不愿意听我们的话。”
“嗯……那么,社长……嗯……叫什么名字?”
“山桥,山桥启太郎。”
“久永君是想说,这位山桥君是被杀的吗?”
“正是如此。”
“杀害山桥君的人,你有线索吗?比如,有人与山桥君结下了仇?”
“哪里的话!社长是一位温厚笃实之人,我们自己的人不用说,别人都尊敬他,至
少不会遭人怨恨。”
“那么,抢劫……我记得山桥君是死在自己家里吧!”
“他的工作室就设在离家不远的公寓里。嗯!就像是自己家里一样。”
“那么,有没有目击者?看见可疑的人进来,或听到声响……”“听说没有目击者。
但是,房门和窗户都锁着,屋内好像也没有翻找过的痕迹。”
“嗯……”
浅见光彦暗暗感到吃惊,不住地打量着久永道春的脸——是自己,要不就是对方,
两人中总有一位思路错位了。
——浅见光彦心想。
“对不起……我再确认一下,久永君想说山桥君是被杀的吗?”
“是的。”
“但是,刚才我听你说的话,好像是要我证实他是自杀的……”“嗯!趺醋苁
悄茄本糜赖来毫偶绨颍桓笔?曷淦堑难印?
“光彦碍…”
雪江劝解似地说道。
“所以他才来找你商量,意思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将它当作被杀来处理呀!”
倘若不是母亲胆小,浅见光彦简直要把他赶出去。
“当作被杀来处理”,这话讲得多么巧妙。如此说来,简直就像是自己将要被杀似
的。难道不是吗?
母亲雪江平时口齿伶俐,此刻却如此暖味,令人不知所云,这只能认为连母亲都感
到非常困惑。
倘若如此,“难道不能向员警证明是被杀?”——一想到这里时,浅见光彦终于能
够理解母亲的苦衷了。
作为刑事局长的母亲来说,肯定不可能做出干扰员警判断的事,但对客人也不能不
留情面地予以拒绝,所以内心里无疑是打算由次子浅见光彦自己处理,她决不干涉,当
然这也是以不给大哥浅见阳一郎添麻烦为前提条件的。
浅见光彦家世代为官,曾祖父享受明治维新政府高级官僚的待遇,祖父仍是内务的
高级官僚。父亲一直当到大藏省的局长,快要当上次官时突然病逝。哥哥浅见阳一郎稳
坐在员警厅刑事局长的位置上,是日本历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