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纵然在黑夜里,我还是看到了他瞳孔急剧的紧缩,也听见了那一句,疑惑而深情的,“然儿?”
脱离了危险的身体舒畅了不少,可一颗心却是略微有些发酸,我微微低下头,,尽可能冷静地说道:“皇上,儿臣是殷素,不是皇姐”
皇帝父亲的身体似乎略微震了震,看上去心痛却冷然。哎,我知道自己说话不该如此直接的,皇姐是皇帝父亲的心头肉,如今他老人家身受重伤,又被勾起伤心往事,心里肯定是不好受的。
不过话已出口,就算再追悔莫及,又怎能收回?于是乎,我只能低着头,尽量不去看看他。
头顶上的人轻不可闻地叹了口气后,便朝我点了点头,神情淡漠,再无一丝波澜,“原来是你,你怎么会过来?而且还是”他顿了顿,继续道:“这幅打扮。”
我整个人微微一愣,不知道如何回话才是正确,只能眼观鼻,鼻观心,大言不惭道:“今夜风景独好,便一路闲游,未曾想到竟然会来到皇上的御书房,还请皇上降罪。”
“原来你有穿着夜行衣闲逛的嗜好?”皇帝父亲的声音里虽然夹杂着些许不易察觉的笑意,可我作为医仙的徒弟,更多的则是察觉到一份虚弱。
没错,纵然此刻的他看上去毫无异色,可是内息的紊乱,却是无所遁形。
我起先以为李太医得来的消息有误,此番看来,应该只是皇帝父亲在强撑罢了,如若不及时医治,便是油尽灯枯的下场,思忖片刻后,我皱起眉头,单膝跪地道:“殷素自知夜闯御书房罪无可恕,但恳请皇上让殷素替皇上诊治,如今兵临城下,皇上就是殷国的希望。皇上不能倒”
皇帝父亲闻言,呵呵地笑了两声,那么沉闷,似是从胸腔里发出的悲鸣,我的心肝一沉,也不敢搭腔,只能维持着跪地不动的样子。
万籁俱寂,静若无声,整个御书房,除了他刚才悲怆笑容的回荡,怕是只有我们二人的呼吸在涌动了。
过了许久,他老人家的情绪稳定了不少,收敛住那股子悲怆后,彰显出对我而言,几乎是奇迹般的温柔:,“你先起来吧,朕原本也打算今夜召见你,只是没想到,你竟是不请自来,罢了罢了,看来一切都是注定。”
“素素,无论如何,不要怪朕”
我总觉得皇帝父亲的言词过于玄妙,玄妙到似乎藏了什么深不见底的阴谋,只是由于我的反应向来迟缓,委实没有什么过强的思考能力,支支吾吾了半日,只吐出:“殷素惶恐”四个大字。
可我还没有真正来得及惶恐,皇帝父亲便一把把我拽起,像是怕我后悔一样,用着比我不知精深到何处的轻功“嗖嗖嗖”地就往我来时的密道前去。
那熟悉的妖风又是阵阵拂面而来,弄得我的心瞬间拔凉拔凉,而待我仔细看清之后,更是倒抽了一口凉气。
这个方向,竟然是城西的皇陵?
我的整个身体僵的一动不能动,只能任由皇帝父亲像是提小鸡一样把我掖在怀里,这种十六年来都没有过的亲密接触,瞬间让我脑中一片木然。
其实,事后想起,我应该用尽全力,去挣脱这个不算怀抱的怀抱,然后拔腿就跑。可惜,我终究还是木讷了须臾,而这个须臾,还真真造就了日后许多无法避免的劫数,虽然,这已是后话。
而纵观此刻,我们已经来到了密道的尽头,皇帝父亲似乎对其构造非常的熟悉,触动隐匿在砖墙后的机关后,皇陵的大门便缓缓地开启。
历朝历代,皇陵都是一个国家的机关重地,不说天网地网,也该是机关重重。可偏生,皇帝父亲带着我的一路上,竟是风平浪静,毫无波澜。似有若无间,总是能避开潜藏着的机关暗器。这平日里让我万般忌惮的皇陵,竟然在此刻,显得无比寻常。
虽然我对此大有疑惑,但终究没有开口,只是慢慢地看着皇帝父亲停下脚步。正式从“踏雪了无痕”降级为“五步仙人走”,甚至最后,就是一动不动,原地不倒。
我顺势从他的腋下钻出,可惜,脚步还没有立稳,眼前的那个男子,便朝我投来一记肃杀般的骇人目光,让我浑身上下似是被万箭穿过,好一个凉彻透骨。
墨色的祥云底纹,黄色的烫金镶边,而腰间则是通体透亮的血色红莲,痴傻如我,却也知道,这是秦国皇室特有的象征。
那个男子一步步地朝我走来,脸上扬起的笑容,极尽嘲讽。
我艰涩地咽了口口水,稳住身形,勉强扯动嘴角,吐出了那两个人让我百转千回的字眼:“秦宇”
第三章
西郊皇陵,其中一处墓穴,就是殷然公主的衣冠冢。
同真人一般高的汉白玉雕刻而成的雕像,栩栩如生地立在我们之间,一颦一笑间,恰有当年美不胜收的风采。
我痴痴地看着,其实心中早有预感,却始终不敢将那若有似无的想法给坐实,直到他如此般丰神俊朗地站在我面前时,我才不得不苦涩一笑,轻轻地唤他一声。
“秦宇”
四年来,无论我如何思念,却终究没有勇气叫出的名字,竟在此刻脱口而出。
男子一如既往的墨色瞳仁中不见往昔温润如玉的和煦,只剩满眼的玩味和嘲讽:“虽然很荣幸公主能第一眼就认出本王。只是,自称为礼仪之邦的殷国,竟然就是这般的待客之道?殷素公主,你直呼本王名讳,是否太过失礼?”
“我”
不知道此刻脸上的表情是如何,只是从秦宇不屑的蔑视中,我忽然有些无言以对。
耳边传来皇帝父亲深沉而压抑的声音,不知是提醒还是解围,总之,我左边肋骨往上处的那颗小心肝立刻涌出一股说不清的情愫。
他说:“素素,裕亲王早在六年前便分封受命”
裕亲王
这个词在我脑海里盘旋了许久,终于还是迫使我低下头,用了一个公主对别国王爷该有的标准礼节,向他恭敬地福了福了身。
可秦宇却并没有理睬我,径直走到前方,负手而立,声音低沉而幽远。
“殷王,今日下午御书房之事,本王可以当做是一场误会,毕竟刀剑无眼,殷王素来小心谨慎,多有防备亦属正常。”
他叹了口气,转过身来,目光停留在我的身上,像是要将我穿透,“但是殷王,如今本王的军队正兵临城下,只要本王在两个时辰之内没有回营坐镇,秦国三十万铁骑,必定在一夜之间攻城,到时莫说殷国的整个皇室,就连皇城,必定也是不留一个活口。”
他有技巧地停顿了片刻,在把我一颗心成功吊起后,继续道:“而如何让本王回营的方法,想必殷王也是知晓的吧,今日,殷王不是还为此和本王大打出手了吗,如今怕是该想明白了吧”
背后忽然之间冒出许多冷汗,就连黑色的夜行衣都要被浸湿,脑海中,忽然闪过刚才御书房内,皇帝父亲无比玄妙的口吻以及那句“素素,不要怪朕”
是不是,是我想的那般?
似乎是察觉到了我的恐惧和疑惑?秦宇故意慢慢地朝我靠近,在离我只有一步之遥的地方,用冰凉的食指轻轻抚弄着我的眉眼和脸颊,明明该是夫妻间鹣鲽情深的柔情蜜意,却在我们之间,像极了围猎时的猎人与猎物的角逐厮杀。
在皇姐的衣冠冢,他用毫无温度的手,无限轻佻的抬起我的下巴,,冷冰冰的,像是吐着毒信的蛇,“除了归还四年前,我大秦国割让给你们殷国的五座城池,我还要殷国的殷素公主,远嫁大秦,嫁我为妻,以便促成我们两国的良好邦交”
“轰隆”一声,我的大脑就那般炸开了锅,脑袋瓜里五光十色,涌出阵阵晕眩。我想了千万种可能,却万万没有料到这一个。我向来贪生而怕死,此刻真真就是四肢酸软,几欲倒下,可是因为秦宇的钳制,我竟是连如此机会,都不能拥有。
我下意识地看着刚才还掖着我的皇帝父亲,他的脸上带着些许的愧色,但更多的却是孤注一掷的决绝。果然啊,所谓的那温柔不过是我难得一次的假想,他会对我有那般“亲密”的接触,不过是为了防止我的临阵脱逃。
只要归还五座城池,只要把我下嫁秦国,就能阻止三十万秦国铁骑破城而入的灭顶之灾,如此轻而易举,让我不禁匪夷所思。
莫不是我今日给秦宇金针渡穴的时候,不小心搞错了位置,才会让他做出如此不值得的交易?
可是他射在我身上的眼神是那么肯定,让我不得不明白,我根本没有选择的权利。
只是下意识的,我竟不怕死地“呵呵”笑了两声,看着他,带着三分的调侃和七分的认真:“裕亲王难道是为了实现自己儿时的承诺?”
停留在我下巴上的手在须臾之间移到脖颈处,本是戏谑的抚弄,却变成了瞬间毙命的威胁,他狠狠地掐着,连眼眶都有些发红。
“殷素,今日在这然儿的衣冠冢前,我清楚明白的告诉你,天上地下,只有然儿才是我心目中独一无二的王妃,我要娶你,并不是因为爱,也不是因为想让你做然儿的替身,我只是要替然儿讨回你欠她的一切,我要让你做我的王妃,占着那本是然儿的位子,却只能活生生地守着活寡,与心爱之人永远分离,从此追悔莫及!痛不欲生。”
我听的摇摇欲坠,险些就要为他这个“痛不欲生”而摇旗呐喊,这乡野坊间流落的孤本小说,竟是活生生的发生在了我的身上?好一个强取豪夺,妙一个虐恋情深,秦宇啊秦宇,如若我让小瑾丫头将这些记了去,散落民间,岂不是成就了一首绝妙的唱曲?
呵呵几乎是想都没有想的,我立刻点了点,像是怕他反悔一般道:“好,我答应你,只要你遵守约定,我就嫁给你做王妃”无论你的目的是什么。
秦宇见我如此爽利,脸上先是闪过一丝惊诧,随即像是想通了什么一样,那红果果的不屑又加重了不少,“既然你答应自然再好不过,我立刻带你回军营,秦国铁骑也会马上撤离殷国国境。”他收回手,用力甩了甩,随即负手而立,深情而专注的望着衣冠冢的石碑上,工匠们巧夺天工的皇姐石雕,那般栩栩如生,一如当年豆蔻之年,她艳冠群芳,美得不可方物。
而我的双生姐姐,却因为我,在三年前香消玉殒
无关缘由,这是我欠了她的,自然,就是要还
秦宇成了王爷,带兵多年,终于兑现了当年桂花树下,他要娶“小包子”回秦的许诺,无论如何,他都做到了。
既是如此,那就这样吧。
我转过身,淡淡地看着皇帝父亲,他的眼神闪烁,略微带着悲悯,却让我觉得有些讽刺,我向他走去,眼底噙着笑意,并没有唱曲中那般挥泪不舍,也无丝毫怨怼,只是,真的觉得讽刺。
“皇上,如果我今夜恰巧散步出宫,是不是会是另一个结果?”
他老人家今年刚过不惑之年,脸上依旧如我小时候偷偷看他时那般英俊,只是此刻,那种百转千回的模样,却不是一个帝王该有的。
如若要牺牲,就要毫不犹豫,如若舍不得,一开始,便不该把我牵扯进来。
我见他两只手紧紧地握紧成拳,垂在明黄色的龙云长袍边,心中其实已经有了答案,想起那“舍不得”三个字,真是汗毛倒立,惊出一身冷汗。
我摇了摇头,也不想说什么,只是转过身的刹那,听到皇帝父亲轻声地叹息,他说:“素素,朕对不起你”
今夜,我让一个帝王用两次,对我说出了同一句话。
我不激动,不感慨,却是无悲也无喜由于我,他失去了最爱的妻子和最疼的女儿,十六年来他这样对我,倒也说不出谁对不起谁。
更甚,王妃嘛,那些唱曲里写的都还不错,我自认小心肝颇为强健,不是一般寻常女子所能匹敌,就算秦宇不喜欢我,又怎会哭哭啼啼,怨天怨地?
而那头,裕亲王大人也恢复了他一贯的清冷而孤傲,他将视线从皇姐的雕像前收回,看着我时,只有恨和鄙夷,“公主,两个时辰快到了”
他的提醒太过明显,如若我稍有迟缓,殷国便会生灵涂炭,直入他秦国麾下。
其实我有一点不明白,他大可以不谈条件,直接灭了殷国,到时候,他还不是为所欲为?又何必谈这种对他并没有好处的条件,反倒让我觉得,是殷国占了便宜?
好吧,秦宇这种人,自有他的打算,怕是我怎么参都参不透的。
不过有一点倒是真的,他素来言出必行,只要我跟他回军营,殷国自然就是保住了。我心里计较了半宿,也就不再多做其它考虑,迈着小步子,亦步亦趋地跟在秦宇后头。当要从另一头出皇陵的刹那,我对着皇帝父亲说:“皇上,但愿你能照顾好小瑾丫头”
整个殷国皇宫,我最最舍不得人就是小瑾丫头,可是最最不能带走的也是小瑾丫头,此去大秦哎
我自知皇帝父亲对我带着略微的愧疚,小瑾留在殷国,自然比随我去大秦有利,虽然想到她会生气,不过长痛不如短痛。
果然,皇帝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