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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的,你跟张公子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讳意哥又轻轻一叹道:“张玉朗并不是一个十全十美、完整无缺的男人,而我认识他的时候,他更什么都不是……只不过机缘凑巧,使我把感情付给了他。”
“那么你打算不计名份跟他在一起了?”
谭意哥道:“不!也不是那么说,我计较的不是名份,而是一种尊严,一种对感情的尊严。”
“小姐,我实在不懂你的意思。”
谭意哥道:“我在等他开口,他说过要娶我。”
“可是现在他已经无法娶你了。”
谭意哥笑一笑道:“是的,我知道他有许多碍难之处,也许有着难以推托的苦衷,所以我不怪他负情,但是我绝不会告诉他我要怎么样,更不会向他表示,我可以不计名份而委屈求全,要等他来向我交代。”
秋苹道:“你要他如何交代呢?”
谭意哥庄严地道:“男女相悦相爱的目的并不仅仅是在一起生活,重要的是感情上的完整,任何事都可以委屈求全,唯独感情不能。因此,只要他能把一份完整的感情给我,任何方式我都可以接受。”
秋苹道:“小姐,我还是不懂。”
谭意哥叹了口气道:“我也没法子使你懂了,不过你可以把这番话告诉他,他会懂的。
秋苹想了一下道:“我明白了,你是要他来求你。”
谭意哥道:“也不完全是如此,我要他来给我一个交代,并不是争什么意气,交代一下,我们的那份感情,他将何以处之。”
秋苹仍然弄不清她说的是怎么一回事,但是却已不想去明白了,只点点头道:“小姐,既是这么说,等杨大叔回来,如果有机会的话,我能到京中,一定替你把话带到,即使张公子不要我,我也会赶到他那儿去,把小姐的话说明白。”
谭意哥笑道:“你别急,你的事情十拿九稳,绝无问题,因为你没有任何牵扯及碍难之处。”
秋苹道:“不过我到了那儿,小姐要说的话,我仍是难以解释明白,最好还是小姐自己写封密函交给我带了去,免得我把话传错了。”
谭意哥叹了一口气,道:“没什么话好传了,你只要告诉他,说我在等他,这一生一世都在等他。”
“就是这么一句话?”
“是的,就是这一句话……你还可以告诉他,我没有怨恨他的意思,纵然他已另行婚嫁,我相信这绝不是他的负情,也不是他贪慕富贵,叫他别以此耿耿自责,而且我很高兴他能够接受这次的婚姻。”
秋苹睁大的眼睛道:“小姐,你很高兴他跟皇姨攀亲,这是真的吗?”
谭意哥道:“绝对是真的,每一个字都出之我的本心,没有一点虚假。”
“你高兴什么呢?这对你只有伤害呀。”
“我说这话是撇开我自己的立场,完全以第三者的身份,冷静地置评,我知道玉朗心里绝不会满意这种婚姻,照他以前的脾气,很可能就来个拂袖而去,然而他没有这样做,他已经开始懂得忍耐了。”
“小姐,你希望他忍耐?”
“是的,那才表示他成熟,长大,不再任性了。”
“我以为他该拂袖而去,才是一个男子汉的样子。”
谭意哥叹了口气:“秋苹,你还是没改掉你的江湖习气,一个男子汉的气节绝不是表现在这些地方的。”
“那要表现在什么地方呢?”
“率性而行,逞一时之意气,这都只是匹夫之勇,必须要有忍辱负重的胸襟,才是做大事、成大业的基础。”
“小姐对他的期望很高吗?”
“是的,因为他的确是一个人才,置身江湖,实在太可惜了,他应该在庙堂上去发挥他的才华,他进京去赴考是我鼓励的,虽然我明知那样很可能会失去他,但我仍然极力地鼓励他去,造就一个人比得到一个人更为重要,我不能为了自私而毁了一个人。”
这番话对秋苹来说是一知半解的。
她只能原封不动,一字不易地转述给张玉朗听,感受就不同了。
那已经是两个月后了。
首先是杨岸回来。带了两个人来,两个穿了官服的公人,他们是新贵张大人的心腹手下,一乘官轿,把秋苹接走了。
对谭意哥,张玉朗没有一句话、一个字的答覆,但是谭意哥却毫无怨色,依然很高兴地为秋苹作远行的准备,高高兴与地把她送走了。
到了探花府,拜见了探花郎的新婚夫人--皇姨后,一切都如所料。
皇姨对秋苹很客气,极表欢迎之忱,而且还召集家人,吩咐大家一律以新奶奶称呼她,要大家对新奶奶尊重,不得怠慢。
在府邸中,特别拨了一所单院给她住,而且还拨了两个丫头、两名仆妇供她使唤。
秋苹这下子是一步登了天,她从没想到自己会有这一天,心中对谭意哥也着实的感谢。
若不是半年来,谭意哥的教导启发,她绝不会如此从容地应付下来的。
在灯下,张玉朗跟她单独相晤的时候,她把谭意哥的话,一字不漏地转述给张玉朗听了。
两行情泪,一声长叹:“意娘实在是我此生第一知己。”
“那么爷为什么要辜负她呢?”
“唉!一言难尽。”
“这没有什度为难的,爷只要说已经订了亲,就是万岁爷也不能强逼你停妻再娶吧。”
张玉朗长叹一声,道:“事情不像你想得那么简单,你知道我岳父也就是国丈刘大人与内弟是做什么官?”
秋苹听了略作沉思道:“好像是什么执金吾。”
“那只是他的兼职,也是他自愿请任此职,以捍卫京畿的治安,实际上他的权柄很大,官位也大得多,是用兵时候的大将军。”
“那又能怎么样呢?”
张玉朗道:“那不怎么样,只是手下还管着全国的密探。”
“不管他的权力有多大,也不会强过万岁爷呀,连万岁爷都不能杀了你,他自然更不能了。”
张玉朗叹了口气道:“不错,如果他用威胁的手段来强迫我,即使杀了我,我也不会屈服的,但是他却找来了我的母亲,向我的母亲求婚。”
“哦!”秋苹显然大出意外,然后才道:“老夫人不是一向都很疼你吗?她一向也会先问你问的意思,不会迳自就替你答应下来的。”
“这次我母亲的确是一口就答应了。”
“老夫人难道就这么喜爱富贵。”
张玉朗道:“我母亲固然希望我能从事正途,博个前程,光宗耀祖,却不是个趋炎附势的人,更不希望我以裙带的关系致富,尤其是她老人家在听说了意娘的种种之后,心中十分满意……”
“那又为什么要答应这头的婚事呢?”
“她老人家也是不得不答应。”
“为什么呢?”
“因为我岳父把我过去的一些事都告诉了她。”
“爷!你过去又做了什么事?”
张玉朗道:“你不知道?意娘没告诉你?”
“没有呀,究竟是什么呢?”
张玉朗只得道:“那无非是我在游侠江湖时,做了一些有违法纪的事,而且我结交的一些朋友,你都知道的,他们都有案底……”
秋苹道:“如果爷说的是周老爷子夫妇跟杨大叔他们,那也没什么,他们都是行侠仗义的英雄豪杰,在江湖上很受尊敬。”
张玉朗摇摇头道:“受人尊敬是一回事,犯法又是一回事,不管是多大的奸恶之徒,只有官家的差人才有惩治的权力,私下为之,就是犯法了。”
“他们犯法,为什么不去抓他们呢?”
“刘大人很明白,知道他们那些所作所为不失为正直,所以不加追究,他们是老百姓,可以不闻不问,我是官,那就不同了。”
秋苹多少也知道这事的严重,所以没有再问下去,张玉朗苦笑道:“这些证据摊在我母亲面前,把老人家吓坏了,只得答应了婚事。”
“这不是似乎威胁吗?”
“可以这么说,只是刘大人做得很平和,也没有说一定要怎么样,我母亲想如果结成了亲家,成了自己人,亲家之间,一定会遮掩一二,在这个情形下,老人家只有作主答应了下来。”
“他们还不是仗势压人吗?”
张玉朗一叹道:“秋苹!可也不能这么说,他们掌握的证据的确可以将我打下大牢的,他们却没拿来威胁我,只是跟我母亲商量,已经算不错了,再说我母亲已经答应了,有堂上作主,我也不能违抗。”
秋苹想到事情已经成了定局,无可推翻了,再要坚持下去也没意思,想了一下道:“新夫人还贤慧吗?”
张玉朗道:“还不错,她出身贵阀,又被封为南华郡主,却没有一点脾气,对我十分尊敬,就是身体差一点,前一阵子还要闹病。”
“可是我看她的精神很不错呀!”
“那是婚后才好的,她家要急急地完婚,就是为了冲喜,临嫁那天,她还在病着,嫁过来,病就好了。”
“这是爷的福气,真带来了喜气。”
张玉朗苦笑摇摇头道:“这是先天从胎里带来的痛,最多好个一阵子,根治是不可能的,而且不能生育,生个孩子,就会要了她的命的。”
“那怎么行呢?爷是一脉单传,张家的香烟也靠着爷去承继,总不能因此而断呀。”
张玉朗道:“这一点她倒很明白,所以她并不反对我身边弄两个人,对于你的到来,她也十分欢迎。”
“她知不知道爷跟意哥姑娘的事?”
“知道一点,她也叫我把意娘接了来,这栋楼就是为意娘准备的。”
“那么爷为什么不把她接来呢?”
张玉朗苦笑一声道:“我不能这么做。”
“为什么呢?”
“因为我答应过她,非卿莫娶,那是正式的迎娶,不是偏房,也不是侧室,那对她是个冒渎。”
“可是她对我说过,只要爷去开口求她,她可以不计较任何条仵,都接受下来。”
“真的吗?她这样说过吗?”
“是真的,我要来之前,她亲口对我说的。”
她把那天跟意哥的谈话,一五一十地说了,张玉朗听了却又是一声长叹:“不!不行,我不能去开口。”
秋苹道:“为什么呢,难道爷不想要她?”
张玉朗道:“我怎么会不想呢?她是我此生最爱的一个女人,我赴京赶考就是为了她,我自己并没有谋求富贵的意思,是她鼓励我来的。”
秋苹道:“那么爷可以把她接了来,既然郡主不反对,她自己也表示过她愿意……”
张玉朗苦笑一声:“她说过她愿意居侧了吗?”
“是的,她亲口向我表示过的。”
张玉朗道:“她是怎么表示的,她说她愿意居为妾侍吗?”
“她当然不会这么说,她只说她可以不计较名份,只要爷去当面向她求亲。”
张玉朗叹道:“她说的是求亲,求亲的意思是娶为正室,可不是妾侍。”
“可是她已经知道爷在京中娶了亲,绝不可能再娶她了,这求亲两个字自然是别的意思。”
张玉朗摇头道:“不是别的意思,求亲只有一个意思,我懂得她说的意思。”
“她说的是什么意思呢,难道真要爷娶她?”
“是的,我答应过她,非她莫娶,她也说过非我莫嫁,只是她坚持过,她绝不做侧室妾侍。”
“可是爷却另外娶了。”
张玉朗叹了口气:“是我负了她,不过情非得已,我相信她会谅解的。”
秋苹有点诧异,也有点感慨地道:“她的确很谅解爷,她说爷不是趋炎附势之徒,更不是负情薄幸的人,背约另娶,必然有着难言的苦衷,所以她一点也没有怪怨的意思。”
张玉朗惭愧地道:“是我对不起她,不过这一半也要怪她自己,在我临走时,我还告诉过她,如果我谋求前程成功,很可能会增加我们婚事的阻碍,因为我有了衣冠前程,我母亲对我的择偶就会有限制与挑剔。”
“是啊!她应该想到的,她怎么表示呢?”
张玉朗叹长道:“就在那天晚上,她把自己给了我,以示终身不二,却又在第二天极力催我起程。”
秋苹道:“她完全不为自己打算?”
张玉朗苦笑道:“我也不知道她究竟是怎么想?”
秋苹又道:“爷!她说只要你去求亲,她可以不计名份,我以为她是愿意居侧,可是你又说不是这个意思,那究竟是什么意思?”
张玉朗道:“她曾经跟我说过,她这一生不会再嫁给第二个人了,万一我无法得到堂上的允许,亲事不遂,她只要求我为她担个名。”
“这是怎么说呢?”
“她用我的名字立个门户,但是不会找我,也不要求住到我家去。”
“我知道了,就像是一般人所谓的外室。”
张玉朗叹了口气道:“也可以说是这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