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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话倒真说到太后心中去了,点点头道:“这所园子裹住的都是女人,阴气太重,常听那些宫女们偷偷地传说着一些稀奇古怪的谣言,幸亏是我跟皇后都压住了,否则不知会渲染成什么样子呢,所以在每年百花生日,皇帝在园中宴请百官同乐,也就是借机会多找些男人来,以阳刚之气,驱驱除氛,只是不明说而已。”
谭意哥笑笑道:“老菩萨做得极对,这种事是不能够认真的,放在心里知道了,想个办法化解一下,也就行了,如果真闹起来,岂不是人心惶惶,宣腾得更厉害了。再说,草木失其时序,是天失其行,有事实在此,而那些女孩子们的传说,有时则是自己吓自己,庸人自扰,她们胆子小,想像力丰富,晚间一只宿鸟惊飞,可以被说成飞天的妖魔。”
太后高兴的笑道:“可不是吗?好孩子,难为你年纪轻轻,竟有这等见识,这实在了不起,想必是读书多见识广的原故,那些京里的官儿家中的女儿,跟你一比可差多了。”
她又捏着谭意哥的手,无限怜惜地道:“我的儿,上天真是没眼睛,这么一付人才,竟让你受那种委屈,刚才听你说着我都心痛。”
谭意哥笑道:“老菩萨,民女倒不觉得那是一种委屈,养母丁婉卿爱我如同己出,而且,那些客人们对我也都彬彬有礼的,倒是能够交接许多人,使我长了许多见闻知识,那是别的女儿家难以得到的。”
“难道你不以那种生活为苦?”
谭意哥想了一下才道:“那种生活固然不适合一个女儿家,但是民女既然入了那一行,徒自怨苦兴事何补,倒不如自求上进,在苦中去求快乐。再者民女发现,娼伎固为罪民贱业,但也要看各人自己,若是一个人自轻自贱,看不起自己,所以所为必然也被人所轻,只要懂得自重自爱,在任何行业中,都能受人重视的。”
太后听得连连点头,这一老一少,谈得十分融洽,不知不觉间,也走了许多路。
当谭意哥低声耳语时,那些宫人们已经识趣地躲远了一点,接着太后也低声地跟她交谈,证明她们之间,正在说着一些体己话。
这如果在平时,一定会引起很多的猜忌,不知道又在议论告发谁了,几乎每个人都会竖起耳朵来听,只有谭意哥跟太后如此的时候,大家都非常放心,年轻的宫女们乐得躲懒,把侍候搀扶的工作,亦给谭意哥代劳,自己去采花扑蝶,玩去了。
另外有些随侍的女官,由于职分及身份所系,是不得靠近的,只有在召唤她们的时候,才得应前候旨,自然也不会过来,她们在远远地看看,面有羡色,不是羡慕谭意哥能接近太后,而是羡慕太后能接近谭意哥。
老少两个人越谈越高兴,也就越投机。双方都感到很诧然与惊奇。
谭意哥是惊于太后虽居深宫,然而对外面的情形毫不隔膜,风土人情,无不知晓,而且对任何一个问题,她都有一番议论与见解。
这些见解大部份都很高明,只不过她所居的立场是高高在上的为政者,有些地方未能遍及兼顾而已,不过这已经非常的了不起了。
太后对谭意哥的震惊也是一样的,这个女郎虽来自民间,曾操贱业,但是她那高贵幽娴的气质,彷佛出自天赋,比之王侯将相之家的女儿,从容处犹以过之。
除此外,她那博学强记的能力也是绝顶的天才。太后提到一个话题,谭意哥必然能引经据点,从历史上的殷鉴到民间裨官野史的传述,她必有一番说词,她的意见有时会与太后相左,但也相当有道理,最难得的是她不像别人那样,光是会阿谀颂扬,有时也据理抗争,一点都不肯盲从附合。只不过她抗争时,无论措辞语气,都十分柔婉,使得太后自己找到了错误之所在。
总之太后对她是高兴极了,也爱极了,平时老人家有午睡的习惯,吃过了饭,总要睡上一会儿,今天居然也忘了,而且也不休息,牵着谭意哥,满园子逛,每个地方都要去转一下。
随侍的官人看太后高兴,可不敢上来劝阻,却私下递了个字条给谭意哥,请她诱导太后休息一下。
谭意哥看了点头表示知道了,转到前面处,远远看见一片宫院,她心下有个计较道:”
老菩萨,意儿有个请求(这称呼是太后叫她改的,因为民女这两个字称呼起来,显得距离太远了)……”
“说呀!我不是告诉过你吗,别客气,也别拘束,想到那儿就说出来,我要听真话,在这个地方最难听到就是真话,个个都是一片虚情假意……”
谭意哥娇柔她笑了一笑:“老菩萨,您的龙马精神,意儿可追不上,逛了那么半天,腿子气得直打抖,前面有个地方,咱们去歇歇好了。”
说着用手一指,却把随后伴行的众人们吓了一大跳,她们递条子是希望谭意哥劝太后回懿宁宫休息,却没想到谭意哥会随手指明一个地方。
忙上前道:“谭姑娘,你累了,我们准备有椅轿,你可以坐着代步。”
太后瞪了那官人一眼道:“你叫意哥坐椅轿,我这老太婆,难道扶着车轿走。”
那官人忙道:“这奴婢怎么敢呢?老祖宗的銮轿早就在这儿侍候着了。”
太后叹了口气道:“你们呀,真是一批大俗物,玩儿你懂不懂,玩儿一定要亲身实地才有意思,我要是坐上了銮轿,弄八个人抬着,哼哼哈哈地转上一圈,那跟走马看花一般,有个什么意思。再说好容易有个说话的人,也正说得高兴,你叫我们乘銮轿,意哥既不能跟我同銮舆,又不能靠在我旁边走,就算她靠着我吧,也还隔着一大截呢,说话多不方便。”
那官人忙跪下道:“老祖宗,忽已经游了半个园子了,也该歇着了。”
“胡说!你当我连御花园有多大都不知道了,连十停里的一停都还没走到呢,我都不感到累,你们倒娇贵起来了。”
谭意哥忙道:“老菩萨,是意儿走不动了。”
太后道:“意哥,你是个老实的孩子,别跟她们学得那么坏,专讲谎话,风玉桩,你打量着我没看见你偷偷地递纸条挤眼睛,叫意哥撺着我歇下来?”
风玉桩是那宫人的名字,吓得连连叩头:“老祖宗圣明!奴婢只是一片孝心,老祖宗是该休息一下了,今儿个已经走了很多的路了。”
谭意哥道:“是啊,老菩萨,明儿还得玩一整天呢,要是今天走得太多,当时不觉得,歇下来后腿会酸的,要好几天都不会恢复。老菩萨,您平时可能没走这么多的路嘛。”
太后一叹道:“你们虽是一片好心,那里懂得一个老人的心情,我们自己知道来日无多……”
风玉桩刚要说话,太后已经摆手道:“你别又搬出圣寿千秋的那一套,我可听烦了,人老了没有个不死的,何必要骗人骗己呢,所以我只有尽量抓住现在,能多高兴就多高兴一点。今天我是高兴,所以不想歇下来。”
风玉桩道:“是的,老祖宗,你不看远的,可也得瞧近的,要是趁着今天的高兴累着了,明儿可就乐不起来了,那多没意思。”
太后说道:“明天有什么好玩的?虽然人多,可是却不会有今天这么自在,一个个都是规规矩矩的。”
风玉桩笑道:“老祖宗,那是您的看法,奴婢们可不是这么想,能够有热闹看看,就是天人的恩典了。”
太后不禁笑骂道:“骚狐媚子,你为什么不明着说你想看看男人呢!”
风玉桩想是也十分得宠,在太后面前说话较为放肆,她笑了笑道:“这可是老祖宗说的,奴婢可没这么想,奴婢祗是想瞧瞧热闹,在宫里什么都好,就是瞧不着热闹,每年才得这一回,大家比什么都急着呢。因此,大家巴望着老祖宗明儿个健健朗朗的,就是要发个腰腿疼,也千万等过了明儿才好。”
太后笑道:“瞧你这张猴儿嘴,又奸又猾,滚起来吧,我歇一会儿就是了,不过我不想回去,就上前面的地方歪一下去,那是什么地方?”
风玉桩道:“回老祖宗,是淑贵人的书房。”
太后道:“原来是她的书房啊,难怪你一个劲儿的要回去,不让我们上那儿去,敢情是怕我们吵着了她。”
风玉桩忙道:“老祖宗怎么说这种话呢,您在这圈子里,要上那儿去就上那儿去。别的人只有欢迎都来不及,那里会怕吵着了。”
太后笑道:“淑华那孩子就是太孤僻了,也太爱乾净了,她的地方听说不让人随便去的,我今天非要吵她一下,走!咱们过去。”
风玉桩道:“那奴婢先去通知一声。”
太后道:“不必,我们就这么闯了去。”
说着领头在前走了,谭意哥倒是很不安,因为要上前面的屋子去歇息,原是她引起的话,没想到还有不便之处。太后见她踟蹰的神情,笑着道:“意哥!没关系的,淑贵妃是周太师的女儿,那孩子也是绝顶聪明,人也长得秀气,就是不太合群,不过看到你,她一定不会讨厌的,对了,她平时跟湘如最好,你是湘如的好姊妹,她自然也会很喜欢你的。”
渐渐走近了宫室,早有小太监偷偷地由别径溜了去通报了,而淑贵妃也在她们到达前迎了过来,老远先跪下见礼后才道:“老祖宗今天怎么这么好的兴致,满园子逛了起来?”
太后笑道:“岂止是满园子逛,而且还是走着逛,跑累了,上你这儿来喝口茶、歇歇腿,玉桩儿说你怕吵,不让我们来,我可不怕人讨嫌。”
淑贵妃笑道:“老祖宗说那里话来,因为皇上时常悄悄地在吟诗作昼,被那些大臣们吵得烦了,也躲到这儿来定定心,所以臣儿才吩咐不准人而来的,否则臣儿那有这么大的胆子。”
太后道:“我说呢,你是最知书识体的孩子,怎么会作那种不近人情的事由,皇帝今儿个不在吧?”
淑贵妃道:“不在,还在外殿跟几个阁老在商讨明日入园会饮赏花吟诗的名单,听说咱们这边儿今年添了一员猛将,皇上说今年要认真的跟咱们较量一下,忙着调兵遣将呢。”
太后推推谭意哥道:“这就是你们的那位勇先锋、谭意哥,你们见见。意哥,这是淑贵人,是你们娘子军的副帅,跟湘如配成一对儿,今年你来顶湘如,可得先合计合计。”
淑贵妃长得很清秀,眉目可人。看上去就给人一种清新之感,只是她的相貌跟湘如一样,俱非寿徵,谭意哥看了倒不禁暗自叹息。待要上前行礼,但是左手仍被太后握住,抽出来太失礼,只有屈屈腿,而淑贵妃却走过来,握住她的另一只手道:“啊!意哥啊,湘如在婚后进京,就跟我说起你,说你有多了不起,一定要想法子把你给拖了来,结果还是我给她出了个苦肉计的主意,果然把你给拖来了。”
太后看见她们亲亲热热,很是高兴地道:“意哥,你一来到宫中,就创了几项先例,第一是我们老姊妹从没那么高兴过,走着路陪人逛花园,今天为了你,可是头一回,你是怎么说?”
谭意哥道:“你是老菩萨疼意儿,意儿万分感激之馀,也万分的高兴,老菩萨跟两位老太妃,走这么半天的路。还是精神抖擞的,一点没见疲累,这足证您三位老人家松刚鹤健……”
太后乐得哈哈大笑道:“我们三把老骨头活动活动倒不算什么稀奇事,倒是淑华,平时见谁都——腆腆的,连皇帝拉她的手,她都别别扭扭,脸红上半天,今儿一见了你,竟会自己上来跟你亲热,这才是真正的难得呢。”
淑贵妃满脸通红地道:“老祖宗最爱开玩笑了。”
太后笑道:“这儿全是娘儿们,咱们婆媳间说说笑笑,有什么打紧的,不过我说的也是真情,你几时跟人这么亲热的。”
淑贵妃道:“皇后最重规矩,臣儿日受薰陶,也不敢轻率随便以失宫仪,只有在老祖宗面前,才敢稍稍放纵一点,而且意哥既是湘如的姊妹,也就是臣儿的姊妹了,亲热一点也是应该的。”
语毕又对谭意哥道:“意哥,你来得正好,我正怕明天丢人呢,咱们姊儿俩预先作个弊,我已经把可能出的题目,作了几首在这儿,只是字句有待推敲的太多,你先来替我润饰一下。”
谭意哥道:“那我怎么敢?”
淑贵妃道:“你别客气,这可是咱们的事,我对诗词是喜欢,就是没有才调,往年湘如也要暗中帮衬我不少,才能勉强挨上个一两首,今年皇上说要隆重其事,认真比试,临时捉刀的事是来允许有的了,你可得先为我充充底子,才不至于太丢咱们的脸。”
谭意哥道:“贵人,听说是临时才拈题拈韵的,预先作好了有用吗?”
淑贵妃笑道:“有用的,只要多准备几首,以及把一些佳句预先构思好,总能想法子用上去的,我再宣布一个大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