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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章
齐宝夺过周阿嬷手中的扇子,呼扇呼扇着自己扇开了。边扇扇子边嚷嚷着:“不行了,这咋的都得减肥了,热死我了!嬷嬷,手酸不,叫涛子给咱们把井里湃着的西瓜拿出来切了。”
周阿嬷又从边儿上摸了把大圆扇子出来,帮着给齐宝扇起来,“宝儿,那西瓜才放进去恁大会儿,还没凉透呢!嬷嬷帮着你扇扇,现在吃了,晚间你又该不好好吃饭了,俺瞅着这几天倒像是瘦了,还老吵吵着减啥肥的。俺瞅着挺好的,哪个有咱家宝儿富态。”
看齐宝实在热的难受,周阿嬷又心疼起来,“要不,叫涛子给你弄点儿绿豆汤?前儿你弄出来的,俺瞅着挺好,解渴还解暑气。”
齐宝听的直点头,昨儿个多吃了两瓣儿瓜,晚间便少吃了晚饭,就被周阿嬷念叨了好半晌,今儿个可不敢这样了。
齐宝咕嘟咕嘟灌下去一碗绿豆汤,满意的打了个嗝,清凉的感觉逐渐泛起。“嬷嬷,你莫要给我打扇了,天儿够热的,你也喝完汤解解暑气。”说着就要给周阿嬷倒。
周阿嬷忙扶住他的手,“知道宝儿孝顺,心疼嬷嬷。嬷嬷是个粗人,哪里要喝这精贵的玩意儿了。只要那井拔凉水来上一口,便好了。”
在周阿嬷心中,胖乎乎的齐宝最是招人疼的。自家这少爷最最聪明不过了,几把绿豆子一把糖,便熬出了甜滋滋的绿豆汤来。别的不说,不是一般的解渴。尤其是那晾凉了的绿豆汤,喝着就解暑,若是再放在井中湃过了,那滋味儿甭提过带劲儿了,能直接凉到人心里去。
“今年咱自己种了豆子,收成不错,咱家统共没有几口人,也不是那缺糖的人家儿,这点儿糖水哪里就精贵了。嬷嬷尽够着喝便是了。涛子平日间常出门的,出去前您也给他带上一壶在身上,免得中暑。”
绿豆这东西,不算粮食不算菜的,产量还挺高,青叶时不能吃,只结的豆子可以泡豆芽菜。不过这青豆却是比不得黄豆出芽儿多的,也不如黄豆芽受吃,因而种的便少了。头些年,齐宝刚鼓捣出这绿豆汤时,绿豆实不好找,绿豆汤便也算是金贵的了。去年齐宝特意自己种了一亩地的绿豆,今年这绿豆汤不可救尽够着喝了么。
不过,在周阿嬷心中,这糖实在不是一般二般的贵,虽然主家舍得给他,他却是并不舍得喝的。到底还是心疼自己儿子的,今年豆子又够,齐宝又一向是好的,况且家里也确实不差那几个糖钱,周阿嬷也便抿嘴笑着受了。又问:“宝儿,晚间想吃些什么,嬷嬷做给你?”
他家少爷只一点不好,就是爱像个哥儿似的下厨。虽然手艺是不错的,只是到底是个小子,却做哥儿的活儿,咋的也说不过去。这在周阿嬷看来,就是个毛病了。
“嬷嬷你也莫要去了,只叫厨房做些过水的面条,打个鸡肉蘑菇的卤子咱们吃了吧。太热是吃不进去的,天儿越发的热了,厨房更是热的让人耐不住,我也不爱下厨了。”
周阿嬷笑笑,“少爷到底是个爷们,总学着哥儿的样儿下厨却是不好的。少爷想吃什么,尽管吩咐着,不爱吃厨房做的,不还有嬷嬷呢么。嬷嬷也不是老得不能动了,给我们小少爷做点儿吃的的劲儿还是有的。”
齐宝搂着周阿嬷的胳膊撒娇,“嬷嬷又叫我少爷了,再这样我可不依。再说,嬷嬷哪里就老了,我看着,倒是越来越年轻了呢。”
周阿嬷只扶住齐宝的胳膊,怕他摔倒了,便笑呵呵的任齐宝腻歪着。
说起来,周阿嬷是齐家的老人儿了,从齐宝阿嬷那时候就伺候着了,齐宝是他看着长大的,跟自家子侄都是一样的。自打几年前齐宝的阿爹阿嬷都去了后,他便更拿齐宝当自家孩子对待了。齐宝也是好的,打懂事后,便拿周阿嬷一家当亲人般对待着。周阿嬷家的汉子,是他庄子里的管事儿,一切对外的事物,几乎都是交给了周阿嬷家的小子周涛做的。
对于这始终照顾他,关心他的一家子人家儿,齐宝给予了充分的信任。
下午齐宝睡了约莫半个时辰,便被周阿嬷叫醒了,又哄着他吃了半块儿湃好的瓜,与他说了些村子里的闲话;磨磨蹭蹭才终于到了晚饭时间。
齐宝有午睡的习惯,晚间更是不到十二点绝不躺下。从前家中只他老哥一个,即便日夜颠倒也无人管他,自在的同时,难免觉得寂寞。可在这古代,晚间实在没什么营生干,点蜡看些个闲话野书,他又怕看伤了眼,毕竟古代可没地儿验光配镜,所以也只好老老实实的跟庄稼人一样,入了夜便睡下。
周阿嬷一家是打小伺候齐宝的,也算是家生奴才了,自齐宝阿爹阿嬷过身后,便一直照顾齐宝,对齐宝也最是忠心不过的。
齐宝的阿嬷乃是他阿爹齐进四十二岁才续弦娶的哥儿,舅家就是这村里的普通农户,还要巴望着齐宝过活。齐进四十六上才有了齐宝,之前倒是也有个大小子的,不过齐宝是没见过的,也不知他那同父异母的大哥跑到哪里讨生活去了。
倒是听周阿嬷提起过他那便宜大哥齐宇,说是头些年出去求学,跟哪个当世名士学习过,之后便不晓得跑到哪里去了。齐父死的突然,在齐宝看来,该是突发脑溢血一类的。周阿嬷的意思,大约齐父是知道齐宝大哥在哪里的,只是没有提起过。
加之这些年天下刚太平起来,皇帝的儿子们却因为争皇位闹得不可开交,好在没有影响到普通百姓的生活,只是北边儿的羌族似乎有些趁火打劫的念头,动不动就骚扰骚扰边疆的百姓。
这些都与齐宝的关系不大,他只要好吃好喝养活着自己和家里这些人就可以了。
齐宝从未想过娶妻生子。其实不是他不想,而是现实没有给他这个机会。齐宝对于现在所处的这个世界,基本已经不抱任何的希望了。除非他想玩儿个什么人兽的,否则这辈子就不要想找个母的成亲这事儿了。
齐宝所在的世界,是一个除了小子就是哥儿的世界。小子就相当于男人,而哥儿则相当于女人。这个相当于,指的是他们的功能,哥儿能够像女人一样生孩子,除了这些,他们的外在形态都是男人。
别误会,齐宝可没有去偷看过哥儿的身体。虽然这个时代并没有什么男女大防的思想,但是哥儿的清白还是很被看重的。齐宝可不想因为自己的好奇,被迫娶个男人回来,虽然明白哥儿相当于女人,可是怎么说,这外表都是男人啊。若是当真娶个男人回来,齐宝觉得自己会产生心理阴影。
好在自己生下来便是个小子,若是个需要嫁人的哥儿,齐宝都不知道自己该上哪哭去。而且他现在也没有父母管教,只一个周阿嬷是长辈,但他毕竟只是下人,并不敢真的干涉齐宝的事。
最好那个便宜大哥一直不要出现,否则跑来自己这儿来指手画脚的,也够齐宝恶心一回了。
晚间齐宝用了大半碗打卤面,又与周阿嬷周阿爹周涛一起吃了整一个湃好的西瓜,几人坐在院子中纳了会儿凉,待齐宝觉得凉快些了,舒舒服服泡了个澡,这才又睡下了。
服侍好齐宝歇下后,周阿嬷一家才收拾收拾也睡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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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 章
鸡才打鸣,整个大柳树村里的人便都忙忙活活的起来了。爷们们带了块饼子,扛着锄头早早的下了地,哥儿们则要煮早饭喂鸡喂猪,答缀好家里会喘气儿的,然后便进了自家的园子里答缀不会喘气儿的。
这个时节正是庄稼生长的时候,农民都要去地里除草,若是有重茬的,还要间苗。今年年景看着还是不错的,冬天时下了几场大雪,开春下种后也下了两场雨,算是将土地彻底浸润了。
只盼着今夏再来几场不大不小的雨,莫要旱了捞了便感谢老天了。
齐宝一觉睡到了九点多,下地的爷们都已经回来了,享受着温和河水的冲刷以及自家哥儿的殷勤伺候。
洗漱完毕,周阿嬷伺候他用了几块儿糕点,又喝了一碗羊奶,齐宝才满足的叹了口气。
齐宝前世也是个喜欢吃的主儿,不过却是白斩鸡体质,怎么吃都不胖,而且他又不爱锻炼,皮肤白皙,怎么看怎么不像个爷们。还好这一世的体质发生了变化,虽然仍然不长肌肉,好在还长肥肉呢。胖乎乎的,揽镜自照,齐宝很是喜欢自己这身肉。以周阿嬷的话说,富态,一瞅就是个有福的,可比那白斩鸡身材好看多了。
所谓女为悦己者容,士为知己者死,虽然他不是个女人,但是也实在是没有女人让他能够有保持体型的心思,这般胖乎乎的,倒也自在。最起码的,在凳子上坐久了,不会觉着咯得慌不是。
“少爷,”齐宝这边收拾齐整了,周涛才来回禀事务,“村里里正来了,说是今年雨水足性,山上榛子蘑菇已经开长了,问是不是今年也能进咱家山?”
齐宝眯缝起小眼睛,哼哼两声,“行,愿去就去吧,恁大个山呢,别碰着咱家果树就成。正好还能把蒿子啥的踩踩,省的咱家摘果时候踩着蛇。今年年景好,山上蒿子忒高,恐怕蛇啥的也多,让里正跟村民说说,都注意着点儿。咱们好心让他们进山,别再叫蛇咬了,反倒不美了。”
周涛点头称是,他家这少爷,每次都免不了唠叨两句。虽然话说的死性,但都知道是个最心软的。
“那上山的还叫他们送山货不?”
“有榛子榛蘑就留点儿,咱们好留着炖鸡吃,别的就不用了。”齐宝想了想,又道,“看看今年卖着费劲不,要是卖不动,就跟县里的酒家提提,他们要是收的话,可着咱家这边来。”
周涛笑笑,旋即又想到了件事儿,吞吞吐吐道:“少爷,那家又来了。”
齐宝蹙了蹙眉头,“他家又咋的了?”
“陶家的哭着嚷着说咱家对不起他家,头些年有夫人在时还知道帮衬家里,这些年就剩下少爷了,那真真是眼高过顶,都忘了还有个穷舅家。自己个儿”
“自己个儿吃的满肚子油,却不管家里两个侄子快要饿死了,是不?”见周涛嘟嘟囔囔的不敢往下说了,齐宝便自己往下补充。以前就是这套词儿,说的却是齐宝的阿嬷陶秋,他阿嬷心软慈善,便是被人卖了还帮着人家数钱的主儿,他齐宝可不是这样的人。
先不说陶家为了几贯钱就要将自家的亲哥儿卖与吴良才做小,不说齐宝的阿爹可怜陶秋娶他做了续弦,也不说陶秋入了齐家门后,陶家三天两头打秋风。
单说陶秋去了时,陶家人怕花那几个钱儿的礼,竟然一个上门的都没有,就足以让齐宝恨他们恨得牙痒痒了。这才消停恁几年,现在竟然还敢上门,真当他齐宝是和他家哥儿那么好拿捏的么?
倒也不是陶家不想上门,家里哥儿死的时候,陶家怕齐宝他阿爹齐进觉得亏得慌,跟他家索要当初的彩礼,这才不敢登门。加之家里的哥儿死了,以后也没法儿去打秋风了,这才没上门。
后来齐老爷也死了,陶家这才想起自家哥儿管咋的还下了个金蛋呢。不过头些年自己家办事儿不地道,陶家也没好意思直接上门。后来想着,这齐宝就只有一个大哥,却还不知道死哪旮旯去了,就只一家周姓老仆人那还不是他们手拿把掐的事儿。
齐宝只剩下他舅家能够依靠,若是齐家族人欺上门,还不得舅家出头。只要齐宝找上他家了,那以后齐家还不是死死拿捏在了陶家手里。只是没想到,这齐宝竟然这般能耐,三两句就把齐家族人打发了,还将齐家的家产尽数捏在了手里。
如意算盘落了空,陶家却也不会这样善罢甘休。毕竟齐宝身上可是有他们陶家血脉的,而且年龄又小,定是个好捉摸的。哪知道来了两次都碰了壁,这一次陶家的便又开始口不择言起来。
不过齐宝却并不怕他,论年龄来说,这两个可都大他不止一轮了,还是做长辈的,这么捉摸自己亲侄子,也亏他们下得了手。正好里正也在这,这事儿可真得好好说道说道了。
他倒是不怕他们来占便宜,只是老这么来恶心人谁受得了。
“少爷,那家人家就那样,一群养不熟的狼崽子。”到底是齐宝舅舅家,周涛倒是不好说什么太难听的话,“不过到底是亲舅舅家,也不好弄的太难看了。”
齐宝笑笑,“就是因为你们太好说话,他家才这么蹬鼻子上脸的。不用管他们,让他们去闹。涛子,去把里正请来,就说少爷我得了今年的新茶,请他喝。”
周涛最是知道自家这少爷的,虽然嘴黑心软,但是真正到了肯劲儿上,那可是什么事儿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