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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如山一挥铜人,将秃鹰的尸身挑飞江下,人如疯虎,冲人人丛之中。
后面三里地,独眼狂乞和山海之王,正向这儿急赶,叱喝厉叫这声清晰可闻。山海之王叫:“老丈,快走,快走,咱们赶上了。”
独眼狂乞摇手说:“别急!这是暴风雨前的小雨滴,用不着我们。”
“怎么?他们不是动手了么?”
“动手是不错,但高手不在这儿,在这狭窄山道中夺人,俘虏也波及之虑,万一掉下江心,双方落了个人死手空,毫无代价。老弟,如果是你,你愿意?”
“听声势,像是大举呢?”
“这是试探性的激斗,赋人的如意算盘是杀一个少一个,武当的牛鼻子人数不多,最后大举围歼,真够歹毒的,反正他们有的是人嘛!”
山海之王略一思索,说:“咱们何不乘乱捞上一把?”
“不容易,山轿一掉下河中,准没救。”
“唔!前面崖壁上有人埋伏。”山海之王指着前山嘴上说。
“弄他们下去。”
“不知他们是哪一拨的人。”
“管他们是谁,走在这条路上的人,谁也没安好心,都会碍事。”
两人向前急射,直奔崖下,相距一两丈,上面已闪电似有人落下。
两人哈哈一笑,一杖十掌风雷均动,扑下的五条青影,糊里糊涂便飞下了江心,尖叫着沉下江底。
老花子笑道:“走!咱们走崖上,把他们打落江心,免得华夫人被波及,跌下了江底,咱们也是一场空。”
两人展开绝学,上了高崖,奔向激斗之处。
斗场长约一里,成了混战之局,在山斩两端,极为惨烈,但见剑光风腾,惨叫声惊心动魄,一条条人影,不时带着令人心血凝结的叫号,向江心飞堕。
崖上的人,纷纷下扑,接二连三扑向山轿似乎志在必得,像大批猴群,不断下坠。
天璇子师兄弟,加上了崆峒气极道人四老,剑动风雷动,掌出惨叫生,八方飞腾,罡风劲烈,但见鲜血风溅,断肢残骸凌落,惨绝人寰,令人不忍卒睹。
崖上,到了两条人影,那是山海之王和老花子。崖上垂下了不少山藤,仍有人向下攀,有两个干枯的半死老家伙,正在往下爬。
两人身形如星飞电射,激射而至。两老家伙眼尖,已看清不是自己人,向其他的人大喝:“截住他们!恐怕是武当的小辈。”
十余个老小不再往下爬,拨刀剑向前一拥。
崖上树矮草高,但仍可看清人影,老花子一声狂笑,乌竹杖如狂龙飞舞,攻人人丛。山海之王却一声不响,双手箕张空手扑上。
一个凶悍大汉走得快,剑芒打闪,迎面便点,山海之王辈出逾电闪,“叭”一声拍中剑身,剑向外一荡,抢近身伸手便抓住了贼人右肩。
“下去!”他沉喝,向右一扔,贼人一声惊叫,跌落崖下去了。
下面的天璇子刚将一个中年人挑飞,贼人已凌空急坠,不偏不倚正往老道头上落下。老道向右一闪,喝声“下去”一掌急挥,贼人被山海之王扣碎了肩骨,已无法动弹,再被老道一掌攻出,向江心飞坠。
老道一怔,怎么这家伙不像出招哩:手中无剑,毫无动手的迹象,是怎么回事?
他还未想通,崖下接二连三,有人惊叫着下坠,刀剑也纷纷散跌。他心中大喜,叫道:“我们的人来了,别放走他们。”
老花子击倒四个人,两个干瘦老者方出声大吼:“独眼贼,是你!”
老花子狂风似的扑到,说:“呵呵,正是我老人家,你是太湖二老,要埋骨此地,冤哉!死得不是其所。接杖!”
太湖二老同声厉吼,双剑左右夹攻,剑气厉啸声中,连攻五剑,三人一接上手,附近草木飞折,五丈内劲风怒号,令人立足不牢。
山海之王更凶,他身法左错右闪,动如鬼魅,快得令人难辨身影,出手神鬼莫测。他欺近抓人,抓住了便往下丢,二五盘旋中,下去了七八条好汉。
其余的人吓了个胆裂魂飞,弄不清是人是鬼,一声呼啸,全变色急逃,由两侧矮林中逃命。
山海之王看太湖二老果然不错,双剑配合得无衣无缝,八方抢攻,竟与老花子拉成平手。他看贼人四散,便向前迫近,喝适:“老鬼,留下剑逃命去吧!”
太湖二老的老大,不知山海之王的厉害,身形一闪,摆脱了乌竹杖,身剑合一反扑山海之王,一面厉叫:“小辈,你该万死。”声范人到,一招“仙人指路”攻出,半途收剑诀吐剑尖,但见银光耀目,剑气飞腾,像有百十支剑同时攻出,将山海之王罩在剑影中。
山海之王知道这把剑不是凡品,不敢用手去挡,身形左飘,遥攻一掌试试老怪物的劲道功力再说。
向山海之王进招的是老大,他知道这雄壮如山的少年人了得,见他掌出无劲,并不敢大意,倏然闪在右侧,转折之间,极为灵敏,如影附形欺近,一招“羿射九日”攻出,九道剑影一闪即至,九剑如一,剑气锐啸。
山海之王心中暗凛,沉喝一声,向右略闪,连劈两掌。双方都快,学风攻到,剑发厉啸,向后略指,震散了部份劲道,仍将老怪物震退一步。
老怪突然脸上变色,飘退一侧叫道:“小辈,你会摧枯掌?你是苍老二老的门下……”
山海之王不等他说完,已拨起一棵小树,大喝道:“滚你的摧枯掌,”声落人扑近,“砰”一声一树扫出。
老家伙一声怒叫,伸剑便绞。剑树相交,枝叶纷飞,真妙!恰将枝叶削掉。
山海之王哈哈一笑,急如骤雨连攻三棍,两人正式以绝学抢攻。
双方各攻三五招,换了两次照面,激得山海之王火起,一声长啸,一棍扫出,等对方措腰沉剑,由棍下钻入,十余道剑芒将近胸腹的刹那间,突然变招向下劈落。
老家伙没想到少年人竟能在横扫中突然变招下搭,棍比剑长了一倍,剑固可将人刺倒,他自己也得被砸成肉饼,同归于尽。他左足略点,人向右飘,剑由点字诀转变挂字诀,攻向对方右胯骨。
可是他却落人山海之王算中,硬往陷阱里跳,剑到对方,人已向左飘退,一招落空。
“下去!”山海之王沉喝,棍突然又变扫击,疾逾电闪。
老怪物已无法变招,对方出手变招太快,他百忙中垂剑疾推,迎向树杆,并借力飘退。
“噗”一声树剑相交,剑砍入树中近寸,老怪物的功力确是了得,一流高手亦不可能伤得了山海之王手中的树枝,他竟能砍入近寸。
老怪物却苦头大了,奇大的反震力由剑上传到,整条右膀像不是他自己的了,人震飞丈外,已到了崖缘。
山海之王大喝一声,手中树杆脱手飞出,猛袭半空中的老怪物,身形前扑,双掌连拍两掌。
老怪物怎吃得消?惊叫一声,向崖下飞坠。
下面,截路的贼人快死光了,天枢子正和一个中年大汉力拼,半空中的太湖二老的老大,突然晕晕沉沉向下急坠,手中仍握着寒芒闪缩的长剑,正落向老道头顶。
老道突闻头上又有叫声,只道有人被打下崖来,不用管也会被损成扁鸭,用不着理睬。
岂知罡风压体,剑气如冰,向下急砸,老怪物人虽发软,仍然拼命运气挣扎,余劲犹在,老道如不防备,有苦头吃了。
牛鼻子在人临顶门,方猛然惊觉不妙,向后一仰,一剑挥出。
他仍晚了半分,只觉额角一凉,丢掉了一块皮肉,老怪物的长剑差半分便要了他的命。
他的剑,也砍中老怪物的左手,手齐肘折断。
“下去!”老道怒叫,不等老怪物落地,一掌击出。
老怪物“嗯”了一声,飞下二十余丈下激流之中。
一旁的天璇子刚将一名大汉迫下江中,说:“那是太湖二老狗之一,师弟,你怎能竟然在刹那间将他击败?”
天枢子用金创药敷上额角,说:“他在上面已经昏沉,不然落江的可能是我。”
正说问,上面一声惊叫,又跌下一个人来。“擒活的。”天璇子叫,迎向落下的人。
落下的是太湖二老的老二,当老大震掉落崖下之际,他惊得心血下沉,原为老花子拼成平手的局面,立时改观,被老花子连攻八杖,直退了十余步之远。
接着奔来了一头疯虎,那是山海之王,他拨了一根山藤,全长将近六丈,大喝一声由旁抢到,山藤粗约寸余,抡将起来风雷乍起,矫若游龙卷到他的下盘。
老二心胆皆寒,一剑迫退老花子,向后急逃,他快,但没有山海之王快,退不到一丈,山藤已临腿下。他双腿一收,“唰”一声挥剑向藤上砍去。
“嗤”一声响,藤着剑立断尺余,尾端上扬,“噗”一声击中他的丹田穴,他只觉得护身真气立散,穴道虽未被制住,但那一击之力,宛若被千斤巨锤所撞,浑身一震,眼冒金星。
“下去,”老花子大吼,一杖扫出。
他临危拼命,信手挥出一剑。
“挣”一声清鸣,他连人带剑直飞三丈外,惊叫着向下飞坠。下面,天璇天枢两个绝顶高手,正等着他落下,活擒他的喝声清晰入耳。
要被活擒,那还成话?武林的成名人物,丢掉脑袋事小,被人擒住凌辱绝不屑为。他向江心一看,心中大喜。
水流湍急,幸而没有突出的怪石,看水势,也不太浅。老怪生长太湖,称霸太湖,对水性知之甚详,水上功夫不作第三人想,有活路啦?
他半途收剑入鞘,手足齐运,提气轻身向外飞掠,如流星下坠落向崖外江心。“扑通”一声,浪花一涌人已不见,半响,他在十丈下游处冒出水面,厉声叫道:“独眼狗,咱们走着瞧,后会有期。武当的小辈们,咱们前途恭候,再会了。”说完,一头扎入水中不见。
天枢子向崖上瞧,说:“怪!是独眼狂乞在上面,他会助我们?”
“也算得白道人士,该助我们。”天璇子说。
“不!这家伙极为自负,自命不凡,不与人合流结伙,不屑与咱们为伍,不然这些天来,为何死盯不舍,处处回避我们?所以我感到奇怪。”
“但愿他真心助我们,不然,哼?我要治了他一双眼睛,教他成为瞎子,这狂妄之徒,有他受的。”
道路已静,众人在救死扶伤,门人中,死了五名,轻重伤共十一人,实力去掉三分之一。众人背了死者,砍山藤做成轿兜,将两具尸体抬着走——另三具找不到——一行人继续赶路。
官道上,看不见死尸,血迹触目惊心,血腥中人欲呕,这一场掺烈的屠杀,端的残忍已极,对方死了多少人,无法计数。
老花子和山海之王。等老道们走远,方落后十来里,不徐不疾紧锲不舍。
往下的道路虽然窄小,但已没有先前险峻,天璇子一行人,心情却愈来愈紧张。皆因这一带除了官道之外,一丘一壑全是无尽的参天古林,左首的丹江,在阴森的森林中下泻,整个河床只听到水声如雷,而看不见水迹,这证明附近确是隐秘,随时皆有不测之祸。
这条官道平时极少有行旅经过,即使有,也是成群结队而过的行商。皆因自五胡乱华以来,政治中心东移,本朝都城从南京移至京师,南方的荆楚驿使,不必再经西安府,这条路也就日渐荒凉,除了各处关隘有守军驻留之外,走上百十里不见人烟并非异事。久而久之,这一带便成了禽兽食人的畏途。而除了禽兽之外,更是森林巨寇的逃通地,是世外的桃源,也是藏污纳垢之处。
降下一处河谷,进入了远古森林,所有的人,全提心吊胆暗自警惕。
正走间,天璇子突对崆峒的气极老道说:“极道兄,这儿叫无常岭,距南州还有五十里左右,过了这一关,咱们便安全了。”
气极道人颔首笑道:“这附近也该有贵派门下接应的,是么?”
“按行期,敝派掌门该有人在这儿接应,但不知能否赶到,贫道不敢预料,但愿……”
话未完,前面警号频传,老道一惊,将话咽回腹中。
前面奔来一个中年老道,脸色铁青,匆匆行礼禀道:“禀师伯,大事不好。”
“怎么了?”天璇子急问。
“沿官道两侧,古木之上不时可以发现本门师侄辈的尸骇,死状之惨,令人发指。”
“吩咐下去,前听之人往中聚集,继续前行。”
“是,”老道走了。
片刻,玉简声倏扬。半里外前后两批人,全往中队集中,缓缓拥着山轿向前徐行。
进至先头一批人的所立处,左右均是参天巨林,右方尚可听到水声,显然距丹江不到三五十丈。
右侧一株两人合抱的大树上,有一个身穿道袍的人,被两根木竿钉死在距地面八尺处。木竿粗如鸡卵,钉在两肩锁骨之中,双目已被挖掉,血已凝结成块,不少虫蛆在脑袋上爬行,显然已死去了十个时辰以上了。
左侧不远处,另一株古木之上,倒吊着一个青衣大汉,肚腹裂开,肚肠倒挂在脸面上,血水仍在缓滴,迎风摇幌,令人心中惨然。
看了两具尸骸,所有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