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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有此事?”
草上飞哼了一声,冷冷地说:“不错,武林同道助拳捉拿凶手,理所当然。听龙大侠
说,上次在庐山老前辈也介入此事。者前辈德高望重,为何不协助龙大侠除此凶犯,在下委
实不敢当问。”
九指狂乞在另一空座头落坐,叫店家准备酒食,怪眼一翻,说:“管闲事助拳,也该问
问清楚。你们听信龙飞一面之词莽鲁冲动乱子闹大了。老要饭的所知,仙人峰血案根本就不
是那么回事。”
“老前辈是听方士廷所说的一面之词么?”
“问得好。方士廷被你们杀了么?”
“没有,他与一位女郎跌下马鞍山陡崖,按理该粉身碎骨,但却不见人,死不见尸。”
九指神乞神色大变,说:“那一带猛虎成群,会不会被衔走了?”
“那……咱们不敢料定。”
方士廷匆匆结帐外出,出店而去。
九指狂乞摇摇头,黯然地说:“如果他真的死了,你们恐怕会食宿不安,麻烦大了。他
不死,你们也将永无宁日。唉!糟了!他怎会离开九奇峰的?那两个老不死怎肯让他离开?
怪事。”
一名店伙走近草上飞,欠身陪笑问:“那一位是草上飞钟爷?”
“正是区区,你……”草上飞惑然问。
“外面有一位客人,说是请钟爷出外一会,有事面告。”‘店伙笑答。
草上飞不假思索地请店伙引路,出店而去。
店门左侧站着含笑相待的方士廷,抱拳一礼笑道:“龙大侠差在下赶来传信,钟兄请借
一步说话。”说完,向街尾举步。
草上飞跟上。走在左首,笑道:“龙大侠得消息了么?果然名不虚传,兄台贵姓?”
声落,右臂曲池被制住了,有物顶在胁下。
“在下方士廷,向你讨消息。识相些,你如果叫唤,刀子入体,你便叫不出来了。”方
士廷笑答,架了便走。
草上飞大骇,心胆俱裂地问:“你……你没死?你……你要问……问……”
“呸!在下活得好好地,难道你以为在下是冤鬼向你索命么?老兄,别发抖,不要伯。
你说吧,你们共有多少人参予追杀?这些人姓什名谁?”
“我……”
“说清楚些,好不好?在下耳朵不便,老兄。”
说话间,进入一条黑暗的小巷。
当晚,草上飞被人发现躺在小巷中,大概脑袋因醉酒不慎失足撞在壁角上,受到震荡成
了白痴。
江西的一场江湖风暴终于平静了。仙人峰六尸血案,因凶手方士廷被追杀于马鞍山,失
足跌落坍崖毙命并膏了虎吻,而成为死案,已没有追查的必要了。
仙人峰血案像江河中的一个小波浪,掀起得突然,消失也突然,谁去管他的发生与结
束?
云龙双奇的声誉如日中天,侠名满天下,他们仍在江湖上行走,仍在行侠仗义。在他们
的心目中,仙人峰血案只是他们江湖历程中,一件小小的事故而已,不管他们是否做得对,
天下的英雄豪杰,是不会去计较的。龙飞本人心中仍存有疑问。但他希望方士廷真的死了。
他却不知道,这件事损害了多少人。
桐城方家的方秀山,便是心灵受创最重的一个人。他在等侯爱子归来,但他似乎永远等
不到那一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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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底扬尘
6
六月天,永州府一带正是盛夏时节,田野中稻穗逐渐变色。祁阳通向府城的官道上,水
秀山表美景如画,仅管夏日炎炎骄阳当顶,但沿途林荫蔽天,人行走其下,仍然凉风徐来,
毫无暑意。
这一带地属湘南地区,官道上宽不盈丈,没有车马行走,往来的客商皆必须靠两条腿,
不然只好乘船走湘江。
午后不久,一群脚夫在几位货主的率领下,快快活活地接近潇湘镇。
这些人都是水西门六大货栈的店东与伙计,刚从衡州府返家,带了不少日用百货回程。
六大山货栈专营山区的特产,每年分派四批精通瑶、僮民族语言的人,携带日用品与盐
进入宁远县山区,与瑶人僮人交易,以货易货,换取山产带回店中。然后由另一批人从水道
运至衡州府批售,转购日用百货起早返回府城,因为起早路程短,返家要比水程快四天以上。
至于运回的盐。必须由船沿湘江向上运,湘江上航险滩数不完,小船运盐相当风险,可
是船运输量大,值得冒险。
这群人共有三名店中的管事,代表货主地位甚高,挑货的伙计共有四十八名之多,每人
挑了八十斤货物,依然精神奕奕毫无倦容。快到家了,谁不精神抖擞?
走在最前面的中年人身材魁梧,粗眉大眼一表人才,背了一个大包裹,点着一根罗汉竹
手杖,头戴斗笠,脚下从容不迫。
他泰和栈的管事唐三爷唐安,是店东唐鸣运的堂侄。泰和栈是六大山化栈财力最雄厚的
一家,人才济济。而永州的家族中,唐、蒋、周、陈都是大族。
唐安的左首,是一位脸色红润泛着健康色彩的青年人,身高八尺,猿臂鸢肩,浑身散发
着青春的气息,生气勃勃,精力旺盛。背了一只大包裹,点着一根斑竹打狗棍,腰带上拴着
一个大革囊,里面不知藏了些甚么法宝?在湖广走路,到处有清澈的河流小溪,到处有甘美
的泉水,根本就用不着带水囊。他却带了只水葫芦。
这位青年人好俊,剑眉入鬃,大眼明亮、经常在脸上挂着一抹笑意,嘴唇上留下了两撇
小胡子,颇为出色。
唐安是走在前面压步的人,脚下必须保持一定的平稳速度,一面走,一面向青年人说:
“转过前面的小山坡,便可看到湘口关了。”
青年人挪了挪头上以黄荆条扎成的草圈,黄荆已经晒黄了,但仍可挡住太阳光。他向前
面扫了一眼,笑道:“那么,三爷的家也就快到了罗?”
“还早,坡后还有五六里呢。”
“哦!半个时辰也该够了。湘口关是不是在湘江旁?”
“该说在潇湘之旁,关在潇湘合流江口的右岸。关旁的市镇便叫潇湘县,南至府城十里
左右。”唐安详加解说,眉飞色舞颇以为傲。
“哦!那定是一座好美的小市镇。”
“是的,一座山青水秀风光明媚的好市镇。不过、府城确也是令人赞美的好地方。老弟
如不急于至武冈州访友,何不在敝地小留一些时日?”
青年淡淡一笑,说:“也许兄弟要到道州走走,在贵府可有一些时日逗留呢。”
“那不是很好么?在下的店在府城水西门,家在潇湘镇,随时欢迎老弟前来盘桓。”
“管事的好意,兄弟感激不尽。”
说话间,已到了山坡下,山坡坡度甚缓,不时有段石级,林深草茂,野花遍地。
将接近坡顶,上面出现一座简陋的四脚亭。
唐安领先入亭,说:“还有七里路到潇湘镇,我们赶早了一个时辰,歇歇肩,等会儿一
口气便可赶到镇上歇息了。”
他发出了歇息的手势,放下罗汉竹杖解下包裹放在一旁,走向亭侧的一座小山泉,先用
巾蘸水拭汗。
另两名管事也到了,皆是满脸和气的中年人。
四十余名伙计就地放下担子,三人一群四个一伙,谈笑着向泉边走来,这条路他们已走
了半辈子,一草一石皆了若指掌,何处是歇肩的地方皆早有安排。
六名佩了腰刀的汉子并肩而至,他们是这三家客栈号的保镖师父,也是指挥伙计们列阵
自卫的首领,武艺皆相当了得,都是学有专精敢于拼命的人物。
湘西湘民面强悍,地近粤东(广西其时称为粤东),山区中猛虎出没,山区的民族有苗、
蛮、徭僮等等,不下数十种之多,这些民族又有生熟之分,全都是骁勇、骠悍残忍的人。在
这一带居住的汉人,如不养成强悍武勇的民风,绝对无法生存。
因此,每一村一镇,皆设有武馆。而每一男丁,从六岁起便得入武馆练武,书可以不
读,武不能不练。再就是除了通都大邑以及在交通要津上的稍大镇市外,绝大多数是一姓村。
每村必定有祠堂,祠堂的格局几乎是同一型式的。那就是前面必定有练武场,也是村中
子弟集合的地方。祠堂内都是学塾,也是议事堂。同时也是法庭,族中的事避免惊动官府,
处治不肖子弟,族规比官法要严厉得多。
在这一带行走,外乡人最好规规矩矩。本地人由于人丁繁衍绵延,子弟们经常向粤东发
展打天下,知道离乡背井游子的痛苦,因此十分慷慨好客。但对方如果惹事生非,后果极为
可怕。
与人争兽争的结果,是几乎所有的人皆迷信甚深,信鬼神的虔诚近乎疯狂,不三不四的
邪神恶魔庙,几乎每一镇市都有那么一两座。当然也有庄严的寺庙宫观,也有虔诚可敬的佛
道信徒,各信各的鬼神,谁也不干涉谁的信仰,各烧各的香,互不侵犯。
人有贤愚,成就各异,由于好武成风,那些出类拔萃的名武师,在这一带极为吃香,比
那些饱学夫子还要吃得开,不但各村词堂争相罗致,而大商店栈号,亦以重金千方百计聘为
保镖。
当然,不肖子弟也有,啸聚山林勾结路人为奸的人也为数不少,横行不法的歹徒也在镇
市中逍遥。
具有实力的土豪恶霸,自然也不少。
唐安净过手脸,喝了几口水,入亭向六位师父笑道:“已经到了地头,这次我们出奇的
顺利,这该是几位师父的声威所致,沿途没有人敢找麻烦,值得庆贺。”
应聘保留的人,有不少是外地的名武师。这六位保镖师父中,就有三名是从长沙与岳州
请来的人。
那位古铜色的脸膛的中年人摸摸百宝囊,笑道:“三爷客气了。在未曾抵达栈房之前,
还不敢说平安大吉呢。”
另一名师父呵呵笑,以腰巾拭着汗,笑道:“李师父这条路已走了百十趟,前后有五年
之久,每一次都小心冀冀,忧心仲仲,到了地头还在耽心,放松些好不好?你一紧张,我们
也跟着心中发毛,何苦?过了坡使看到唐管事的家啦!”
李师父摇摇头,说:“两年前,在下就在此地,与百足天蜈余干力拼三十招,挨了一记
蜈蚣钩,几乎送掉老命。货担是保住了,我整整在床上躺了一个月,至今胸前的疤痕,到了
冬天还是隐隐作痛呢。”
“那次是意外……”
“意外?那家伙在咱们离开衡州便跟来了,沿途未能下手,也不敢下手。要不是永安、
鸿盛两栈的人想早些回家,先走一步把咱们泰和的人留在后面,那家伙怎敢下手拦截?”
“事情已经过去了……”
“不见得,有一必有二。哼!说不定有人已经跟下来了呢。”
“不会吧?”
李武师瞥了坐在亭角的青年人一眼,冷笑道:“说不定他的眼线,已经潜伏在咱们之中
了。百足天蜈如果想前来报仇,这次他不会单枪匹马前来自讨没趣,说不定上二三十个好手
呢。”
另两位武师的目光,不约而同全落在青年人身上。
青年人淡淡一笑,说:“诸位的货物在衡州脱售,即易货而回,身上即使尚有余银,也
为数有限,似乎不会引盗行劫吧?”
李武师哼了一声,冷冷地说:“三爷身上就带了三百余两银子,就看在贼人有没有本事
留下啦!”
另一名武师盯视着青年人,皮笑肉不笑地问:“方老弟的口音带了些江西腔,是不是江
西人?”
“是的。”青年人信口答。
“是到敝地访友的?”
“是的。”
“哦!不知贵友姓甚名谁?”
“姓朱名泰,是一位走方郎中,去年派人带口信给在下,说已在贵府定居,也可能到了
道州。如果此地谋生不易,便到湘西谋发展。”
李武师哼了一声道:“在下从没听说过本地有一位姓朱的走方郎中。”
青年人不介意,紧着脚下的草鞋,泰然地说:“这么说来,李师父对永州府的人十分留
心了。”
“不留心便活不下去啦!吃的这门刀口饭,不留心怎成?”
“听说有一位姓桂,名安仁的人,曾经在贵府……”
李武师脸色一变,冷然道:“你是说蛇魔桂安仁?”
“他叫蛇魔?”
“是的,湘西八怪之一。”
“哦!他怎会跑到湘南来了?”
“他是去年来的,在九疑山找毒蛇,你认识他?”
青年人猛摇头,笑道:“在下不知道他叫蛇魔,只在衡州听说过这个人。”
“你是他派来做眼线的?”李武师沉声问,恐惧的神色爬上了脸面。
“在下还未见过这个人呢。听李师父的口气,极不友好,似乎认为方某是派来跟踪的眼
线哩!好吧,在下立即上路就是”
唐安脸一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