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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绝不能再犯,不能重蹈覆辙,自取灭亡。”
杨凤大笑,“飞燕,你这是在骂大将军吗?”
“他一句话不说,甩手就走人,明摆着就是逼我们。”张燕笑道,“他既然不愿意落下骂名,那我们也不好给他脸上抹黑,我们也动点脑子,想点办法,对付这帮人,还不是手到擒来。”
“你想做丞相吗?”杨凤突然问道。
“不,千万不要做出头鸟。”张燕说道,“我们这一代人出身不好,能到今天这个位置,已经是极致了,不能再贪得无厌。我们这一代低着头做人,到我们下一代就能昂着头做人了。今天我们之所以这么做,也是被逼无奈,否则掉脑袋的就是我们,没办法,不杀人也得杀啊。”
杨凤点头笑道:“此事过后,你想低头做人都不行了。”
“走一步算一步吧。”张燕说道,“可找到熟悉襄阳特使的人?有些事动作要快一点,不能拖延了。”
“人倒是找到了,就是不太合适。”杨凤皱皱眉,为难地说道,“崔均的弟弟崔安,还有大司马府的陈卫。他们和襄阳特使徐庶、石韬、孟建都是好朋友。这个徐庶过去在颖川很有名,十几岁的时候为了帮朋友报仇,拿着把剑,冲到仇人家里就把人家脑袋砍了,是条血性汉子。后来在牢里吃了不少苦,被救出来后痛定思痛,决心弃武从文,拜水镜先生为师。这个人是最好的利用对象,但事发后,势必要牵扯到尚书台崔琰大人,或者牵扯到大司马本人,所以……”
张燕想了一下,问道:“还有别的人吗?”
“还有尚书陈登,他是徐州人,和王朗是朋友。陈登和臧洪关系莫逆,因为臧洪的事,他现在和孔融、祢衡等人整天搅和在一起,想方设法营救臧洪。这个人倒是无足轻重,不过王朗是徐州名士,对和谈抱着极大的热忱,估计不会上当受骗,而我们也不会寻求陈登的帮助。”
“陈登、孔融、祢衡……”张燕低声念叼了几句,突然抬头对杨凤说道,“吕布掌握着南军,南军屯于栎阳,如果实施兵谏,南军是个麻烦。虽然南军各营将领都换成了我们的人,但谁能担保不出意外?所以到了必要时候,我们要拿兖州籍大臣的性命要挟吕布,这样一来,打击的对象就缩小到了青州人或者象陈登这种徐州籍的大臣身上,也就是说……”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杨凤心领神会,“计中设计,必定让他们死无葬身之地。”
六月下,崔琰的弟弟崔安宴请襄阳旧友,和徐庶、石韬、孟建三人通宵清谈。崔安喝多了,席间透漏了很多机密,包括大将军被逼交出兵权北上大漠,朝堂上各方自相残杀,崔琰怀疑李玮派人暗杀郗虑,以便栽赃臧洪打击丞相蔡邕等等事情。
徐庶三人回去后,立即把此事禀报了蔡瑁、蒯良、韩嵩等人。蔡瑁随即召集各地特使商议对策,准备修改议和条件,在长安混乱的局面上再添上一把火。为了确保消息正确,蔡瑁请王朗拜会陈登,让华歆拜会孔融、祢衡,让顾雍拜会自己的老师蔡邕(蔡邕避难江东的时候,顾雍曾随其学琴),尽可能打探消息。
陈登对王朗守口如瓶,当他听说崔琰怀疑李玮暗杀郗虑时,暗中窃喜。送走王朗后,他即刻拜会孔融、祢衡。祢衡随即秘密拜访崔琰,崔琰被祢衡手里的证据说服,决心帮助祢衡救出臧洪。崔琰为了防备李玮的报复,和祢衡约定,以后有什么事让崔安和他们联系。
祢衡、陈登、崔安、王朗、华歆、徐庶等人自此经常见面喝酒。这些人都是清谈高人,喝酒也没有节制,常常通宵达旦,天南地北的海侃,其中当然免不了对各自朝堂的抨击。
七月上,和谈出现了重大问题,在藩国应该保留多少军队一事上,双方分歧严重。
蔡瑁、程昱、张松、吕范等人随即建议,军队可以减,但要增加各藩国封邑,赐予封邑上的全部军政权。
在这之前,朝廷曾答应保留襄阳朝廷上诸如曹操等大臣的爵位,爵位可以世袭,不过封邑不多,而且也没有封地上的军政权。长安朝廷的这种让步,正是曹操等人派使者到长安参加和谈的主要原因。现在他们改主意了,以保留全部军队为要挟,逼迫朝廷答应给封邑,并要求得到封邑上的全部军政权。
七月中,长公主和丞相等大臣仔细商议后,认为可以接受襄阳的要求,但各藩国只能保留很少的军队,朝廷将派驻一定数量的军队进驻各藩国。
襄阳方面认为藩国可以减少一定数量的军队,但坚决反对朝廷在藩国驻军。
这件事通过各种渠道,迅速传遍了军中各部。各地驻军将领纷纷上书,反对朝廷的议和方案,并弹劾丞相蔡邕、御史大夫刘和等大臣,认为他们祸乱社稷,要他们立即滚出朝堂。
杨修把这件事告诉了小天子。经过杨修一系列精辟的分析和合理的推断,最后和谈演变成了一场由襄阳叛逆和朝中奸佞们精心策划的,旨在诛杀长公主和大将军,废黜小天子,最终拥立襄阳天子和朝廷,夺取小天子江山社稷的大阴谋。
小天子瞪大了眼睛,极度惊恐。杨修看到小天子似乎吓傻了,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又故作神秘地补充了一句,“陛下,从袁绍、曹操等叛逆拥立襄阳天子开始,他们就四下造谣,诬蔑陛下不是先帝所出,是大将军从大漠上捡来的一个小蛮子。陛下请想想,如果和谈成功了,刘表、曹操这些叛逆们到了长安,他们和朝中奸佞们里应外合,长公主和陛下的性命……”杨修一脸杀气,挥动手臂做了个砍脑袋的姿势。
“大将军呢?大将军在哪?朕要大将军……”小天子吓哭了。
杨修乐得嘴都龇歪了,他强忍着狂笑的冲动,压低嗓子说道:“陛下,长公主上了奸佞们的当,早就把大将军赶到大漠上去了,她现在甚至怀疑陛下是大将军从大漠上捡来的小蛮子。陛下,你想想,最近一段时间长公主对你怎么样?不是打就是骂,要不然就是逼着你抄书,哪把陛下当作大汉天子了?”
小天子吓得号啕大哭,“朕要去大漠找大将军,你快带朕走……”
“大将军早就安排好了,他怎么会丢下陛下不管?”杨修看到小天子吓哭了,很是不好意思,赶忙把他搂到怀里,三两下替他擦去眼泪,凑到他耳边说道,“陛下,大将军给你安排了八位老师,其中就有光禄勋张燕大人,有龙骧大将军赵云大人,他们手里都有军队,可以保护陛下啊。不过现在赵云大人也给奸佞们骗了,不知道东南西北了,所以陛下赶快去找张燕大人,他一定能救你。”
小天子一听,胆气稍大了一点,“爱卿快去找朕的老师来,请他来救朕。”
“好,好,我想个办法,让他尽快来救陛下。”杨修高兴地连声答应。
小天子非常担心长公主的安全,虽然最近长公主对他严厉了一点,但小孩子一转眼就忘记了,只记得姑姑对他的好。晚上长公主来看他功课,小天子偎在长公主的怀里,很严肃地对长公主说:“姑姑,你身边有坏人,他们要杀姑姑和朕。”
长公主心里一惊,和颜悦色地问道:“谁告诉你的?”
“杨大人。”小天子神秘兮兮地说道,“朕已经向老师求救了,过两天老师就来救我,到时姑姑和朕一起去大漠上找大将军,让大将军把所有的坏人统统杀了。”
长公主笑起来,“如果有坏人要杀姑姑,陛下怎么办?”
“朕会保护姑姑。”小天子毫不犹豫地说道,“只要朕在,天下就没人能伤害姑姑。”
长公主紧紧搂住小天子,眼泪霎时润湿了眼眶,“姑姑也一样,如果有人敢伤害陛下,姑姑就把他撕成碎片。”
“姑姑,我能问你一件事吗?”
“当然行了。”
“朕是大将军在大漠上捡来的一个小蛮子吗?”
“这是谁说的?”长公主勃然大怒。
小天子偎在长公主的怀里,不知道长公主此刻已经杏眼圆睁,怒不可遏了。
“杨大人说,是襄阳叛逆们说的。”
“不是的,你不是大将军捡来的孩子,你是大汉皇帝之子。你出生的时候,第一个抱你的就是姑姑,姑姑看着你长大,怎么会错呢?”
“哦……”小天子吁了一口气,“那应该不会错了。”
小天子睡熟之后,长公主退出宣德殿,急召虎贲中郎将解悟。
“日夜保护天子。没有我的命令,天子不准出宫,大臣们也不许觐见天子。”
解悟看到长公主脸色冷峻,很是惶恐不安,急忙躬身答应。
“叫杨修来见我。”
“杨大人已经出宫了。”
“这个混蛋……”长公主怒声骂道,“传旨,以后不许他接近天子,否则我把他那张嘴缝起来。”
解悟茫然不解。看样子杨修得罪了长公主,怪不得黄昏的时候,他跑得比兔子还快,转眼就看不到人了。
七月下,襄阳方面传来消息,答应长安朝廷的要求,同意削减军队,同意朝廷大军驻守藩国,但天子和朝廷必须先立藩,先分封,然后再废黜襄阳天子。
长安看到了统一的曙光,天下稳定的日子近在咫尺,社稷振兴已经不是梦想,马上将成为现实了。
长公主和丞相蔡邕等一帮大臣极为兴奋,迅速加快了具体议和方案的商讨,并开始筹划立藩一事。
太傅杨彪、大司马徐荣等大臣却忧心忡忡,他们警告长公主和丞相蔡邕,为了防止襄阳出尔反尔,对朝廷造成冲击,最好是先废黜襄阳天子。但丞相蔡邕却认为此刻襄阳的天子和朝廷已经不重要了,立藩和废黜的先后顺序对大局没有任何影响。
军中反对议和,反对立藩的奏章越来越多,长公主不为所动。
自从大将军离开长安后,长公主数次巡视南、北两军,频繁召见军中将领,尤其是北军统帅赵云和南军统帅吕布,更是成了栎阳宫的常客。
过去,大将军曾郑重告诫军中诸将,不论何时何地都要坚决支持长公主,忠诚长公主。此次大司马徐荣也告诫诸将,不要参予朝堂争斗,要绝对忠诚于天子和长公主。大将军和大司马的忠告,在一定程度上稳定了军心。到目前为止,大军各部将领对朝廷的议和策略虽然普遍不满,但依旧绝对遵从于天子和长公主,没有发生任何抗命的事。
军队的稳定给了朝廷一种错觉,一种极为盲目的自信。
七月底,长公主决定削减大将军的兵权,解除部分将领的军职。
她首先征询丞相蔡邕的意见。蔡邕认为,为了防止议和成功后,各藩国以大将军拒不交出兵权为由,发动叛乱,重演当年各镇大军讨伐董卓倾覆社稷之祸,还是趁此机会削减大将军兵权,同时解除部分将领的军职以削弱大将军对军队的控制为好。
御史大夫刘和和太仆孔融亦持赞同意见。他认为大将军手持兵权,对社稷,对朝政,对招抚襄阳都是一个巨大威胁,从长远来看,还是及早削弱为好,免得将来后患无穷,害人害己。大将军在三月的时候,主动交出了兵权,而朝廷在五个月内都没有收回他的兵权,这对军队,对军中将领,对北疆人,对朝堂和各地州郡都算有个交待。现在朝廷只是削减他的兵权,在道义上完全说得过去,而且朝廷有了五个月时间的准备,应该能比较稳妥地收回兵权并控制军队。
太傅杨彪只说了一句话,“殿下确实准备好了吗?如果没有准备好,那就不要冒险。”
大司马徐荣也说了一句话:“如果殿下一定要这么做,那就把大将军请回来,让大将军站在殿下的背后。”
吕布激烈反对,他当场跪下,连连磕头,“殿下,兵权之所以拥有无坚不摧的力量,不是因为大将军的功勋和战绩,而是因为威武的大汉,因为几十万大汉将士的热血……”
鲜于辅、麴义、张燕、赵云、颜良、杨凤……在京的将军们神态平静,他们都给了长公主一句话,“坚决遵从天子和殿下的旨意,即使要我们的脑袋,也绝无二话。”
太尉荀攸、太常郭策、少府张范、大鸿胪袁耀、大司农李玮等公卿大臣表示沉默,最多不过以一句“遵从殿下的旨意”敷衍了事。
八月初一,长公主以天子名义下旨,免去了廷尉卿鲜于辅左车骑将军职,免去了大司马徐荣右车骑将军职,免去了光禄勋张燕右卫将军职。
拜麴义为车骑将军,拜吕布为左卫将军,赵云为右卫将军,拜玉石为前将军,拜文丑为后将军。
由于朝廷上的反对声太激烈,长公主没有下令修改官制,没有削减大将军的兵权,她打算再等一等,看看军队的反应再说。
八月初三,太傅杨彪病倒。
小天子哀求长公主,恳请长公主让自己到长安探视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