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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遂轻轻一笑。他抬头望望天边最后一丝余霞,心里突然涌起一股暖意。这几个羌人兄弟,永远都是自己真正的好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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漆黑的夜空,繁星点点,一弯弦月悄然挂在遥远的天际。
李弘,李肃并肩而立,远远望着一支飞驰而来的骑兵大军。
战马奔腾的轰鸣声震耳欲聋,溅起的满天灰尘几乎遮掩了半边夜空。
李弘飞身下马,迎上纵马而来的马腾。
李肃稍稍犹豫了一下。一个中郎将下马去迎一个军司马,是不是有点太过分了。自己的官职虽然比马腾高一截,但比起李弘,自己又低了一点。既然主将都下马去接,自己只好也下马了。
马腾高大结实的身躯就象一堵墙,给人一种牢不可破的感觉。方方正正的一张脸,浓眉大眼,双目顾盼之间虎虎生威,锋芒毕露。
李弘立即认出了他,这种人无论在什么地方都是超群绝伦,一看就是那种肝胆相照,义薄云天的好汉。
李弘暗暗喝了一声采,高声大叫道:“是马大人吗?”
马腾显然很吃惊,他从来没有看过一个比自己官职高多了的大人亲自下马来接。马腾赶忙下马,远远地躬身行礼,大声说道:“下官马腾,拜见中郎将大人。”
李弘几步就跑到马腾身边,笑着说道:“马大人,你来得好快啊。”
马腾看到李弘那么年轻,心里没来由地涌上一层火气,但伸手不打笑脸人,人家那么客气,怎么说也是给足了自己面子,不能太无礼。
他淡淡地笑了一下,低声回道:“军情紧急,不能耽搁。多谢大人来接。”
李弘笑道:“你是西凉的英雄,当然应该接了。”随即回头冲着李肃喊道:“李大人,快来见见马大人,你们不是认识吗?”
马腾看到李肃,那股火气顿时爆发了,他冷冷一笑,挺着身躯,手扶战刀,大声叫道:“下官马腾,拜见李大人。”
李弘一愣。这个马腾,果然厉害,手捉战刀,杀气立时喷吐而出。厉害。不过看架势两人之间有过节。
马腾手扶战刀大吼一嗓子,不要说没有礼节,就连最起码的礼貌都没有了。
李肃被他的气势所逼,身形滞了一滞,立即站在了原地,满脸堆笑地躬躬手,大声说道:“寿成兄一向可好?”
“你不在董胖子那里,跑到李中郎这里干什么?”马腾怒气冲天地问道,随即想起来什么,浓眉紧锁,张嘴吼道:“这袭击之计,是不是董胖子定的?”
李肃不高兴了。他挥挥手,寒着一张脸,冷声说道:“寿成兄,李中郎就站在你旁边,你这样没大没小地叫着,是不是有辱你名门之后的声誉?你眼里还有李中郎吗?”
“嘿嘿……”马腾看都不看李弘一眼,手指李肃,杀气更盛,“声誉?死胖子带着你们杀掠无辜,奸淫妇女,喝人血,吃人肉的时候,你们的声誉呢?”
李肃失了面子,脸色发白,显然有些怒不可遏,他极力忍耐着,大声说道:“寿成兄,大家敬你是条汉子,都在西疆这块地方刀头舔血讨生活,你不要太过分了。董将军要治你,还不是手到擒来。你不要以为我让你三分是怕你,有本事咱们明天比比谁拿的人头多。”
马腾的眼睛蓦然瞪大了。
“董胖子也是西凉人,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他难道喝西凉人的血还喝得不够吗?”
李肃看了一眼李弘,大声说道:“寿成兄,你好象忘记这是什么地方?这是小槐里,不是陇西。”
马腾立即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侧目向李弘看去。李弘正在很有兴趣地看着着他的骑兵战旗,好象没有听到。
听到两人不说话了,李弘转身对李肃喊道:“校尉大人先回吧,我和马大人说几句话。”
李肃瞪了马腾一眼,朝地上狠狠地吐了口吐沫,转身扬长而去。
“刚才下官多有失礼之处,请大人……”
“马大人疾恶如仇,看不惯这种凶恶之人,也是人之常情,何来失礼之说。”李弘笑道。他心里想我连朝廷御使都敢杀,还在乎你们吵几句嘴。
马腾看他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心里反而有点歉意。他躬身施礼,大声说道:“下官愿为大人头前开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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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章被韩遂从睡梦中摇醒。
他懵懵懂懂地张开眼睛,看到韩遂全副武装地站在自己面前,顿时睡意全失。他翻身坐了起来,大声问道:“文约,出了什么事?”
“我们接到消息,董胖子今夜袭营。”
边章稍稍迟疑了一下,说道:“我们八万人,怕他什么?是斥候传回来的消息还是……”
“是寿成送来的消息。”韩遂焦急地说道:“张温集结了董胖子,豹子和寿成的骑兵,总共大约三万骑,正从千叶岭向我们扑来。”
“三万骑?” 边章大吃一惊,立即说道,“撤,我们立即撤。文约,你带主力全速向渭水方向撤退,会合六月惊雷。我带粱兴,马玩的两万人马留下来阻击。”
“老边,还是你带部队走,我留下阻击吧?”韩遂说道。
“我是主帅,我说了算。”边章坚决地说道。韩遂看了他一眼,没有争辩。
“文约,快马通知伯玉和文侯,速速退回杜阳。”
“快马已经出营了。”韩遂回道,“老边,刚才我还接到了太尉府的消息。”
边章一边穿戴,一边说道:“这个消息来得很及时嘛。张温的计划是什么?”
“张温以骑兵袭击我们,同时命令步兵抢占郿国,切断我们的退路,准备在郿国城附近围歼我们。”韩遂说道,“这次围歼我们的主力估计是从冀州赶来的援军。”
边章轻轻叹了一口气,说道:“张温集中力量,先是准备在小槐里围歼我们,接着又准备在美阳围歼我们,现在又改成在郿国围歼我们,可见他想消灭我们的决心有多大。现在形势对我们非常不好。我们的力量分散,正是可以被他们各个击破的时候。文约,我们会合六月惊雷之后,还是暂时撤回凉州吧?
韩遂苦笑着点头道:“撤吧。张温终于调来了冀州的五万援军,加上周慎的两万部队,他现在手上有七万大军可以指挥调度,而且都是绝对忠诚于他的部队。如此一来,他可以将西凉部队完全撇到一边,独自指挥这七万大军攻击我们了。老谋深算的张温总算掌握了西凉战场上的主动权,他可以扬眉吐气了。”
边章心情沉重,默然无语。过了一会儿,他说道:“我们撤军速度要快,一旦在郿国被他们截住,势必要展开突围大战。我们损失不起,就这么点人马,打完了就没了。把所有辎重都丢下烧掉吧。”
韩遂心痛地说道:“太可惜了。我们雄心勃勃,准备杀进三辅,打下长安,谁知道还没有赶到槐里,就被张温两手空空地赶了回去。”他犹豫了一下,接着说道,“老边,你注意到没有,造成今天这个局面的原因……”
“唉……”边章微微摇头,无奈地说道,“伯玉和文侯一拖再拖,迟迟不来会合,结果被张温抓住了这个稍纵即逝的机会。如果没有朋友,明天我们两人就是刀下亡魂了。伯玉呀……唉……”
“寿成说,夜袭的主意是董胖子出的,他派李肃赶到小槐里面见张温,要求出战。张温根据董胖子的建议,立即修改了计划,力求全歼我们,却对伯玉他们置之不理。老边,你看这里……”
“不可能。”边章一挥手,坚决地说道,“伯玉是什么人,我们还不清楚吗?”
“老边,伯玉是归属羌人,他投降,最多不过就是向朝廷进贡一点财物,多磕几个头而已,对他能有多大损失。你再想想,董卓攻击我们的机会是谁制造的?为什么时机选择的这么好?他为什么不按计划先行赶到美阳会合我们?董胖子为什么莫名其妙地滞留在美阳不走?现在西凉情况非常不好,伯玉也许后悔了。老边……”
“文约……”边章想了一下,郑重说道,“伯玉不可能背弃朋友,你不要这么想了,他绝对不会。”
韩遂冷冷一笑,轻声说道:“老边,假如……”
边章凄凉一笑,小声说道:“即使伯玉有这个想法,我也不怪他。另外,我们这次撤回去之后,要考虑考虑投降问题,否则,今年,尤其是今年冬天,西凉百姓的日子怎么过。你答应我的,要考虑这个问题。”
韩遂笑笑,搂着边章消瘦的肩膀说道:“我知道,我答应你的,我一定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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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夜,当李弘的部队到达杜水附近时,他接到了马腾派人送来的消息,河面上的浮桥因为不堪重负,已经断了。
(从文献和考古资料来看,约莫在东汉时,梁桥、浮桥、索桥和拱桥这四大基本桥型已经全部形成。梁桥和浮桥两种形式,当时由于生产力水平落后,多数只能建在地势平坦,河身不宽、水流平缓的地段,桥梁也只能是写木梁式小桥,技术问题较易解决,而在水面较宽、水流较急的河道上,则多采用浮桥。)
李弘愣了半天。李肃的脸色霎时就变了。
“李校尉,这附近还有桥吗?”
李肃摇摇头。
“只有这一座桥?”李弘不相信地问道,“可有水浅的河道?”
李肃冷笑一声,没有回答李弘的话,而是恨声说道:“马寿成,这个马寿成是疯了。”
李弘看了他一眼,又问了一句:“校尉大人,这附近还有桥吗?”
“到美阳,只有这一座桥。另外还有一座桥在成国渠上,我们要回头再走五十里,但周慎将军的部队正在通过那座桥。现在就算我们回头赶到那里,周将军让我们先过河,时间上也赶不及了。”李肃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接着说道:“一来一往,多了一百里,今天早上,我们就是飞,也飞不到千叶岭了。时间全部耽误了。”
李弘焦急地问道:“李校尉可有应急之策。如果我们不能按时赶到千叶岭,袭击叛军大营的行动就要被延误,敌人就有可能会合,而太尉大人的整个计划就要被破坏。这可是杀头的大罪,我们谁都承担不起。”
李肃高举马鞭,凌空狠狠地抽了一下,大声叫道:“如今奈何。我速速从成国渠方向赶回美阳,向将军禀明情况。”
李弘点点头,“那好吧。我立即派人向太尉大人禀报此事。校尉大人一路走好。”
李肃心急如焚,也不多说什么,和李弘匆匆告别,到着十几个侍从,打马如飞而去。
李弘看着李肃一行迅速消失在夜色里,脸上慢慢浮出一丝笑意。
“子龙,你亲自去通知恒大人,率军迅速向杜阳方向前进。”
赵云答应一声,纵马疾驰而去。
李弘看了司马左彦一眼,笑道:“俊义,可以派人告诉马大人了,就说我们已经改道从成国渠方向过河,让他自己想办法修好桥。什么时候修好,就什么时候过河。过河之后迅速赶到美阳和董将军会合。”
左彦微微一笑,轻声说道:“太尉大人当真是料事如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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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立马横枪篇 第四章 立马横枪 第十节
千叶岭笼罩在淡淡的月光下,显得神秘而肃穆。
董卓端坐马上,闭着双眼,好象睡着了一样,一动不动。
牛辅一路飞奔而来,气喘吁吁。
“将军,斥候来报,杜水河浮桥突然断裂,李中郎和马腾的骑兵全部被阻在了对岸。”
董卓猛地睁开双眼。
“将军,我们只有一万骑兵,如果独自袭击,损失必然惨重。”牛辅一连喘了几口气,稍稍平息了一下,接着说道,“将军,你看……”
董卓抬头望天,默然不语。
胡轸,鲍鸿,郭汜,樊稠,李傕(读jue)闻言纷纷围了上来。
“将军,老边有八万人,我们还是慎重为好。”李傕低声说道,“援军没有过河,我们实力不够。即使打过去,对敌人的打击也达不到效果。”李傕三十多岁,身高体瘦,长脸短须,精明干练。
胡轸立即反驳道:“那些叛军实力很差,根本不堪一击,我们一万人完全可以踏平敌营。”
“校尉大人,老边也有骑兵,虽然差一点,但他们一窝蜂地冲上来,我们就会陷入混战。一旦混战,就无法冲击敌人的整个大营,更谈不上给敌人造成威胁了。”郭汜说道,“在实力不够的情况下,我们冒险出击,很危险。”
“这桥坏得很古怪,肯定有人从中作鬼。”樊稠小声说道,“大概有人不想让我们立功吧。”
“马腾和老边他们都是兄弟,一定是这小子捣鬼。”胡轸说道。
“不要瞎猜。”李傕郑重地说道,“他是名门之后,不会做这么大逆不道的事情。何况,这么做对他有什么好处?”
胡轸不屑地撇撇嘴,没有做声。
“我们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