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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他策,最好的办法无疑就是独立于各大势力之外,成为我们大家都想拉拢的力量。如此则洛阳各方势力的力量都有所削弱,但其中最得利的是谁?”
“是陛下。”何颙叹道,“本初眼光独到,一语中的。李弘这一抢,的确大有深意。”
何颙想了一下,接着说道:“昨天,许靖被陛下征辟为尚书,许劭被陛下征辟为太史令,如今的许家在京中和各州郡为官的官僚已经多达十几人,加上他们兄弟几人的挚友和门生子弟,其势之大,的确超过了杨阀和袁阀,已经跃居大汉国第一门阀了。如果他们要自立门户,这股力量倒也不可小视。”
“我们担心的事还是一而再再而三地出现了。”何进一脸忧郁地说道,“当初,我们就担心陛下会利用李弘的力量为所欲为,现在看来,肃贪也好,抢人也好,都是陛下在慢慢攫取我们的性命啊。你们看,冀州的事……”
“大将军无须担心冀州的事。”何颙说道,“虽然冀州的事是由我们挑起,但我们控制不了,也不能控制。冀州的事我们只能灵活利用,而不是插足其中,这是保证我们进退自如的关键啊。”
“大将军,冀州的事,进行得非常隐秘,任李弘有天大的本事,也难以发现蛛丝马迹,你放心吧。”袁绍笑道,“如果李弘发现了什么,要杀他的人恐怕比太行山的蚁贼还多。”
“大将军,现在我们最担心的事,应该是陛下会不会带着大皇子同去冀州。”何颙说道,“子将先生见过陛下之后,对我们的态度大为改变,他怎么都不说那天面见天子的事,所以……”
“会不会是子将先生看出了什么?”大将军面显惊色,迟疑着说道,“我们是不是有什么遗漏?”
天子看看跪在脚下的赵忠和张让,挥手说道:“起来吧,都一大把年纪了,腿脚还这么灵活,下跪比谁都快。”
两个人互相搀扶着从地上爬起来,对天子说了几句奉承话之后,赵忠就开始唠叨,说李弘只带走北军的一个长水营,太少。天子笑道:“你们两个哪里知道朕的难处,这个长水营还是我拉下脸,大将军才勉强同意的。事情哪有你们说得那么容易。”
张让随即就问许劭的事,“许大人对陛下说了什么没有?听说他对星象很有研究,比过去的那个太史令单飏要高明许多。”
天子苦笑了一下,说道:“他没说什么,只说冀州之行,不宜带上史侯。”
张让和赵忠心中叫苦不迭,脸上却笑得更加灿烂了。
“陛下,太史令之说,只是一家之言。”张让笑眯眯地说道,“以大将军现在的权势,陛下应该考虑一下冀州之行的安危。”
“陛下可以留在洛阳,让老臣等陪同太后前往冀州……”赵忠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天子笑着打断了,“两位爱卿难道不怕被董重杀了?”
两人脸上笑容一僵,神情极为不自然。
“今天朝议,许多人上书弹劾李中郎,你们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听说昨天司空大人家的新娘子被刺客抢跑了。”张让小心回道,“好象这事和长水营校尉袁术有点关系。”
天子嘿嘿一阵冷笑,说道:“这事是不是你们干的?”
“不是。”赵忠矢口否认,“这事一定是大将军派人干的。”
“可大将军说是你们干的。”天子拿起一卷奏疏丢给赵忠,怪笑道,“大将军说,你们无法无天,要把你们抓到廷尉府严加审讯。”
“他是活腻了。”赵忠怒声说道,“陛下,何进居心叵测,你到冀州之后,他恐怕会图谋不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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冀州魏郡的治所是邺城。
邺城是一座古城,最初为商王冥的都城,春秋时齐桓公又重新筑城。战国时归魏国,魏文侯曾定都于此。魏国大臣西门豹和史起先后担任邺县令,开凿十二渠引漳水溉田,使盐卤之地尽为良田。商王冥曾任水官治河,死后被尊为河伯,西门豹时邺地的习俗为河伯娶妇,所祭祀的河伯就是商王冥。
冀州刺史王芬上个月就到了邺城。他为了征募士兵,借口要到黑山一带剿杀黄巾余孽,向天子讨要了筹建两万人大军的圣旨。要在短短时间内征募到两万士兵,其难度之大,可想而知。但是,王芬却出人意外地做到了。
襄楷和合肥王谈妥之后,迅速赶回冀州。在他的牵线搭桥下,盘驻黑山的黄巾军小帅白绕、眭固、苦酉、于毒等黄巾军头目认为有机可趁,立即筹集了两万黄巾军精锐由苦酉率领,化装成流民,趁着风雪连夜下山赶到了邺城。在很短的时间内,这支两万人的部队便迅速组建完毕,开始了训练。
李弘带着五千长水营骑兵,三千黑豹义从由濮阳城渡过黄河,飞速赶到邺城会合刺史王芬。
李弘这一趟行程非常紧张。天子二月中旬就要出洛阳,给他的巡查时间只有二十天左右。在这二十多天内,李弘要确定天子回乡的具体路程,要了解天子每天歇息的城镇,要查看河间国老宅和宗庙的修缮情况,要监督审查天子临时行宫的修建,当然最重要的还是要确定安全。这其中的许多事李弘都不知道如何去做,李弘的那些部下也不懂,只能完全依靠佐军司马李玮来处理。
李玮向李弘推荐自己的学友不是为了私心,他也是没有办法,他一个人根本没有办法处理这么多繁杂的事。比如说最简单的记录工作,一天下来就是几十卷的书简,晚上还要整理,没有人行吗?李弘奉旨从太学征辟了陈好,谢明,尹思,余鹏,唐云五个诸生。这些人各自带着十几个会写字的黑豹义从,每到一处都要东奔西跑,忙碌不停,他们要拜访当地的官僚,要查看当地的人口地形,要记录当地的风土人情,等等诸如此类的事情,忙得两脚都不粘地,有时候饭都顾不上吃。筱岚在军中女扮男装,跟在李玮后面帮忙,两人忙得连情话都没时间说。时间太紧啊。
李弘还有一件担心的事,那就是冀州刺史王芬和他的两万部队。
曹操那天特意跑到漳月台,告诉李弘说冀州刺史王芬阴谋劫持天子,这让李弘非常吃惊。曹操走后,他立即找到李玮和几个部下商议,曹操说的到底是真是假?大家各自说各自的理,大部分人都认为曹操是在胡说八道,危言耸听。王芬好歹也是平原名士,怎么可能会做出这等大逆不道的事?这种弑君的事一般人想都不敢想,更不要说去做了。强悍如皇甫嵩,他手握重兵,可连大逆不道的念头都没有,更不要说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名士了。他凭什么敢做这种事?就凭那两万才募集的士兵?
李玮很慎重地认为,不论曹操说的是真是假,到了冀州,第一件事就是把那两万部队的兵权拿过来,第二件事就是查王芬。王芬手上没有部队,他还能干什么?
李弘问他:“仲渊,你认为曹操说的话有几分可信?”
李玮说:“完全可信。”
大家很惊讶,纷纷追问,李玮说:“曹操虽然出身宦官世家,但他的祖父曹腾,父亲曹嵩都是本朝有名的重臣,口碑都很好,做了不少好事。我老师就曾经对我说过,宦官虽然遭人唾弃,但其中也有好人,像曹腾就是好人。曹操本人非常有才华,无论武功学问,还是带兵打仗,在官宦子弟中,都是首屈一指,无人可比的。他为人正直,性格豪爽,而且愱恶如仇,行事果断干练,口碑犹胜他的祖辈,不会对你说假话。但我怀疑他没有说实话。”
“这话怎么说?”李弘问道。
“我怀疑他知道详细情况,但又不愿意出卖朋友,所以只透露了一点点。”李玮说道,“我看,黑豹义从来了之后,你还是让陈鸣带着斥候先到邺城打探打探情况为好。假如有蛛丝马迹被我们抓到,事情就好办了。”
李玮熟悉洛阳的情况和朝堂之事,李弘自然言听计从。李弘又问他可还有什么应对之策,到了冀州也不能太被动,最好还能掌握一点主动。李玮笑着说:“那还不好办。冀州刺史王芬王大人不是催着要军资吗?你对陛下说说,让我们顺路带过去。有了钱,我们不就主动了吗?”
李弘大笑,拍掌叫好。
这天,部队到达漳水。李弘看到陈鸣带着几个人匆匆迎了上来。
第一卷 立马横枪篇 第五章 风云突变 第三十七节
北风呼啸,天寒地冻。
漳水河畔,黑豹义从和长水营的骑兵战士正在井然有序地依次过河。
军司马陈鸣飞身下马,气喘吁吁地给李弘行礼。陈鸣厚实的身躯裹在黑色的大氅里,看上去十分臃肿。他的脸被冻得通红,嘴唇上的一抹胡须又黑又浓,整整齐齐。
“子蝉,辛苦了。”李弘急忙扶起他,说道,“兄弟们都还好吧?”
“大家都很好。”陈鸣恭恭敬敬地回道,“有劳大人挂念。大人为何今日才到?”
“最近又下雨,又下雪,一路上泥泞难行,耽误了好几天的行程。”李弘笑道,“你等急了?让你办的事怎么样?冀州方面可有什么异常?”
陈鸣说道:“下官在邺城仔细侦察了一段时间,发现了几件不寻常的事,急需向大人禀报。”
“哦。”李弘面露喜色,高兴地说道:“你说说,哪几件事?”
“平原郡有个著名的方士叫襄楷,最近赶到邺城,设坛讲经,吸引了大量的百姓。”陈鸣说道,“他不仅讲经,还和一帮冀州的士子们讨论国事,说要铲除奸阉,以黄老之学和《太平经》治国。”
“其他州郡可有类似的事情?”李玮插嘴问道。
“我们打听了一下,各个州郡都有大知堂的弟子在四处宣讲《太平经》,尤其是魏郡、渤海郡、河间国、常山国、中山国等几个人口大郡,这种事情非常普遍。”陈鸣说道,“冀州的许多官僚富豪都相信这个襄楷大师,据说多数还是他的门下弟子。”
李玮笑道:“这位襄楷大师的胆子太大了。太平道的事情还没有结束,他又出来宣讲什么《太平经》,我看他是自寻死路啊。”他看看李弘,继续说道,“他敢这么做,和冀州官僚的纵容有很大关系。这件事要好好查查。”
“大知堂?”李弘皱眉问道,“大知堂是干什么的?”
“你不知道?”李玮惊讶地问道。
李弘笑着摇摇头,说道:“我还是第一次听说。”
“这个大知堂类似于太平道,堂内都是一帮方士,学的都是神仙术,也就是修炼长生不老之术。这些人都擅长炼制丹药,会役使鬼神、符箓,还会法术,襄楷大师就是大知堂的教主。”李玮解释道,“大知堂还崇尚墨家学说,堂内的众多方士都颇有墨家巨子的游侠之风。”
“游侠?”李弘问道,“仲渊,这些道士和游侠也扯得上关系?”
“对。”李玮神色凝重地说道,“由战国以来,墨家巨子就逐渐以游侠的身份存于世间,这个传统历久不衰。想当年高祖皇帝统一天下的时候,这些侠义的巨子就潜藏在民间,如朱家、郭解之流,他们暗中组织东西南北等诸道,曾经给了高祖皇帝以很大的帮助。光武皇帝时期,这些人中的奸猾之徒和赤眉、铜马等叛逆同流合污,为祸国家,而其中的贤能之士却跟随光武皇帝南征北战,为汉室中兴立了大功。前两年,太平道张角叛乱,这些妖言惑众的旁门左道就有不少参予其中。‘儒以文乱法,侠以武犯禁’,这些人都是一帮唯恐天下不乱之辈,很难缠。”
李玮沉吟了一下,继续说道:“如果曹操说的事是真的,那这件事一定和大知堂有关系。”
李弘看看他,又看看陈鸣,问道:“要不要派人盯着他?”
“我试过了。”陈鸣说道,“襄楷行踪不定,门下弟子的武功也非常高强,我们很难打探出什么。”
“那就算了。”李弘笑道,“谅他也做不出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子蝉,还有什么事?”
“冀州新招的两万士兵都是在邺城附近征募的,而且只用了短短半个月时间。”陈鸣说道,“据说,这些人都是从太行山跑回来的流民,我觉得有点不可思议,就混到军市打探了一下。”
“怎么样?”李弘问道,“看出来什么问题没有?”
“我看他们都是黄巾军士兵。”陈鸣小声说道,“而且,还是精锐。”
李玮浓眉紧缩,质问道:“你为什么这么肯定?”
“因为我过去就是黄巾军。”陈鸣笑道,“我一眼就能看出来,流民和士兵还是有很大区别的。”
李弘微微笑道:“冀州的事看起来很复杂啊。”他冲着陈鸣挥挥手道,“你接着说,还有什么事?”
陈鸣又说了两件事。最近,魏郡和渤海郡有十几家大富豪被抓捕下狱,家产全部被抄没充公,原因是他们暗中帮助太行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