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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弘阎柔率军攻击洒雨原,直接威胁云中城。白马铜率部迎战。双方四万铁骑在十里长的草原上开始了殊死搏杀。洒雨原上,霎时间战鼓如雷,号角长鸣,万马奔腾,杀声直冲云霄。
燕无畏领六千铁骑以锥形阵列率先向匈奴人的中军发动了攻击。在巨大的轰鸣声里,汉军犹如一支犀利的巨箭,一路咆哮厉啸着,狠狠地扎进了匈奴人的弧形大阵里。铁骑杀到弧底时立即遭到了匈奴人的顽强阻击,接着两翼的匈奴骑兵蜂拥而上,意图合围燕无畏的铁骑。
阎柔立即向两翼骑兵发出了攻击命令。聂啸和李溯随即各带一营人马,以江河决堤之势杀向了匈奴人的左右两翼。
“命令燕无畏,加快攻击速度,撕开敌人的防守,把匈奴人击溃。”
燕无畏一马当先,长刀飞舞,骁勇无敌,所向披靡,“兄弟们,杀……随我杀进去……”
紧随其后的士卒们一边高声怒吼着一边舍生忘死,奋勇突前,汉军的攻击速度骤然加快。
长箭如雨,刺耳的啸叫声惊心动魄,高速飞奔的战马接二连三地中箭飞出。马上的骑士纷纷摔倒,随即他们就被数不清的马蹄席卷践踏而去,有的甚至连一声惨嚎都没来得及留下。指挥铁骑奔杀在大阵侧翼的斩马刚刚一刀剁敌于马下,自己的战马就横空飞了出去。他的战马被敌人的长矛洞穿了胸腹,惨烈的嘶鸣令人毛骨悚然。斩马身不由己被抛向了半空。一个匈奴铁骑对准他狂奔而来。斩马用尽全身力气在空中扭动身躯躲过了敌人刺来的长矛,但他却无力躲开敌人战马的撞击。他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急速坠地的身躯被敌人的战马狠狠地撞向了空中,接着他清晰地听到了自己骨头碎裂的声音,看到了自己喷出的鲜血,感受到了那种撕心裂肺的痛苦。然后他就失去了意识。临死之前,他看到自己在空中翻滚的身躯再度被敌人的战马撞飞了出去。
匈奴人的左右两翼成功阻挡了聂啸和李溯的冲杀,他们在燕无畏即将破阵的时候完成了合围,汉军铁骑立即遭到了匈奴人疯狂攻击,锥形大阵瞬间被敌骑杀得七零八落,濒临崩溃。燕无畏浑身浴血就象疯子一样四下冲杀,“兄弟们,继续向前……攻破敌阵……杀出去,杀出去……”
白马铜非常兴奋。此时只要再发力猛攻一下,彻底击杀被围在战场中间的汉军,此战就算赢了。他激动地挥动着马鞭大声吼道:“吹号,命令中军反攻,彻底击杀被围汉军。”
阎柔大怒,亲自带人冲到了聂啸的左翼军中,督军狂攻。“撕开匈奴人的右翼,杀进去,救出被围的兄弟。”
李弘举起了长枪。战鼓轰然敲响,霎时间惊天动地。张震和两千中军亲卫发出了一声震天狂吼。李弘猛踢马腹,黑豹长嘶一声顿时腾空而起,“杀……”
两千铁骑亲卫纵马狂奔,他们在李弘的带领下,犹如呼号的飓风一般卷进了惨烈的战场,以摧枯拉朽之势一举杀入了重围。匈奴人抵挡不住,节节败退。燕无畏和将士们看到高高飘扬的黑豹战旗,顿生无穷斗志,纷纷鼓起余力,再度搏杀。
黄昏时分,汉军撤出洒雨原,六千将士埋骨于此。
李弘驻马立于洒雨原边缘,回头看看远处落日余晖里的匈奴大纛,杀气凛冽,“明日再战。”
颜良率军攻打成乐,张郃率部攻打武进。两城相距六十里。
居中策应的拓跋帷同时接到了两城的求援,他和目罗车商量了一下。拓跋帷认为汉军同时攻击两城,目的显然是诱使自己分兵支援,然后再以优势兵力予以围歼。成乐距离汉军大营只有三十里,一旦大军被汉军包围就很难突围。现在己方兵力不足,守城只是拖延之策,并不能阻止汉军的连续攻击。要想守到雨季来临,关键还是要有军队。多一个城池其实解决不了任何问题,但多了一万铁骑就大不一样了,所以他决定放弃成乐,集中所有兵力支援武进。拓跋帷说,如果从五原的援军能够迅速赶到,战场上的被动就会得到很大的改善,我们甚至还有可能击败汉军。汉军如果败走,这城池还不是象过去一样可以轻而易举地拿回来。
目罗车同意拓跋帷的建议。他说,成乐只是一个小城,丢了也无所谓。要阻止汉军的攻击,主要还是靠云中城,靠白渠水和荒干水,实在不行我们还可以退守五原,退守阴山,完全没有必要在这里和汉军死缠硬打。他对白马铜的攻守策略非常不满,“白马铜狂妄自大,他以为自已的屠各族大军所向无敌,根本瞧不起豹子的骑兵。我看他是个白痴,象这样打下去,我们迟早都要被他害死。”
拓跋帷担忧地说道:“大当户和我的想法一样。我们要是退守五原,距离雁门就有上千里,汉军的粮草辎重必定难以及时供应,他们的攻击速度立刻就会慢下来。这样我们不但能轻松地挡住汉人的攻击,还有可能击败他们。如果象现在这样打下去,前景的确不妙。”
“他是右贤王,这里他说了算,没有我们说话的份。”目罗车忿忿不平地骂道,“哼,他把我们不当一回事,我们还把他当狗屎呢。他打他的,我们打我们的。”
两人带着大军向东南方向的武进城驰援。
拓跋帷的动向却让汉军大吃一惊。原来汉军的确打算在成乐重击拓跋帷。为了把五原郡的匈奴主力诱到云中,并且牢牢牵制在云中,让他们无法回援,以便给徐荣腾出足够的时间攻占九原和阴山要隘,汉军必须要趁着匈奴援军未到云中之前重创胡族联军,以保持兵力上的优势展开连续不断的攻击。李弘在确定了胡族联军的兵力部署后,把攻击重点放在了胡族联军的左翼,也就是拓跋帷的两万铁骑。
李弘和阎柔带着两万铁骑出击洒雨原,一是为了牵制白马铜的兵力,二是给拓跋帷一个错觉,让他误以为汉军的主攻方向是洒雨原,是云中城,自己的左右翼大军攻击沙陵、成乐和武进三城只是为了牵制胡族联军两翼的兵力。李弘认为,成乐和武进两城的守军遭到攻击后,肯定会向拓跋帷求援,那时拓跋帷只有两个选择,要么分兵救援,要么只援一城。分兵救援的危险性太大,拓跋帷肯定只援一城,但拓跋帷会救哪一个?李弘认为是成乐。
考虑到汉军主力已经北上攻击白马铜,而乐成失陷后汉军右翼将无阻碍,可以直杀洒雨原,拓跋帷肯定要救援成乐。为了让拓跋帷确信救援成乐没有危险,李弘特意带走了楼麓的乌丸铁骑,又让张郃只带五千虎贲营攻击武进。用五千人攻打武进很难攻克,拓跋帷自然也就无需去救了。
为了重创拓跋帷的两万铁骑,李弘在成乐方向投入了颜良军的全部步卒,张萧和丁波的两个战车营,还有中途秘密返回的楼麓一万乌丸铁骑总共三万两千人。
颜良得到消息后,丝毫没有犹豫,立即命令攻城大军全部撤下来,急速赶往武进城。六十里的路程,两个时辰就可以赶到,但能否成功包围拓跋帷,关键要看张郃的五千人能不能在武进城下坚守两个时辰。颜良同时命令楼麓率铁骑从东西两个方向悄悄向武进城逼近。颜良说,我没有到武进城,你就不能到,即使张郃全军覆没,你也不要支援,免得把拓跋帷吓跑了。楼麓问,如果张郃坚持不了两个时辰,拓跋帷把他全歼之后撤退了呢?颜良说,那我们就在半路上包围他,务必把他打得重创而逃。
张郃到了武进城后,没有围城,而是把五千人马集中在西门攻击。虽然他的任务只是策应成乐战场,但颜良假如把拓跋帷包围了,他就要及时回援成乐。成乐战场上只有三万两千汉军,不足以重创拓跋帷,他的五千人马必需要以最快的速度赶回去。为了能迅速集结回援,张郃把军队全部集中在了西城门下。他的这个决定挽救了虎贲营。
拓跋帷和目罗车带着两万铁骑气势汹汹地杀了过来。五千汉军,无论如何也要全歼了,涨涨大军的士气。
张郃接到斥候的禀报后,立即组织虎贲营撤到了距离西城门五百步外的一个小山上,将士们在张郃的指挥下依据有利地形展开了顽强的抵抗。
陈践陈大麻子带着一屯人马坚守在一个小山头上,他数十次被敌人打下了山头,但他每次都带人又把它夺了回来。打到后来小山头上全部都是死尸,鲜血把整个小山头都染红了,将士们都站在密密麻麻堆叠而起的死尸上鏖战。苌弓带着三百个最强悍的士卒四下支援,大家越打越勇,但人也越打越少。当他从陈大麻子坚守的山头上退下的时候,笑着对陈大麻子说,这一战是我们的最后一战了。如果我死了,你把我的尸骨带回常山。如果我们都死了,那就算了,死哪埋哪吧。陈大麻子大笑道,谁说我们会死?我还没有娶亲生孩子,怎么能死?
张郃受伤了,他被敌人的长矛戳伤了,要不是周围士卒抢得快,他已经被敌人的战马活活踩死了。张郃拄着长枪站在小山顶部,望着四周蜂拥杀来的鲜卑人和匈奴人,恨恨地骂了两句。然后抬头看看逐渐西斜的落日,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援军快到了。
“擂鼓……告诉兄弟们,誓死杀敌,绝不后退……”
拓跋帷接到斥候的禀报后猛然醒悟,“上当了,快,快撤,向东撤……”
楼麓的一万铁骑从东西两个方向率先包围了过来。拓跋帷的大军久战已疲,被杀气腾腾的乌丸人奋力一击后,立即调头向北撤退。北面颜良已经率领步卒列下了方阵,胡族联军看到阻击自己的是气喘吁吁的汉军步卒,顿时放心了不少。从汉军步卒中杀出去要比从乌丸铁骑中杀出去容易多了。然而他们刚刚接近方阵就遭到了六百架弩车的疯狂射击,几千名鲜卑人和匈奴人转眼就失去了生命,匈奴人的大当户目罗车也在冲杀途中被弩车射死了。拓跋帷又一次亲眼目睹了汉人的恐怖武器,他吓得魂飞天外,调转马头向南狂奔而去。南面是高山,越跑越没路。楼麓率铁骑穷追不舍,颜良督军从后掩杀,一直追了十几里方才收兵。
拓跋帷连夜带着残部渡过了白渠水,逃回了云中城。
此战斩首八千,重创拓跋帷的胡族联军。汉军折损三千两百多人,主要都是虎贲营将士。
玉石率军攻打沙陵城。
玉石的攻击非常顺利,他不费一兵一卒就拿下了沙陵城。
玉石率军一路攻击而来,短短数天内连下数城,其强悍的战斗力让胡族联军心惊胆战,惶恐不安。而徐荣大军的渡河更增添了他们的恐惧。在沙陵湖畔,闻名天下的黑豹义从以六千人猛击胡族联军两万大军,这让旭葵和提芦早早萌生了退兵白渠水之意。
旭葵根本不想打,用两万人抵挡汉军八万多人,这纯粹是自寻死路。他认为白马铜如此布阵,是成心要害自己,是想报昔日西疆大战时暮盖廷的惨死之仇。他对提芦说,白马铜居心叵测,他有什么本事可以在白渠水以南阻挡汉军势不可挡的攻击?我要回九原城问问须卜骨都侯,他白马铜是什么意思?是不是想把我东羌一族给彻底灭了?这战我不打了。提芦知道旭葵很狡猾,他不是不想打,他只是为自己保存实力找个借口而已。不过,他自己也不想打。这样和汉军面对面的决战,不要说支撑到六月雨季,就是这个月都撑不到头。
玉石的兵力已经损失一半,此时不要说进攻,就是保住这八万军的大营都很困难。假如冒充之计暴露,旭葵带人冲过来,这几万民夫可就大难临头死伤无数了。他为了确保大营的安全,一天只走五里路,并且让庞德弧鼎弃沉三人各带铁骑在大营十里之外游弋,以防大营在移动期间遭到旭葵的袭击。
汉军的这种举动在旭葵看来是在诱敌,是在拖延自己撤回云中的时间,他估计汉军马上就要有很大的攻击行动。他断然决定撤退,连沙陵城的一千守军都被他一起带走了。徐荣的这八万人要是发力打过来,自己这两万人不要说抵抗,就是想逃都逃不掉,还是先撤过白渠水为上策。
玉石拣了个大便宜,兵不血刃就收复了一座城池。
洒雨原一战,白马铜虽然击退了汉军铁骑,但自身折损严重,本来他还想在白渠水以南再坚持几天,但他连续接到了自己左右两翼大军败逃云中城的消息,尤其是拓跋帷大败,大当户目罗车阵亡的消息更是让他怒不可遏。
如果不能在云中一带坚守到五月底,那大军要想坚守到雨季就更困难了。大军撤出云中后,在五百里的大草原上根本无险可守,要退就是五百里,直接退回五原。这样汉军追过去之后,就有足够的时间积蓄力量。只要汉军粮草军械补充及时,他们随时都可以发动攻击,同时,于夫罗还可以组织军队渡河夹击。胡族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