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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弘笑道:“我急于要见到将军,就是想和你说说这事。李肃离开五原之后,尚书台的何颙就带着天子的圣旨到了五原……”李弘随即把朝廷对北疆灾民和北疆大军的安排详细说了一遍。
“洛阳不稳,大军就无法北上征伐鲜卑,而北疆也会因为无法安置灾民和支撑屯田陷入困境,所以我只好遵从先帝遗诏南下洛阳了。”李弘望着董卓那张冷峻的面庞,直言不讳地说道,“你我过去的恩怨无需再提,就目前的现状来说,你我都被天子和朝廷逼入了绝境,所以我们只有破釜沉舟了。”
董卓沉思半晌问道:“大人不公开先帝的遗诏,却急速率军南下威逼洛阳,恐怕不是破釜沉舟,而是另有图谋吧?”
“公开先帝的遗诏,我就要面对京畿八万大军和坚固的洛阳城,其后果不堪设想。”李弘说道,“大皇子也好,小皇子也好,对我来说,谁做皇帝都一样。但前提是洛阳必须要稳定,朝廷必须要解决北疆危机。否则,我如何完成先帝让我戍守北疆的重托?破釜沉舟也罢,另有图谋也罢,只要能解决北疆的所有问题,我都要去干。”
“大人如今兵临河东,同时把自己、北疆和洛阳都逼进了绝路,大人将如何解决当前危机?”董卓问道,“大人诛杀宋典,是不是就是解决危机的开始?”
“杀宋典就是告诉洛阳,我南下的目的不是皇统,而是为了诛杀奸佞稳定洛阳。”李弘点头道,“我既然没有公开先帝遗诏,就是已经承认了当今天子。换句话说,我支持大将军何进辅佐天子和太后主掌朝政。现在大汉朝政明为太后主持,但实际上朝政都被宫内的奸阉和士族大臣联手把持了。大将军迫于形势如今只能避祸于百郡邸,生命岌岌可危。为了稳定洛阳,我必须要帮助大将军何进立即控制洛阳,把持权柄。”
“太傅大人和朝中的大臣……”
李弘挥手打断了董卓的话,“他们不是口口声声要杀奸阉吗?要铲除奸佞吗?我今天就满足他们,但他们今天也要满足我。否则,大将军将来权势倾天,谁来制约?难道就靠皇甫大人那两万北军?或者靠你董大人这两万西凉军?”
董卓望着杀气腾腾的李弘,突然觉得自己老了。
出身卑贱从鲜卑国杀回来的李弘一直在用刀和朝廷说话,而自己这么多年来一直遵从朝廷的规矩用钱来和朝廷说话。结果先帝死后,自己和李弘立即就有了今天这两种截然不同的结局。李弘为什么一直可以用刀和朝廷说话?是因为先帝的恩宠还是他的运气?
李弘的意思董卓已经全部了然于心。李弘大军南下,其目的就是诛杀奸阉,弹压士族大臣,帮助大将军执掌权柄。奸阉从大汉国的朝堂上消失了,洛阳的政局也就稳了。而大将军又会非常感激李弘的帮助,会从各个方面照顾北疆。这样一来,大汉国从此以后就形成了内有大将军主政,士人治国,外有李弘坐拥大军戍守北疆的格局。此时,只要大家齐心治国就能相安无事,大汉国也能逐步振兴了。
李弘的想法是好的,但他为了达到这个目的,却用了非常不好的手段。
董卓曾经认为李弘南下仅仅是因为他对先帝的愚忠和他对国家权柄的渴望,董卓甚至认为先帝根本就没有遗命让李弘南下拥立幼主。但他现在相信先帝的遗诏就在李弘的身上,他也相信李弘没有权倾天下的野心,但他不能相信的是李弘竟然敢这样公开无视先帝的遗诏,公开蔑视当今天子的权威,公开向朝廷和大汉律挑战。就这样的臣子,天子和朝廷不但不敢下旨治他的罪,反而还升他的官,还委曲求全答应他提出的条件,默认他对天子权威和大汉律的践踏。
在今天的大汉国原来还可以这样做臣子。董卓暗暗感叹道,今天的大汉国和过去的大汉国比,的确已经不一样了。
“大人,你怎么说?”李弘站在董卓对面,直视着董卓犹疑不定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问道。
“大人率兵南下虽然违抗了圣旨,但诛杀奸阉之举却为大人赢得了赫赫声名,将来即使是狡猾的士人也找不到惩治你的罪名,大人这一趟路算是没有白跑啊。”董卓语带三分嘲讽,淡淡笑道,“我立即南渡黄河。”
李弘躬身谢道:“感谢大人。”
董卓亲昵地拍拍李弘厚实的肩膀,小身说道:“灵武谷相救之恩我还没有谢你,你我之间就不用这么客套了。”
“洛阳危机解决之后,大人是打算入京为公还是再回西凉戍守边疆?”
董卓心里一喜,想到这次帮助何进掌控了大权,又帮助李弘解决了北疆危机,自己功劳显赫,做个三公自然是不成问题了。但自己进京为公就失去了西凉兵权,这会不会得不偿失呢?想到前西凉名将段颎费尽心思做了太尉后却落得个饮鸠惨死的下场,董卓又有点担心了。到底是入朝为公还是回西凉象李弘一样做个权势倾天的守疆大吏?
“你呢?”董卓问道。
“我要北上大漠,远击两千里。”李弘笑道,“我要一直打到燕然山(祁连山)、狼居胥山和落日原,否则我绝不回头。此次出塞作战,九死一生,今日一见,就算永别,请大人多多珍重。”
董卓心神震颤,脱口赞道:“好汉子。”
董卓的大军不战而退,连续让出安邑和解县两城,到达蒲坂和风陵渡。求援书像雪片一样飞向洛阳,洛阳震怖。
宋典的人头已经送达皇宫,太后大为恐惧,急忙召见赵忠等中常侍。李弘的意思已经表露无疑,不但要进京,更要杀尽奸阉。中官们惊惶失措,无计可施。
此时,尚书许靖、周毖到达安邑大营,向车骑大将军李弘宣旨。
李弘接旨之后,又仔细看了一下,然后问道:“两位大人,你们说长平公主已经到达河间国,有什么凭据?”
许靖躬身说道:“大人可以问问远在幽州的太尉大人和冀州牧杨大人。”
“渤海王什么时候又变成陈留王了?”
“大人,这是天子和太后的旨意。”周毖说道,“难道大人对天子和太后的旨意也有异议吗?”周毖四十多岁,中等身材,稍胖,圆圆的脸庞,浓眉,说话的时候总是笑容满面,看上去忠厚而温和。
“请两位大人把我这份急奏呈递给陛下和太后。”李弘无所谓地笑笑,递给他们一道奏章,“为了大军远击大漠的安全,我务必要求洛阳稳定,所以如果不能铲除奸阉,我绝不退兵北上。”
许靖和周毖相顾愣然。铲除奸阉?这个南下的借口虽然比较勉强,却能得到天下人的支持,看样子李弘决意进京了。
“大人打算何时北上攻击鲜卑?”
“奸阉一除,洛阳稳定,我立即率军北上。”李弘肯定地说道,“所以,我的时间不多了,我必须要尽快南下。我在奏章中也说了,即使奸阉诛除,洛阳的局势在短期内也很难彻底稳定下来,为了保证远征大军没有后顾之忧,朝廷必须在近期内竭尽全力把三到四个月的粮草辎重运送到北地、朔方和雁门一带。”
“这太困难了。”许靖皱着眉头,十分为难地说道,“今年雨水不断,路途难行,加上冀青兖三州发生大水需要赈灾,所以大人要想让朝廷在近期内筹集三到五个月的粮草辎重运到北疆,根本不可能。”
“如果没有充足的粮草辎重,我不会冒着全军覆没的危险北上大漠攻击鲜卑人。”李弘说道,“朝廷如果想在今年远征大漠,就必须保证北疆的灾民得到安置,并州的屯田得到足够的钱财和物资。另外,你们不要说什么赈灾的事,你们到壶关,到太原上党去看看,那里有多少灾民?我要上奏陛下弹劾冀州牧杨奇,还有青州刺史崔均。并州要是发生灾民暴乱,延误了大军北上出击的时间,责任都是他们的。”
“先帝早就说了,万金堂的钱就是用来打仗的,用来开疆拓土的。先帝的万金堂加上董太后的永乐宫,朝廷怎么会没有军资?粮草辎重可以从冀州、京畿和长安三个方向向北疆运送,这可以节约大量的时间。”
许靖和周毖无奈之下只好告辞。走出大营的时候,他们看到盐铁都尉谢明带着十几位长安洛阳的巨商富贾走进了李弘的大帐。
“车骑大将军对大汉国来说,到底是福还是祸?”
周毖摇摇头,神情十分复杂地说道:“这个时候他还敢远征大漠,你能说他不是大汉国的忠臣?他又不是白痴,难道看不出远征大漠的危险?远征大漠前,他率军南下威逼天子和太后诛杀奸阉也没什么错,洛阳不稳,谁敢远征大漠?”
许靖叹了一口气,说道:“但愿天子和太后能答应,那样大汉国就少了一大祸患了。”
李弘率军继续南下,京畿战云密布。
弘农、河南两郡陷入了混乱,许多住在京畿一带的王公贵族、门阀富豪们举家向长安和洛阳避祸。
中官们听说李弘公然提出来要诛杀奸阉,又惊又惧,急忙哀求太后下旨同意李弘提出的所有条件以求避祸。赵忠说,李弘提出诛杀奸阉是假,南下废除幼主才是真。所以,为了阻止李弘继续南下,还是答应他的所有条件,让他撤军回晋方为上策。
袁隗等朝中大臣听说李弘早有远征大漠的打算,顿时松了一口气,他们立即商议给远征大军筹集粮饷军械的事。至于李弘的那些过份要求,大臣们商议了很长时间,觉得还是不能同意。
十五郡太守由驻军校尉兼领,这和李弘自行任命有什么区别?如果李弘有这么大的权力,这和藩国割据有什么两样?此风一开,将来有重镇大臣随后仿效,朝廷将如何惩治?这又置天子和朝廷的权威于何处?不行。
北疆置三十万边军太多,不但威胁京畿的安全,朝廷也养不起。不行。
十五郡的十年赋税加上并州河东的盐铁之利,大臣们认为已经足够支撑并州的屯田和赈灾。屯田也就是早期需要投入巨额钱财,太原和上党的屯田已经两年多了,按照大臣们的测算,军屯民屯的士卒和百姓已经可以勉强自给自足,等到了明年,他们就有余粮供应军队和上缴赋税。至于河套之地的屯田,早期投入的巨额钱财已经包含在那一百亿钱里,李弘何需再要冀州的十年赋税?这明显就有中饱私囊之嫌。十年的冀州赋税不能给。
大臣们认为,李弘既然决定了远征大漠,就不会真的率军打到洛阳来,此事这么拖着,最后肯定不了了之。李弘没有达到要求,就不会急于退兵,而李弘的持续威胁将逼迫天子和太后把奸阉赶出朝堂。只要奸阉失去了权柄,他们就等死吧。但大臣们非常担心的是,奸阉一旦被逼离了朝堂,何进就会趁机入朝主政,而外戚之祸将由此开始。李弘的突然南下打乱了袁隗等人事先定好的诛杀奸阉和外戚之策,他们只好再行定计。
袁隗、丁宫、刘弘和卢植四人奉太后懿旨到长秋宫议事,结果遭到了赵忠、张让等人愤怒的辱骂。他们恳求太后答应李弘的所有条件,但袁隗等人不同意。袁隗说,车骑大将军已经说了他南下要干什么,你们辞官回家不就行了,为什么一定要让天子和太后受辱?不行。
太后看他们争得不可开交,于是就说了个折衷的办法,从先帝的万金堂里再拨给李弘五十亿钱用于北疆屯田和边军戍边。袁隗急忙阻止,说车骑大将军马上就要远征大漠,十几万大军出塞作战,至少需要耗费六十亿钱的军资,所以这钱不能拨,再拔,万金堂就快见底了。
赵忠和张让等中官听说李弘马上就要远征大漠,心中顿时大定。这个时候,无论如何都要让李弘满意,不能把他逼急了。否则他一怒之下不去远征大漠了,那就更麻烦了。
吵到最后,袁隗也只有妥协,再不妥协,赵忠要把他当堂打死了。
京畿的形势越来越紧张。董卓的大军全部退到了风陵渡口,而李弘的大军正在北面压过来。
前将军董卓屡次求援不成,愤而上书,恳求天子和太后速速诛杀奸阉,以避免洛阳大乱之祸。
董卓在奏章中说,臣认为天下之所以会出现大逆不道的人,原因就在于奸阉赵忠和张让等人侮慢天常,篡夺王命,口含天宪,为所欲为。奸阉的父子兄弟霸据州郡,凭借一简文书就可以获得千金利益,京师附近数百万的肥沃良田都被他们霸占了。奸阉们的所作所为让怨气充塞了国家,社稷因此而动乱不绝。臣在西凉奉诏讨伐叛军的时候一度粮饷断绝,将士们又饥又乏,都不愿意随臣继续西进作战,他们要求臣举兵进京杀死阉宦,为民除害,向朝廷讨要军饷。常言道:扬汤止沸,不如灭火去薪;溃痈虽痛,胜于养肉;及溺呼船,悔之无及。
董卓公开响应车骑大将军李弘诛杀奸阉的举动,让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