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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叔平(田仪),这七千人回河东,并没有改变双方兵力上的对比,根本无关大局。另外,你们也太小瞧北疆军了。”李儒叹道,“颜良已经放出话,虎牢关里只要还有一个活着的人,黑豹战旗就不会倒下。小平津的吴雄说,他就是吃人,也要把关隘守住。驻守孟津的都尉项澄更是嚣张,我们围住他的当天夜里,他带人趁黑摸进大营,抓走了几个巡营士卒,第二天在城楼上煮了吃了。北疆将士许多人当年都是黄巾军悍将,都是参加雁门关大战和远征大漠的勇士,你们指望这些人弃关逃命,简直是笑话。”
董卓脸显怒色,田仪一脸震惊。
“李弘这些年带着北疆大军四处征伐,战无不胜,建下了举世功勋,同时也给十几万北疆将士带来了无数的荣耀和功绩。”李儒再叹道,“没有李弘的军令,这七千北疆将士绝不会活着离开关隘。这不是关系性命的事,而是关系一个武人荣耀的事。我们也许不懂,但大人应该明白。这七千人一旦死守不退,大人的大军就会被牵制在洛阳。”
“如果大人不想让他们回河东,就干脆把他们杀了,反正李弘暂时也无力集结五万人以上的兵力攻打长安和洛阳。”李儒说道,“大人无论如何不能让颜良带着大军撤到颖川,更不能让吴雄带着大军撤过黄河进入河内。”
“这两支军队当然不会给袁绍和袁术多大的助力,但正因为他们的存在,给了李弘、袁绍、袁术三人联手攻击的机会。说句实话,李弘一旦知道颜良和吴雄分别率军进入颖川和河内,他没有了任何顾忌,会不顾一切攻打洛阳的,而袁绍和袁术也会趁机反攻。李弘如果决意放弃北疆,舍弃社稷,他的实力就要远远超过我们。到时鲜于辅和赵云率数万胡族铁骑出长城要塞,直接攻击长安,试问谁能挡其锋锐?而李弘和徐荣等人率十万步卒精锐强渡黄河,攻打洛阳,我们……”
董卓猛地站了起来,肥胖的身躯顿时把案几撞飞了出去,他高举双手,纵声咆哮,“给我打,给我打……”
李儒神情震骇,急退三步。田仪惊惶失措,闪身让过凌空飞起的案几,高声惊呼道:“大人,我们是要南阳和颖川,是要钱财和粮食,不是要和豹子生死对决,请大人三思……”
“传令,给我攻打孟津关,全力猛攻,给我杀了那个项澄。”董卓瞪着李儒吼道,“再告颜良和吴雄。一天,我只给他们一天时间,如果他们再不撤出关隘,我就把他们全杀了。”
李儒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大人,请三思啊。”
“我再三思,就要给豹子活活逼死了。”董卓发怒地说道,“都说豹子厉害,都说我们要让着他,结果如何?结果我们被他围在关中,差点饿死了。你们不要忘了,是豹子先要杀我,而不是我要杀豹子。我如果再忍下去,豹子会更猖狂,会更肆无忌惮。今天我就是要告诉他,激怒了我,我一样会杀人。我以大汉社稷和这七千条人命和他血战到底。毁弃社稷也好,鏖战京畿也好,我都奉陪到底。”
李儒和田仪低头不语。
“我们要占据南阳和颖川,我们要去抢钱抢粮,为什么?还不是为了杀袁术,杀袁绍,最后呢?最后还不是要杀豹子。”董卓气喘吁吁地怒声说道,“难道我和豹子还能握手言和吗?看看年初,那么好的机会,他都不愿意和我联手平叛。我还能指望他什么?难道还指望他帮助我重振社稷?如果年初他和我一起平叛,击杀了袁绍和那些叛逆,我大汉哪会陷入今天这样的危局?大汉社稷怎会倾覆在即?”
“传令,明天攻击孟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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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上,孟津关。
自从李弘和袁绍结盟后,校尉吴雄领三千兵驻守孟津和小平津。吴雄命令都尉项澄领一千五百兵驻守孟津关。
李傕和刘靖接到董卓的攻击命令后,随即指挥一万大军向孟津关发起了猛烈的攻击。董卓的命令很简单,杀,杀的一个不剩。两人早就想打了。前几天项澄挑衅他们,公然烹杀北军士卒,这让两人怒不可遏。北疆军也未免欺人太甚。
关隘上下鼓声震天,杀声如潮,箭矢如蝗,鲜血四溢。到处都是死去士卒的尸体,欢方士卒混战在城墙上下,酣呼鏖战。
项澄怒睁双目,虎吼一声,手中长矛恶狠狠地洞穿了迎面杀来的敌军士卒。在一声凄厉的惨嚎中,那名死绝的士卒被项澄一脚踹出了城墙,尸体重重地坠落到城墙下。
“杀啊……兄弟们……给我杀……”项澄伸出血淋淋的大手扶住墙垛,用力喘了几口粗气,然后扭头狂呼,“擂鼓……擂鼓……”
城楼上,雄浑的鼓声霎时间冲天而起,士卒们奋不顾身,一个个声嘶力竭地吼叫着,象凶狠的猛虎一般冲向了正在杀进的敌人。
“大人,东城墙被我们夺回来了。”军候徐乐拎着血迹斑斑的战刀,歪歪倒倒地走了过来,“我们伤亡太大,恐怕很难支撑到明天。大人你看我们要不要向小平津的校尉大人求援?”
“求个屁援。”项澄指着城下攻击的大军,大声骂道,“吴大疤子守小平津,能比我们好多少?死战,战死未知。我们没死在大漠,却死在这里,真是窝囊透顶。这里可是洛阳,是我大汉的京城。”项澄指着倒在身边的士卒,愤怒地问道,“你知道他们为什么而死吗?”
徐乐茫然地摇摇头。徐乐身材单薄,瘦瘦的一张脸,一双眼晴里总是流露出些许的沧桑。他虽然只有二十一岁,却已经从军六年。当年李弘攻占邯郸的时候,他还是城里的一个小乞丐。后来李弘西进凉州平叛,在邯郸征兵,他也去应征。征兵的颜良看到他,一手就把他拎了出去,叫他长大一点再来。徐乐趴在地上嚎啕大哭。颜良心里一软,就递给了他一根长矛。从此,徐乐扛着这根长矛,跟在颜良后面四处征战。
“如今是什么世道?怎么连死都闹不明白?”项澄冲着城墙外吐了一口唾沫,骂了一连串的脏话。
项澄二十多岁,长得高大健壮,一脸的黑胡子,粗犷彪悍。他过去在冀州一带贩私盐,因为会打架,头脑灵话,为人豪爽,手下渐渐聚集了几十号人。后来跟着张角举兵起事,参加过广宗大战。广宗战败后,他跟着张牛角继续征战。瘿陶大战后,又跟着张燕打到了晋阳。黄巾军受抚时,他是北疆军的军司马。去年远征大漠回来,被拜都尉。本来他以为自己可以在北疆过点安稳日子了,谁知道还没歇几天,就带着大军冒着大雪从塞外一直跑到了洛阳。
“年初的时候我们跟着徐大人打仗,说袁绍、韩馥、刘岱都是叛逆,把讨董大军打得狼狈而逃。”项澄指着城下的大军,苦笑道,“那时,北军和我们是兄弟,我们在一起打仗。后来,虎头大人说,他们和大将军握手言和了,是大将军的兄弟,不是叛逆,不打了。怎么这话还没有说几个月,我们反倒和北军打起来了?你说,现在我们是叛逆,还是他们是叛逆?”
徐乐一边用血乎乎的袖子擦着战刀上的血,一边毫不犹豫地说道:“当然他们是叛逆了。我们大将军怎么会是大汉的叛逆?”
项澄咧咧嘴,笑呵呵地说道:“你的意思是说,当今陛下是我大汉的叛逆了?”
徐乐一愣,尴尬地笑道:“大人,这怎么可能?”
“但你看看,现在攻打我们的是谁?是北军。”项澄说道,“北军是陛下的军队,陛下的军队打我们,打大将军,那说明……”
“不可能。”徐乐斩钉截铁地说道,“大将军绝不会是大汉叛逆,这中间一定有我们不知道的原因。”
项澄恨恨地骂了两句,然后说道:“反正都要死了,杀一个赚一个,不想许多了。”
西城墙上突然响起了密集的求援鼓声。
“项陶在求援。”项澄心里一惊,大声叫道,“快走,我们快走……”
“兄弟们,杀过去,杀过去……”徐乐举刀狂呼,“誓死……血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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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俊怒气冲天地走进毕圭苑。
好不容易暂时安定了河南尹,就在谷物成熟,百姓开始收割的时候,李儒却突然命令驻扎在洛阳附近的大军四处抢粮,肆无忌惮的掳掠,几天之内就把河南尹破坏殆尽。几十万百姓再次陷入了浩劫。无数人被赶离家园,再次开始了走向死亡的流浪。
然而,函谷关已经被封锁,流民们唯一的希望随之破灭,大家一路哭号着,掉头向南逃去。
朱俊的心在流血,他极力抑止着心中的愤怒,一句又一句地质问着李儒。李儒面带笑意,一直沉默不语。朱俊越说越气,恨不得一拳打死李儒。
“我要到长安去。我要面见相国大人,我要弹劾你……”
忽然,董卓肥胖的身躯出现在朱俊的眼前,“这是天子的旨意。”
朱俊骇然心惊,这一刻,他豁然大悟。董卓已经动手了。
朱俊飞马回到洛阳城,急书李弘。
丁立一路小跑着冲进了府衙,“大人,找我有急事吗?”
朱俊一边伏案疾书,一边说道:“镜明,你拿着我的印信连夜过函谷关,然后想方设法渡过黄河,把这份书信送给骠骑大将军。”
丁立看到朱俊面色苍白,神色冷峻,心慌地问道:“大人,出了什么大事吗?”
“董卓秘密到了洛阳。”朱俊说道,“虽然我们已经把吕布、胡轸要攻击颖川和南阳的消息送给了文台(孙坚),但现在看来,这不是一般的掳掠,而是董卓的一次重大攻击。他要占据荆、豫两地,而且马上要亲自率军南下了。”
丁立疑惑地看看朱俊,不解地问道:“为什么不把这个消息先告诉文台兄?”
“目前阳翟、鲁阳、宛城三地只有两万多军队,而袁术还在襄阳和刘表对峙,所以我们就算把这个消息告诉了文台,他也没办法阻止董卓的攻击。”朱俊无奈地说道,“我们必须阻止董卓占据荆、豫两州,否则不但勤王无望,我们也要束手待毙。现在能阻止董卓率军南下的只有骠骑大将军了。”
“大将军会出兵攻击董卓?”丁立摇头道,“大人,这根本不可能。”
“董卓已经激怒了大将军。”朱俊说道,“我们一直以为李儒命令大军包围虎牢、孟津和小平津三关,是为了他们的大军可以安全地掳掠南阳和颖川,但现在看来我们估计错了。我听李儒说,董卓今天已经下令攻击孟津关,明天开始攻击虎牢和小平津。我不明白董卓为什么要激怒李弘,但我知道李弘绝不会坐视自己的部下遭到董卓的杀戮。这次董卓不死也要掉层皮了。”
“大人,孟津和小平津两关只有一千五百人,守不了几天的。”丁立担忧地说道,“几天后,虎牢即使没有被攻破,董卓也一样可以率军南下,他只要用几千人围住虎牢即可。我们来不及了。”
朱俊抬头看了他一眼,缓缓说道:“筱岚在年初的时候把她母亲接到了河东,所以,我现在也没什么牵挂……”
丁立脸色大变,脱口惊呼道:“老师,你……”
“你带着朱魭一起走,不要回来了。”朱俊淡淡地说道,“我虽然老了,但依旧可以跃马扬鞭,征战沙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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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河内郡,河阳城。
韩浩站在黄河岸边,望着黑漆漆的夜空,心里焦虑不安。
今天,在河对岸几十里外的孟津关上,北军和北疆军整整打了一天。虽然小平津关还没有动静,但估计血腥的战斗马上就要开始。
两关如果皆失,董卓势必要趁着袁绍、王匡和黄巾军激烈交战的时候渡河攻击。河内危矣。
急骤的马蹄声突然敲碎了宁静的黑夜,清晰地传进了韩浩的耳中。
韩浩的心突然剧烈地跳动起来。
第二卷 乱世豪雄篇 第一章 危机四伏 第二十三节
凌晨,小平津关。
吴雄骑在战马上,借助着火把摇曳微弱的光芒,竭力向远处奔腾不息的黄河水望去。
河风呼啸,波涛滚滚,一股深秋的凉意忽然侵袭了吴雄的全身。他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战。
九月底,北军兵逼孟津和小平津关后,驻守小平津的吴雄立即急书率军围关的郭汜,问他是什么意思。大家本来都是兄弟,怎么忽然要兵戈相见?郭汜回书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天子有旨,相国大人有军令,我也是身不由己,兄弟莫怪。
吴雄和颜良失去了联系,无法得知详细的情况,但他知道凭自己和项澄的这三千人马是守不住两个关隘的,所以他毫不犹豫,立即派人向黄河对岸的韩浩求援。自从大将军和袁绍握手言和后,梁百武等人带着一万大军撤回了河东。按照双方的约定,北疆军不过黄河,袁绍给驻守孟津和小平津的吴雄供应一定数量的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