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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队不可能像薛怀信一样越山而来,最好的进攻途径是绕过群山去北端的延州。
兵精粮足,这些不是问题,光启三年正月二十三日,经过准备的天成军兵出庆州。
在左睿出兵的同时,陈墨继续着自己的工作。
有力气的人要热火朝天,士气高涨成为京畿之地百姓的一话题,只要你进行和灌溉有关的工程,无论大小,一应钱粮朝廷报销。这让许多百姓看到了机会,人都是有实私心的,一些可疏通不可疏通,可建可不建设的河、渠也成为了目标,这个机会千年难遇,疏通了总比不疏通要好,主要是很实惠。
耕牛、农具、种子的提供相比疏通和开凿河渠要有难度,这需要大量的人力。不可能谁都得到这些资助,否则陈墨早就难以支撑了。资助是有条件的,贫穷和人丁不旺的农民才是最佳人选。陈墨必须确立这样的规则。
士绅无疑成为了最大的受益者,掌管钱粮的度支很有油水。士绅其实是最大的地主,受益最大的还是他们。能够让自己的土地得到灌溉,还能有些油水这有什么可说的?
所有的过程和事情不可能面面俱到,也不可能完全阻止一些背后的私吞行为。但刘恒的能力也再一次得到体现,出身平民,在百姓和官绅中游走的他比陈墨对这些事情了解得多,知道如何控制和防范到什么程度。跑前跑后,刘恒很努力。一切在可控之内,这个刘恒无疑是一个难得的实用性人才,让陈墨对他很满意。
医生在缺医少药的时代是一个特殊的存在。尤其是陈墨这样名声响亮的御医。
三原县在长安城北五十余里,这个县以平原、台原为主,由于距离渭水较近,境内河流纵横。属于水力发达之地。陈墨在三原县最重要的是恢复民生。灌溉系统其实不用下太大力气,在原有的基础上进一步改良很容易,稍稍扩充河渠,增加闸坝、水车,整个灌溉系统就会很好的运转起来。
战争是民生最大的敌人之一,三原县是王重荣和李克用当初出兵的必经之地,受到的荼毒不言而喻。民不聊生只是一种比喻,三原县不缺乏土地。也不缺乏灌溉系统,最缺的是人。是丁口。
一旦动手,军队的抢劫目标第一是粮食,第二就是壮丁。
战争让三原县处在了风尖浪口,丁壮就是劳动力,没有了足够的丁壮,农业生产必定会受到最严重的影响。
西阳镇是三原县城不远的一个镇子,陈墨来的目的是巡视,他解决不了人口的问题,增加人口最快的方式是靠抢。陈墨有抢的目标,但他认为抢来的人不好掌控,还不如促进民生让人口慢慢恢复来的更加稳妥。
这是一个不大的镇子,街头人迹寥寥。
三原县的县令姓张,名叫张衍,这是一位重新回归的县令,当初逃跑也是出于无奈,现在能够回来主持一县的政务已经算是有胆量。
“陈观察也看到了,三原县就是这样,人丁缺失严重,老弱太多,农耕问题也是下官一直担心的问题。”
“能做的也就是尽力提供耕牛、农具和种子,张明府还要多操劳,百姓富足才是父母官最好的政绩!张明府定会在三原县留下自己的美名,将来也会得到朝廷重用。”
这位县令还是负责任的,陈墨来到三原县这位本县父母就一直带领陈墨到处巡视,并没有碰到什么拦路喊冤或者告状之类的事情。治安问题不错,治理地方的能力看来也不错,所以陈墨对他很客气。
张县令刚要客气几句,谁承想没等他开口,一个人影就在镇子街边的一家门内冲了出来。
“请陈待诏救命啊!救命啊!”
本来一切顺利,虽然不指望陈墨能够给自己晋职,但张县令也知道陈墨的能力,能够留下好印象就行,当然,能够将来美言几句更好。想不到有这一出,张县令的脸色立刻变得很难看。
冲出来的是一名妇人,看样子好像年龄并不太大,实际上没等她冲到近前,一名牙兵已经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
跪在原地,妇人继续喊叫:“请待诏救命,救命啊!”
巡视工作很重要,亲民也很重要,一个妇人能有什么威胁?陈墨一挥手:“让她过来吧。”
妇人并没有向前,继续跪在原地:“待诏是我大唐最好的御医,家兄病入膏盲,已经数日食水不进。。。请待诏施以援手,小妇人定感激不尽,会。。。日日念佛为待诏祈福,请待诏救家兄一命吧 !小妇人给待诏叩头了!”
张县令松了一口气,这种事情和他无关,是陈墨这位神医的事情。同时,张衍突然意识到陈墨身边的人尽管神色漠然,但他们的所处位置有一定的规律,无论到哪里都是这样,这种保护还真够高规格,自己能够陪在陈墨身边不得不说是一种荣幸。
“阿嫂请起,可以带我去看看吗?”
这就是名声的好处,也是责任。行医义不容辞,陈墨不介意这种拦路求医的行为。如果能够治愈,一定会被当做传奇的一部分载入史册大肆宣扬。陈墨喜欢。
毕竟是阶级社会,连连的叩头,达成初步目标的妇人谨小慎微的站起身,随后在前面引路来到前面的街口,看来冲出来的那家并不是她的家,只是临时借用了一下。
小镇很平静,不会有什么危险。但陈墨的手下士兵仍旧很谨慎。他们在前后左右护卫的很森严,让张县令不得不感叹京官的排场。
妇人的家并不远,进入一条不算宽的街道。过了几户人家,妇人进入一处陈旧的砖瓦房的院落中。
三原县这个地方以前很富足,但不是现在。陈墨等人进入后终于看到百姓的不易,房屋的陈旧不说。几个孩子被妇人和另一名妇人带到院落中。无一例外,大冷的天,都是穿着破烂的麻衣,和京师的叫化子没有任何区别。
两名妇人很瘦,孩子们也骨瘦如柴,睁着惊恐的眼睛看着眼前的这些陌生人。这就是生活的真实写照,陈墨闭上了眼睛。
“小妇人。。。的夫婿被征了丁,婆家没了人。只能回到娘家。家兄和家嫂也不容易,孩子总是吃不饱。现在唯一的支柱就是家兄。。。。。。”
陈墨来了,妇人却变得很拘谨起来,她絮絮叨叨介绍起了家中的情况。
这种情况恐怕在三原县很普遍,成人们在努力让自己和孩子们活下去,那些老人恐怕。。。如果再失去家中唯一的男丁,陈墨真的不敢想象这一家人将来会怎样。
战争加上灾荒带来的惨景就在眼前,心中阵阵刺痛,陈墨扭过头:“来人,去把我坐骑的褡裢拿过来。”
陈墨的褡裢中有两包饧糖,饧糖其实就是麦芽糖,这两包糖在这个时代属于药物,它是解决消化不良的一种主要药物。
麦芽糖有块状和稀状两种,人们把块状的叫作“饧”,把稀状的叫作“饴”。麦芽糖以含有淀粉的粮食作物作为原料,在大麦、大米等发芽时,把其中的淀粉加水分解就能得到这种糖,而以大麦芽中提烧的最多,味道最好,后来就以麦芽糖命名。麦芽糖不但在糖果中最有营养,而且还是中药材,汉代明名医张仲景处方的大小建中汤、黄芪汤都以麦芽糖作为主药,有助消化和滋补的功能。在中医史上,用麦芽糖的处方很多,一般丸药除蜜丸外,大都用麦芽糖稀和为丸。
打开一包,陈墨托在手中:“孩子们过来,阿叔给你们糖吃。”
这两包饧糖是陈墨在途经泾阳时所购,本来是为了哄那帮小丫头之用,现在有了更好的用途。
面前的一家人太惨,陈墨无法笑出来,他托着糖的面相似笑非笑,似哭非哭的有些吓人,几个孩子怯生生哪里敢过来,惊恐更甚。但同时,他们也意识到陈墨给的是食物,几个孩子眼中分明充满期待。
“小妇人谢过待诏!”还是这名拦路的妇人更有胆量些,她过来赶忙诚惶诚恐的施礼。
妇人很激动,两包饧糖不是什么特别贵重的东西,但对于这个家庭确实绝对的奢侈品,陈墨把两包饧糖放在妇人手中:“请阿嫂带我去看看病人。”
在孩子们抢糖的时候,陈墨进屋,屋内除了破旧的床榻和一名骨瘦如柴的男人,几乎空无一物。这个家庭再失去这唯一的男人,陈墨不敢再想。什么卖儿卖女,典卖田地屋舍。。。恐怕最后的结果也不会太好。
“阿兄,我给你请来了宫中的陈待诏,让待诏给你进行诊治,快快见一下待诏!”妇人来到床榻前,看着自己的兄长,一脸的期待神情。
“阿菊说什么?陈神医怎会来我们家?”床榻上的男人已看到了陈墨几人,但他怎么会相信自己的妹妹能够请到名满天下的陈墨,皮包骨头的男人有些艰难的坐起身。
“鄙人就是翰林医待诏陈墨陈子涵,这次是途经贵镇,这位阿嫂拦住了鄙人,所以鄙人才来到这里。另外,这是本县父母官张明府,不相信可以问他。”
陈墨的话无疑是晴天霹雳,男人惊呆了。不相信也要相信,陈墨可以冒充,本县父母怎么冒充?两人的官服也是最好的说明。这身衣服谁敢乱穿?
“这位仁兄是哪里不适?”也不管震惊不震惊了,陈墨开始了自己的问诊。
男人很虚弱,一双空洞的眼睛仍旧一片茫然。
妇人赶紧过来解释:“待诏,阿兄平日给人做瓦匠,能混顿饭吃,可最近一段时间。。。家中揭不开锅,阿兄就把吃的带回来给孩子们。。。自己食树皮草根充饥。后来。。。阿兄开始腹痛,再后来就进不得任何食水,总是呕吐。。。小妇人请了医生。但毫无效果。。。”
一边说,妇人开始垂泪。
一个敢于担当的男人就在眼前,他瘦弱的身躯在陈墨眼中瞬间变得高大起来。
伸手,俯身把住脉搏。陈墨问道:“进来遗矢如何?”
“遗矢”是一种文明说法。其实就是大解。男人现在相信了,也从震惊中醒悟过来:“小人。。。给陈神医。。。”
“不必多礼了,回答我的问题。”陈墨制止了男人。
“小人几日未曾出恭了。。。。。。”
“腹痛几日了?”
。。。。。。
望闻问切,陈墨不急不慌,这些问题很重要。
一问一答,很快陈墨明白了症结所在,这个担当一切的男人腹部有包块,几日没有大便。食水不进,病因找到了。
“此疾的原因在于饮食。由于身体虚弱,腹中食物消化不畅造成淤积便秘,随着便秘的加重造成麻痹性肠梗阻。。。。。。”陈墨不继续说了,说了这些人也不懂。
“待诏。。。小人之疾可治愈?”男人听不太懂,但终于百分百确认这个陈墨如假包换,这些词汇和知识可不是一般人能够说出来的,何况陈墨的诊病过程专业的让他感到充满希望。
“没有太大问题,用药调养即可恢复,但以后要注意不要总是食用树皮草根了。”
“小妇人记得了,记得了!”一旁的妇人激动起来:“可以典卖一部分田地,小妇人这就去,请待诏用药。”
“不用去典卖田地了,镇中可有病坊?”陈墨果断阻止了妇人。
“每个镇子都有病坊,若药物不全,下官可以让人去县城取来。”张县令立刻插话,这时候不挺身而出更待何时。
陈墨点头:“我开一个方剂,顺便把病坊的坊医也叫过来。”
张衍立刻点头:“这家的药费我来管,待诏只管用药。”
妇人和他的兄长除了感谢也不敢再说什么,陈墨加上一个本县的父母官分量太重,不是这些升斗小民敢随便插言。
屋内只有唯一的一个破矮几,上面还放着许多乱七八糟的东西,陈墨立即出屋。
“这户人家给些资助吧,就在资助的钱粮中扣除,另外,我会再调拨粮食过来救济县内的贫困人家,张明府请负责此事如何?”一边准备纸墨,陈墨一边办事,效率高的惊人。
“不是下官不作为,是实在。。。”张衍哽咽了:“观察就是三元县百姓的再生父母,请受收下官一拜!”
“我知道明府的难处,很多地方都这样,好在战争结束了,可以安心做事,我们已经开始了!张明府一定要记得,百姓为国之柱石,粮食为国之本,真正为百姓做事才对得起这身官服,才配称得上父母官这个称呼!”
“下官谨记观察的教诲,定终生不忘!”
陈墨没有教诲的意思,他只是希望这些地方官能够真正做事,为百姓多谋福利,仅此而已。
药方就在陈墨的脑海中,一蹴而就;取厚朴、枳实、大黄、黄连、槟榔、沉香、广木香、橘皮。
张衍恭恭敬敬接过药方,扭头命令衙役:“去照方抓药,记得把镇中的坊医也叫过来。”
衙役应声而去,陈墨扭过头:“张明府祖籍哪里?是何年担任本县父母?”
“下官是广明元年进士,大前年赴任,祖籍汴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