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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饭了。”
周雪儿怒道:“这个傻张,也太过分了!要不,我去见和州知府去,凭我老爸的面子,看他们敢不放人!”
叶子还在笑:“别,我可不想因为这点事就借到周老伯的面子,那样不好。雪儿,别生气。这里其实也不算太差,小窗里看看春花秋月,也是别样的人生。”
周雪儿急道:“春花秋月?你真打算在这里住下去啊!那你的案子还查不查了!”
叶子笑道:“当然要查,因为玉记客栈的事我欠了你二百一十两银子,还得付韩诤的试用期薪水,不查案哪来的银子?”
韩诤大是感动,道:“公子,别看我跟你时间短,可还真学了不少东西,我的薪水你不用放在心上的。”
叶子闻言,突然惊喜道:“此话当真?”
没等韩诤回答,周雪儿便急道:“都这时候了,你就别惦记那点银子了。你倒说说,都被人关起来了,还怎么查案啊?”
叶子笑道:“我已经有了线索,要借助你们二位去查。”
两人大喜,齐声道:“快说。”
叶子道:“我现在被抓在牢里,傻张不会再提防我,所以,我坐牢自有坐牢的好处。你们借这个机会去查,是最好的时机。”
韩诤疑道:“难道这案子和张捕头有关?”
叶子道:“现在还不好说,但是,从赵大升那天凌晨的行动来看,还有莫老先生的怀疑,这个傻张,我们是一定要调查一下的。韩诤,你出去以后,找到傻张的住处。赵大升死的那天凌晨,他说要找傻张,说明他对徐卫的死发现了一些疑点,而这些疑点又和傻张有关,有不便明言之处,所以莫老先生问他,他只是沉着脸不说,只说去找傻张,这是疑点之一。而这个时间,傻张必然不在衙门,应该在家,所以赵大升必然是去傻张家里找他。韩诤,你要到傻张的街坊邻居那里暗中查问一下,看看那天凌晨邻居们可曾注意到有什么不同往常的事情。”
“好,”韩诤激动地应道,“一定办到,公子放心!”
叶子道:“还有一件事要你去查。你记得今天在停尸房里,我曾经检查过房门的门轴?”
韩诤点头道:“不错,我记得,当时我还很奇怪呢,见你很专心,也不敢问。”
叶子道:“我昨天晚上在停尸房遇到袭击之前,曾经隐约觉得开门的声音有些不对劲,但也没有细想。今天回想起这个细节,就把门轴检查了一下,发现,果然有问题。”
“什么问题?”周雪儿和韩诤急问。
叶子道:“我问你们,如果你们家里用的锁因为时间久了,用钥匙不能很顺利地打开,这时候会怎么做?”
周雪儿道:“这我可不知道,这都是下人的事。”
韩诤刚要开口,一听周雪儿这么说,很是窘迫,但迟疑了一下,还是说道:“我知道,我家一般都是在锁孔里点几滴油。”
周雪儿脸一红,对韩诤道:“对不起,我不是那个意思。”
叶子道:“你就别解释了。韩诤,我再问你,点了几滴油以后就都会好用了吗?”
韩诤想了想,道:“不是,也就是当时好用,过不了几天更不好打开。”
叶子道:“所以,最好的解决办法不是点油,而是在锁孔里撒一些石墨粉。”
“石墨粉?”两人诧道。
“对,石墨粉,”叶子道,“石墨是一种很软的黑色的矿物,磨成粉有很好的润滑作用。往锁孔里点油,当时会有效,但油很容易就粘到灰尘,所以过不了几天锁就更难打开,而石墨粉就没有这个问题,可以管用很久。只是,这个方法知道的人不多,况且石墨并不是普通人家都有的东西,店铺里面一般也没有卖。”
“那哪里有呢?”周雪儿问。
叶子道:“大多数铁匠铺里都会用到石墨。我在停尸房的门轴上就发现了石墨粉。”
叶子接着解释道:“昨天晚上我为什么在一进停尸房的时候会觉得开门的感觉有些异常,就是因为门轴里撒了石墨粉的缘故,使开门的时候非常润滑,只发出很小的声音。白天因为声音嘈杂,不容易觉察出来,可在半夜无人的时候,就会发现那开门的声音非常之小,一般的门都不会只有这么小的声音。你们想想,为什么有人要这样?”
韩诤急道:“为了能偷进停尸房而不容易被人察觉。”
“对,”叶子道,“镖局内部的人没有必要这样做,因为,就算真有内部的人想这样做,找个理由进去也好,看方便的时机进去也好,都很容易,犯不着做这番手脚。做手脚的这个人,很可能就是昨天晚上在停尸房和我交手的那个人。从石墨粉上的灰尘来看,这番手脚大概是几天之前就已经做下了。我看,这人应该是在什么时机事先做了这番手脚,然后再等机会偷进停尸房。费如此周章,应该不会只是为了偷进停尸房一次,因为,如果只为了一次,用油就足够了,很可能是因为什么目的要来好几次。我还不知道这个人偷进停尸房到底目的何在,但他肯定是本案的重要关联所在。韩诤,你这两天详细打听一下和州城里所有的铁匠铺,重点就在石墨上面,看看能不能查出什么线索。”
韩诤听得又惊又喜,一拍胸脯道:“公子放心,包在我身上。”
叶子道:“还有两条线索,要麻烦雪儿。”
周雪儿道:“别假客气啦,人家又不是第一次帮你办事。”
叶子笑道:“验尸的时候,我还发现了一个重要的疑点。”
周雪儿嗔道:“都这时候了,还卖关子。还不快说。”
叶子道:“赵大升的尸体有大问题。当时,我首先想的是,为什么王魁和徐卫都只是掉了脑袋,赵大升却不但掉了脑袋,连肚子也给人切开了?于是,我就仔细检查赵大升肚子上的伤口,结果,有了个让人震惊的发现!”
叶子本来右手举起,做拿惊堂木状,然后来一句“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可一见周雪儿脸色不善,又想起自己身在大牢,不知道什么时候牢头一来,话就没法再说下去,便赶紧接上了话头:“赵大升的肚子是早就被人剖开过的,是剖开之后又被缝合,缝合之后又被剖开,然后又被缝合,我们现在看到的赵大升肚子上的那些线头就是最后一次缝合的结果,而他的肚子第一次被剖开,时间要在他的头颅被人斩断之前,而且,至少是在半年之前。”
这一番话,让周雪儿听得既毛骨悚然,又大惑不解,问道:“你是说,半年之前,赵大升的肚子就已经被人切开了,然后,到了前几天他才被人把头砍掉?”
“不错。”叶子点头道。
韩诤也糊涂了:“那就是说,赵大升不是这段时间死的,而是半年前就已经死了?”
叶子摇头道:“他确是这段时间死的。”
周雪儿和韩诤迷茫地对视了一眼,周雪儿对叶子道:“你是不是这两天受的刺激太大了?”
叶子笑道:“你听我解释。赵大升的肚子上看似一道伤痕,其实却是两道。第一道伤痕并不很大,在下腹位置,只有三寸多长,伤他这一刀的人,运刀手法是从上向下。这一刀虽然厉害,却绝不是致命伤,赵大升在受了这一刀之后,本来就不致死,又受到了名医救治,及时做了缝合。这一刀伤的缝合线头现在已经全被人拆掉了,但我仔细查看了线头的痕迹,手法十分高明。天下间擅长这种医术的只有三个人:南海张方、云州莫辛苦、京城的太医院总管花锦绣,赵大升当时就非常幸运地遇到了这三人之一。”
听到这里,周雪儿面露得色道:“这三个人里面,我认识两个呢。”
叶子笑道:“周大小姐自然人面儿广了。听我往下说。这一刀虽然创面不大,可从创面上看,对方用的刀却实在是一把大刀,是一把大刀的刀头切出了这个伤口。这把大刀,我估计是比一般江湖上用的鬼头刀和五虎断门刀体形还大的那种大关刀。”
周雪儿忽然想起了什么,急道:“连云寨寨主万通海使的就是大关刀,赵大升独挑连云寨恰好也是在半年之前!”
叶子点头道:“不错,我也估计这一道刀伤就是连云寨寨主万通海在半年前给赵大升留下的。想那万通海也是江湖上有数的高手,赵大升和他斗,要是毫发不伤就能把他杀了,说出来还真不大容易让人相信。雪儿,我再问你,连云寨是在哪里?”
周雪儿想了想,道:“云州附近的连云山。”
叶子再点头道:“所以,我判断,给赵大升疗伤的就应该是云州名医莫辛苦。你们再听我讲第二道刀伤:从肌肉坏死程度来看,第二道刀伤是半个月左右前留下的,应该和断头的时间吻合,这道伤口是从下腹到胸前两乳间,是逆着砍的,入刀的地方是下腹,而且恰恰就是第一道伤口最下端的位置,分毫不差。这一点,单从外表看根本看不出来,我是觉得怀疑,切断了那里的线头,翻开肌肉里面才看出来的。从创面上看,这一把刀和第一把大关刀又大不相同,应该是一把短剑,或是匕首之类的什么。第一刀是从上向下劈砍,刀锋划过下腹而造成的,这第二刀却是先把刀找准第一道伤口最下端的位置,刺入体内,然后,沿着第一道刀伤的伤痕向上挑开,一直挑到胸前两乳之间的地方,而且入体极深,足以致命。这第二道刀伤几乎把第一道刀伤的痕迹重新划开了,所以缝合之后,看上去就只有一道刀伤。”
周雪儿和韩诤同时摇头,道:“不可思议!”
叶子道:“第一道刀伤是战斗中负伤而来,缝合的痕迹是手术治疗的痕迹。缝合的线头是什么时候被拆掉的,按说,这种手术中,一到两个月后肌肉就会完全长合,可以拆线,更晚时间拆线也不是不行,所以这个时间看不出来,而且也不大重要。至于第二道刀伤所为何来,到现在还是个谜,而缝合伤口是保存尸体所为,在缝合的时候,因为第一道伤口和第二道伤口的重叠,加之第一道伤口已经愈合,所以也很难发现这个问题。那么,下一个问题是:致赵大升于死地的致命伤到底是砍头还是剖腹?哪个在前,哪个在后?这砍头和剖腹都是致命的狠手,凶手又为什么在一击致命之后还要再下一记狠手?是有深仇大恨还是别的什么原因?”
周雪儿听得头都大了,叹道:“太复杂了!”
叶子道:“雪儿,我要麻烦你去做的就是,去云州,找到神医莫辛苦,仔细询问他半年前为赵大升疗伤的经过。”
周雪儿道:“这该不难,你放心好了。”
叶子笑道:“这就好。还有一件事,见到莫辛苦的时候一起办了。”
周雪儿笑道:“你倒懂得运筹。”
叶子笑道:“我第一次进停尸房的时候,就觉得迷迭香的味道很重,你可知道,迷迭香是保护尸体防止腐烂的最好的药物,长风镖局在三具尸体身上用了这么多迷迭香,按说会对尸体起到很好的防腐作用,但是,才半个月的时间,尸体便已经腐烂到现在这个样子,这是不正常的。而且,我还发现,这间用来停放尸体的房间,窗子是用着玻璃的,而镖局其他房间我都看过,还只有莫老先生的书房里窗子也是用的玻璃,其他房间都是用的窗纸。如果停放尸体,窗子自然要一直紧闭,而玻璃不透气,时间长了会恶化屋子里的空气,窗纸略微有透气的作用,窗子紧闭又略微透气,这才合适,可是,他们却偏偏选了这间屋子做停尸房用,真是让人想不通。”
韩诤插话道:“对啊,我昨天去捉奸,要捅那间屋子的窗户纸,没捅开,结果发现是玻璃窗。”
叶子道:“这两点疑惑,让我怀疑镖局内部是不是有人搞鬼,但也不能肯定,也许只是他们的疏忽,只是巧合,因为我还仔细查看窗玻璃,绝对不是新换上的玻璃。但是,作为侦探,一点点的怀疑也要谨慎对待,不能掉以轻心——咦,韩诤,你在做什么?”
韩诤低着头,忙活着,接口道:“‘作为侦探,一点点的怀疑也要谨慎对待,不能掉以轻心’,这就话太精彩了,堪称我们这行的格言,我要记录下来,当作座右铭。”
叶子一听,不由得两眼一翻,然后也不再理他,从怀里摸出一个小包,递给周雪儿,道:“这个小包里是我从尸体身上刮下来的迷迭香的药粉,你带去给莫辛苦看看,听听他的意见。我因为这两个疑点,对莫老先生身边的人不是非常放心,所以也没有对他老人家多讲——当然,没等我有讲的机会,就被傻张给抓到这里来了。韩诤,雪儿去云州办事,你在查案之余,要注意保护莫老先生的安全,我担心有人会对他不利——这虽然只是我的一点点感觉,但小心为上就能避免很多事后后悔。”
“哦,”韩诤答应道,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