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这些香粉大大丧失原来的药效。也就是说,动手脚的这个人,是想神不知鬼不觉地让尸体快些腐烂。”
“哦,”周雪儿恍然道,“原来这点小粉末里还藏了这许多玄机!多谢莫神医了!”
周雪儿此番云州之行,叶子在牢房里交代给她的两件任务全都圆满完成。周雪儿非常得意,眉飞色舞,俨然以女神探自居。人这心气一高,便总想再接再厉。在云州休息了几天,周雪儿想到连云寨和赵大升的关系,似有值得进一步探明之处,于是收拾行装,出城探访连云寨,想碰碰看能否发现什么有用的线索。
自从半年前赵大升独挑连云寨、杀死寨主万通海之后,名噪一时的连云寨便土崩瓦解,如今已经是有山无寨了。周雪儿一早上山,在山路上走了大半日,也没发现什么值得注意之处,一时气馁,便要下山回去,正在此时,只听得锣声响亮,树丛当中、草窠之内突然钻出了一伙喽罗兵,大概十几号人,服饰整齐划一,人手一柄明晃晃的钢刀,拦住周雪儿的去路。为首一人极其可怖,是个豹头环眼的黑大汉,身高在九尺开外,头发向上立着,上衣胸襟敞开,露出黑压压一片胸毛,甚是骇人。只见此人气势汹汹跨前一步,手中一把特大号钢刀向周雪儿一指,“呀——呔”一声叫板,跟着就唱了一段山歌:
'黑大汉':哇呀呀此山是我开(手指旁边的山坡),
'黑大汉':哈哈——此树是我栽(手指旁边的树林)。
'黑大汉':要打此路过,嘿嘿(钢刀夸张地向着这一段山路划了条弧线)——
'众喽罗齐声插入念白':怎样?
'黑大汉':留下买路财(左手摊开向前一伸,作乞讨状)!
'众喽罗齐声插入念白':要是不——呢?
'黑大汉':牙崩半个说不字——哇呀呀招哇(扎马步,向上跳一下,落地后上身一晃,双手一摆)——
'黑大汉':一刀一个(钢刀向前连点三下)管杀不管呀埋(一个马步横刀的pose,特写,定格)!
要是叶子在场,肯定笑得前仰后合了,可现在站这儿的却是周雪儿。周雪儿生在官宦人家,自幼备受娇宠,这辈子从来没见过强盗,加上面前这黑大汉的相貌身材如此骇人,这一下当真被唬得不轻。
周雪儿花容失色,颤声道:“你们,你们要做什么?”
“做什么,”一名喽罗“嘿嘿”一声道,“这还看不出么,打劫!”
周雪儿慌忙摸摸荷包,打开,把里面的东西全倒在手心,一些散碎银子凑来凑去也就将将一两。周雪儿今天是上山,不是逛街,根本就没想到会用银子,但此时情急,忙道:“我只有这些银子,都给你们。”
那黑大汉一把接过银子,在手上掂了掂,闷声道:“好了,你可以走了。”看来这人倒真好商量。
可旁边有喽罗不干了,喊道:“大哥,您看这小妞穿着富贵,肯定身上还有钱。哼,拿这点钱打发咱们连云寨,打发叫花子哪!”
周雪儿听得“连云寨”三字,心头一震,可马上要解决的是脱身问题,也无暇顾及许多了。周雪儿带着哭腔,道:“我真的就这些银子,求求你们,放了我吧!”
黑大汉回头对同伴们道:“你们看,她真就这么些银子。”
一名喽罗坏笑道:“就算她真就这么些银子,可这小妞模样还真不赖,大哥不妨讨回去做个压寨夫人。咱们这趟不劫财了,劫色!”
众喽罗一阵哄笑。
周雪儿就算没见过强盗,也知道“压寨夫人”和“劫色”是什么意思,更是慌得不知所措,这个时候,也忘记自己还会轻功、还会暗器了。
眼看周雪儿难逃魔掌,可谁知,黑大汉却说了话:“劫色?胡说!那不成强盗了!”
周雪儿听得一怔。
一名喽罗悄声对黑大汉嘀咕道:“大哥,咱们就是强盗啊!”
“哦,”黑大汉脑筋转了过来,却又道:“那也不能劫色啊,这多缺德啊!”
又一名喽罗悄声道:“大哥,您真是急死我们了,您就是不为自己想,也得为咱们这本书的作者想想啊。您看,他这书都写到现在了,还清汤寡水的呢,读者早看得不耐烦了。您要是在这个时候把这个水灵灵的小妞给‘来’那么一下,作者再添油加醋地那么一写,读者的精神气儿马上就提起来了,这书也能多卖出去不少。您可要想清楚啊!”
“呸!下流!”黑大汉淬了一口,怒道,“就为这个,你们就撺掇老子糟蹋人家好好的黄花闺女?老子告诉你们,老子不干那种生儿子没□□的缺德事!”
这一来,喽罗们可不干了。一个嚷道:“大老黑,你他妈的真当自己是大哥吗!连这么个小娘们都拿不下,别堕了咱们连云寨的威名!”
另一个喊道:“大老黑,你不想吃饭了怎的,婆婆妈妈的没个男人样。告诉你说,这小妞今天弟兄们是劫定了!”
黑大汉也急了,对周雪儿道:“小姑娘,你别怕,有我大老黑保护你,看哪个敢动你一根汗毛!”
这几下兔起鹄落,变化太快,周雪儿一时简直无法理解发生的一切,只觉得这黑大汉怎么突然又站到自己这边了,好生奇怪!
喽罗们全都炸了锅了,一个嚷道:“好你个大老黑,你以为自己真有两把刷子啊,告诉你,弟兄们是看你个头大、力气大,有点唬人的本钱,这才把你推到前边的。真要伸手动个真章,我们大家伙一拥齐上,还不把你这大老黑给剁成蜂窝煤!”
一旁有人高声纠正道:“用机关枪打才是蜂窝煤呢,用剁的是剁成一堆煤球!”
黑大汉对周雪儿道:“站到我身后来,快!”说着,特大号钢刀胸前一横,对一众喽罗怒目而视。
周雪儿还没把眼前的事情想明白的时候,战斗就已经开始了。黑大汉拼死护住了周雪儿,以一人之力抵挡住十几人的围攻。
周雪儿回过神来,只见这大老黑虽然高大威猛,却当真是没练过武艺的,只是靠着一身蛮力和喽罗们周旋,虽然伤了几人,但眼看着身上便着了七八刀,鲜血飞溅。
周雪儿这才想起自己是个“暗器第一,轻功第二”的练家子,拳脚也有二把刀的不凡造诣,当下便要冲入战团,救大老黑突围,可看着他们的打斗,一把把钢刀飞舞,却全是流氓泼皮的斗殴打法,没有一招是刀谱所载。这一来,周雪儿一身武功全没了用武之地,急得连连跳
大老黑到现在已经中了十七刀或者十八刀了,可作者却还没想出他们能怎么逃掉呢!唉,真是急死了!
算了!宁要俗的,不要假的!谁教实在没办法了呢!
——只见这时,突然闯出一位英俊潇洒的风流美男,施展盖世神功,一举击败众喽罗,救了周雪儿和大老黑的性命。
——别恼别恼,且看下文:
变化实在太快,周雪儿和大老黑全都呆立当场,看着方才还生龙活虎的十几名喽罗此刻倒作了一片,呻吟哀号,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再定睛看看,一位面容俊雅的公子正立在丈许开外,笑吟吟地向这边看着。
原来,方才就是此人出手。
大老黑“咕咚”一声跪倒在地,高声道:“多谢恩公救命之恩!”
周雪儿却“哼”了一声,把头一扭,背过身去了,从背影看,双肩耸动,似在抽噎。
是谁能有这么敏捷的身手?
是谁又能在这里适时出现?
是谁又能在救了周雪儿的性命之后不但连“谢”都听不到一声,反而被“哼”了一下?
能够同时满足这三个条件的,当然只有一人:周雪儿的大哥,周原。
周原搀起了大老黑,也顾不得说话,赶紧给他抹了金疮药,紧急包扎了一下,然后回头又哄周雪儿,哄了好久,才算把妹妹哄得破涕为笑了。周原这才道:“我才到云州,就听张大人说你一个人去连云寨了。就算连云寨的匪徒死的死、散的散了,可你一个姑娘家的孤身进山,到底让人不放心啊。我这不就赶紧赶来看看,瞧,可不真出事了么!你也当受个教训好了,以后不要一个人乱跑。”
周原也直到这时才得空和大老黑说话:“这位仁兄,方才真是多谢了,要不是仁兄拼命相助,舍妹恐怕已遭不测。仁兄在上,请受周原一拜。”
大老黑这一辈子都没遇到过一位像周原这样知书答理的人,被感动得不知如何是好,见周原竟要下拜,也不知道该怎么拦,情急之下,双膝一软,抢先跪了下去,高声道:“恩公,您可别拜我啊,千万别啊,折杀我大老黑了。”
周原和周雪儿发现,这个大老黑虽然长得凶神恶煞一般,本性却天真烂漫、毫无心机,真如一块浑金璞玉(就是俗话说的“缺心眼儿”),真让人十分喜爱(谁不喜欢和缺心眼儿的人在一起呢,自己只会占便宜不会吃亏)。一问之下,大老黑说自己本是越州大田乡人士,爹妈都在灾荒中死了,自己一个人逃荒到了云州,几个月前莫名其妙地被这些人(他一指那些倒在地上的喽罗们)拉去入伙,还被推举为大哥,在这里做些剪径勾当。
周雪儿问他道:“那你大名叫什么啊?以后我们好称呼你啊。”
大老黑脸一红,道:“没大名,就叫大老黑。”
周雪儿奇道:“那你小时候不会也叫大老黑吧?”
大老黑道:“那时候叫小老黑。”
周雪儿笑道:“那以后还是叫你大老黑好了,你先坐在旁边休息一下。”然后转身对周原道:“大哥,帮我选两个喽罗来,要模样老实的,我要问话。”
周原也不知到自己这个宝贝妹妹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无可奈何地摇摇头,从一地的喽罗兵里拽起了两个,扔到周雪儿跟前。
周雪儿盯着这两个喽罗,脸色“唰”地一变,厉声道:“要死还是要活?”
两个喽罗磕头如捣蒜:“要活!要活!大小姐开恩啊!”
周雪儿冷笑道:“要活也不难,我问一句,你们答一句,不得有半点谎言,听清楚了么?”
“听清楚了!”两人急忙答道。
周雪儿把语气放缓,问道:“你们两个,叫什么名字啊?”
两人答道:“小人关沧海!小人李慕白!”答得倒是利索。
周雪儿一字一顿道:“关沧海!”
“小人在!”
周雪儿又一字一顿道:“李慕白!”
“小人在!”
周雪儿喃喃道:“不对啊,关沧海、李慕白,怎么听怎么像两位大侠。关沧海应该是位关外大侠,器宇轩昂,李慕白应该是位江南世家名剑客,倜傥不群,两个这么好、这么有诗意的名字怎么被你们两个小喽罗给叫了?”
周原在旁边也听得纳闷,对妹妹道:“瞧人家两个喽罗的名字起的,比父亲给咱们兄妹起的名字都好。”
周雪儿点头道:“是呀,我一直以为喽罗的名字无非就是匪兵甲、匪兵乙什么的,就算有名有姓,也不过是赵铁锁、王阿贵之类的,小说里不都是这么写的么?”
李慕白道:“小姐有所不知,您说的那些,都是因为作家不深入生活,要么就是懒得费心思给我们这样的小角色起名字。名字是人的脸面,凭什么大侠们都叫楚留香、令狐冲,可我们就得叫匪兵甲、匪兵乙、赵铁锁、王阿贵啊?”
关沧海道:“李慕白说的没错!小姐您看我们身后那些家伙——”关沧海回头指点着,“那个叫令狐子玉,那个叫纳兰真,那个,就那个往后缩的,叫慕容春雪,还有那个脸型像地瓜的那个,叫上官子衿,还那个傻大个儿,叫岳落山,那个娘娘腔的,叫李沧水,还有贼眉鼠眼那个,对了,就是那小子刚才给大老黑出馊主意,让大老黑给小姐您‘来’那么一下的,就是他,这小子最坏,叫玫瑰之原生质!”
周雪儿全听傻了,喃喃道:“大哥,你看,这是喽罗兵聚众打劫?”
周原也喃喃道:“我怎么觉着是诗人在开笔会?”
周雪儿真糊涂了:要说这是这两个喽罗瞎编的,可一时之间瞎编出这许多精彩而富有诗意的名字,当代大儒恐怕都做不到,可要是真的,这也太离奇了些!
周雪儿问道:“这些名字,都是你们爹妈给起的么?”
李慕白道:“小人们的爹妈都是大字不识的人,小人们本来也不叫这些名字,这些名字都是后来起的。”
周雪儿急道:“仔细讲来。”
李慕白道:“小人们大多都是本地人,几年前万寨主,哦,万通海,在这连云山上开山立寨,小人们便入山做了喽罗兵。小人本叫李二,这个关沧海本来的名字还不如小人呢,叫地瓜,连姓都没有,好多人其实都和他一样,小时候被爹妈胡乱整个名字一按,有叫大虫的,有叫歪脖的,还有的干脆就叫绰号,叫到最后连本名都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