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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肯给人做小。所以不管那徽商出多少彩金都不答应。可眼下这金家,是娶你过去当大娘子哪。他家身世好,清白,虽说不是读书人家,可人厚道,家底又殷实。你嫁过去怎么着也不会吃苦哇。我们家穷,你爹又死得早,为了让你将来有个好归宿,娘都操碎了心啊。
娘图个啥,我自己也能养活自己,我做的这一切,还不是全都为了你?“
王氏越说越伤心。卿仙忙用手帕替她抹了抹眼泪,等她平静下来,这才幽幽地道:“孩儿不孝,让娘生气了。可是这事,不瞒娘说,孩儿心里早有了打算。”
“嘿!这小娘皮心里果然有人了!是哪个混帐崽子?”王氏心里一阵暴怒,但脸上不好表露出来,便装着关切道:“哦,孩子,你心里有人了,怎么一直都不对娘说呢?”卿仙道:“我是怕您生气,所以才没敢说。”
“糟了!怕我生气?敢情那混帐崽子肯定不是什么好路数了。对了,难道是那个穷木匠的儿子,叫什么姜什么来着?”王氏心里盘算,口中却道:“孩子,你有了自己的心上人,娘高兴还来不及呢。那小伙子是谁?”卿仙凝视着王氏闪烁的眼神,已经察觉出她口是心非,说不定心里正恨得咬牙,但事已至此,她也不顾不得了,便道:“娘,孩儿中意的便是……便是村头姜家的儿子姜华雨。”
王氏的脸色陡地一变,但很快强忍住了。微笑着拍拍卿仙的手道:“娘知道了。娘这就去想想……”说着便离开屋子下了楼。卿仙见她出去,知道她是去问马媒婆搬救兵了,于是就悄悄地跟在她后面,见她下楼,便藏在楼梯角落。
王氏来到楼下,便把事情对马媒婆说了。马媒婆听罢,皱了皱眉头道:“姜华雨?这名字熟!是不是那个到金家去拜师学艺的姓姜的小子?”躲在梯间的卿仙一听,奇道:她怎么会知道这事?
只听王氏亦道:“姜华雨还到金家学艺去了?这我倒不清楚。”
马媒婆想了一会儿,忽然一拍大腿道:“是了,一定是了。前几天我听金家二伯说,有一个叫姜华雨的小木匠本来是你们村的,后来投到他家学艺,谁知才进门几个月便偷他们家的银子,结果被人当场逮住,狠揍了一顿后,就把他赶出了师门。”
卿仙一听,顿时犹如五雷轰顶。却听马媒婆又道:“如果你家女儿看中的是他,这倒好办了。因为我听说后来那小子被赶出师门后投河自尽了。”
“你胡说!”卿仙又惊又怒,闪身出了楼梯口。
王氏和马媒婆被吓了一大跳。王氏显得有点慌乱,还是马媒婆老到,见状便索性道:“姑娘,老婆子可没骗你。他到底投河了没有我说不准,但他被赶出金家已经快半个月了,既然没回到这里来,谁知道他上哪儿去了?或许没脸回来,流落他方去了?或许被官府逮去了,被和尚庙收去了?姑娘,我劝你还是断了这条路吧,你们这叫没缘分哪。”
卿仙刚欲驳斥,此时门口走进来一个妇人。马媒婆一见,立刻道:“哟,这是陆家嫂子呀,她一定知道金家的事。她男人就在金家松江分号当掌柜。姑娘,你要不信可以问她。”
原来这妇人是请卿仙来画画的,见她们这情形顿时愣住了。卿仙一想马媒婆的话也对,当下便问这妇人。那妇人听后想了想道:“是有那么回事,我那口子前几天刚对我说了。说那个姜华雨本来要做金大当家的关门弟子,不知怎么的不学好,却去偷他家银子,后来被赶出来了。本来还要送他到衙门究治,幸亏金大当家宽宏大量,只把他轰出金家了事,后来怎么样就不知道了。”马媒婆笑道:“姑娘,你看!我可没骗你吧。”
卿仙只觉得如坠冰窖,脑袋“嗡”的一声,便晕了过去。
十一、小木匠重新归来
卿仙乍闻姜华雨被逐的消息,顿时昏了过去。王氏和马媒婆一见顿时慌了神,忙把她抬上楼又是掐人中又是灌热水,忙乎了好半天卿仙终于悠悠回过神来,她睁开眼看了一下王氏,又闭上眼向床里翻过身去。
马媒婆见这情形,轻轻一扯王氏的袖子,王氏会意,两人便退出房门,悄悄地下楼来。那陆氏妇人先告辞了。两人就在堂中坐定,王氏局促了一会儿,才道:“马奶奶,你看这事真是的……”马媒婆笑笑道:“不要紧。这倒说明你家姑娘是个性情中人,这样的姑娘任谁都喜欢。”王氏见她不提起亲事的话题,只好自己先说了:“马奶奶,你看她这样,这亲事还能成吗?”马媒婆皱起了老脸,端过茶慢慢地啜了起来。
王氏有些焦急道:“马奶奶,要不这样。趁这孩子现在睡了,我先把她的簪子给拿出来,再配上八字交给你,你先到金家去落个订?”
王氏恨不得立刻攀牢这门亲事,这样自己下半辈子就能过上好日子了。
马媒婆说亲说过上百家,见过各色的年轻男女很多,可谓熟知男女行情。她当下略一思索便道:“不成。你家姑娘性子太硬。如果被她知道你这样做,她很可能会闹出什么事来。姑娘家为这感情上的事一时想不开得可多得很哪。要真到那时你可是人财两空,后悔都来不及。”
王氏一听也是,不由望着马媒婆道:“奶奶,您走过的桥比我走过的路还多,您说说这事该怎么办?”马媒婆摸了摸鬓边的野花,想了一会儿道:“办法是有。就得看你的耐心了。”
王氏不解道:“怎么说?”
马媒婆不慌不忙地道:“这男女之间的事啊,就怕个等字。分开的时间越长,这感情也就越淡。如今那姓姜的跑了,你女儿刚知道这消息,自然受不了。你再立马催她嫁人她自然心里更烦。所以啊,我劝你现在别动,等过个十天半月她这情急头上过了,你再慢慢的,不露声色地拿好言好语开导她。尽量别提那姓姜的一字半句。多提提金家的好处,还有你为娘的难处。要常常吹吹这风,等过个三五个月半年后,她不见那姓姜的,对他的心自然就冷了。然后我们再半硬半软地撮合这门亲事,到时候她见那边没了希望,自然只有跑到这边来了。
女孩家嘛,耽不起,年纪一到总要出嫁的。“
王氏想了想道:“马奶奶说得倒是,但这时间实在太……”
马媒婆道:“哟,心急吃不得热粥,我这说媒的还不急,你这亲娘急什么呀?”
王氏被她说得不好意思,只好借喝茶掩饰一下。待喝茶毕,又想道:“马奶奶,那金家怎么办?他要是不肯等……”
马媒婆道:“这你放心,待我老婆子去随便扯个胡话拖延半年不成问题。再说他家儿子到现在还没回来呢。不急。只不过这边要你老姐姐多费神劝你女儿了。”
王氏听她这样说,放了一大半心。马媒婆把茶喝完又叮嘱了几句便起身告辞了。王氏一路直送到村口,待马媒婆走出很远这才急匆匆的回家。一回家就直上二楼,进了卿仙的房间,见她还睡着,刚想劝劝她,忽然想起马媒婆的话,只得轻轻地退了出去。
到了晚间掌灯时分,她见卿仙还未下来,又烧了些饭菜送上去。
见她还是面朝里躺着,便有些担心地问道:“女儿,你还好吧。”只听卿仙模糊地答应了几句。王氏见她出了声便放心了,于是放下饭菜道:“女儿,你要是饿了,饭菜在桌上,别多胡思乱想,保重身体要紧。”说完后才退了出去。
夜深了,远处一轮明月静静地悬挂在天上,显得冷清而寂寥。整个小村子都沉浸在黑甜的梦乡里,唯有王氏在自家的堂屋里走来走去睡不着。她一直在担心卿仙并不像马媒婆说得那样好应付。她知道她这女儿性子既倔强又认真,认准了一个死理不回头。
“唉,要是她听不进劝怎么办?”王氏发了半天愁,终于憋不住上楼来。她准备了一些好话歹话想再劝劝卿仙。来到门口,见闺门掩着,里面没什么动静,她便轻轻推开门。房中有月光,很明亮。她忽然面上一喜,原来她看见桌上的饭菜已经动过了,而且还吃得不少。再看看卿仙,正面向外睡得很甜呢。
“咦?能吃饭了?这关系就不大了。恩,怕是这丫头听我日间说得那些话,自己再一琢磨,终于想开了。行,孩子,你终究还是跟娘想到一块去了。对了,此刻要是唤醒她,怕她一时下不来台,磨不开脸子。到明天再说。”王氏心里喜欢,也不再吵醒卿仙,只把碗筷收拾收拾便下楼了。
等她一带上门,熟睡的卿仙眼睛忽然睁开了。她迅速起身小步来到门口听得王氏在楼下做了会杂事,然后便传来上床睡觉的声音。她点了点头,然后回身走进房中,在床底下找出一双便鞋来。
原来卿仙自上午苏醒后就一直没有睡过。她始终在思索着,她根本就不相信姜华雨那样老实胆小的人会去偷别人银子。一定是被人家诬陷了。而且像他这样性子软弱的人受了诬陷一定不敢反抗,再加上骨子里又清高,说不定真会做出什么傻事。
卿仙对她这位姜大哥可是了解得很。但她和他则完全是两种性格。
她从小就很有主见,胆子也大。此刻她一想到姜华雨可能身处的困境,首先想到的是去找他。至于到哪里去找,她也想不出个所以然。但总比呆在家里担心好。于是她便决定等到半夜从家里逃出去,做完决定,她的心神便镇定下来,又吃了些饭。她知道晚上要出走饿着肚子可不行。穿好鞋子,她抬头看了看墙上挂着的两张古代仕女图,一张是卓文君月下独行,另一张是红拂女夜奔。她平时就很欣赏这两位古代奇女子的大胆率真,此刻看着画更为自己的行动增加了信心。
穿好鞋子她在房中走了几步,暗暗庆幸自己并没有裹足,不然此刻可就走不了了。想到这儿她不由念起了自己的父亲,一个怀才不遇,但却潇洒开明的秀才。正因为他的坚持,才使卿仙母亲不得不放弃为她裹足的想法。“我朝太祖武皇帝的正宫皇后马娘娘不也是天足?三寸金莲自古无,观音大士赤双趺;不知缠足何时起,起自人间贱丈夫!”
这是她父亲常挂在嘴边的话。
“爹,但愿您在天之灵能保佑我找到姜大哥!”卿仙心中默默念叨,又拿出一套她父亲的旧衣服套上,多余的部分全都用线扎紧,再拿了一块青布包起了满头秀发,整理之后来到镜前一看,完全是个潇洒书生的模样。她又拿了些碎银预备路上用,待一切妥当之后,她深深吸了一口气,推开房门悄悄地下楼。王氏就睡在底楼堂屋边上的一间小厢房里。卿仙偷眼朝那边望去,还好厢房的门掩着。她屏住呼吸,蹑手蹑脚来到大门处,伸出双手去托那门闩。
门闩很重,她好不容易才把它托出了凹槽,谁知手力一个不济,“啪嗒”门闩一下子掉在了地上。静夜里这响声听来如此巨大,震耳。
卿仙吓得全身都僵住了。
“谁啊?!”小厢房里传来王氏嘟嘟囔囔的声音,接着是点烛、披衣声。卿仙这时简直不知该怎么办才好,她想退回楼上去,但恐怕这个逃走的机会从此不会再来,硬冲出去,肯定要被王氏发现。她急得额头一阵阵汗出。可就在这时,“喵呜”一声,一只大猫不知从哪里蹿过她家的窗口,发出了几下声响。
里头王氏一听是猫叫,不由骂道:“死夜猫子!”然后一阵悉簌之声,接着烛火又灭了,可能她认为是猫捣蛋,重新又躺下睡了。
“好险!”卿仙暗暗嘘了口气,站在屋中央静听了好久,听厢房内传来王氏的轻鼾声,估计她是睡熟了。这才举步向前轻轻拉开门,木门发出的“吱吱嘎嘎”声亦令她心跳加剧,还好一切都很平静。出门后,卿仙反手带好门。这才趁着午夜的月光一个人向村子快速走去。
小渔村很宁静。村落,房舍,树影,小河流,全都沉睡在夜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