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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么?”那丫鬟似乎并不顾忌自己的身份,继续出言相讥,“龙公子的消息真是不好呢!想那位大名鼎鼎的冰山圣手华冰珀哪会到了这个时候还没用膳呢!她啊,早已在当朝状元爷的陪同下,去了城里最有名的荔园吃饭了!又怎么会记得在这宁宇轩的池塘边枯树下还有个傻傻的倾城公子呢!”
“小水……”
“小水——”
一旁的几个丫鬟见她如此大胆说话,都为她捏了把冷汗。
只是,龙倾城此刻关心的并不是她说话的态度,而是她说话的内容。
“什么!师傅和那疯子去了什么园?”
“是荔园!京都城最别致清雅的餐馆,据说那里只招待达官贵人,一般的百姓人家是进不去的!”说话的小水丫鬟有一双漆黑灵动的双目,虽然长相平平,气势倒是不低,在正面对着这清美无敌的绝代公子时,眼神也未曾有一分躲闪,“我说呐!这位什么冰山圣手根本就见面不如闻名,还冰山呢,见到状元爷是位翩翩公子,又是当今太子的好友,八是想攀上他……”
“荔园在哪?”龙倾城火爆爆的打断她。
“城南,你在路上随便抓个人一问便知!”小水仍然笑嘻嘻的回道。
“可恶!她休想甩了我!”龙倾城不斯文的卷起衣袖,原本温温雅雅的表情也被极度的不满所替代。他做了几个热身动作,随后一阵风似的冲出了宁宇轩。
“龙公子——”几个丫鬟在他身后深情的呼唤,却徒劳无功。
“小水啊,你这下可惹祸了啊!”她们拉住那名丫鬟,都暗冒冷汗,“只要是明眼人都看的出来,那翩翩公子风无痕对华冰珀与别不同,应是有意,这次瞥下龙公子单独请华姑娘去荔园吃饭,想必也是想讨佳人欢心。被你这一说,龙公子生气这一去,恐怕麻烦不小啊!”
“麻烦?”小水看了她们几个一眼,“我有么?”
“……”几个丫鬟纷纷呆滞,赶紧低下头当起鹌鹑,准备对此事来个全不知情好及时撇清关系。
迷雾京都(三)
荔园的三楼,向来是达官贵人最喜欢的地方,坐在这里不但可以领略京都街道的繁华,还可以见到内院的大片荔枝林。
荔园,园如其名,招牌菜均以荔枝为原料做。由于荔枝采摘有节气之因,故在荔园不产荔枝的时侯,便会派人去南方大批的采购,并用八百里加急快马在三天内送到,保证荔枝的新鲜,以供尊贵的客人品尝美味。
而今日的荔园三楼,却清清冷冷,只在靠近内院的桌子上坐了两位客人。
男的是当今状元风无痕,女的——有些面生,似乎从未在荔园出现过。不过,那女子一身水绿色衣裙,肤色白皙,神情淡漠,有着一股说不出的高贵气质。
“你包场了?”眼看到了用膳的黄金时候,却不见一个客人上楼,华冰珀顿时心中有数。
“我不希望有人来打扰华姑娘的雅兴。”风无痕温柔一笑,帮她倒了杯酒,“华姑娘,略饮一杯如何?”
“你倒都倒了还来问我?”无旁人,故此她丝毫不给面子。
风无痕却不见生气,仍是笑吟吟的介绍着桌上的菜,并为她一一夹入碗中。
“华姑娘说话丝毫都不做作,果然与现今那些千金小姐很不一样。”
“是么?”她又以反问来作答,说话的态度与神情也不似在山野初遇上那般客气礼貌。
觉察到她的变化,风无痕也只得暗自在心里苦笑。
“华姑娘,看起来——你是否对风某有些什么误会呢?”若不是突来的意外,事情本该十分之顺利的。
“误会?哈哈哈哈,绝对没有误会!我们怎么会对疯掉的某人有什么误会呢!”耳边突然爆响一个清朗调侃的男声,风无痕身体一僵,抬起视线。
方桌的对面,不知何时多了一个身影,他正穿着荔园杂役的衣服,手里端着一盘菜,对着他得意的笑。
“龙倾城……”见到他这副模样出现,冰珀的头顿时痛起来。她撑着额头盯着自己碗饭,在叹气的同时也暗自庆幸风无痕已经将三楼包下。如此一来,无论等会发生什么事,起码不会在别人面前丢脸。
“龙……龙公子何以打扮这个模样?”
“这个模样怎么了?你们可以偷偷摸摸来这里吃饭,我就不可以偷偷摸摸来这里打工么?”他重重的放下手里的那盘菜,不知是故意还是意外,菜汁被他搞的飞溅出来,不偏不倚溅在风无痕的脸上。
又要开始了……冰珀继续盯着饭碗装没看见。
这个不肖徒儿龙倾城,每次发现她丢下他独自一个人出去游玩或是和谁单独出去吃饭饮茶,总是想法设法的出现并加以捣乱。
自四年前开始,她就经常被他这古怪的行为搞的生气且莫名其妙。多番教育不,她开始打骂,他则继续我行我素。后来,骂烦了,打累了,她就开始对他漠视。假装看不到他的存在,随便他去闹腾。
而结果,便是他不断惹麻烦生出更大的事,最近一年他又想出了什么十日一次的冥想活动。每每活动开始,总有一大堆脑子不清楚的女子来济恩小筑纠缠哭闹,她简直是忍无可忍,每次都阻止不了自己动手的冲动。
而他呢,似乎玩上了瘾,被打的再厉害,依然次次照做。
最后,她得出的结论是——他是个花痴十三男!
风无痕不慌不乱的擦掉脸上的油迹,“龙公子是司徒大人请来的客人,何以来这荔园做端菜的粗活呢?”
“客人?我可没感觉我是客人,被晾在一旁没人理会的也算客人?”他抱着双臂,站在那里哼哼,眼睛却瞄着一旁的冰珀。好啊!居然连看都不看他,又当他空气!
“龙公子误会了,风某只是带华姑娘逛街时路经,所以便进了这荔园用晚膳,既然这么巧,那就请龙公子一道——”
“行了!哪来这么多文绉绉的废话!说穿了,你还是不是想追我师傅!”倾城直直的打断他的话,“你给我听好了!想追我师傅可没这么容易,首先要过我这关!我师傅可是堂堂的‘冰山圣手’,岂是一般的男子可以匹配的!不要用这种眼神看我,我知道你是状元,可是中个状元又有什么了不起!在山野中时连一只恶狼也对付不了!哪比的上我能文能武的师傅!所以,我劝你还是趁早死了这条心吧!要不这样,我帮你介绍几个不错的大家闺秀,如果你喜欢小家碧玉的话也可以啊!反正你也是想找女人婚嘛——”
噔!一不明物体自后院方向的窗口直直飞入,正中他眉心。
“谁砸我?”他气急败坏的拿起那物体一看,竟是一颗荔枝!
风无痕扇着折扇轻轻蹙眉,没开口。
“可恶!”倾城捏着荔枝用力一甩,将它从被抛入的窗口再抛出去。
不多时,又一颗荔枝飞了进来,直击他的眼睛。
冰珀伸手一捏,将那颗荔枝稳稳的接入手中,随后开口道,“窗外的姑娘如果有什么意见,不妨现身直说,这样偷袭算什么?”
“呵呵呵呵……”一阵清脆的笑声自窗外传来,“龙倾城,你还真是没用啊!遭人偷袭还要师傅出头!你不是很能说么,有本事出来和我斗斗啊!”
果然是女子声音,冰珀淡淡一笑,下一刻身形一掠,已经纵身出窗外,朝声音方向而去。
“华姑娘!”
“师傅!”
楼内的两位男子均奔向窗口,外面却早没了冰珀的身影。
“都怪你!”倾城斜了边上的男子一眼。
风无痕却并不理他,他面色凝重的沉思了片刻,随后便快快下了楼梯。
偌大的三楼,就剩下倾城一人,气鼓鼓的对着窗外的夜色生着闷气。
※※※※※
当冰珀回道宁宇轩东厢休息的时侯,倾城已经在她房间等了很久了。见她回来,忙迎上去。
“师傅!”他赶紧倒了杯水递上,“师傅,追的如何?那人是谁?怎么回事啊!”
“你还不睡?”她淡淡看他一眼,只见他满脸的心虚样,正偷偷瞄她的表情。
“师傅还没回来,徒儿怎么敢睡……”
“呵呵,师傅?你是我徒儿么?”冰珀冷冷低笑,“我看过几天,我要喊你师傅了吧!”
“师傅……”
“行了,别喊了,你过来,我有事吩咐你去做。”冰珀冲他招招手,他立刻欣喜的凑了上前。
……
半刻后,倾城一脸纳闷的问道,“师傅,为什么啊?我不明白啊!”
“叫你去便去,不用明白。”冰珀严肃起脸。
“是,我知道了。”
……
夜深,御史府上万籁俱寂,一干人等早已进入梦乡。
一道黑影闪过宁宇轩的池塘亭台,在东厢门前停下。那人自怀里取出一个管子,在窗纸上戳了一孔,然后向里缓缓吹气。这是一种药极强却无形无色的蒾药。
吹完蒾药,那身影闪进门内,片刻之后又匆匆出来并掩上门离开。
府外,传来三声打更声,此时正是三更时分。
……
同一时刻,另一道黑影也在御史府内闪过,沿着一路屋脊匆匆消失……
……
夜幕下,一双睿智的双目将府内所发生的一切尽收眼底。
……
日次清晨,一个丫鬟端着洗脸水和毛巾,来到听涛阁院落卧房门前。
“这么早就来给少爷端水洗脸了啊,小水姑娘!”门口的两位仆役笑着打招呼。
“是啊!昨日自华姑娘给少爷诊疗后,少爷的气色已经好多了。老爷特别吩咐我今儿个早点来给少爷梳洗,再帮他换些个干净衣裳。”小水的眼睛笑眯眯的弯着。
“好,进去吧,少爷可能还没醒,需要帮忙叫一声啊!”
“嗯,好!谢谢两位大哥了!”
丫鬟小水踏入房中,然而片刻之后,一声惊叫自房内传出,震响了整个听涛阁。
“啊——少爷他——少爷他……快,快来人啊——”
……
宁宇轩东厢。
冰珀正在穿衣,门却被人冒失的撞开。
“师傅——不好了……师——”话音嘎然,龙倾城一双美目瞪的如铜铃,愣愣的看着衣衫半褪的华冰珀出神。
“龙倾城!”他这坏毛病要什么时侯才会改!总是这么冒失的闯进她房,好几次她不是在更衣就是在屏后沐浴,每次他都被必定她一顿好打。
他们两人虽然亲近熟惗,但毕竟男女有别,而且她只大他一岁而已,有些事还是要避讳的!
“师傅!你先别打哦!刚才有丫鬟报信说——那个青见少爷他出事了!”倾城着气后退两步。
“出事?”冰珀眼中流光一闪而过。
“那青见少爷毒发身亡,御史大人正派人来请你呢!怕是——要兴师问罪!”随着倾城的话落,宁宇轩内涌进很多侍卫,将他们所在的东厢包围住。
“华姑娘!司徒大人要华姑娘立刻去听涛阁!”侍卫站在门口,说话虽仍礼貌,口气却强硬不堪。
冰珀系上最后一根衣带,情绪已在片刻稳下。她冲那侍卫点点头,提起药箱便跨出了门,龙倾城见状,忙跟上去。
冰锁无赖心·第四话 秋水无波(一)
踏入听涛阁,便是一片抢天呼地的哭声,那是司徒塑几房夫人的声音。
御史大人司徒塑虽然娶妻甚多,却只有早逝的二房夫人为他生下一子,所以向来被他视为珍宝,宠爱有加。
这次爱儿突然毒发身亡,他比谁都悲切。
悲切?是的,起码在房间内司徒塑那满脸的哀愁表情是如此告诉冰珀的。
“师傅……”跟在身后的倾城拉拉她衣袖,“看来似乎气氛不太好哦……”他可不傻,从宁宇轩一路至听涛阁中,府上所有人对他们的视线都带着怀疑之色,想来似乎认为是她的药害死了少爷。
“我看还好。”冰珀慢条斯理的答着,仍是那清清冷冷的模样。
见她这副模样,他顿时心理有数,压低声音又道,“难道这事和昨天的……”
“还算有点脑子。”冰珀嘴角一勾,抬眼见司徒塑迎面而来,便示意他退去一旁。
“华姑娘!”司徒塑一脸沉痛,“老夫信任你,所以才把爱儿全全交托给你!你昨日明明说服药之后病情会好转,为什么现在会搞这样!这件事——你无论如何也要给我一个交待!”
“交待?司徒大人觉得是我的药出了问题?”冰珀缓缓来到床前,只见昨日明明已经好转的青见公子现下已断气,脸部皮肤呈黑色,眉间有斑斑红点,俨然是中毒而死的症状。
“你昨日曾经说过,你的草药本身也含有毒!难道不是你药的问题么?”司徒塑貌似气极,“而且方才我已叫来林御医,他说爱儿的确是服用了有毒的药物才至死的!你说!这事你究竟要如何解释!”
“我无话可说,一切就请司徒大人定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