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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说着,手一翻,火苗舔上拉她人的袖子。
那人原来只道林轻脑子不正常,没想到都不正常到这个份上。惊慌地松开她就要退,被她抢先一步绊倒在地。
林轻一脚踩住挣扎着要爬起来的男人,打火机又“啪”地点起,手指一松……
一只手从她身后伸出,赤手接住还燃着的打火机,反手扔进一旁的水池里。
林轻回头,于片片华灯下看见抿紧的唇。
她一愣,在衣服上蹭了蹭手:“你怎么在这儿?”
他扶着她肩膀,把她和满身汽油的两人隔开:“我见你上车……”
林轻不明白:“你一直没走?就在楼下干等着?”末了反应过来,“这件事你别管,快回去。”
他原地不动,一副体内接收系统坏了的模样。
林轻急了:“王信宏王公子,我赶时间,没空和你过家家,麻烦你让一让。”
他没答她,只是转身:“萧先生。”
林轻这才看着他身后站了不少人,除了张超和小胡子,个个看着不像好人。
其实张超和小胡子也不像好人了。
为首的一个倒有几分斯文劲儿,一副儒商的模样,见到林轻还平易近人地打了个招呼:“林小姐是吧?我是萧磊。”
林轻比谁都上道:“萧哥好。”
守门的两个看着萧磊,慌忙从地上爬起来,头都不敢抬:“萧哥。”
萧磊不顾汽油沾手,拍了拍一人肩膀:“开门。”
门一开,里头黑咕隆咚一片,萧哥带来的人刚开了灯,就见到四五个人扛着铁棍堵在门口。
开灯的人声音尖细:“看清楚了!”
那几个人一瞅,赶紧扔了棍子,齐刷刷地:“萧哥。”
萧磊边走边问:“小凤呢?”
其中一个答:“萧哥,我去给您叫凤姐吧?”
萧磊皱了皱眉,他身后的人一脚踹在答话人肚子上。
萧磊又问:“小凤呢?”
那人被踹得直不起腰,再不敢废话:“在……在地下室……”
前头有萧磊开道,林轻一路畅通无阻。
地下室有条走廊,两侧有十来扇门。萧磊站在走廊外,吩咐:“开门。”
林轻原本恍惚,一下子被这一声喊醒,几步蹭过去:“萧哥,钥匙给我,您带人去上面等行吗?”
萧磊回头看了一眼,似在等王信宏发话。
他站在众人后面,嘴唇抿了几次,最终点了头。
林轻接钥匙时,却听“咔”的一声,有门开了。
“哗啦”一声,这串钥匙就没接住。
林轻转头,却见一扇扇门的尽头,有一人靠在墙上。
灯光闪烁不定,他的手插在口袋里,风骚的黑灰白渐变衬衫松垮垮穿在身上,从来只系两颗的扣子这一次一路扣到领口。
皮鞋声在窄而长的走廊里回荡出几个轮回。
眼看着人越来越近,林轻下意识地后退,却被他一把抓住手腕。
他的发型有点乱,左耳上沾了不少血,脸上神情似笑非笑,好像刚从十八层地狱爬上来抓人脚踝的厉鬼。
“萧哥,”他转向萧磊,“你女人有点太野。”
“小凤何处?”问话的是萧磊,语气里有几分不悦,“谁对谁错,我不能只听李先生一面之词。”
李洛基无所谓地用拇指往后戳了戳:“我劝萧哥别带太多人进去,女人嘛,还是要留点颜面。”
萧磊脸色一变,更加不悦:“多谢提醒。”说罢吩咐道,“你们在这等着。”
李洛基回头看了两眼热闹,没管别人,扯了林轻就往楼上走。
他走得很急,步子有些奇怪。林轻被扯得晕乎乎的,身子一斜,被他拉进沙发里。
他靠在正中,松开一颗扣子,望着天花板许久,胸膛里溢出一连串咳嗽,缓缓开口:“我很失望,林轻。”
林轻别开目光,承认:“项链是我给她的。”
他笑了,声音越发沙哑:“我很失望。你受那种苦时,我在干什么?我真的很失望。”
他翻来覆去,一遍遍地重复他很失望,倒有几分像菜场那位大妈。
李洛基说着说着,又轰隆隆地咳起来。林轻趁机挣开他的手,站起身来,声音机械而麻木:“你没事,那我走了。”
才一转身,手腕上又是一紧,她一个趔趄被扯回沙发,还没来得及还手,已经被他单手压住后脑,唇就这么压了下来。
她张口欲骂,却只觉口中一片血腥。她知道自己唇舌完好,那腥气却越来越重。
脑子还没回神,身上一轻,接着是一声闷响,对面沙发轰然翻倒。
王信宏站在她面前三步处,垂在体侧的拳头慢慢松开。他对面,李洛基扶着翻倒的单人沙发,斜着唇角站了起来。
他的手背擦过下唇上殷红一片,一步步绕过王信宏,再一次来拉林轻。
擦身而过的瞬间,心情不佳的王公子又是一拳。
这一次落地点不是很好,他撑起来时,满手的碎玻璃碴。
碎玻璃扑簌扑簌落地,他仍是朝她过来。
又是一拳,他大哥终于说话:“别碰她,”他拿出手套戴上,“她不愿意。”
李洛基再一次爬起来,这一回试了两次才站住,笑问:“不愿意?”
他踩过满地狼藉,又走过来:“你怎么知道他不愿意?”
王公子抿紧了唇,左臂再一次抬起,还未出手,先被人一拳打在小腹。
林轻收手,脸色阴沉得要下暴雨一般:“王信宏,你他…妈…的再打他一下试试?”
☆、第3章
第八十二章
这一拳打得不狠,只是话说得略狠。
他小腹上有伤,风衣下的身形疼得晃了晃,开口却是:“抱歉……”
林轻没想到有人被打一拳还和打人的道歉,还未看向另一个,已经被一只手搂过肩膀。
李公子看起来实在不怎么好,下唇破了一条,右脸红了一片,长眼睛有些张不开,喉结以下衬衫以上,隐约可见一些针尖儿大的红点。
认识这么多年,她从未见他这么狼狈过。
李公子倒不这么觉得,人一放松,半身重量都压在她身上。
他虽不胖,那身高压下来也不是一般人能扛住的。
他软塌塌趴在她肩上,眼风故意扫过王信宏,在林轻耳边吐了一口气:“嘴上不说,心里……还是心疼哥哥……不是吗?”
林轻扶上他手臂,点头:“心疼……”手上一推,把他整个人扔进沙发里,“心疼你…妈…逼。”
她并不是个热衷于骂街的人,只不过有些情绪,唯脏字儿能表达。
林轻蹲在沙发前,看他发白的脸,一字一句:“李洛基,你不要会错意。我来,是因为不想你被凤书搞死;我打他,是因为他不知道你被凤书玩成什么样,我不想他因为打死你背官司。”
李公子神情一僵,很快又笑了:“嘴硬。”
林轻白他一眼,刚站起来,从下头上来一群人。
凤书*的头发粘在脸上,把那条原本还算秀气的疤衬得十分狰狞。
她被两个人扶着,肩上搭着萧磊的外套,外套下面的左手腕上缠着一团纱布。
看那样子,手应该是不在了。
萧磊沉声问:“莱茵的人还没到?”
一个小弟忙答:“王总亲自打的电话,救护车已经在路上了。”
萧磊朝着王信宏一点头,算是感谢,转身工夫就变了脸色:“李公子,小凤平时是活泼了些。但我萧磊的女人我自会管教,还轮不到你。”
李洛基从沙发上坐起来,抻了抻领子:“萧哥坐。”
萧磊没坐:“李公子连我女人的手都能卸,我不敢和阁下平起平坐。”
李洛基敲敲碎了的茶几面:“萧哥既然这么说,那咱们呢,就说道说道。我们做男人的,一要钱多,二要女人多。不过……对胃口的女人,一个也就够了。你女人是宝贝,我女人更是心肝儿,谁动她一下我这是啊……”他笑着揉了揉胸口,“恨不得把心都掏出来哄她。”
他站起来:“我这心肝宝贝是娇弱了点……”
他说这话的时候,从张超到林轻自己,齐齐哆嗦了一下。
“这么一朵娇花,被你带刺的野蔷薇扎了三年……”他挑眉,看向凤姐还在渗血的手腕,“三年一只手,萧哥,算过分?”
凤姐这个时候好像才睡醒一样,看了看四周,炸开了:“萧哥?萧哥?您来了?萧哥……您看见姓屠的王八蛋了吗?我x他祖坟!亏我还感动他是个忠心的,原来也是个被外人喂熟的白眼狼!!”
她神智明显不太清,连自己少了只手都没发觉,用缠着纱布的手腕去摇萧磊胳膊,好像个要糖的小女孩:“萧哥,萧哥,您知道吗?他是把人铐牢了,可是还顺手把墙上的钉子全拧下来。那个……那个姓李的他一直在装!他被我那样了他还装……萧哥……为什么他们都骗我……”
萧磊咳了一声,慢慢推开她,目光在室内走了一圈,看向林轻:“林小姐,请你说明小凤和你的过节。我劝你最好拿出证据,不然小凤这只手……我不会善罢甘休。”
林轻适才忘了王小黑肚子上刚动过手术,现在想起来,有点后悔。见到所有人都看向自己,只是问:“善罢……什么?”
包括萧磊在内的所有人都默了。
半晌还是王公子开口:“善罢甘休,轻易了结……的意思。”
林轻“哦”了一声,默念了几遍,忽然问李洛基:“张秘书的手指还接得上不?”
被问的滞了一下,轻声:“你别操心……”
林轻大概明白,点点头,摸起桌上王大腿留下的菜刀。
最先反应过来的不是在场任何一个男人,而是因为失血过多快倒下的凤书:“小轻!别!”
几乎是同时,李洛基、张超、王信宏等人一齐动了。
事实证明,一个人想要伤害自己的时候,谁都拦不住。
林轻迅速扔下菜刀,扯过一旁的绷带缠好左手,站起身来,对李洛基说:“这是还张秘书的,和他说,把他扯进来我很抱歉。”
她避开他急切伸过来的手,冲萧磊点点头:“我没有证据,他们的事也和我无关。”
她转身,张超挡在她面前,王信宏已经拿起电话,声音隐隐发颤:“救护车还有多久?”他深吸两口气,“通知外科,准备接指。”
林轻觉得疼,还有些头晕,这个时候她有点佩服还能哭能嚎的凤书:“张哥,王公子,麻烦让让。不然我一激动,怕要再掰断一根。”
眼下的泪痣一动,他终还是侧开一步让开。
林轻走到门口的时候,外面响起乌拉乌拉的警笛声。身后萧磊的声音满是质问:“谁报的警?!”
她在门口撞上了陈衡,等了20分钟整的陈衡看见她手上纱布,一愣:“怎么挂彩了?”
林轻支吾着答了一声:“陈二,要麻烦你找个医院给我扔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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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车里,她见着凤书披头散发地被两个人押着往警车去。
走了一半,凤书忽然又嚎开了:“你们为什么要逼她?不对,我们为什么要逼她?她都被逼成什么样了?”她挣扎起来,开始扯自己的衣服,露出胸前星星点点,“萧哥,你知道么?如果不是小轻,我根本熬不过最后几年,我可能……可能早就把自己扎死了……你们为什么要逼她?你们为什么要逼我?你们不配做男人……”
林轻压住纱布:“怎么回事?”
陈衡也不明白:“我刚进去的时候听着,好像是被人举报了十几条罪名。对方面子挺大,所长亲自来抓的人。“
路上,林轻难得沉默。
陈衡觉得有点诡异,问道:“怎么了?谁伤你的?”
林轻没说话,半晌幽幽吐出来一口:“陈衡,你吃了么?”
陈公子:“说人话。”
林轻:“陈衡,我觉得……我可能真的变态了。”
陈公子:“你一直都挺变态的,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儿。”
林轻觉得也有道理:“今天,有那么一瞬间,我希望他们两个都死了算了。我又想了想,要是他真的死了,我说不准就陪他去了。我有点看不起自己。”
陈衡:“我不知道你又抽什么风,但是你也别太把自己当回事儿了。人心都是肉长的,用不着非整的和复仇小天使似的。”
她想了一会儿,单手从口袋里摸出一张皱巴巴的纸,上面写了七个红色人名。
前面的两个名字“于二晴”和“刘宗”已经被红笔划去,往下依次是:
张紫婷,谢明邗,周桑桑,凤书,李洛基。
她又摸出一只笔,咬下笔盖,把凤书也划了下去。
这么做完,她想了想,划掉了周桑桑。
林轻盯着剩下的三个名字看了许久。
张紫婷,谢明邗,李洛基。
她喃喃自语:“还剩下三个……陈衡,我怕我撑不到那个时候就疯了,拿着西瓜刀从第七监狱门口一路砍到宏基大厦……”
陈衡压了脚油门:“林轻,你想不想出国?别管那些乱七八糟的了。”
林轻摇摇头:“我现在就觉得手疼,用脑子的事儿以后再说吧。”
车子在夜色里飞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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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衡把她拉到第二医院,两人才下车,就被一群人围住了。
李秘书的态度很友善:“林小姐,李总说就算您不想见他,也务必跟我去一趟莱茵。”
林轻没理他。
李秘书一挥手,几个人上来抓她:“林小姐,得罪了。”
陈二少脾气上来,挡开那几个人:“李秘书,好久不见,你当我是死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