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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蠕动了下,却无力吐出一句话来,锦瑟将头低下,把耳朵凑至姚锦玉的唇边,只听她断断续续地道。
“来世……来……世,但求……再不和……你……相识……”
锦瑟闻言不知为何喉咙便是一紧,而姚锦玉的双眸已失去了最后一抹色彩,缓缓也永久地阖了起来。锦瑟抱着姚锦玉的手臂一个无力,姚锦玉便从她的怀中滑落出去。
瞧着姚锦玉那倒在血泊中的容颜,锦瑟眼眶微红,这世道对女子不公,闺阁间姐妹中硝烟弥漫,归根到底不过是为个夫荣妻贵,为了生存,姚锦玉会得如此结果,可以说是吴氏一手造成。说到底姚锦玉不过是个十五岁的姑娘,亦是可怜之人。
同时女子,同样曾受着世俗所害的锦瑟,见姚锦玉有此结果,又怎能不思及前世,又怎能不生出怜悯之情来,她闭了闭眸子,这才哭喊一声,“乡亲们,武安侯府逼我姐妹如斯境地,我姚锦瑟立誓,今日之辱,姚氏血债来日必将悉数讨还!”
亲眼见证了这种惨烈之事,这些围观的百姓哪里还会信妙红所言,对姚锦玉诈死一事也皆被刚刚一幕冲淡,反皆觉武安侯确实欺人太甚,将一个弱女子逼得自戕,实不像宽厚人家会做出的事。
而也就是此时,镇国公府的马车滚滚而来,杨松之跳下马背,扶着镇国公夫人下了马车,国公府的奴才们开了道,两人被奴仆簇拥着过来,而其身后几个婆子押着两人,竟赫然便是秋萍和那失踪的崔府小厮。
锦瑟眼明地瞧见几人,心神一松。将才她一得知姚锦玉在武安侯府,便叫寸草前往镇国公府寻求帮助,她猜想当日灵音寺一事,平乐郡主和杨松之不可能毫无作为,如今瞧见崔梁身边的小厮,便知自己所料不错,也知今日之险算是真正度过去了。
故而锦瑟喊完那话,便身子一软,晕倒在了姚锦玉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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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七章
“姐姐!”眼见锦瑟晕倒,文青惊呼一声忙奔了过来,那边杨松之也是一惊,只顾念着众目睽睽,而且又有将才妙红的话为先,故而藏在袖中的手握起又松开,这才忍住没露出惊忧之色来。
而镇国公夫人已快步赶了过来,见文青担忧非常,又观锦瑟面色苍白,脸颊上还挂着泪痕,好不可怜,当即便忙吩咐身边的赵嬷嬷,道:“快将姚姑娘送到本夫人的马车上好生照看。”
赵嬷嬷在江州时已极喜爱和感激锦瑟,如今见她和姚锦玉倒在一起,脸颊上也沾染了血迹,瞧着倒像是倒在血泊中一样,叫人触目惊心,赵嬷嬷不觉面露怜惜和愤怒,道:“可怜见的,堂堂侯爷竟然如此逼迫两个弱女子!”
言罢忙吩咐丫鬟去令车夫将马车赶过来,经过将才那一幕,众百姓已然又变了态度,对锦瑟只有同情的份儿,如今见她晕倒自便早早让开道路,马车驾过来,赵嬷嬷和丫鬟们小心地将锦瑟抱上马车,姚择声已步下台阶谢过了镇国公夫人。
将才姚择声被姚锦玉的突然出现弄的措手不及,他尚未想到对策,锦瑟已现身,接着她力挽狂澜,倒弄的姚择声有些插不上话。如今见大局已定,他才松了一口气。
而且,见了将才镇定自若,句句机锋的锦瑟,姚择声便愈发觉着此女前程不可限量,对锦瑟姐弟自又看重了数分,更因她保全了姚氏的名声,对她又生怜惜和关怀。
他如今见连皇后娘娘的生母镇国公夫人都如此看重关爱锦瑟,更是有些懊悔早先族老们对锦瑟姐弟的淡漠态度,只念着锦瑟的性子宽厚温雅,是个知礼明义的好孩子,他才微微放心,却也暗自警醒,这次回去定要和族中人好好说道下此次进京之事,万不能再苛待这一对姐弟了。
镇国公夫人和姚择声言语了两句,这才瞧向那崔一奇,道:“崔老爷可认识本夫人身后此人?”
崔一奇早已瞧见了被镇国公府的奴仆们压着的小厮,他若然不是怕冲撞了贵人,早便按捺不住地冲过来逼问了,如今见镇国公夫人指向那小厮终于冲自己问话了,他忙上前见了礼,这才道:“小民自认识此人,他正是小民府中二管事的独子汪泰,也是小民那不争气的孩儿的贴身小厮。当日小儿前往灵音寺中,所带下人便是这汪泰。”
围观的众百姓见镇国公夫人突然到来,而且还压着两人,便知事情又有变化,皆瞪大了眼睛,后观镇国公夫人对锦瑟的态度,就又明她定然是站在锦瑟姐弟一边的。
只京城的百姓对朝政皆是敏锐的,见识自也比寻常州郡的百姓要稍稍深些,他们已然感觉到镇国公府的涉事,只怕这姚家退亲一事,已不再单单是姚家和武安侯府两家之事,而已牵扯到了后宫皇后和丽妃、云嫔之争,更涉及到了前朝。
故而自镇国公府的人一出现,气氛便变得有些死寂起来,众人皆禁闭了嘴巴,比之将才要谨慎起来。可也因镇国公府被扯进来,使得他们眼中又多了几分热度和兴奋来。
如今听闻这被压着的小厮竟然是崔家公子的贴身小厮,众人饶是谨慎,也不免小声议论了起来。
而武安侯根本就没料想到姚锦玉会有一头撞死的魄力,更没想到锦瑟不过小小年纪竟能做到临危不乱,绝地反击。这会子再见镇国公夫人押着那崔家的小厮和秋萍一同过来,他更是头皮发麻,手心冒了汗,绞尽脑汁地想着对策。
显然,镇国公夫人一点都不愿给他思谋的时间,她问罢那崔一奇,便盯向了谢增明道:“武安侯一向最守礼法,又泰山压顶不变色,今儿怎似换了个人般,见到本夫人竟都忘了见礼?”
大锦皇室是极为受尊崇的,圣祖爷建朝时,便有法度示下,不管官职高低,在皇室面前一律要行礼让行。故而武安侯虽位居一品,镇国公夫人也是一品诰命,可因镇国公夫人身上流着先帝爷的血,故而谢增明是需要向其行礼的。将才他一时急切,竟是忘记了见礼一事,此刻经镇国公夫人如是一说,他忙上前行礼,只是在众百姓们的眼中却自将他这慢反应延伸出了别样的意思来。
见了礼,镇国公夫人便不待武安侯反应,再次先发制人,指着那秋萍道:“侯爷可识得此女?”
这秋萍是万氏身边的贴身婢女,其又是武安侯府的家生子,不知随着万氏出席了多少宫宴,造访了多少户权贵之家,京中不少夫人和小姐都识得她,故而武安侯便是不想认下秋萍也不成,闻言便只得道:“此乃我侯府奴婢,名唤秋萍,只是她已随着夫人前往江州,如今怎反在夫人这里?”
镇国公夫人闻言一笑,道:“这秋萍不仅是侯府的丫鬟,更是武安侯夫人最倚重的老嬷嬷姜嬷嬷和侯府王总管的女儿,她本身也是武安侯夫人的贴身大丫鬟,本夫人没有说错吧?”
武安侯听罢,心中发寒,面上却只能皮笑肉不笑地道:“夫人对我侯府之事倒是清楚的很。”
镇国公夫人便一笑,扬声道:“当日被发现和崔家公子一起在石屋中的也正是这秋萍,而当日陪同崔公子上山的也正是这唤汪泰的小厮,有此两人在不愁弄不清当日之事。”
镇国公说着见武安侯面色难看起来,便又笑着瞧向那崔一奇,道:“崔老爷如今当放心了,今日本夫人定帮你查明崔公子之死的真相来!万不会再叫恶人抵赖,或是以权压人!”
镇国公夫人言罢,杨松之便大声冲百姓们道:“乡亲们,将才母亲的话想来大家也都听到了。这些日崔家告武安侯夫人行为不端,又草菅人命,有了此事,这才引起了姚家退亲一事。这本是事情的始端,而将才侯爷请出了姚家大姑娘,大家竟将此事皆给遗忘了,现下是否该再次回归到今日的主题上了?”
杨松之这话分明就是在说武安侯不安好心,用姚锦玉假死一事来转移众人的注意力,实际上就是为了遮掩武安侯夫人的丑事。众人一听可不就是这么一回事嘛,一时间议论纷纷。
“到底是权臣,好不奸诈!”
“权臣又怎样,还不照样被带了绿帽子!”
“妻子红杏出墙,竟然还有脸出来!这当官的就是不容易,到这会子还要死撑着为妻子辩驳,哎,这要是咱寻常人家,出了这等淫妇荡娃,早便给打死了!”
……
武安侯听着这些话,面色岂能好看,瞪着杨松之,沉声道:“世子何意!”
杨松之将才瞧见锦瑟倒在血泊中,就恨不能上前撕了谢增明,到现在眼前还一阵阵晃着锦瑟倒下的情景,只恨自己来的晚了。如今见谢增明满脸怒色,他神情也极为冷峻,竟是挑唇抿了一个冷酷的笑意,道:“怎么侯爷竟生气了?侯府被闲杂人等滋扰,唯今本世子和母亲替侯爷寻到了能澄清此事的人,解除侯府的麻烦,侯爷难道不谢谢我们吗?”
谢增明听他这般说直气的两眼喷火,可众目睽睽,他也不好说不劳镇国公府烦心,只能冷哼一声,道:“镇国公夫人和世子当真是热心人,却不知这两人是怎么到的镇国公府的手中?前两日,本侯和镇国公在朝堂上因鹘州匪患一事还争执了一场,不想国公爷和夫人、世子竟依旧对侯府关心不已,国公爷真是宽宏海量!”
谢增明言罢,镇国公夫人面色都未曾变幻,笑容愈发温和地道:“老爷他一向宽仁,和侯爷同朝为官,哪能没有分歧,前朝时牛相国和高大司马便常常因政见不一而争执地连皇帝都头疼,可两人却又是刎颈之交,牛相爷病故,大司马竟再无心朝堂,辞官归田。我家老爷也是听闻有人到侯府闹事,恐侯爷难安,再影响了上朝,无法为朝廷分忧这才多加关注此事……”
镇国公夫人言罢又一笑,道:“至于这两人何故在本夫人手中一事嘛……说来也巧,当日武安侯夫人到灵音寺去正是为了探望小女,而武安侯夫人和姚姑娘一同到后山赏花时,恰好松之和萧家的三郎也在那里,并碰巧见证了当日之事。而这小厮见主子死了,生恐被崔老爷发落,便在次日逃离了灵音寺,本夫人此番归京竟在河镇巧遇他,是我儿一眼认出了他,自少不得要将他擒拿带回京城为侯爷解忧的,至于这秋萍为何……呵呵,她是你侯府的奴婢,一会子还是侯爷亲自问她吧。”
她言罢,那边崔一奇早便等不及了,竟是扑上前来揪住了汪泰的衣襟,道:“说,少爷到底是为何而死!?”
汪泰当即眼泪便涌了出来,嗵嗵地磕头,道:“老爷,少爷他是被……是被武安侯夫人给害的啊!”
他一句话竟是直将就叫嚷出了武安侯夫人来,一时间哄声一片,而武安侯更是怒不可遏,一脚抬起便欲去踢汪泰,怒声道:“好个胡言乱语的东西!”
谢增明的这一脚携带着雷霆之势,他本是武将,武功又以下盘稳而著称大锦,早年他刚入京畿卫时便有铁腿谢大郎之称,他这一脚若是踢在汪泰心口,便是人不死,今日也是万难再开口说话了。可他腿一抬起,那边杨松之便也出了脚,两人瞬间便在当场霍霍生风地过了两招。
众人尚未待看清,便见两人停了动作,而武安侯的右拳正被杨松之紧紧握着,四目相对,一个是怒火高涨、威姿老辣,一个是凛冽难言、后生可畏。
但见杨松之微微眯眼,冷笑一声,“武安侯也要当众杀人灭口吗?”
谢增明知晓一击不成,今日便不能再度出击,不然这众目睽睽,便真有杀人灭口之嫌了,故而气恨不已。而镇国公夫人已是沉声道,“之儿不可对侯爷无礼,侯爷得知枕边人竟不如所想温婉贤淑,一时怒发冲冠也是难免。”
谢增明听了这话更是一口气噎着,而汪泰已大声又道:“上月初九,小的陪同少爷到珍馐堂买物件,便是在那里巧遇了初到江州的武安侯夫人,那武安侯夫人见少爷一表人才,当时便言辞似有寓意,少爷经不得诱惑,未及回府便叫小的去打探夫人的身份。得知夫人竟是京城来的贵人,少爷哪里敢造次,还在羲和楼上吃一回子醉酒。只没想到过了数日,少爷心都淡了,侯府的管事却寻上了少爷,言道夫人请少爷在灵音寺见上一面,少爷他自是千般万般的肯,匆匆带着小的便到了灵音寺,只是没想到少爷这一去,竟是……竟是会遭遇不测,再没命下山……”
崔一奇听闻此事果真和万氏脱不开关系,当即已是老泪纵横,抓着汪泰半响都说不出一句话来,只能无力地摇晃着他,便闻那汪泰又道:“那日夜里武安侯夫人叫身边这位婢女姐姐给少爷传话,说是想当夜便邀少爷一见,商议半响地点便选在了灵音寺的清露殿中。少爷自得到信儿要在灵音寺和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