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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言王妃不学无术,但是她身边的一个贴身丫头都能写字算数,一边记录还一边噼里啪啦地拨着一连窜奇怪的珠子。李管家自然不知道,其实那一连窜奇怪的珠子便是算盘。
饶是赵管家见多识广,但是此刻站在秋疏斋里的半个时辰,却还是让他的心提起又放下,没有一刻松懈。
“赵管家,你确定这是王府近三个月来的账目,而不是一个月?”宋骅影对着赵管家淡淡一笑。虽然只是一目十行的翻了一下,但是对宁王府的收支却早已成竹在胸。
“王妃觉得这些账目中有什么不妥吗?”难道王妃一眼就看出这其中的端倪?赵管家面上恭敬,回应道。
宋骅影知道赵管家和王府中的很多下人一样,虽然面上恭敬,但是心中定是不服的。如果是以前,她自不必管这些闲事,也不必在乎别人的看法,但是现在宁王将整个王府交给她,多少有点试探她的本事。能被落华影如此器中的自己如果连个王府都管不了,如何能让宁王心服?所以宋骅影打定主意要在宁王府立威了。
“两座御赐的茶园,四间药堂,六处田庄,还有一些盐场私矿,赵管事真的确定三个月只有两万余两的收入?据本王妃所知,仅就西山的两座茶园,在朝中声誉颇佳,除了进贡皇室所用外,其余的茶便都售于“百茶园”。光是这一项收入,三个月便不止两万两白银。”
宋骅影知道“百茶园”是原剑昀的产业,翻了账簿发现原来西山茶园竟是属于宁王,又兼之知道他们两个的关系,所以稍微一猜便知道了原委。
但是赵管家不知道。所以当他听见宋骅影这句轻描淡写的话时,心中的震撼实在不是一句话可以形容的。
西山茶园乃是皇家茶园,专门用来进贡皇宫和朝廷所用,虽然没有明确说不能卖,但是也没律法规定说可以卖。与百茶园的这笔买卖,除了王爷,昀少爷,西山茶园的管事和自己之外,绝无外人知道,王妃又岂能知道?难道她真的随便翻了下账簿就能看出这一点?还是她只是猜测?
“赵管家,明日未时,你将府中诸人还有京城的所有管事都集中到议事厅,本王妃有话要说。”看了赵管事的脸色,宋骅影便知道自己猜对了。
待赵管家离开之后,小舞对着他的背影轻哼了一句。
宋骅影见此,也只是笑笑,回身问小蝶,“明日未时能腾抄好吗?”
看惯了落儿教授的简单记账方法后,再看这些账目,便觉得纷繁杂乱,错综复杂,让人头疼。所以宋骅影便要小蝶将这些账目重新腾抄了一遍,明日拿出去便能唬人。至于宁王那边,毕竟落华影常年都用这种记账方法,她这位重要人物懂得这点,一点都不奇怪,要装不懂,那倒显得虚伪了。
“能的。”小蝶文静地笑了笑,便又低头誊写。
那就等着那干老顽固上演好戏了。
第二日未时很快便到了。
当宋骅影带着两个丫头到达议事厅的时候,只见那里坐满了人,哄哄闹闹,互相议论着什么。
宋骅影也不说什么,径直在最中央的太师椅上坐下,拿着茶轻轻呷了一口,眼睛扫过一圈,然后视线对上赵管家,嘴角一勾,似笑非笑地说道,“怎么原侧妃还没来?要本王妃亲自去请吗?对了,麻烦赵管事去告知那些没到的下人,未时未到者,扣一个月月钱,未时一刻还没到的话,可就不是扣月钱那么简单了。”
她眼睛扫过一眼,便知府中的下人只是到了十之七八,未到的,应该都是霜雪楼的人吧。原纪香不来,她这场戏要如何演下去?
这个原侧妃……唉。
赵管家已经看出宋骅影不是个普通人物了。他此刻只能在心中暗叹一声,转身恭敬地退了下去。
刮目相看
宋骅影呷了一口茶,看着原纪香在丫鬟婆子的簇拥下,姗姗来迟。
见了上座气定神闲品着茶的宋骅影,咬了咬牙,笑着迎上去,“姐姐特意将妹妹请过来,难道是那些账目有何不妥吗?”
“账目有没有不妥难道妹妹管了这么久,还不知道吗?”宋骅影瞥了她一眼,指了指一旁的紫檀木椅,“妹妹一向身子不好,还是坐下说话吧。”
原纪香疑惑地看了她一眼,在她下首的椅子上坐下。
宋骅影见自原纪香来了之后,王府的下人也三三两两的到齐了。
“不知王妃临时召集我们到来所为何事?”一个眉须皆白的老头等了半天见王妃只顾一口一口地品着茶,一点也没将他们放在眼里,遂站起来朝宋骅影随意拱了拱手,神色不恭不敬。
“这位是?”宋骅影似笑非笑地看着神色倨傲的老头。
“回王妃,这位是陆家庄的陆庄头。”李管家在一边躬身道。
“陆家庄?可是皇上御赐的‘天下第一庄’的陆家庄?”
老狐狸重视农桑,而这陆家庄曾经是御赐试种新品种的水稻,产量惊人,老狐狸一喜之下便御笔亲题“天下第一庄”,甚至还专门派遣司农寺里德高望重的少卿陆青去亲自管理陆家庄。眼前这老头没有一点的农气,倒是官威十足,想来便是那由官变农司农寺少卿了。
白发老头有些得意地看了宋骅影一眼,扬了下宽大的衣袖,鼻孔朝天一哼,“老头子农事繁忙,如果王妃有什么要吩咐的,快请说吧。”
春耕已过,他一个老庄头能忙到哪里去?欺负她不懂农事吗?
这老头被老狐狸丢到农庄这么多年,一身硬邦邦的傲气还没被磨掉,可见也出息不到哪里去。宋骅影打定主意,要在府中立威,便要先拿这老头开到了。
“陆庄头,这本便是陆家庄呈上来的账簿?”宋骅影冷冷地扬了扬手中的账本,见陆老头面带不屑地看了自己一眼,眸中寒光一现,“啪”地一声,便将账簿朝陆老头身上砸去。
“王妃这是什么意思?!”陆老头一开始被宋骅影的气势给怔住,但是一瞬间之后他便醒悟了过来,抓住账簿朝宋骅影冷冷地开口,“如果王妃对老头子有何不满还请痛痛快快地说出来。老头子虽然不才,却也好歹是万岁爷御赐的‘天下第一庄’的庄主,就连王爷见了小老头,也是客客气气的,王妃身份尊贵,行事却如此泼辣,难道不怕人笑话吗?!”
眼见全府的人都瞪大眼睛,略带怜悯地看着自己,陆老头越想越生气,越气眼睛就瞪得越大。四周一片寂静,只余陆老头气极的粗重呼吸声。
“陆庄主在农庄十几年,难道对农事还如此糊涂?还不明白的话就好好翻翻账簿!精彩都在里头呢。”
陆老头涨红了脸,硬着脖子粗声道,“老头子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错,还望王妃明示!”
“如果本王妃说出你手中账簿中的十处错误,你待如何?”
十处?!所有的人都惊诧地看着宋骅影。不过惊诧的神情只在一瞬间便被不信而代替了。王妃能识字就实属不易了,会看得懂账簿就算是天方夜谭了,她居然还能说出陆庄主账簿中的十处错误?怎么可能?!
想来陆庄主也是同样的想法。他不屑地哼了一声,吹了吹稀疏的白羊须,扬着头,一脸的倨傲,然后朝宋骅影冷笑道,“如果王妃能说出老头子手中这本账簿中的十处错误,老头子亲自找万岁爷引咎辞职!”
“既然如此,本王妃也就不客气了。陆庄主看好了,第十页第三项,去年闹水,亩产降低。每亩只产三石水稻,三十顷的水田产出多少陆庄主且算算。”宋骅影见陆老头掰着手指低头估算起来,暗暗一笑,“没错,一顷地六十六亩算的话,三十顷也就是有五百九十四石水稻,账簿上没错。”宋骅影顿了顿,见陆老头一副自认被耍的横眉瞪眼样,她心中暗笑,脸上却是一沉,目光有些咄咄逼人地直视他,“但是,因为去年闹水,粮价比往年高些,陆庄主这账簿上填的却是前年的粮价,这是为何?!”
“这……”陆老头本是进士出身,对农事实在不感兴趣,虽然在陆家庄磨了十多年,但是平日里还是念念书写写字,很少关心农事,所有的事情都是他身边的管事帮忙办的。此刻,宋骅影一问到具体事宜,他便有些结巴了。
“这……这是因为……”
“是因为什么?”宋骅影装模作样地端起一旁的茶杯,轻轻呷了一口,明亮的眸瞳扫了陆庄主一眼,淡淡一笑,似含讥诮,“看来陆庄主年事有些高了,有些事情要回去问问你的副管事是也不是?”
宋骅影昨日看了王府近三年来的所有账簿,她一眼便看出了陆家庄的这本账簿记录的不尽不实。落华影中也有经营米粮,米粮主要来自官家的禄米和农庄上的产出,陆家庄的粮食自也销售至落华影。她当初看过账簿,知道去年闹水灾粮价上涨,由初时的八文钱一斤涨到十文钱一斤,但是看陆家庄送上来的账簿,米粮的价钱却与前年一样,实在可疑。
宋骅影眼见他气呼呼地甩了下衣袖,别过脸去,心中暗笑,继而说道,“第十八页第二项……第二十一页第四项……第三十五页第二项……”
宋骅影念的速度很快,陆老头紧急地翻着,满是皱纹的脸上虚汗淋漓,越是紧张,翻的速度就越慢,所以到后来当宋骅影报完的时候,陆老头也才只翻到第六项错误。
宋骅影见他目瞪口呆地望着自己,不由地冷冷一笑,“陆庄主你且一边慢慢翻着去,找到了十项错误再来与本王妃说话!”
见陆老头颓败地瘫倒在椅子上,宋骅影才慢慢自桌案上拿起另外一本账簿,目光漫不经心地扫了一圈,扫得众人胆战心惊。
自陆老头事件之后,在座的所有人此刻对宋骅影那是又畏又惧。之前一直以为王妃不学无术,粗俗不堪,但是现在眼睁睁地看着她耍着手段,不费吹灰之力就将平日里横着走的陆老头给收拾的干干净净,如此胆识和气魄,怎能不叫人心惊?
“李家庄?”宋骅影看了眼手中拿着的账簿。
“老……老头子在。”一旁坐着的人群中站起来一位年约六十岁的老年人,暗中抹了一把汗。
“李家庄,去年粮食一千五百两,果子七百两,鸡鸭鱼肉总计三百两,还有些旁的收入……”宋骅影淡笑地看了他一眼,问道,“不知道李庄主知不知道市价,不过据本王妃所知,鸡鸭约七十文一斤,鱼相对贵些,有一百文一斤,还有一些时令鲜果的价钱更是不少。李庄主觉得这奉上来的两千五百两……”宋骅影手中的茶杯一不小心“哐当”一声摔了下来,随着众人情不自禁地一声“啊”,茶水全都洒在桌案上一叠厚厚的账簿上。
“真是可惜啊,这些账簿可是诸位管事辛辛苦苦记录而成的,洒了茶水,浓墨的字迹可要变得模糊了……”宋骅影故作可惜地叹息。
赵管家此刻早已被宋骅影折服,明知王妃在演戏,也就顺口接道,“王妃不要担心,这些账簿各个管事那边都还有记录,由他们回去再腾抄一份然后呈上来,不知王妃意下如何?”
各个管事都是聪明人,此刻早已会意,忙齐声道,“对对,待小人们腾抄了一份再呈上来,不知王妃意下如何?”
“这也太难为诸位管事了。”宋骅影故意苦着脸,眼角瞥了小蝶一眼,“不过幸好本王妃这丫头平时看账簿有个摘除的习惯,这不,还真的摘下来一些,这就送给诸位管事做个参考吧。”
当小蝶将纸张分到各个管事手中时,如宋骅影所料,他们的脸上瞬间苍白,大厅中抽气声明显重了许多。
那些纸张可不是随便的什么摘录,秋沉落教给她的记账方法。
纸张上横竖分明,形成一个个大小一致的格子。横的第一行第一个小格子上填上店铺,第二个小格子填上日期,以此类推,分别是收入,支出,备注,总计等,竖着的每一个小格子却都填入相应的数字,一目了然。
这样的东西,他们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却不得不承认,比自己做的那些繁琐的账目要清晰明了许多。
此时大厅中,不管是各处的管事还是府中的下人,对宋骅影皆都刮目相看……
“对了,原妹妹,这三个月你掌管王府也辛苦了,不过辛苦归辛苦,账目还是要清楚的。既然各处管事都答应重新上呈一份新的账目,你也回去将账目重新对上一对。”
“姐姐是怀疑妹妹亏空王府的银子?”
“亏没亏空妹妹对了账目自然知道。”宋骅影似笑非笑地看着原纪香,“妹妹自然不会挪用王府的银子,不过不保证其他人不会,你说呢?”
余光瞥到李嬷嬷的身子得瑟了一下。
宋骅影心中暗暗一笑。
窗外,一抹灵修的身影静静而立,深墨如黑玉的眼眸若有所思地看着宋骅影,嘴角微微一勾。
以怨报怨
自三日前议事厅事件过后,王府下人依旧会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闲扯,但是言谈间对王妃的评价既敬畏又佩服,与之前的厌恶截然不同。
当然,这些小道消息都是常在外边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