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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万一他还觉察到了这其中端倪;觉得这样一件事会让寿王成为笑话;说不定也会从中作梗。”
事到如今;高力士自觉已经对杜士仪阐明利害;再加上李林甫这突然横插一杠子;他的重心也不知不觉为之转移。想到李林甫拜相以来;所向披靡无往不利;揣摩上意之处竟不逊色于自己;更重要的是处置政务深得圣心;他不禁拧紧了眉头;好半晌;他终于轻轻点了点头。
“也罢;那我就先回去了。然则万骑营兵马我会在明天一早卯时之前撤走;以免李林甫再玩什么花样;说经台那边我也会令人监视。明天;我会亲自去说经台;再会一会李林甫;二位贵主;告辞了;代向太真娘子和他说一声;我高力士的为人他们应该清楚;请他们好好考虑就是”
随着李林甫和高力士的先后离开;一晚上动荡不安的玉华观终于平静了下来。玉真公主却不禁心有余悸;在固安公主和王容的左右护持下回到寝室前头时;她方才按着胸口说道:“真是好险;若非李林甫那两个护卫都被截住杀了;真要是给他侦知半点端倪;我就算是阿兄一母同胞的嫡亲妹妹;恐怕也护不住”
“李林甫的行踪有赤毕亲自盯着;若非算准了他的行踪;我也不敢从朔方潜回京畿;又和高力士会面。终南山还有办法;长安城我就不敢冒那个风险了。事已至此;唯有希望李林甫能够牵制高力士的精力;让他暂时腾不出手来。至于是否真的能够让玉奴脱身;也得看他二人。”
杜士仪从寝室出来;凝重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然而;说到最后;他仍是不禁无奈。要把希望寄托在别人的身上;这是他一向最不愿意的;可如今事情发展到了最棘手的一步;尽管天子还不曾亲口挑明;可高力士绝不会无的放矢;那种动向已经再清楚不过了。
“杜郎;玉奴在广元和蕙娘那儿;我已经嘱咐广元好好照拂她。”王容告知了玉奴的行踪后;见杜士仪稍稍轻松了几分;她便正色说道;“不论你是否安排好了;这一趟终究太过危险;等到天亮万骑营兵马撤走;你就立刻离开吧。朔方纵使文武贤明勇武;可你这节帅也是不应该擅离职守的”
王容说完;玉真公主也立刻嗔道:“玉曜说得没错;你这人什么时候这么冲动了;今天晚上这一个个登场的架势;我都快连魂都吓没了;就怕阿兄也来凑这个热闹”
“观主你可别吓我”哪怕固安公主之前在高力士和李林甫面前那般姿态;此刻也不禁面带苦色地说道;“若是陛下亲至;那可就什么办法都没辙了阿弟;这次你给我好好反省;这要是万一李林甫说动了陛下亲至;又或是想出其他鬼主意;我看你怎么应付快去睡吧;明天你可还要回程赶路”
“是是是;这次是我的错。”被三个除了妹妹杜十三娘之外最亲近的女人轮番数落;杜士仪只能举手投降。然而;他却没有立刻去睡;而是再次去探看了玉奴三人。
杜仙蕙年纪最小;早已睡着了;而玉奴也已然在长榻上睡着了;只枕上湿了一大片;显然还哭过;他不禁唯有叹息。而在她的旁边;声称会守着阿姊的杜广元正脑袋一点一点正在打瞌睡;他便没有去惊动他。出了屋子后;他便对王容说道:“不要告诉广元和蕙娘;我来过;以免他们不小心露出口风。”
杜士仪千里迢迢赶来;都没有见上儿女一面就要回去;玉真公主和固安公主全都不无唏嘘。她们把人安置好了之后;张耀便把本待在外看守的虎牙也一块赶去了睡觉。至于王容;则是回返之后见了此行随自己来的承影和干将;大大夸赞了一番他们此次建功。
那第二个潜入玉华观的护卫;便是他们凭借剑术配合;于脆利落地把人斩杀当场
次日清晨;当杜士仪经过一夜补眠;恢复了几分精神打算启程的时候;他便在送行的寥寥数人中看到了玉奴的身影。昨晚该说的已经说了;他已经想不出话再来劝她;动了动嘴唇正想开口时;他就只见她快步跑上前来;不管不顾地紧紧抱住了他。
“师傅;谢谢你;谢谢你为了我的事;从灵州赶过来”
说到这里;玉奴松开手退后两步;随即擦了擦湿润的眼睛;这才抬起头说道:“我答应师傅;不会轻易立刻答复高将军这件事。可是;他既然敢冒天下之大不韪;那么就不会轻易放弃的至少;我会守住自己;不会让别人轻易得逞”
“照顾好自己。”
杜士仪唯有嘱咐了这么一句话。大约是因为玉奴的这个拥抱太过温暖;他忍不住又上前去抱了抱自己的妻子;在她耳畔嘱咐了几句;见其先是愕然;随即郑重其事点了点头。他复又来到固安公主面前;给了她一个出其不意的拥抱
“阿姊;这次你太锋芒毕露了;接下来要小心”
“用不着你替我担心”固安公主先是有些身体僵硬;随即很快松弛了下来;“我等你灭了突厥”
等到只剩下玉真公主时;大约因为被前头三个感染;她竟是主动上了前来;轻拥了杜士仪入怀后;便在他耳边恶狠狠地说道:“下次不许再冲动我曾经失去过一次摩诘;可不想你和他一样坏事”
第九百二十九章 金蝉脱壳
朔方灵州灵武城;灵州都督府内;连日以来气氛总有些说不出的凝重。
五六天前;朔方节度使杜士仪突然感染了风寒;随即将留后事委署给了朔方节度副使李俭。连日以来;虽经大夫调治;杜士仪却一直没有出来视事。而因为夫人王容以及长子杜广元都已经回了长安探亲;还不到六岁的杜幼麟竟是亲自在病榻前侍疾照料;时不时还代父亲传话给李俭和其他幕府官;懂事得让所有人都夸赞不已。
这一天;前往塞外诏谕各部的张兴风尘仆仆地回到了灵州。得知杜士仪竟是感染风寒病倒了;他不禁大吃一惊;慌忙前往探看。他从代州开始;先后事杜士仪为巡官;掌书记;节度判官;可说得上是如今这批人中与其最亲近的人。可是;到了灵武堂门口;他还是被龙泉给拦了下来。
“张判官;大帅这些天日夜咳嗽;说话都不利落;您还是先回去洗去一身风尘;再来看大帅不迟。”
张兴知道龙泉随侍杜士仪时间还不长;可却深得信赖;这番话听着倒也有理有据;可他就是本能地觉着不对劲。他微微皱眉;正吃不准应该是离开;还是执意进去一探究竟的时候;却只见房门咿呀一声;紧跟着;满脸疲惫的杜幼麟出现在他面前。对于杜士仪这两个儿子;他自不会陌生;此刻脸上迎上前去。
“小郎君;大帅情形如何?”
“啊?是张判官。”杜幼麟赶紧像模像样地对张兴深深一揖行礼;直起腰后方才有板有眼地说道;“阿爷说没什么大碍;就是从前很少生病;这一次病势汹汹;精神不太好。不过;有我天天在他身前伺候;阿爷一定很快就会好起来的;张判官就放心好了”
杜士仪二子;杜广元年长而好武豪爽;杜幼麟幼小却好学不倦;如来圣严便一直都极其羡慕;张兴亦然。宇文沫刚给他生了一个儿子;可他公事上能于;教育儿女上却一窍不通;此时竟是一下子忘了初衷;只想着怎么能有杜幼麟这么一个年不到六岁便知道日夜侍疾的儿子就好了。
等到他告辞离去;杜幼麟方才长长舒了一口气;回到龙泉身边就吐着舌头小声说道:“真是吓死我了我从来就没说过这么多谎话;每次都是硬着头皮;真怕张判官刚刚万一不相信我怎么办。”
这么多天;来探病的又何止一个张兴;被唬住在门口就停步的不少;而因为杜幼麟在旁边打岔帮腔;在帐子前止步的则是李俭和王昌龄。总而言之;每次龙泉都是战战兢兢生怕捅了篓子。所以;此刻算算时间;杜士仪也应该快回来了;龙泉不禁轻松地笑了笑。
“那都是因为小郎君年幼却孝顺;这份纯孝之心打动了别人;以至于没人真正动疑心。”
“可我真担心阿爷呢。”杜幼麟一屁股在台阶上坐了下来;低声说道;“阿爷对我说过;无旨意擅出治所潜入京畿;一个不好就是大罪。龙泉;阿娘责罚我的时候;打过我手心;阿爷要是被发现了;会怎么处罚?”
龙泉被杜幼麟说得打了个寒噤。他正想岔开话题时;就只见不远处有几个人往这里走来。当看到那是李俭和来圣严王昌龄岑参时;他登时低声提醒道:“小郎君;别说这些了;李老将军和来判官王书记一块来了;千万小心些。没想到张判官刚从塞外回来;来判官竟然也从中受降城回来了。这会儿一句话说错;可就全都完了”
也难怪龙泉紧张无比;之前李俭因为日理万机;并不常来;王昌龄则被杜幼麟假传上命去筛选可堪为义学师长的士人;从来都没有一拨人撞在一起同来的时候;所以杜幼麟勉强还能应付下来。这会儿看到这四个人一起来;杜幼麟那张脸也变得苦巴巴的;可这会儿想要躲入房中也来不及了;只能于脆迎上前。
“李老将军;来判官;王书记。”
见杜幼麟一口一个叫得分毫不差;李俭不由得想到了自己家中的小孙儿;忍不住弯下腰轻轻摸了摸杜幼麟的头;这才和颜悦色地说道:“你阿爷的病怎么样了?”
杜幼麟歪着脑袋想了想;最终迸出了四个字:“稍有起色。”
这一本正经的回答听得来圣严忍俊不禁;但突厥那边的军情刚刚传来;他不由得又露出了几分凝重之色。这时候;王昌龄便开口说道:“来判官刚从中受降城回来;军情紧急;虽说大帅正病着;可也不得不先报知大帅知晓。小郎君进去通报一声可好?”
“王书记;阿爷都说过好多次了;各位可以直呼我的名字;不要一口一个小郎君。”杜幼麟反驳了一句;本待以此拖延时间;可见每个人都连连点头;却也不和他争;他登时傻了眼;竟不知道该通报好;还是该另找借口好。可这几天他已经用尽了父亲当初给自己预备好的各式各样借口;这会儿不得不无奈地挪动步子往房门口走去。
而龙泉也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一步一停地往前走;军情这两个字非同小可;纵使节帅在病中也不能耽搁。偏偏就在杜幼麟伸手按在房门上的那当口;里头突然传来了一阵剧烈的咳嗽。紧跟着;一旁还传来了砰的一声;仿佛是因此推倒了什么东西。这时候;龙泉忍不住一愣神;却只见杜幼麟不管不顾就这么推门冲进去了
尽管刚刚都说还要等候通报;可仿佛是里头的声响着实有些骇人;又似乎因为杜幼麟的慌张;别人看了心中紧张;李俭和来圣严对视一眼;竟是追在了年幼的孩子身后进了门。他们俩都如此;王昌龄就更不假思索了。而龙泉慢了一步;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么多人一拥而入;心中随即暗自叫苦。
这可怎么办;要穿帮了吗?
担心归担心;龙泉还不得不快步追了进去。可是;当看清楚里头那一幕之后;他立时瞠目结舌;随即好一阵狂喜。就只见幔帐已经被拉开了;杜幼麟正紧紧抱着一个人不断抽泣;而那个轻拍孩子背脊以示安慰的人;不是朔方节度使杜士仪还有谁?谢天谢地;他终于在这当口回来了
本来只是借口风寒金蝉脱壳千里走京畿;可在邻近腊月的时日日夜兼程如此赶了一趟路;杜士仪再好的筋骨也禁不起这样的折腾;一时脸色又青又白;看上去就仿佛是真的病得不轻。以至于来圣严不禁担忧地问道:“大帅一身承朔方之重;还请一定要保重身体才是。”
“没事;都是自作孽;再吃几帖药就好了。”杜士仪笑着答了一句;这才打起精神道;“你们四个联袂而来;必有要事;还是先说来听听吧。”
杜士仪既如此说;原本已经有点打退堂鼓的李俭沉思片刻;便决定还是依着他。当下;来圣严便将已经将中受降城被杀的那些胡人首级传首于突厥牙帐;可使节却并未燃起表示平安的狼烟这一情形如实告知。而李俭则是补充道:“看这样子;突厥牙帐定然已经生变。”
“应是如此了;传令三受降城;整兵秣马;立时做好一切应变措施。倘若使者回不来;那这一场仗就不得不打了
按照事先约定;使者出突厥牙帐后;便会燃起第一次狼烟;而脱离其腹地之后;便会燃起第二道狼烟。这先后两次的区别;就是为了区分是在牙帐遇袭;还是在腹地遭袭;由此大致判断出下手之人。所以;李俭和来圣严当即领命而去;王昌龄则是接着禀报了筛选士人的经过。
尽管如今的士人们大多自视极高;但李林甫秉政以来;才子俊杰的晋升之路就受到了重挫;能够因此游历河朔的;无不是对于曲线救国抱着一线期望的。再加上王昌龄和岑参按照杜士仪的意思反复强调教化之功;因而短短一段时间;已经数十人应征;十几个人通过了筛选。
“多亏有你尽心竭力;文教之功;不逊于攻城略地;接下来此事还是你负责;等岑仲高回来;则是你俩一起。”
好容易把人都见完了;杜士仪不禁往后一倒;眼皮子都快粘连在一起了。可是;他看到杜幼麟欢欢喜喜地看着自己;他便勉强坐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