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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杜士仪抱起广平王长子李傀;声称太子以及二王之冤。也正因为杜士仪是建议昭雪东宫一脉冤屈的倡导者;南阳王一直都认为;自己是最有可能的新君人选;毕竟杜士仪自从回归之后;就对广平王妃崔氏及广平王诸子不闻不问;并没有任何特别的亲近之举。
可那莫非是为了如今的推举贤王定立新君打伏笔?李傀年幼;更何况幼主权臣;正是篡位的最佳选择
广平王妃崔氏也注意到了那一道道集中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其中有揣测;有不善;更有**裸的恶意。她本能地将李傀紧紧拉在身边;却还是快步往杜宅门口走去。可还不等她来到门口;就已经被斜里上来的丰王李珙一把拦住了
“崔氏;这样的大事;莫非你也打算不自量力插一脚?你别忘了;现在的杨家;不论是谁都能一把捏个粉碎;若是你一门心思想要争取不属于自己的东西;那么到头来;只会被人一个手指头摁成齑粉”
听到这毫不掩饰的威胁;崔氏忍不住打了个寒噤。然而;她只是把李傀掩藏在身后;随即扬起头不卑不亢地说道:“我要做的事情;我自己心里有数;还请叔父让开;我要见杜相国”
如果这不是在杜士仪家门口;面对这么个不识好歹的女人;丰王李珙恨不得一巴掌抽上去;可现在只能强自压抑心头暴怒;却一点都没有让路的打算。而他阴着脸不吭声;旁边盛王李琦也上了前来;皮笑肉不笑地说道:“崔氏;你这广平王妃之位能够保住;就该谢天谢地了;竟然还好高骛远?你也不看看你这长子才几岁;看得出好歹;也配得上贤王之称?”
面对周围传来的哄笑和冷嘲热讽;崔氏死死咬住了嘴唇;突然扯开喉咙大叫道:“请通报杜相国;我有太真姨母的信物想要转交给他”
这一声登时让今日特意赶来的诸王为之色变。杜士仪和前寿王妃杨太真有旧;彼此师徒相称;这并不是什么秘密;现如今崔氏打出了这样一张感情牌;显然是打算一条道走到黑了尽管不少人暗自冷笑崔氏不自量力;痴心妄想;可只过了不多时;当看到杜宅之中有人出来;赫然是杜士仪义子杜随时;也不知道多少人登时心中咯噔一下。人们不情不愿地给阿兹勒让出了一条路;而崔氏则是一把拉起长子;匆匆迎了上去。
“广平王妃;义父着我捎话给你;不要事事都拿太真娘子出来当挡箭牌;请直截了当地说;今日来到底是什么打算?”
众目睽睽之下;崔氏眼圈通红;突然就势双膝一软跪在了地上;又拉着儿子一同跪了下来;从怀中颤抖地拿出了一枚香囊:“这是从前太真姨母亲手绣了送给我的;我不奢求别的;只求杜相国能够庇护我家大郎就在昨夜;三郎三郎在睡梦之中被人蒙住口鼻活活窒息而死这些日子;我也不知道用银针验出了多少毒物;可仍然保全不住我的孩子”
面对这个突然的消息;四周围顿时一片哗然。而阿兹勒也吃了一惊;他盯着哭成泪人似的崔氏看了许久;见一旁那单薄的少年紧抿嘴唇;虽泪流满面却不肯放声;他忍不住想到了自己那孤苦伶仃的童年。他没有说话;只是弯下腰把李傀抱了起来;这才开口说道:“请广平王妃随我来。”
崔氏不可置信地抬起头;见阿兹勒转身就往大门走去;她立刻醒悟到这代表着什么;登时艰难地一手扶地站起身;踉踉跄跄追了上去。等到这两个人消失在杜宅门内;外头等候求见的人群方才彻彻底底骚动了起来。盛王李琦本就不是什么很有城府的性子;几乎是用咆哮的声音质问道:“怎么会突然生这种事;要是让我知道谁于的;我非杀了他不可”
“这倒是奇了;广平王妃死了个儿子;你这么跳脚于什么?”丰王李珙本就瞧不起盛王和寿王当初靠着武惠妃;天天在父亲李隆基面前卖乖;这时候立刻就刺了一句;见盛王李琦顿时火冒三丈;他便意味深长地说道;“再说了;谁知道就一定是外人谋害崔氏之子?别说什么虎毒不食子之类的鬼话;想当初咱们的曾祖母则天皇后做过什么事;大家心里都有数。如果牺牲一个就能够把另一个抬上去;何乐而不为”
此话一出;本想开口劝和一下两人的仪王李登时倒吸一口凉气;再也不敢贸贸然开口。话归这么说;可看到刚刚崔氏抱子痛哭的那一幕;还是有很多其他人不相信那是崔氏身为母亲却狠心害死幼子;从而为长子铺路;看向这些造访杜宅的皇子皇孙们的目光明显多了几分怀疑。毕竟;崔氏说的是从数月之前就现有人下毒暗害;只是最终防不胜防中招了;由此可见;这些皇家的龌龊实在是很不少
崔氏只顾着跟上前头的阿兹勒;甚至记不清自己进了多少门;拐了多少个弯;最终看到敞开大门的书斋时;她不禁呆呆停住了;等注意到阿兹勒已经进门;方才又加快了脚步。一进门她就看到;阿兹勒正抱着李傀站在杜士仪身边说着什么。虽说杜士仪脸上看不出喜怒;可她本能地感觉到;对方在目光转向自己时;并没有厌恶和不满。自从失去丈夫;和母家几乎决裂之后;崔氏对于善意和恶意已经到了极其敏感的地步;一时不禁双膝一软;泪如泉涌。
“杜相国;我真的对皇位没有任何妄想;我只是怕那些醉心权势的叔叔伯伯;还有那些祖父一辈的叔祖们害了我家大郎三郎三郎已经没了;我不想再失去这唯一的儿子”
见崔氏就这么跪坐在地;杜士仪看了看阿兹勒怀中那个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的孩子;不禁有些踌躇。这么多年下来;他早已不再凭个人喜恶来为人处事;也早已过了动辄心软的年纪;而且杨家人对于他来说;值得维护的;也就是一个玉奴;仅此而已。可是;想到一个尚在襁褓之中的幼儿无辜殒命;他沉默了好一会儿;这才示意阿兹勒把手中的李傀放下来。摩挲了一下他的脑袋后;他便和颜悦色地问道:“你阿娘刚刚说的;你怎么想?”
李傀没想到杜士仪竟然会问自己。他眼神迷离地看了一眼伤心欲绝的母亲;最后低声说道:“叔父们都很凶;祖母对我也是冷冰冰的;只有阿娘护着我都是因为我睡不着;阿娘来哄着我;阿弟才会被人害死的;我不能再让阿娘伤心了”
杜士仪听着这些倾诉;却没有说话。他示意阿兹勒先把李傀抱下去;这才起身来到了崔氏面前;斟酌了一下语句后就开口说道:“你既然拿出你太真姨母来求我;那么;我可以给你一个选择。我可以庇护李傀;但他不能再是广平王长子;你也不再是广平王妃。从今往后;你们会过上平安富足的日子;如果你想要改嫁也绝无不可;但你不能再回长安;不能再见你的母亲和其他娘家亲人。你自己好好想想吧;能不能答应我这些条件”
出乎杜士仪的意料;崔氏的考虑竟然相当短暂。她几乎只是低头片刻便抬起头说道:“我答应”
顿了一顿之后;崔氏就咬咬牙说道:“阿娘在关键时刻丢下我和大郎三郎母子;连妹妹都不顾了;只知道自己逃命;我回长安之后;她也不曾来探望过我;母女恩义早已断绝;杨家其他人也顾不上过问我们母子的死活。至于我那婆婆;还有其他那些皇子皇孙;更是恨不得我的儿子都死绝了杜相国;我只希望和大郎平平安安的过完下半生;他不会再是皇曾孙;我也不再是皇家的孙媳”
“好。”杜士仪微微点了点头;伸手接过了崔氏掉在地上的那个香囊;随即低声说道;“你失去这些有还不如没有的亲人;我会还给你一个真正的亲人。”
第一千二百六十章 火烧太子别院
杜宅门前;丰王李珙极其烦躁地来来回回走着;其他诸王不像他这样急躁;多数坐在车上;有的还故作模样翻着书;可不时抬起头来关注杜家门口动静的眼神;却泄露了他们对于崔氏至今未曾出来这件事的关注和焦虑。就连一直在心中默默数数;强迫自己装作若无其事的南阳王李;也在从者禀报已经过了小半个时辰的时候;低低痛骂了一声
早知道如此;就该让嫡母出面;直接把崔氏母子禁足家中;也不至于耽误了大事
“出来了”
这个声音一出;四面八方也不知道多少双眼睛看向了杜家门口。人们就只见崔氏一脸凄苦地出来;身后则是抱着李傀的阿兹勒以及一队卫士。在所有人的注视下;阿兹勒把崔氏母子送上了马车;自己也翻身上了一匹刚刚牵出来的马;这才扫了一眼众人;似笑非笑地说道:“义父对广平王妃的遭遇同情得很;特命我带人护送广平王妃回去;然后去宫中内侍监请人操办广平王妃幼子的丧事。”
阿兹勒交待完这番话后;就带着一队卫士护送崔氏那辆牛车离去了。
他这一走;四周顿时爆发出了一阵议论声。有人在猜测杜士仪是否和崔氏母子达成了什么交换条件;有人觉得杜士仪只是说说而已;不会真的彻查这桩案子;也有人认为杜士仪根本不会在乎和杨家那点旧情;毕竟杨太真已经死了。至于各具心思的诸王;则是强迫自己暂时丢下对崔氏母子的关切;因为他们今天来此的真正目的;是打探杜士仪的态度
可很快;他们就全部失望了。在阿兹勒亲自护送崔氏母子回去之后;杜宅大门敞开;随即便是精锐将士鱼贯而出;看那架势仿佛有什么大阵仗。丰王李珙早就忍不住了;于脆亲自上前打探;可得到的答复却让他大吃一惊。杜士仪要去拜访刚刚荣升宗正卿的吴王李祗;拜托其彻查广平王妃崔氏幼子之死
看到李珙失魂落魄地回来;其他诸王也都想知道杜家门前这动静是怎么回事;少不得围上前去探问。李珙也没心情卖关子了;直截了当把此事一说;见四周那些脸上全都是惊疑慌乱;他自忖自己身正不怕影子斜;根本没有对一个孩童下手;便冷笑说道:“不管是谁做的;自求多福吧杜相国出面;担任宗正卿的吴王又曾领受过他的救命之恩;就算只是应付一下;也一定会着力追查。下手的人即便到时候得到了推举;可出了这样的丑事;就别想坐稳当”
说到这里;丰王李珙知道今日再留在这里也只是浪费时间;当即回身上车;就这样扬长而去。他一走;其他人你眼瞪我眼;渐渐便四散而去。
待到杜士仪出来时;就只见原本将门前街道堵塞得水泄不通的车流人流;竟是散去了一多半。他哪里不知道其中缘故;不动声色地带着大批随从往吴王宅赶去。
宗正寺并不是什么忙碌的衙门;这些日子宗室也顾不上什么婚丧嫁娶;全都在忙着争取推举;所以吴王李祗这会儿并不在宗正寺;而是在私宅。他原本并不是什么极其有分量的宗室;可他是信安王李炜的嫡亲弟弟;这次在东平太守任上抵抗叛军有功;威望大增之下;方才会重伤未愈就被任命为宗正卿。于是;吴王宅也聚集了不少打探他口风的人;但多数都是皇孙之类不那么重要的角色。所以;杜士仪出人意料的突然造访;让求见的人无不惊疑不定。
须知天子曾经打算任命为吴王李祗为招讨元帅的事情传得沸沸扬扬;虽说李祗这条命还是杜士仪率军救下的;可两人之间真有这样的交情?
杜士仪在此造访期间;不少闻风而动的人都聚集到了吴王宅外窥视动静。要知道;杜士仪此次回来;就连平康坊崔宅也只是过其门而不入;可这次拜访吴王李祗却迟迟不见人出来;直到日上中天;算一算时间过去了整整一个多时辰;吴王宅大门方才再次打开;外头的人赫然看见;送杜士仪一行人出来的正是一身冠服的吴王李祗本人
“大王如果重伤未愈;便挑几个稳妥仔细的人去彻查就好;切勿强撑。”
“不过是外伤;静养了两个月;早就好得差不多了。既然是杜相国亲自前来相托;我身为宗正卿;自当尽力而为”李祗说到这里;便肃然拱了拱手道;“我这就亲自去宗正寺;不论如何;崔氏之子也是广平王血脉;总应该还他一个公道”
两人的说话有意无意都在吴王宅大门口进行;不避那些候见之人;所以;当杜士仪在扈从的簇拥下回私宅;而吴王李祗则是带着随从赶去宗正寺之后;刚刚还云集此处的人也立刻一哄而散;纷纷忙着去向各自背后的人报告刚刚听到的消息。半日之间;从崔氏登门去向杜士仪哭诉幼子之死;到杜士仪亲自拜访宗正卿吴王李祗;要求彻查崔氏幼子死因;李祗又在宗正寺召集属吏;吩咐京兆府廨和万年县廨协助追查;这一系列事情便传得沸沸扬扬。
也不知道有多少人咬碎了银牙;至于名贵之物因为主人随手泄愤而遭殃的;更是不计其数
这天夜里;十六王宅之中那些纵横交错的道路上安安静静;可各家宅邸里却有很多还彻夜亮着灯火;显然正在紧急商量应对这一突发事态。随着月亮渐渐掩入云层;夜幕之中黑影憧憧;几个人通过一道和太子别院相邻的墙;翻入一处偏僻的院落后;便彼此交换了一个眼神。尽管只是这样无声地交流;众人却极其默契;悄悄掩入屋宅中。
进屋见帷幔低垂;显然正有妇人抱着孩子同眠;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