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蒜夜香一激灵,回头便瞧见两名女侍正从屋内出来,一名女侍手中拿着叠白衣,两人正交谈着。
“源逍的衣服?”蒜夜香蹦了起来,一把抓住那件白衣。
侍女们被吓到了,忙着点头。
“我给他送去!”蒜夜香一把拿过那衣裳,顿觉浑身僵凝着的血液蓦地开始哗啦啦流动了,“他去了哪儿?这天气可不能着凉啊!”
血泪史
棕红流苏盖顶的马车行驶在长安街上,这时地已经有些干了,车轮子碾着发硬又不平的地面,不时被颤得一颠一颠。
天既放晴,街上也便人来人往起来,吆喝叫卖声不绝于耳,张家的马车在一家堂皇的酒肆前停下,车夫才勒了缰绳,那人影便从车厢中蹿了下来。
“谢谢你。”抱着一叠白衣的少妇咧嘴一笑,就要往酒肆里冲。
“等等,四少夫人……”那车夫还没来得及叫住她,便间这小小的身影已经三弯四拐地消失在视线中了,他无奈地笑笑,似乎瞅到了酒肆后头赵大头的身影,看来自己的推测没有错,老爷和四少爷果然来了这儿。
没有上报便用了马车,车夫一转缰绳,车轱辘便又转了起来,希望能在没人发现之前赶快回去,他挺喜欢四少夫人,没有其它夫人那种架势,想到帮了她一个忙,他也便有些欢喜地哼起歌来了。
进了大堂,蒜夜香这才发现这地方的布置倒也不像是长安城里头的,这地方大得很,两拦木柱全上了金漆,留下一个十几尺宽的过道,过道上铺着红蓝交织的斑斓地毯,从台阶处一直铺到前台,在处处琉璃灯照射下射出夺目光芒。
金木柱两侧坐着一堆堆的客人,橘黄色的幔帐将他们一个个隔了,蒜夜香费了好大眼力去找,也没寻到张源逍的身影,这白衣被她捂得有些缓和,现在她更是紧紧地抱了这衣服,许多名面戴长面纱脚穿灯笼裤的侍女在酒席间穿来走去,每走一步,这全身上下的亮片都刺得她睁不开眼。
“这位夫人,请问……”突然有人上来问。
“哈罗格!”蒜夜香一个正身,边叫了出来,过一会儿她才发现,这上前与她攀话的人并不是哈罗格,虽然穿着一样的灯笼裤,头上也盘着大头巾,却俨然是长安人。
“这位夫人请问你找谁?”这店家小厮又问,面前的女子看着年龄有些小,可穿着打扮却是已经许了人家的。
“张源逍。”蒜夜香还在四下瞅着,“张府的四少爷,他……”
“哦,您说的是张尚书和张四少爷吧,他们就在上面,让小的带您去。”这小厮一听,形色立马恭敬了,他侧了侧身,便将蒜夜香往阶梯上头带。
“你们是天竺人吗?”蒜夜香记得哈罗格是来自天竺,几名端着酒水的侍女正从楼梯上走下,蒜夜香不禁瞧瞧她们的面容,看上去也与一般长安人无异。
“哪里,现在有些公子哥喜欢胡人,我们特地布置成这天竺酒家的模样,这生意才红火呀。”蒜夜香便小心地拾着毯子而上,空气中飘着股清淡又有些古怪的香味,二楼的布置更为华美,每扇房门都挂了水晶帘子,三五步换个颜色,若不是有着扶手,蒜夜香觉得自己会立马跌下楼去。
小厮在一扇饰以五彩晶石的门前停下,一撩帘门,边侯到一旁。
里头透出股暖香,隐约传来些乐声,灯光映着五彩石明晃晃一片,蒜夜香紧了紧衣裳,便走了进去。
“呵,姑娘可算来了,我就说现在天凉了,少个人围着可是冷飕飕的呢!”蒜夜香才迈了几步,便见里头传出个扁扁的声音,这是片铺着地毯的过道,过道不远处透出更温暖的光线,一个人影在过道那头一现,一把抓住了她的手。
“来来来,过来,可实在是冷得……”那人边说着,边将蒜夜香往里拽,脚下一个踉跄,她便被拖得进了里屋。
这里屋内荡漾着的歌声与琴声戛然而止,蒜夜香忙甩了拖她手的人,再定睛看,却见是一个两鬓有些发白的男人。
往屋内看去,在屋子中央,十多名带着面纱穿着灯笼裤的女子围成一个大圆圈,正扭头齐刷刷地看着她,就似朵巨大的菊花般,在那些五颜六色的花瓣中间,四个男人围坐在中央的矮圆桌上,桌上酒菜佳肴狼藉一片。
“夜香?”四个男人中的一个发出了声音,他一扶褥子,正要起身,却没能站起,围在四周的姑娘们见了,忙上前去扶,这红红绿绿的灯笼袖就挨到了这男子皱巴巴的白衣上。
“我没事……只是多喝了些酒……”张源逍憨笑着,脸没有发红,倒显出一种淡淡的青色来,“夜香……夜香……”
他唤着,似乎在努力拨开花群:“你来这儿做什么……”
话未落,蒜夜香已经一个箭步蹦到了他身边。
她将手中的白袍子一抖,便搭到了张源逍背上。
“不许你们碰他!”蒜夜香挡在张源逍前边,对着这些花枝招展的女人们喝道。
那些女侍惊叫着闪开了,有些惊吓地躲到其它男子身后。
蒜夜香警惕地半蹲着,一手护着张源逍,张源逍开口想说些什么,这话却是游丝般散到空中了。
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的还有另外三个男子,他们看着约莫三四十的年纪,而那个开门便抓了蒜夜香手的男人看上去要再大上一些,这衣冠饰物,一见便知是有身份之人。
“这位,莫不是张四公子的夫人?”其中一个男子打破这尴尬的气氛。
蒜夜香感到背后一热,张源逍的脑袋已经垂到了她的后背,她一回身,张源逍便正在一小轮酒酣中惊醒过来。
“啊,夜香,你怎么在这……见到你实在是太好了……”他囫囵着说了几句话,漂亮的眼又再次闭了起来。
蒜夜香忙扶了他,他便顺势靠到了自己肩上。
张源逍的确已经脸色发青,连呼吸都透着酒气,他的发也早已在冠上凌乱了,这样丝丝缕缕地缠绕在蒜夜香的脖间。
蒜夜香只对那发问的男人点了下脑袋,便将张源逍的一个胳膊绕到了肩上。
这三位男子对视了一下,接着咧了一个诡秘的笑容。
“果然是源逍的夫人,我说呢,怎么那么大的妒劲,自家的相公别人连碰都不能碰。”另一个年轻些的人道,顺手夹了块鱼肉入嘴。
“他已经是我的丈夫了。”蒜夜香说着,便要搀着张源逍起身。
“呵呵,真是有气魄啊,不过大家正酒至兴头,张夫人你就这么把相公带走可不像话。”那两鬓白着的男人拱了拱手,哗啦啦又倒了一杯酒,“源逍可是好酒量,他轮番敬着我们三人酒,撑到现在还没倒,不过算起来还欠了十杯,刚才我对夫人有所冒犯,就减去一杯,只有喝了这九杯酒,才能放源逍走哇。”
“他不能再喝了。”蒜夜香有些心疼,张源逍的额上已经开始沁冷汗了。
那三个男子又对视一番,接着哈哈大笑起来。
“喝了这酒,源逍就是君子,可要是不喝……”这白鬓发笑了,大肚上腰间的玉坠也跟着一晃一晃,“这么好一个后生可实在让在座诸位太过失望了。”
蒜夜香帮怀中人拭了拭汗,一手扶着。
“那我来帮他喝。”她说着,一把抓过酒杯,一饮而尽。
这行为引得对面的三人大笑。
“张夫人好胆量,不过这是源逍的酒,你喝错了,可要自罚三杯,源逍的九杯酒还在这儿呢。”白鬓发眯着眼,指指右方,那些侍女已经将九杯酒排成了一个花形。
这三人已经面泛红光,嘴唇发亮,俨然也已经倒进了不少酒。
靠在蒜夜香肩上的脑袋动了动,接着摇摇晃晃地抬了起来,他双眼还没睁开,便伸手去桌上抓:“我的酒,我自己喝,不关夜香的事……”
张源逍的身子很沉,背却颤着挺直,他手触到了几盘菜肴,一动,便噼里啪啦掉了一地。
“不管怎样,我就是要带他走!”蒜夜香心头已经开始泛酸了,她一手抓了张源逍的腰,便站了起来。
和张源逍一比衬,蒜夜香立刻显得娇小无比,她直着身体,一步一步将张源逍往外挪。
“诶诶,这可不像话,可不像话……”那白鬓发男人扯着嗓子喊了几句,见蒜夜香还往外走,干脆转了个方向。
“老张啊,你儿媳妇要带你儿子离开,连酒都没喝完,可是不像话!不像话!”
这声音一出,从屏风后头的房间里又走出个人。
张尚书背着手,眼里还有些血丝。
“夜香,把源逍放下。”他厉声道,鹰钩鼻显得有些骇人。
“不,我一定要带他走,他都成这样了!”蒜夜香皱眉,立刻回嘴。
“啪”地一声惊响,墙边的柜面被张尚书狠狠拍了一记。
“男人的事!妇人懂什么!”
冲动是魔鬼
“男人的事!妇人懂什么!”
从张尚书口中吐出的这句话无异一声雷,在蒜夜香心里腾地炸了开来。
她紧了紧扶着的张源逍,一抬眼对上了正怒目着她的张尚书。
长安城与绒蒜族是不同的,她早就知道这一点,但看着张尚书这锐眼中瞥出的鄙夷之气,耳旁充斥着其它三个男人的笑声,张源逍动了下身子,她就被压得差点摔倒在地。
额上已经全是汗了,所有的一切都让她愤懑不已,她的右手边有一个花台,花台上摆着花瓶。
不知自己的手是怎样伸过去的,蒜夜香抓住了那瓶颈,就往前方丢了过去。
花瓶里的插花顿时飞了,惊起一片侍女的尖叫,花瓶在空中颠倒回旋几番,便直直地往张尚书脑袋上冲去。
即便刚呕吐过,肚中的酒劲又突然冲了上来,只觉得脑子一晕,张尚书没能站稳身子,往左边踉跄了一步,在他扶墙的同一时间,只听啪啦一声脆响,花瓶就生生地在右耳旁边几寸的地方炸了开来。
响声一过,顿时房内一片安静。
蒜夜香沁了一头冷汗,她目瞪口呆地和惊吓在原地的张尚书对视着,眼见一块碎片从张尚书的右脸划过,留下一道血痕。
她恢复了理智,双腿一软,却几乎跌倒在地。
除了张源逍,这屋内人的酒就在瞬间全醒了。
张尚书的眼瞪得越来越大,鹰钩鼻翼疯狂抖动着。
“哎呀呀,老张,老张,是个误会,误会啊。”这白鬓发男人眼尖,立马把大肚子从圆桌下头抽了出来,跑了几步拦到张尚书面前。
“陈大人……”张尚书抹了下脸颊,便一阵刺痛,狠狠地从口中吐出这三个字。
“也是护夫心切,她还是个孩子,我们做长辈的……”白鬓发死死拉着张尚书的手,赶忙对其余两个男人使了眼色。
蒜夜香呆在原地,只觉得手上一轻,再一回头,便见张源逍已经被其中一个男人扶了过去。
“快些离开,快,快……”另一个男人边说着,边将她往外推。
“源逍,可是我要带源逍回去……”蒜夜香回头,她口中这么喃喃说着,眼睛却不自觉地瞟向屏风前头的张尚书和白鬓发。
“放心,源逍交给我们照顾,都到这个地步了,还说什么要带他回去……”这推他的男人更是拼了全力地将她往外头拽,“张大人脾气上来,可怕夫人你要吃亏,还是快些离开,我们慢慢劝道他……”
在蒜夜香再反应过来时,她已经被推到了酒肆的门外。
这推她出去的男人重叹了口气,有些忧虑地看着她,再摇摇头,接着快步跑上楼去了。
风一过,她冷得缩了缩脖子。
大概是之前那个房间太暖和了,她这么想,抬头再往酒肆里头看了看,里边依旧传来些吵吵嚷嚷的声音,也不知是敬酒声还是叫骂声。
衣服是送到了,只是……
蒜夜香咽了下口水,只是她拿花瓶砸了张源逍的爹……
她相信刚刚阻拦在张尚书面前的白鬓发不会再灌张源逍酒了,自己似乎是惹了一个大麻烦,就算源逍醒来,也不会帮她说话吧……
再想到回府后那几位夫人会有什么脸色,她便更不想立刻回去了。
蒜夜香漫无目的地在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