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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眼前的世界已经劈成了上下两半,下半截是黑的,上半截是白的,上半截有很多星星在打转。
双脚开始发抖,我拼命地挣扎,却怎么也无法挣脱。
其实现在我有点后悔了,死还是件很痛苦的事。
我顺着风又荡了起来,左边的绳子将脖子猛地一扯,我忍了过去,我知道接下来右边的绳子也要开始扯动了,可晃动过去时,只听到什么卡擦一声,右边一轻,我就被甩到了地上。
树枝断了,腰带也磨了。我趴在地上,不住咳嗽起来。
一抬头,便见这白衣少年蹲在我面前,双手拖腮。
“大叔你没事呦。”他笑眯眯。
“算是我倒霉!”我咳够了,艰难地爬起身来,我一直是个倒霉鬼,想上吊不成还赔了条腰带,现在连衣裳都系不住了。
“不是你倒霉,大叔你大概有七十斤到八十斤吧,这树枝要是平着大概能承受重量一百斤,可它向上斜了三十度左右所以只能承受八十斤,晚上风还挺大,拉着大叔你拼命转,就算你腰带再坚固,也是死不了的哦。”
我被他说的一番话愣住了,这少年难道在见到我的第一眼就计算好了这一切,所以才丝毫不担心,放我去寻死吗?
那夜月光如银,我和那白衣少年坐在山坡上,一齐望着山下的长安城。
“我从来都不顺利,若是爹娘让我投胎到像你这样的家中,或许我的一生就会不一样了。”我叹气道。
“大叔我早上尿床了,爹要是知道了肯定会把我吊起来打呢。”那少年笑道,“大叔你尿床没关系吧。”
“当然没关系,早就没人管我了,在这世上已经根本没有任何可以管我的人。”我说。
“昨天娘还管着我,今天娘就不管我了。”他说。
“一定是你调皮捣蛋到你娘生气了吧。”我应和了一句。
“不是呢,娘昨夜去世了。”他说。
我愣了一下,转头看着他,他还是一副笑眯眯的面容,眼中的星光却显得更加明显了。
“因为生病?”我说,“那你应该好好守在她身边呀,跑山上来做什么?”
“我听见大娘二娘与三娘在争吵是谁暗地里毒害了娘,却没有一个结论呢。”少年扬着唇,“爹什么都不知道,我也不知道,娘就突然去世了。”
我看着他依旧微笑的面容,一时语塞。
“大叔,虽然这个世界很不公平,又很令人苦恼。”那少年笑着看着我,“可还是继续活下去吧,要是死了,就什么事也做不了,什么事也查清不了呢。”
“公子…四公子…”隐约传来了些人声。
少年站了起来,拍了拍屁股。
“大叔,我得走了,如果有空再遇见,我们一起钓鱼吧。”他说着,冲我咧嘴一笑,“记得要好好活下去哦。”
我永远也忘不了那个情景,这少年小小的身体在月光下奔跑,白衣伴着黑发,犹如一个美丽的仙童。
或许我真的遇见了个仙童吧,我这么想着,重新把破腰带扎回了衣服上。
树边还放着半碗元宵,我要吃完它,回去后得在家里好好找找,那儿有能代替腰带的东西。
汹涌
兰棋停了脚步,站在台阶前摆的一座花形铜雕前。
那花鄂处被打磨得光滑无比,清楚地将她眉梢处的那道血痕映了出来,她皱眉,把右眉上的刘海往下拉了拉,再重新调整了下发簪的位置。
确定这道昨晚留下的痕迹被完全盖住,她才理了理衣袖,上了台阶。
全身都如散架了的疼,张源泰昨夜回屋后又打了她们姐妹俩,他把对张源冠的怒气全撒到了她们身上,而究其一切……
她进屋,便见安蓉正被两名侍女搀着坐到褥上。
褥前的矮桌上已经摆满了各类补品,安蓉那副普通又带着衰气的脸笑着,一口口吃着面前的食物。
这上下飞动的唇让她觉得连带在汤勺上的花都是恶心的。
“兰棋,你可挡了路了。”后方一记声音,兰棋回头,便见兰琴笑吟吟地立在她身后,兰琴的前方站了二夫人。
“娘。”兰棋急忙行礼道。
“那个野丫头,居然敢直接掀了我的锅,摆明是不把我放在眼里了!”二夫人阴郁着脸,劈头便骂了一句,兰棋有些莫名,这才看到二夫人的身后站着一个长着雀斑的侍女,侍女脸通红的,正嘤嘤哭着,这满脸的泪已经甩到了凌乱的发上。
“二夫人……我怎么也阻止不了四少夫人,而且当时还有许多别的夫人家的女侍,她们一个个可凶狠了,对我又打又骂,我真的是拼了命去……”
话未落,她的头上又猛地挨了一记。
“还不是因为你没用!”二夫人这一手打得是干净利落,接着气呼呼地在褥子上坐下。
这长雀斑的侍女很快被赶出了屋,二夫人边喝粥边骂咧,紧蹙的浓眉一直没有松开。
家丁又送进了一个盘子,盘上摆着金盅,兰棋见状,忙将那盘子接了过来。
“娘,为了那丫头动气可不好,先把这粥喝了,顺顺气……”她说着,便将这金盅往二夫人面前的桌上送。
她的手臂被硬生生挡了回来,一低头,便是二夫人怒目的脸。
“一个两个都笨成这样!这是杜仲红枣粥,显然是给安蓉安胎用的,也不知道你这脑壳里长的是什么东西!”
兰棋顿时沁了一头冷汗,直腰起身时,她听到了兰琴的笑声。
“哎呦兰棋,这搞错了可不是什么有趣的事,还不赶快给安蓉送去。”
兰棋不想看兰琴的脸,急匆匆走到安蓉面前。
安蓉仰着脸笑着,有些不好意思。
这虚伪又难看的表情实在让她厌恶透了!兰棋看着面前的盅,她几乎有冲动把这整盅的粥都泼到安蓉的脸上去。
“有劳小二嫂,我自己来就行了……”还是那柔柔弱弱的声音。
不过是腹中多了个孩儿,倒是引得她连说话的口气都变了,兰棋恶狠狠地盯着安蓉,这肚子不是还没大起来吗,何必特地施个惨白的妆容,这唇色比起昨日要白上许多,摆明着在显示她有身孕是多么不易的事……
兰棋咬了咬唇,往这金盅瞥去,粥中的半沉浮的红枣片旁有个黑点,再细看,居然是只黑色的小虫。
想必是不知何时跌落在里头的,兰棋脸上突然绽出了笑容。
“哪里,这肚中的孩子可是张家的骨肉,安蓉你事事小心,万事都不要太过碰触。
她说着,拿起盅旁的汤勺,轻轻往粥上一盖,勺身往粥里头一插,上下一搅拌。
一股热气蒸腾而出,这小黑点已经被熬成红色的粥覆了下去。
“可千万不要烫着。”兰棋笑眯眯道,把粥放到了安蓉面前。
“谢谢。”兰棋听安蓉这么说,看着她一口口开始吃起那粥,一股快意便漾满了身体。
“现在老爷让源逍在静汀屋看书是吧。”后方突然传来二夫人的声音。
“是,娘,听说是下月初就要考试。”兰琴已经先一步回答。
二夫人吃完了糕点,拭嘴的帕子正盖在下唇。
“夙寐呢。”二夫人又问。
“今儿没见着她,听家丁说,她大早又出去了。”兰棋这回抢了先。
二夫人没有接话,大马眼翻了翻,起了身。
这天阳光明媚,已入了深秋,又接连下了几趟雨,许久没有了太阳,蒜夜香吃饱了饭,在廊台上垫了个褥子,边摆弄着一颗大蒜,边眯眼享受着阳光的暖意。
“四少夫人,这几天都没见四少爷。”昆仑奴舞着大剪修着花园,边嘿嘿笑道。
“恩,源逍白天都不在,在另个屋子读书呢。”蒜夜香答,想到消失在众人面前的张源逍每晚还能与自己相见,又拥着她入睡,没来由的便是一阵心情大好。
“还有呀,我不是说过,叫我夜香就好。”蒜夜香道。
昆仑奴笑笑,因为天气变冷,他加了件红花短外衣,下身却还是依旧只系了个围腰。
剪子咔嚓咔嚓的声响犹如催眠一般,蒜夜香眼皮逐渐发沉,院外突然飘了一件白衣,让她突然清醒了过来。
难道源逍抽空溜出来看她了?她一阵兴奋,立刻起身往院外跑去。
出了院左右一瞧,才见经过的是一群陌生人。
这些人约莫有十多个,都穿着一身黑衣白袍,头上戴顶扁纱帽,他们边走边四下盼望,有人手里拿个圆溜溜的东西,在草丛树下不断试探,两三人指着溪流边的亭榭交头接耳,更有人握着一册小本,刷刷地在里头记些东西。
“那再往那边看看。”是熟悉的洪钟声。
蒜夜香原本还好奇地跟在那些人后头,一听见那声音,突然停了脚步。
果然穿过那齐刷刷的黑衣白袍,最前方便是二夫人伟岸高大的身影。
“咣当”地一声响,偏偏在这时候蒜夜香身子一退,撞到了木桥旁树着的瓷雕。
十几名黑衣白袍的男人齐齐回头,二夫人的目光自然也落到了蒜夜香身上。
“呵。”她从鼻子缝里挤出一丝声音。
“各位先生随处看看,可一定要仔细着,这样才能家宅平安,事事顺利。”他们一群人已经到了墙后方的那片空地,听了二夫人的话,这些人便立马分散了开来。
从这空地往墙回望,便能看到张源逍在屋前重的那棵樱桃树,樱桃树有些高,枝叶已经叉出了墙外。
这群人开始对这空地周围的东西开始翻阅起来,不时从怀中取出写或方或圆的东西,在大树墙边左蹭蹭右蹭蹭,有些拿着个透明的小钵,盛了木桥旁的溪水,又拿个上下一头粗细的小棍子在小钵中左右搅拌起来。
“他们这是在做什么?”蒜夜香觉得新奇极了,还是忍不住问了二夫人。
“这些人都是长安城最有名的风水先生。”二夫人双手端在胸前,脑袋没有偏过一分,“,我最近可是越来越觉得这宅子水气不顺了,是时候找先生来瞧瞧。”
“风水先生?”蒜夜香第一次听到这词,那些黑衣白袍的人个个表情凝重,真是一副认真工作的模样,“什么气?什么水气?”
二夫人眉又蹙了:“这些说了你也不懂,正了水气,对宅子里的人都有好处,源逍最近不是要考试吗,要是这院子后头有什么脏东西在阻碍着他,可是会不顺的。”
二夫人义正词严,蒜夜香也认真地一字一句听着。
风水先生们又忙活了一阵,终于聚集交耳一番,接着一个年长些的人往这边走了过来。
“夫人。”那人礼了一下,已经忙活得满头是汗,“贵宅左有流水,右有长道,前有汗池,后有丘陵,谓之青龙白虎朱雀玄武俱全,乃贵地也,又卧于长安六丘之上,水气之正,实属难得。”
二夫人频频点头,蒜夜香也听着,自然是一句也不懂。
“只是。”这风水先生话锋一转,将袖袍一挥,指着木桥旁的溪流,“只是这水流到了此地便过于直接,是谓水见三弯,福寿安闲,屈曲来朝,荣华富绕,若转了水道,相信对此地的夫人少爷必有益处。”
“那一切按先生的意思去办。”二夫人立刻笑道,“请问先生打算如何……”
“只需另取条弯曲的水路,将水流分一支引过来便是,只是这宅已建成多年,引水流怕是天公不允,所以只能在太阳下山后开始改造,当然还得建个风水亭,镇住这分流……”
蒜夜香只觉得那先生口中吐的话妙极了,或者说,是这般认真的模样再配上这一身端正的衣裳,才有了字字珠玑的意味。
她问一旁守候着的一名风水先生偷偷要了他手中四四方方又有个指针的东西,正好奇地玩耍着,却听身后一个声音。
“夜香你对此事没有意见吧?”二夫人面无表情地问。
“没有,没有。”蒜夜香立马答,她听懂了说是为了源逍好,二夫人居然在询问她的意见,才让她觉得有些吃惊。
是的,那时蒜夜香并没有意识到改道水流建造庭院跟她有什么关系,当天下午便来了一群工匠,在白墙的那一头摆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