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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说着,碧缕惊慌地跑了来:“奴婢无状,跟爷和福晋回话,蓝主子怕是要生了,这会子疼得厉害呢。”
我跟胤祥对看一眼,吩咐下去:“收生嬷嬷是现成的,只遣个人去请太医来就是了,你们屋里都是有经验的,总该知道预备什么吧。”又对胤祥说,“爷去看看吧,在那也给坐镇压压惊。”
他点点头,带着碧缕一同去了。我收拾完小衣服,继续坐在那看书。过了好几个时辰就听得外面乱糟糟的,叫喜儿出去打听回来说海蓝那边一直险得很,具体怎么回事也不知道。我突然心里烦躁,想站起来走走,走到门口却掉了帕子,下意识去捞,不妨头脚下一滑,我带着满心恐惧,重重跌在地上……
“啊!”我第无数次痛叫出声,心中的惶恐让疼痛一波一波来的更甚,残存的意识充满绝望,我太怕失去这个孩子。可是到我陷入黑暗之前,我始终没有听到那一声啼哭。
“你早晚吓死我就干净了。”睁开眼,胤祥坐在床边。我想撑撑身子,却使不上半点力量。他半抱起我,给我后面垫上垫子。我张张口,想问又害怕问。他招手叫一个奶娘过来,怀里抱着孩子给我看:“看,这是弘晈,我们的弘晈。”
我面无表情地看着那个孩子,一种陌生的寒意扑面而来:“他是谁的孩子?”
“雅柔,你怎么了?他是你生的孩子,我们的孩子。”
“真的么?”我盯着他的眼。
“真的,你看啊。”
“真的么?”我又问了一句。
“你怎么了,是真的,我们的孩子。”他的眼睛已经开始闪烁。
“掰谎,也该掰的像样一点。” 我完全了晤,心痛的疲惫。
胤祥紧紧抱着我,下巴抵在我头顶,哽咽着:“雅柔,他就是我们的孩子,你别这样。”
“海蓝怎么了?”我拼命压着上涌的情绪。
“海蓝,难产,母子都……”他嗫嚅着,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雅柔,我真是骗不了你,可是,我们将来还会有的,你对瑾儿不是都可以视如己出,你……”
我要的答案得到了,那一股情绪再也压不住,“哇”的一声,我在他怀里痛哭:“你不懂,他不能跟瑾儿比,瑾儿是我的缘。可是胤祥,这个孩子是罪,是债!他是海蓝赎给我的罪,是海蓝留给我的债啊!我不要他,我要不起他,胤祥,我只要我的孩子,你明不明白?”我泣不成声。
“你听我说,没有海蓝,海蓝不在了,这是我们的孩子,他叫弘晈,我们的弘晈。”仿佛呓语一般,他反复说着;轻轻抚着我的头发。
“我们的,弘晈。”
“是,你生的孩子,我们的孩子,弘晈。”
“我生的孩子,我们的。”
那一晚,我就在这样的重复中慢慢安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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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年10月11日 星期四 10:11:05 PM《穿越文合集》第十八章 救赎
怡殇作者:凛冽
第十九章 归省
据说,海蓝下葬的那天,哭得最令人动容的,竟然是瑾儿。或者,这就是一种天性的感应吧。就像我现在根本无法平静的看上弘晈一眼,更奇怪的是,也许是因为他的出生带来一片愁云惨雾,所以这个孩子时常哭个不停。只要一听到他那声嘶力竭的哭声,我就忍不住发抖,就算胤祥握紧我的手,也握不住那样的抖动。后来的许多年终于证明,海蓝留下的牵挂,成了我一世的梦魇。
我每天寸步不离的守着暾儿,只要他有一点响动,我就会抱紧他,他已经可以咿咿呀呀地回应我的疼爱,胤祥说,也只有精心照料他的时候,我才会露出一点满足的微笑。
从生暾儿开始,到上一次早产,我的身体每况愈下,夜间时常低烧发噩梦。胤祥的腿还没好利索,原也是自顾不暇,却还要逞强照料我,每夜醒来看到他那疲倦无奈的表情,止不住酸楚,“你这样也歇不好,你放我自己在这吧,你腿还得养些日子呢。”我说。
他抹着我额头上的冷汗:“你老是发噩梦,我要是不在,难道你不怕?若不是我,你也不致于把身体亏成这样,不知道还得给你弄点什么药来吃吃,这样子如何使得。”
“我没事,不过是让孩子折腾得有点虚,补一补也就是了。倒是你一个爷们家,落下病根不容易好呢。”
他捏捏我的耳垂:“你有一句话还是说对了,跟着我真是一点好事也没有。”
我知他提起上次的话,不觉还有点窘,便说:“那你不会想法给我点好日子过?你道我每天发什么噩梦?还不是你那点子事?你皇父也禁了你这几年,虽说你深沉了很多,可是将来难保不会再有变数。爷,‘问君何能尔,心远地自偏’,只要人淡如菊,日子平和才是福啊。”
胤祥静静地听完我伏在他胸前说的这些话,手圈着我说:“想来我们已经‘偏’了,放心,我也不是那等没眼色不识实务的人。还记得那日我在书房许了你的那些话么?对你尽心,对他人尽力,我一个男人家,又岂能连妻儿都照顾不好呢?”
我会心笑笑,又嗔他:“别老捏我耳朵,揪成猪八戒了怎么办?”
“那就换你背我呗,哈哈”他笑。我反手给他一个栗子,却敲得自己手疼。笑闹间,我还是隐隐有一种不舒服的预感,胤祥这一段空白的历史尚未完结,宫廷斗争的漩涡要想躲过,又谈何容易呢。
过了年,天气转暖,我的身子也好得差不多了,我这现代杂草一样的灵魂,一而再再而三的拯救了兆佳氏这个孱弱的身体,倒叫我觉得这身体本来就该属于我呢。
暾儿已经开始调皮,每天爬来爬去,一刻也不能安静。胤祥说他长得很像我,其实眼睛更像胤祥,总是带着一点笑意。瑾儿成了个十足的大家闺秀,某一日竟突然变出一件常服给她阿玛,手艺好的简直让我这个当额娘的惭愧不已。胤祥也惊讶得不行:“瑾儿,你这是怎么学的?肯定不是你额娘教你的。”一句话说得我唯有红脸瞪他。
瑾儿不好意思的低头:“女儿是跟月额娘学的,额娘身子不好,又要照顾二弟,女儿不敢总来烦,于是就时常去月额娘那里坐坐。”
胤祥点点头:“哦,也好,女孩子家有点子才华不至落了俗套。”又说了几句读书知礼的话,瑾儿答应着,就告退了。
我在一旁哀叹:“有我这俗套的女人,真是白玷了十三爷这样的人才。”说完拿帕子捂着嘴笑看他窘迫的脸。
“咳,你又多心了不是?我也不是那个意思。算了,跟你说个正经事吧,前儿听说你阿玛身体这一阵子不好,你额娘想接你回去叙叙呢。看你近来身子也好很多,不如我知会皇父一声,陪你回去看看?”
我阿玛?这个词陌生的在我脑子里转了几转才对上号。是了,我还有个阿玛,曾任从一品尚书却被我连累而无故告老的阿玛。既然我占住这个身体,也许是不能不去全一分孝道。
说起来马尔汉也是两朝老臣了,不过他的府第还真是简朴得可以,除了前面有个面阔三间的正堂充充样子以外,既无庭园,又没有雕梁画栋。只是几棵代表四季的树种得巧妙,春柳、夏槐、秋枫、冬青,无分时日,四季皆有生机。
我额娘,就是嫡福晋,据说不是我的生母,不过样子看上去虽然稍显严肃,却还是带着几点温柔,一见了我便拉着手垂下泪来:“小柔,这些年额娘时常惦念你啊,头两年直唬得我成日吃斋念佛地祷告,就怕你有个闪失,叫额娘心里如何放得下?将来也没法见你亲娘啊!”
“女儿嫁的尊贵,自然一切都好,白劳额娘惦记着,额娘近年身体可还硬朗?”虽然别扭,还是得做出热络的感觉。
“我倒好,只是你阿玛年岁大了,身上总是不顺序,这一年赋闲在家养着,别的都好,只提到你就唉声叹气。我就时常想接你回来看看,他又只是不肯,说皇子福晋怎好无故就接回家来?还是前儿你奶娘出门碰见了你们府上穆总管家的,说起这段子事,没想十三阿哥真把你送来了……”
我就这样陪她说了好一会闲话,终于她说:“前头摆上饭了,咱们去寻你阿玛吧,他在书房跟十三阿哥闲聊呢。”
我答应了,跟着往里走,走到门口正听见胤祥说:“岳丈这个说法,我倒是头回听说,若真是这样,我倒有些明白了。岳丈的劝谏,我记着就是。”
见我们走进去,他们就缄口不说了。吃饭时就见马尔汉向福晋悄悄使了个眼色,福晋会意,站起向胤祥说:“我们两老有个不情之请要求十三阿哥,听得雅柔近些年身子也不好,我们娘儿两个老也没见,可不可以留她多住两日再回去?”
胤祥沉吟了一下还是答应了,我不放心弘暾,就让他把喜儿带回去,他说:“府里有奶娘嬷嬷,叫她跟着你倒好。”
我摇头:“别人总不如喜儿稳妥,你带她去吧,难道我额娘这里还没有使唤的人不成?”
福晋听了赶忙召唤过一个丫头:“十三阿哥只管带人去,还是这穗馨来侍候她吧。”胤祥才罢了。
我看向那个长得粗粗的丫头:“穗馨?”,她赶紧过来:“给十三福晋请安。”
打量了她半天,碎心?我忍不住问:“你怎么叫这么个名字?”
“回主子话,这,这是您给奴婢改的,奴婢原叫穗香。”
我傻住,心里还想怎么打着哈哈混过去,转脸却看见胤祥在一旁忍着笑,眼神好像在说:露馅了吧?我郁闷中也没有忽略福晋目瞪口呆的表情和马尔汉若有所思的神态。
晚间福晋把我安排在后院东厢房,据说这是我入宫前的住处。听她一直跟我说屋里的摆设的都还按着当时的样子,连桌上的果盘也时常保持新鲜。我失笑,就是为了表现疼女儿也不用搞得跟故居纪念馆一样吧,难道将来十三福晋飞黄腾达了,这里还售门票开放不成?
脑子里这么想,脸上还得是十足的感动表情,只是屋子再舒适也不是我熟悉的,我那个择席的毛病又来了,再加上担心暾儿,一夜无眠。
第二天没等我去请安,福晋就寻了来,问了些闲话后就说:“你阿玛在书房,想叫你过去聊聊。”
我走进书房,老人正背对门口坐在太师椅上沉思。“女儿给阿玛请安。”我唤他。他猛地惊醒,转过头来。
“你是皇子福晋,这些个就免了吧。小柔,这几年过得可好?”他温柔的声音简直叫我惊讶,看来马尔汉还挺看重这个女儿的。
“女儿一切都好,阿玛有了年纪,不要只记挂着儿女,自己保养才是。”对这个老人,我总是充满了敬仰和熟悉。
老人点头“哦”了一声,又自顾自沉吟起来。我坐也不是站也不是,正想告退,他又开了口:“小柔,你可知道,老父为什么要给你起名雅柔么?”
这个问题好熟悉,仿佛有那么一世也有另一位父亲问过。我心一动,还是说:“女儿不知。”
“其实这个名字,原是你的亲额娘选的,自清者雅,善曲者柔。你叫雅柔,是希望你凡事清雅自居,也要懂得委曲求全。如果可以,阿玛也不想让你进入皇家,阿玛侍奉两代皇帝,最知宫廷派系纷争不断。你身上这天大的恩典,若是自己不能游刃其中,也可能变成万丈深渊!”
我恍然,原来这时空交错也不是白选的,真的就有这样相同的两世关联,从一个名字,两颗慈心开始。
顿了顿,他又说:“我看你较之先前,固执如常,却多了几分冷静。若是老父没猜错,你必是因那件事而忘却了过去?”
我听傻了,机械的随他的问题点点头。他叹口气:“看来老天待你不薄。只是你这份固执,有时候也会转了莽撞。”
我赶紧说:“之前女儿做事执拗,连累阿玛,女儿对此一直耿耿于怀。”
“呵呵,你看我这年纪一大把,还有什么让你连累的,原就该褪了那身蟒服了。可是你,你还是大清的皇子福晋,时刻都站在风口浪尖上,若是不懂得明哲保身,凡事都凭感情用事,只怕随时会有性命之忧啊。老父今天跟你说句实话,皇上从未放弃过十三阿哥,你们偏居一隅也是不能久远的。十三阿哥虽多少懂得进退却也是直心肠的人,你需时常扶持他提醒他,万万不可再起斗心!皇子失和原就是宫中大忌,更何况储位早定,须知命里无时莫强求。况且,为尊者难,为贤者其实更难,十三阿哥,怕不仅仅是现在这样的命。”
我感叹:不愧是一朝重臣,竟有这样的洞察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