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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七曾听篆儿说起,宁王府中除却小元氏,倒有一位身份极尊的嬷嬷掌管阖府内务。这嬷嬷曾服侍过太后,后又被赐与先宁王妃、赵暄之母,季长正是其兄之孙。
当日太后身前曾有两名得力的侍女,一名樊姓,赐与沐阳长公主作为陪嫁宫女,另有一名,便是这季嬷嬷。
灵娣看似有些为难,却也不敢相劝,只悄悄向篆儿递了一个眼色。阿七起身带了篆儿,自偏门出去。过来抄手游廊,隔了数株花树,遥遥见着厅中陆续进去六名年岁稍长的侍女,排作两列,一色浅青衣裙。因宸王府的侍女多作粉衣装扮,阿七又瞧着眼生,料想应是宁王府的人。玉罗灵娣早带了府中七八名大丫鬟候在厅外。稍后便见一名上了年岁的妇人,衣装体面,面相甚是端持,缓步进厅中去。
阿七稍作打量,却并未停留。倒是篆儿,迟疑再三,终是说道:“姑娘为何对季姑姑避而不见?往后这位姑姑,怕是要长住在此了。”
“她住她的,与我何干。”阿七似笑非笑,随口将话头引开,“身上腻得很,回头你叫他们多多的备水。”
篆儿原想着这位季嬷嬷由东府派了来料理府内事务,日后众人必是争相恭维打点,偏偏阿七心中明白,却不闻不问,自己一时也不好再劝。
此时缣缃苑中悄无声息,小环已带人备好温水。因知悉阿七从不让侍女贴身服侍,众人便早早的退了。阿七连篆儿亦不用,只命她守在房外,自去掩了房门洗浴。
房中立了一支蟠螭连枝灯,其上燃着五只明烛。阿七伏在桶沿,瞧着一字排开的各色香膏花瓣,一概不取,只探手捡起一枚精巧瓷盒,打开看时,内中却是些轻红膏子,将指尖蘸了些许涂在唇上,怔怔向镜中看时,目光却落在左侧肩头。因看不分明,便扬声唤来篆儿。
篆儿倒有几分诧异,进门来绕过屏风,却见阿七没入水下,露至双肩,背对屏风坐着。
篆儿便依阿七的吩咐,另去了一面铜镜,替她在身后将两面铜镜擎着,细瞧左肩。将手拂开阿七肩侧的湿发,篆儿不禁抽了一口冷气,险些惊叫出声。
阿七也从未仔细看过左肩箭伤。今日一看,方知与寻常创口不同——疤痕如青筋般暴起,连同近旁肌肤亦是不能幸免,倒有巴掌大小的一片,隐隐泛着乌青。
阿七苦笑一声,只听篆儿在自己身后低声叹道:“许是老天也瞧着姑娘生得太美,便要折去一些——”
“若能活命,这又算得什么!”阿七轻笑了笑,“你且去吧——”一面说着,亦不再看,深吸一口气,缓缓滑入水中,直至没顶。
过了半晌,胸中憋闷难耐,已有几分晕眩,方摸索着桶壁直起身,将脸露出水面大口喘息。篆儿已不在房内。而水汽氤氲,混着香脂与花瓣的香气,口鼻间竟另有一丝若有若无的凛冽香味——似曾相识,一时却又分辨不出。
伴着细微水声,阿七脑中渐渐清明,探手慢慢扯下桶沿上搭着的素白纱衣,冷冷开口道:“是谁——”
四十九 祸起青宫(12)
更新时间2012…8…20 12:02:27 字数:1307
身后啪嗒一声微响。阿七后背一僵,未及回身,只将纱衣遮在胸前,便觉那缕苦香携着酒气,离自己愈发近了几分,转瞬之间,已冲淡了周身氤氲的水雾,发间猛然吃痛,哗啦一声,竟是被人扯住头发自水中一把提起。
被这男子单臂挟在身前,仅隔一领透湿纱衣,阿七却并未出声呼救——只因他胸口辛冽的苏合香,竟让她一时忘了言语。
眼前是恨不能忘却的一张娇艳面孔,而手掌间是湿滑轻柔的肌肤,男子乌黑的眼眸中透出无尽痛楚,却有一丝自弃的决然:“跟我走!陵溪、青州,无论何处也好——”
话将出口,心头一阵慌乱,竟不敢听她如何回答,只将她紧紧拥入怀中。
“将军——”被他拥在胸前的女子轻声道,“过饮伤身,往后莫要如此了。云七只当将军醉了,说的俱是顽笑话。”
“我没有!”苏岑只觉胸中腾起一股怒意,不觉两指已牢牢扣住她的下颌,“你分明知道——我没有!”口中如此说,却愈发惶惑——若不是因了烈酒,为何无法掌控自己几欲发狂的心志?
“此地不可久留。”阿七双目微阖,似是不肯去看他,仍旧轻声说道,“将军莫要为了云七,毁了一世英名。”
“虚浮声名,不要也罢!”苏岑气息中带了几分狂乱,“我既已来此,便不曾想着全身而退,”此时眸光渐深,突然低头吻向她的耳际,口中喃喃道,“即便你想我死,亦非难事——”
阿七掌间一沉,手指让他握着,渐渐合拢——手中却是被他放入一柄匕首。指间熟悉的触感,立时让她明白,手中正是自己原要送与幼箴的匕首,心下更是慌乱。
而此时苏岑挺身将阿七紧紧抵在桶沿。隔着薄透纱衣,阿七只觉苏岑滚烫的手指在自己腰间游走,而温热的唇流连在自己左肩——强压着周身轻颤,竭力想要挣开,却是无济于事。虽满心羞恼,却终是不忍大声呼救。恰在此时,只听苏岑低问道:“你对我究竟有几分情义?当日在雁鸣,因何受伤?”
阿七正是百般不得挣脱,情急之下,脱口而出:“为救世子脱险。”
话音甫落,箍在腰背间的手臂果然力道渐松。只见苏岑苦笑道:“你与他早便相识?”
“不错!”阿七将牙一咬,违心说道,“我与他早便相识。今日不伤你,一则看在你曾因我杀了赫连格侓;我负你一条性命;二则,若在王府后宅出了差池,王爷亦是难辞其咎——”
“果然,”苏岑颓然一笑,眸光渐凉,“你是为了救他——既是如此,不若安心嫁作宸王妃,又何来‘青城之约’?”
阿七一时语塞,想了想方道:“云七出身卑微,不敢妄攀富贵。将‘陵溪’改为‘青城’,将军必能觉察其间蹊跷,不会轻易应承王爷所提的亲事。”
“莫非你已为自己寻着后路?”苏岑黯然道,“宁可独自犯险,也不肯跟我走么?”
阿七抬眼将他望了一望,灯下男子双目神采尽失,心中亦是感伤,低声道:“云七已是有负将军,岂敢再损将军声名?惟愿将军此后平步青云,一世安好——”
说到此处,窗外有风拂过,惊觉周身凉意,方想起自己此时仅将纱衣挡在身前——心中大窘,面上却不动声色。无奈若回身向架子上取衣物,却是后背赤裸,如何能呈于人前?
苏岑亦是将将回过神来,向架上拎起一件中袍,也不看她,只反手丢在她身上。
阿七匆匆穿了,定了定心神,将要发话,忽听门外脚步轻响,又听篆儿说道:“公子,卞家公子回来了,正在前院等着公子过去——”
苏岑已是面色如常。回身扫一眼阿七,满腹狐疑——这女子果然麻烦,如何与卞四亦有私交?
五十 祸起青宫(13)
更新时间2012…8…21 23:42:16 字数:1470
阿七在房中应了一句,暗想卞四此行必是不顺。亦顾不得苏岑尚在,只管取来妆奁,对镜描画。不料先时随手点在唇上的轻红膏子,全然不似寻常胭脂,一时极难擦去。阿七何曾在这些女子的物什上花费过心思,竟是一筹莫展,心下暗悔不迭。
此时见那苏岑去而复返,似在冷眼打量自己,不禁恼道:“若再不走,我便唤了人来,请出将军去!”
“你也不必唬我。”苏岑早已不似方才那副失魂落魄的形容,近前来闲闲说道,“宸王府‘小雩襄’的名号,京中已是传遍了的——即便通身的脂粉气,卞四见了亦不会惊诧。”
阿七恨得将手中帕子丢开,正待发作,却见苏岑俯身向案上揭开一只青瓷浅罐,将指尖蘸了,便要向她唇上擦拭。
阿七立时要躲,却快不过苏岑,被他一把捏紧下颌——只见苏岑拧眉“啧”了一声,“从头到脚哪里还像个女人?当日在绮桐馆,竟连头发也不会绾——”一面说着,已替她将唇上的颜色拭净。
阿七只觉唇上微凉,又带了浓重酒香,一时倒也忘了别的,只怔怔道:“黄酒?”兑入黄酒洗浴,富家女子多用此法,可使肌理柔润——阿七倒也知晓;而以酒溶去胭脂,倒是不曾听闻。
苏岑另取了帕子拭去指端残色,“如今上用的胭脂,水是洗不净的——倒要男人来教你!”
阿七不禁冷笑道:“将军于这些事上,倒是明白得紧——着实令人佩服!”
苏岑语气轻飘:“好说——”
阿七心头微微一空——也不回身看他,只将眼望着铜镜,口中低声道:“西厅直通后苑花园,自西北角翻出墙去,便是一处僻静园子,今日因前院忙乱,其间只余一人当值。。。。。。将军一路小心。”
半晌不得回应。阿七轻叹一声,回头一望,果见窗扇微敞,房中只余自己一人。待打点妥当,敛了心神推门出去,篆儿与小环已在门外候了多时。
阿七面容平静,开口问道:“卞公子在何处等着?”
篆儿自是不曾觉察房中有异,当下回道:“卞家公子不比外人,此时许或已过内院花厅来了。”
阿七便示意篆儿带自己过去。篆儿前头擎着灯笼照路,阿七跟在后面,一径走,心中兀自琢磨——以苏岑的身手,躲过内院三五名散布的侍卫,应是不在话下;而一路畅行无阻,却有几分蹊跷。思前想后,冷不防回廊边闪出一个人来,生生将她唬了一跳。
映着廊上的烛火,只见卞四笑得意味深长,“小公子思虑重重,莫不是仍在记挂殿下的伤势?”
阿七眉梢一挑,直问道:“公子可将人请来了?”
卞四敛了几分笑意,“人未请来。只怕还要劳烦小公子亲去。”
“你将瓷瓶交与他,”阿七道,“他仍是不肯么?”
见那卞四摇头,阿七心中立时一黯。此时便听卞四说道:“此人要你明日去城南云际寺见他。在下自当奉陪。”
“云际寺。。。。。。”阿七略有几分失神,忽而说道,“不必等到明日,不如今夜便去。”
卞四好似早便料到她会如此打算,“既是如此,我往前院交代几句,即刻启程。”
阿七便道:“何劳公子交代,这内院多得是侍卫,只消唤一个出来,派去前院回话——”
“如今怕是一个也不剩了,”卞四轻笑着将她打断,“眼下若不是卞四在此,季长倒要分神另添人手过来护院呢——”
阿七面上已是有些挂不住,干干道:“卞公子可是说笑?”
卞四淡然道:“罢了,小公子随我前去一瞧便知。”
阿七心中惴惴,脚下即刻跟上。不想愈走周遭愈是僻静,竟是往庭院中花木渐深处而去。
此间唯有篆儿知悉阿七的底细,眼见她竟要随一个男子进密林中去,早吓得乱了方寸——将手扯了阿七的衣袖,颤声道:“公子,再往里去,怕是不妥吧?”
阿七因惦记卞四所说,也顾不得别的,只低声道:“不必跟着,我自有道理!”
倒是卞四,哭笑不得,将眼瞅了瞅篆儿,无奈道:“你家公子再单薄,好歹亦是一个男人,我卞四几时对男人动过心思?若是幼箴带他进去,倒要劳你多费神看着,别白白被她欺负了去!”
五十一 祸起青宫(14)
更新时间2012…8…25 1:38:34 字数:1800
卞四不提倒罢,篆儿听了更觉揪心——卞家四子在京中的名声,与自家王爷倒有得一比!镇日里觅柳寻花,不学无术,为着一名戏子亦能与人大打出手,眼瞅着额上淤青犹在!一时情急,上前两步跪下,苦苦拦着阿七,“夜深人寂,只奴婢一人跟着公子,但凡有了闪失,若被王爷知道了,奴婢哪里还有活路——”一语未尽,人却软了下去。
眼见着阿七劈手将那侍女击昏,卞四抢身上前,将篆儿接住,苦笑道:“小公子果然利落——这帐可要一并算在卞四身上?”
阿七亦是冷笑道:“我好意替公子动了手,公子竟不道一声谢么?”一面说着,径自往林中而去。
卞四抱起篆儿,赶忙跟上。阿七未走出多远,便见着重重花木之后,两名男子跪在地下,另有一名负手立着,可不正是苏岑!
苏岑瞧也不瞧阿七,只遥遥对卞四冷声道:“既是你的人,为何还要拦我?”
卞四先将怀中女子放下,方起身笑道:“若不是我让他二人将你拦下,眼下早被宸王府的人拿住了——皮肉之苦倒还罢了,只这面上,如何过得去?”一面说着,踱至近前将苏岑打量一番,因觉察对方浑身酒气,口中揶揄道:“也难怪,酒后失德,说来亦不算什么大事——”
苏岑心不在焉道:“少与我废话!”
阿七原是担心苏岑,此时呆立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