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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绍衡温和一笑,“不会。”
叶舒玄却道:“我这女婿,什么都要抢在我前头,我的确是意难平!”
“那好,你们继续吵吧。”叶昔昭笑着转身,“我先回侯府了。”
叶舒玄语声便是一缓,叮嘱虞绍衡:“你快陪她回去,那件事日后再议。”
“不需再议,此事依我之见。”虞绍衡语声温和却坚定,之后道辞,与叶昔昭返回侯府。
路上,叶昔昭问道:“是为公事起了争执?”
“是。”
既是公事,叶昔昭就不能过问了。
回到府中,萧旬已在莲花畔湖边等候。
“寺中钟离炏手下的来处,已查出来了?”虞绍衡直言问道。
萧旬也没避讳叶昔昭的意思,“对。那些侍卫本是承远王精挑细选的精锐部队中人,钟离炏借了几十人过来。”随即便转身告辞,“过来跟你说一声,我进宫去禀明皇上。”
叶昔昭留意到,萧旬说话的时候语声寂寥,目光不见往日的阴冷,唯有黯沉;转身时,整个人透着寂冷萧索。比之往日,他的暴躁残酷已消逝,憔悴了许多。
只是——
“他总这样忙来忙去,何时才能得闲去寻乔安?”
虞绍衡思忖片刻,“大抵用不了多久,他就能去找乔安。朝堂天翻地覆的日子,也许已经不远了。”
**
钟离烨听萧旬说完,似笑非笑,“依你看来,靖王、承远王会何时得知你已查清此事?”
“迟早之事,如今都在观望皇上有何举措。”
“巧了,朕也在观望他们有何举动。”钟离烨说着,轻轻一挑眉,“钟离炏成了废人,靖王府竟也无人进宫哭闹。”
“兴许,是在筹谋着弹劾微臣与永平侯?”
“大抵如此,文官弹劾,武有承远王在边关虎视眈眈,换了朕是靖王,也不会急于一时清算新仇旧恨。”钟离烨站起身,审视着萧旬,“如今你已似行尸走肉。”
“……”萧旬默认。
钟离烨一笑,“别急,安心办事,过些时日,寻你个错处,将你打发去隆城。”
萧旬情绪终于有了一点起伏,诚声谢恩,随即告退。
钟离烨缓步离开养心殿的时候,思忖片刻,吩咐太监,摆驾去往虞绍筠宫中。
前些日子,他在御花园见到了一些秋日鲜见的花色,便赏给了虞绍筠,此时那些花已经陈列在正殿前的四方院落。
而他自狩猎回归之后,甚是繁忙,还未见过虞绍筠。
这女子,他在她十三四的时候就见过——那时他也正是少年人,平日里少不得寻机出宫游走于京城。无意间去过耀华寺一趟,恰逢虞绍筠随其母前去上香。那时的小姑娘,宛若一朵初绽的娇嫩柔媚的花,端端的是难得的美人。
后来,她及笄之后,他因着身边太监据实回禀的是非,未见人便已认定是个平日里少不得率性而为意气用事的。再想想那般的容颜,暗地里没少叹息可惜了那绝色容颜。
到那时,也还没动过让她进宫为妃的心思。
直到后来,不得不与皇后大婚,不得不开始随太后一起筛选一些嫔妃进宫,在那段日子里,他看着谁,总觉得少了些什么。各地的美人齐齐出现在眼前的时候,他心里总会闪现出虞绍筠那般灵动纯真又不失妩媚的容颜,再看旁人,便只觉资质寻常了。
今年率性离宫,他是亲自到民间,观望几个地方的民情、军情,最终目的地是漠北。即便是让太后觉得他偶尔似个疯子,也认了。
路上遇到虞绍筠,实属巧合。他看到当初的女孩出落得愈发勾人心魂,再加上局势所致,让她入宫便成了势在必行之事。
让萧旬事事处处照顾她一二,不过是想让她在进宫之前过得惬意些,说白了,他是把她当成了个不懂事的孩子,想哄得她高兴一些,待到她进宫之后自己再细心ia教。却没料到,虞绍衡根本不给他这机会。
而进宫之后的虞绍筠,却完全出乎他所料,进退得当,些微差错都不曾出过,想寻她错处的人自皇后到妃嫔不知有多少,她硬是一点把柄都不给人留。
对于这般颠覆他印象直觉的情形,他没道理不高兴,可是……始终还是觉得差了点儿什么。
钟离烨摆手示意宫人噤声,径自缓步进到室内。
虞绍筠正在书案前抄写佛经,察觉到他进来,慌忙放下笔,上前行礼。
钟离烨抬手相扶,“在做什么?”
虞绍筠恭声应道:“臣妾在抄写佛经。”
“难得你静得下心来。”钟离烨落座,“命人传膳。”
“是。”虞绍筠唤人传膳。膳食送来,又亲自服侍着钟离烨净手落座。
一面用饭,钟离烨一面有意无意地打量虞绍筠一眼。
多日不见,她对他前来是笑意盈盈,却远没有旁人见到他时就喜不自胜诚惶诚恐的样子——说起来,她自进宫初侍寝时就是这样,仿佛一切都是在情理之中,何事也不值得她惊喜或是胆怯。
这意味着的是什么?
钟离烨真不愿意深想这问题。作为九五之尊,他才不会承认自己在一个小女子眼中不过是无足轻重。
同样的,虞绍筠偶尔也打量钟离烨一眼,暗自算了算他自狩猎回宫至今已有多少日。身边明明是绝色女子无数,却不是沉溺女色之人,倒也很是难得。
用罢饭,自然而然地,钟离烨留在这里就寝。
虞绍筠暗自叹息,明日又少不得要面对皇后的笑里藏刀话里藏针了。幸好习惯了,已经应对自如,否则,侍寝一次简直就是遭一次罪。
钟离烨坐在大床上,看着沐浴之后的女子在床畔落座,他探出手去,把玩着那一把浓密顺直的长发,身形随之到了她身后。
“有一事,朕还没问过你——为何进宫之后判若两人?”
“进宫之后,臣妾就是皇上的人了,自是不敢再恣意行事。”虞绍筠如今已能将任何违心的话说得以假乱真。
“话倒是中听,却不见得能当真。”钟离烨缓声说着,一手已到了她胸前,挑落衣衫系带,随即将她一头长发拨到左肩,捏住衣领,缓缓褪下。
虞绍筠闭了闭眼,身形不动,安静地坐在那里。
钟离烨到今晚,才发现她右肩上有着一道疤痕,白皙如玉的肌肤映衬下,很是刺目,指腹滑过疤痕,问道:“怎么弄的?”
“儿时习武,不小心受的伤。”
“疼么?”
“受伤的时候么?……”虞绍筠的话没能说下去——他双唇落在了她疤痕上,细细亲吻着。
她不自觉地仰起了脸,茫然地看着近在咫尺的红纱帐,外面的灯光都显得分外温暖迤逦。
可她觉不出暖意,最起码,将她拥在怀里的男子不能让他觉得温暖。面对他的次数越多,承欢的次数越多,她越是读不懂这年轻英俊的帝王,太深沉、太睿智的男子,其实让她每一日都如履薄冰,每一日都担心无意之举已成了他眼中的过失、忌讳。最要命的是,他不会及时警告,他只会等时机到了才会杀伐果决地清算你所有过错。
而她是出不得错的,她不指望凭自己给侯府增光添彩,只担心自己会成为侯府的累赘。
这一点,也只有她自己清楚,旁人无从得知。
心绪恍然之下,她视线错转,被钟离烨拥倒在床上,分外清晰地对上他容颜。
钟离烨吻了吻她眉心的美人痣,继而,双唇落在她笑的时候现出梨涡的位置。
“朕的女人,朕不担心她心里有别人,朕担心的是——”他的手覆上她一侧柔软,手指滑过她心脉所在位置,“她不想将任何男子放在这儿。”
“皇上……”虞绍筠想为自己辩解,却被他以吻封唇。
她已侍寝多次,可他从未吻过她。
她早已是他的女人,却从不知亲吻的感受。
钟离烨感知着她的青涩她的茫然她的意外,耐心引导着她,唇齿契合舌尖轻颤带来的感受让他心头发烫,手下除去彼此束缚的动作不自觉地急躁起来。
他分开她身形,手托起她修长的腿,让她全然为自己敞开,之后才控制心头急切,温缓而入。
她始终宛若处子一般的紧致,她始终宛若初经人事却又顺从的少女,她自心而身地承受,却不肯全情投入其中。
少了什么?少的就是这一点。
自然,钟离烨也必须承认,不论她是何反应,她的娇躯让他欲罢不能的,不经意想起时便会心头燥热。索取时唯有全身心地贪恋,亦贪心,想让她与他一样,对这回事沉沦、享有。
他无心再碰触别的女子,他看到别人就会想到这一把温香软玉……而这女子对这回事却是可有可无始终冷静自持的态度。他能如何应对?他唯有一步一步征服她。
虞绍筠慢慢看清了现状,身上的男子今夜是跟她杠上了,不看到她为他失控就不打算结束。
他一直悬身看着她,研读着她每一个眼神错转,感受着她每一点细微的反应。
他意识到她的敏感之处,反复撩拨。
虞绍筠明知他是何目的,却无从回避阻止,甚而犹如落入泥沼一般,感触叠加之下,无从自拔。
钟离烨看着身下女子的目光慢慢变得涣散迷乱,一手又覆上她柔软顶端,温柔撩拨,将她推至身体承受能力的顶端。
虞绍筠比不得他的自制力,眼下更无从有样学样地撩拨,只能眼睁睁看自己堕入发自本能的反应。
一阵阵su麻自身下、小腹迅疾蔓延至周身的时候,她慌乱、羞赧,觉得自己此时很狼狈,甚而有些恨他将自己推至这等情境。她想抓他、咬他,如此似乎才能好过一些,可是他又是谁都不敢动一个手指头的,她只有无助地攀附着他,语声如泣如诉地唤着“皇上”。
钟离烨一臂捞起她颈部支撑着她,俯首捕获她唇瓣,动作却由蛮横变得缓慢,语声模糊地问她:“多日没见我,想不想?”
“想……”虞绍筠不论出自哪一方面,都不会犯傻说不想。心底却留意到了他那个“我”字,多少有了一点点触动。
钟离烨的亲吻与动作都在这瞬间之后变得强势,将她最后一点点挣扎、清醒击溃。
她如若藤蔓一般缠绕住他身形,身形猛然一紧,又在之后战栗起来。指尖刚一用力便又舒展开来,用力地抱紧了他。
钟离烨用力汲取着她口中甘美,用力索取着她身下一紧一疏带来的蚀骨感触,最勾魂的是,他察觉到了怀中女子在抵达巅峰时,灼热的身躯变得温凉,那儿更是紧得似要将他禁锢其间一般。
从来清醒自制的男子,到这时候已无法控制自己,急促喘息之际,在她体内全然释放。
他拥着她倒回床上,语声低哑地叹息:“天生尤物。”
“……”虞绍筠满脸被情潮席卷的绯红,无言以对。
钟离烨托起她的脸,让她看着自己,逸出顽劣如孩童的笑,“就算心里不能将我摆在首位,身体也要记得、熟悉我。”
虞绍筠心里冷哼一声:我记得你、熟悉你又有何用,你又不会因此保我虞家一世长安。面上自然是不动声色,报以温柔一笑。
钟离烨的手又落到了她腹部,轻轻一拍,“朝堂之事,倘若你若被牵连,实属无辜。你抓紧有喜才是正道,免得到时连个避难的由头都没有。”
虞绍筠听了,心头一凛。这话是什么意思?
“日后遇到何事,不可心浮气躁论长短,往长远看,信朕不会亏待永平侯便是。”
“嗯。”虞绍筠任自己被揽入他怀里,面上平静,心头却是警铃大作——这话是什么意思?
钟离烨的手又落在她肩头疤痕。
虞绍筠目光微闪,道:“明日臣妾便找太医,看看有无去除这疤痕的良药。”
钟离烨却道:“不必。这算不得瑕疵,不必因着进宫便处处苛求无可挑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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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秋季,叶昔昭身边无大事。闲时与叶昔寒、许氏、乔安信件来往不断。
乔安的来信,从字里行间不言而喻的一份伤情慢慢消逝于无形,开始诉诸一些闲时琐事,言辞很是柔和惬意的样子。也曾提及萧旬,说父母皆同意过段日子便请萧旬给她一封休书做个了断,若是萧旬不肯,她也只好与之和离。
叶昔昭少不得要询问她伤势恢复得怎样,会不会留下隐患。
乔安说身边就有一位堪称名医的姐姐,全不需担心。回到隆城之后,好生将养之下,如今身体已恢复如初,近日已不时陪伴父亲、弟弟习武、打猎。
字字句句,乔安给叶昔昭勾画出了一番纵情惬意的生活画卷,当真是拿得起放得下的女子。
可是,叶昔昭如何不明白,乔安心底的不甘,成婚后这么久以来的酸楚,其实无从放下。只是有些人坚强,可以粉饰太平让人险些就能相信,有些人却连强颜欢笑的力气勇气都拿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