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笃定的口气,显示出外祖父对端木十一的了如指掌,说这个孙子与自己相仿的性格,却有几分夸赞,几分嗟叹,几分无奈,几分不忍,几分惆怅。
“外祖父!”就在端木华堂步出梅楼院门的刹那,凌横塘叫住了他。
“嗯?”端木华堂转身。
“外祖父,今天回来的路上,我向十一哥请求,让他陪我上京。五哥他现在的景况,显是不能陪我前去了……”
端木华堂沉默了片刻,良久才道:“他答应了。”
“是的,他好不容易才答应。现在我想问问您的意思。”
端木华堂皱皱眉头:“景文!唉,好吧。”
凌横塘深深一福:“那……何时出发?”
端木华堂道:“嗯,就随十一的意思吧。”好书尽在cmfu
正文 第二十七章节 请辞
(起3Z点3Z中3Z文3Z网更新时间:2006…2…22 22:42:00 本章字数:4637)
后山有一丝凉风灌入西南阁,树梢上枝叶微动。庭院中,杏木案几上,白瓷碗中的凉茶只余下了小半杯。端木秀峰在凉榻上将茶盏半扣在自己唇边,双手枕头,白色的衣衫宽松地散在身上,腰身上束带一角半落于榻侧,美人蕉宽大的叶子遮住了他赤着的双足。
“你这西南阁不错,比在我们计家大院的屋子好多了,这几天天气闷热,没想到你这里倒是挺宽爽的。”计三瞄了眼睡相颇不雅观的端木秀峰,起身饮尽案几上余下凉茶,复又惬意的躺倒在躺椅上。
“你这家伙,还未到夏天,纳什么凉啊!早知道你花头多,我就不留宿于你了。”端木秀峰懒洋洋,一付睡意朦胧的模样,因为唇边还扣着那个早已没有了茶水的空杯盏,以致于说话也是含浑不清。
“十一,你看天上有月亮。”计三翘足叹息。
“……”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计三大声地摇头晃脑。
“……”
“要问计三何时娶媳妇?不知是何年呐?”计三继续吟哦。
“……”
“十一,你说那些石头,我这样兴师动众地用骡车运载在大路上,多半会招来路人侧目的。”计三终于转了话题。
本已作势昏昏欲睡的端木秀峰忽然睁开双眸,熠熠有神地瞧向计三。
这家伙……计三不由哀叹一声。从来没见这等不识风雅的人,与他说风花雪月,他装腔作势一付昏昏欲睡的样子,一跟他说那些破石头,他就来精神。
“你不弄任何伪装,就大大方方地用车装走,什么人会疑惑?再说,我当初就那个山里人家谈妥的,说好了是买了去做风水石,你越是神神叼叼掩掩遮遮,别人越是会好奇,到那时就是傻瓜也猜得到这些石头来历不凡了。”端木秀峰淡淡道,枕臂而睡的头轻轻歪向一边,将那只瓷杯就此摔落于榻边的草地里,发现沉闷地微响声。
“你这人真是好命,走到哪里都能有宝贝让你捡,这么一整堵墙,多少龙尾石啊!你发财可不能短了我。”计三喟然长叹。今天早上,端木秀峰就命计思到计家大院请自己到端木山庄做客,所谓宴无好宴,无事不登三宝殿。计三见计思匆忙样儿,就知道端木秀峰肯定有急事找自己。果然,一到山庄后,端木秀峰就拉他进屋,告诉说在婺源山居中,他用百两银子买下了人家一整堵外墙。让他想法子雇辆车子载着这些山石运往鄱阳湖秀峰母亲的居处。“你老实说是什么好东西,你要运到那么远就藏起来?为何不直接运到你自己宅子里?”计三不由讶然。端木秀峰当时诡异一笑,“是正宗的老坑石!”
“什么时候我发财可曾短了你过。”端木秀峰接上他的话柄。“若香蝶儿出嫁,我给她一份超过你这个阿哥还要丰厚的嫁资!”
空头人情又被他做去了!计三脑子转得飞快。“你今天还说过,我家香蝶,什么徽州里有名的‘胭脂虎’,我这个做哥哥的再纵容下去,早晚嫁不出去——你明知道没人敢娶她,还说什么出得比我更丰厚的嫁资。这不是空头人情么?”
“哪里?”端木秀峰连连叫屈,“就是因为香蝶儿难嫁,说以我才许诺给多一份嫁资,放出风声,说不定有人家看在钱财的份上,那个……拼死吃河豚,上门提亲也未可知。”
“你他妈的,你的妹子才是河豚,从里毒到外!”计三气得大叫:“香蝶儿再不济也是样貌周正,娶她居然要‘拼死’,你也太损点吧。”
端木秀峰“哈”得一声,差点从榻上笑下来。“我引喻失当,你莫怪。只是……香蝶那么凶悍,别人要娶她真是有点‘拼死’的胆量才成啊……好,好,我不说了。不过,你连这个做哥哥都怕他,这世上恐怕很有人镇得住她喽……”
一语未已,明知道打他不到,计三还是以最快的出拳速度一拳撩去。
果然,白衣一闪,端木秀峰的身影毫无声息地连翻两个跟斗,翩然惊鸿般已落入二楼阁中窗户,“夜深了,来睡吧。”他在楼上叫道:“记得走左首楼梯。”
他的西南阁有两具楼梯,均极狭窄。“只是,为何要走左首楼梯?”计三冲着上面问。“明儿告诉你。”端木秀峰又恢复了平时那种神秘的口吻。
这也太挠人心肺,计三最痛恨这种话说一半儿的吊胃口行径。深半时分,翻来覆去睡不着的他,忽地拔身儿起来,冲着端木秀峰直嚷嚷,“不行了,今天我就要问清楚!为什么要走左首楼梯!”
端木秀峰只是闭目瞑睡。
“小样儿的再装!”计三一把揪住他的前襟,把他从被中拽起来。
“唉,唉!你这家伙!”端木秀峰无奈地摇头:“没什么用意,只是省得你不高兴,老是惦着你家香蝶儿是河豚鱼,就用话引开你呗,只不知,你这家伙还真上心了,半夜三更扰人清梦。”
计三大乐,“就你鬼心眼儿多,现知聪明反被聪明误了吧!”
端木秀峰并不理睬他,在床上盘膝而坐,吐纳练气。
“你半夜三更的练什么功啊?”计三饶有兴味地瞧着他。
“被你一闹,睡不好觉。只能练气解乏喽。”端木秀峰闭上双眸,双手互握,缓缓吸气。
夜光照于户牖上,反射出青霭色的一片朦胧,又映在端木秀峰的侧脸上,长眉英挺,双睫密长。
计三双手枕脑,迷迷糊糊想着:十一还真是俊!怪不得女人们都喜欢他,自己大院里的那几个婢女,一见他就眉开眼笑,连男人也……外面传言九王爷与他……只怕是空穴不来风,无风不起浪吧!再说九王爷这色鬼本就喜欢男色,相公馆里的墨玉就被他长年包着的……
呸,自己胡思乱想些什么!十一可是自己最要好的朋友,怎能对他存有如此轻薄想法!计三忽地大愧,情不自禁打了一下自己左脸。
端木秀峰睁开双眸奇怪地睃了他一眼。
计三忙喃喃自语:“这蚊子怎么尽咬我,难不成是你养着的?”
端木秀峰更是奇怪:“我打坐时,任何声息都逃不过我的耳目,我怎么没听见蚊子的叫声?再说,我昨天才命计思刚用艾草薰过屋子,哪里来的蚊子?”
计三“嗯嗯”数声,“也许这屋子靠近山坡,是其他虫子也未可知。”
端木秀峰却停止了纳息,把手放在膝上,极轻的叹了口气。
他也会叹气?计三不免奇怪。“有什么难解的心事?”
端木秀峰微微一笑道:“没什么……只是你说到蚊子什么的,我不免想到天气快入梅了,而我的‘祁门红’却还囤积在淮安等各船运码头的货仓里,且不论每天几十金的租银,就是这潮润天气,我的茶叶也经不起啊。”
计三的心微微一凝。几年相处下来,端木秀峰的性子他不是不知,他非到紧要关头是轻易不露忧患之色的。今年春天端木山庄出得此许事情,他的堂哥,端木五爷亲自相求十一帮忙。十一慷慨解囊,把自己辛辛苦苦从九王爷那里弄来的贩货渠道都让与了山庄。而他自己的祁门红却耽搁在各地货仓里丝毫未动。
“我看过你们山庄中的几个囤货仓室,都高轩干爽的很,你为什么不把你的茶叶运回山庄暂时安放呢?还可免去那些不必要的租银。”计三问。
黑暗中未见端木秀峰的神色有任何改变,但是他的声音却冷了几分:“我是不会求山庄为我做任何事情的,他们要我帮忙可以,但是我却不想欠庄中任何人情!何苦给七哥十二弟等人以口实。”
“要不,我替你想想办法?”计三道。
“可以,只要有人要,低于市价二分银,我也出!”
计三瞠目结舌,这不是亏了么!看来,端木秀峰是真正等钱用。“为什么?”他问。
端木秀峰道:“我不像山庄中,几百年经营茶业下来,就凭端木山庄几个字也值些份量,我们山庄的情形我知道,可以先从茶农手中赊账收取茶叶,待出货钱讫后,再将欠茶农的钱完帐。而我……当时收购祁门红的钱,都是利贷借来的,有一部分甚至是从九王府那里支领,利也比别处的高……若再不将祁门红盘出去,我亏得还要多呢……我人在山庄,诸事纷乱,不能为自己的事奔波,计三兄既然有意替小弟想法子出货,我正好看盘下注,两厢情愿呐。”
计三几乎笑出起来。这人,求着自己时,加称呼都改了,“计三兄”!真正是来之不易。不过,也有几丝感动弥漫在心间,他亏本出售,上面所述原因固然不假,其中也有几分原因是为了自己吧?不管如何,这削价出售的买卖极容易做,端木秀峰显然是不想自己为了他的事太过费心。
“唉,你既然等钱用,为什么那两个倭人以两千金求砚,却被你相拒呢。”计三皱眉,自端木秀峰离开计家大院入住端木山庄后,有两个倭人曾来计家大院找秀峰镌刻砚台,许诺以两千金之数,计三忙差仆人前往山庄告之端木秀峰——结果,那仆人回来禀告说,端木秀峰托词太忙而推托了。那两个倭国商人失意而去。
“呃,我不和倭人做交易。”端木秀峰道:“这是思源先生的告诫,不可学做汪直徐和尚,不可与倭人交易砚石。”
计三无语。这些年朝庭海禁,倭人扰我东南,结果徽州出了徐和尚汪直这样的不法奸商,占据海岛数年,与倭人狼狈为奸,抢、杀、烧、夺无所不为,朝庭虽派戚继光震压了他们,但是这样的耻辱却永远高悬于所有徽人的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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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风恬然。端木山庄前庄月沼荷池上的荷叶铺面了半个池面,亭亭的裙瓣起舞于碧波之间。端木秀峰轻快的步伐走过月沼荷池的长堤,风一吹,他的衣衫也微微飘动。“十一爷。”与他相逢的庄客侧身行礼,端木秀峰微笑点头。
走至崇本堂前,远远地就看见端木林峰拄着木拐先行一步进去了。端木秀峰微微思索着,放慢了步子。刚才刚刚送走计三,却有庄客禀告说庄主找他,不曾想到会在这里碰上林峰——他多日足不出户,把自己关在屋内,此刻却拄着木拐走入崇本堂内。
“爷爷,我昨晚想了半宿……身已残,志已废……也无力打理庄务,而十一弟……他……精明干练之处实不在林峰之下。这少庄主之位非他莫属,我想,还请爷爷重选少庄主人选吧。”林峰的声音字斟句酌,嗓音极淡,流露出强烈的疲倦感。端木秀峰明知听壁角是不对的,但他还是坐在崇本堂外的一块石敢当上,装做看巷边春草的样儿,默运内息窃听他们的谈话。
屋子里有很长一段时间的沉默。半晌后,才听见端木华堂的声音:“你为什么这样想?我从小扶植你做少庄主,教你许多道理,让你学会如何做生意,如何管理庄务,把‘千里不留行’的最秘要几招耳提面名的相授……可没教你如何撂担子走人,也没教你做一个懦夫。”他的声音还是极淡,但责备之意却挖心剔骨。
……
这次停顿的时间更长。差不多半柱香时间,外面巷边都走过了好几个人,以至于端木秀峰不得不转换地方避让,以免让人发现他的异样之举。
“可是……我真得没心思再做这少庄主了。”端木林峰的声音有些微的哽咽。端木秀峰心尖微颤,难道……刚才那么长时间,五哥竟然哭了不成?“父死子忧,身残艺毁……”端木林峰续道:“父亲在世时,曾说过一句话:林峰,你不是做少庄主的料,你的长处,在于细谨勤勉,所以如父亲一样,出外埠经营一方茶庄是最适宜的了。父亲有识人之明,他的凤阳茶庄已焚烧于大火之中,请爷爷恩准,准许孙儿前往凤阳,重整凤阳茶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