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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活活焚死在柴房之中。
“
卢闰英打了个冷战:“这不是太残忍了,即使要寻死,也可以找个比较不痛苦的法子!
“
“别的死法尸体仍在,暴死于非命者,就是命案,有司必须要唤仵作勘验尸体,势必会发现她怀孕之事,难保清白,为了顾全名节,只有一把火烧个乾净。”
卢闰英叹了口气:“前者还可以说,后者就太冤枉了!”
李益道:“所以那个朋友的父亲在听到这件事后,大为愤慨,写了一张牒文,焚告于东岳大帝观前,说神灵执昧,拘泥于世俗之见,女子无人不思为母,所以要求教于他,必有不得已之苦衷,轻则饱受羞辱,重者含屈轻生,他以堕胎药惠人,虽为杀人,实则救人行善,神灵奈何不鉴,降其绝嗣之祸,要求还他一个公道。”
卢闰英点点头:“说得也有道理,结果呢?”
李益道:“结果他的母亲在四十八岁开始,一连三年,连生了三个儿子,他是长子,出世时,他父亲是五十岁,以后又添了两个兄弟。他继承了祖业,两位弟弟倒都有了仕进;派在外地为官。”
“是不是确实有这回事呢?”
李益笑道:“谁晓得呢,反正他父亲今年八十九岁了。仍健在人间,他两个弟弟做官也是事实。最妙的是他们弟兄,俱出大母,他们虽有三个姨娘,比她母亲年轻得多,却一无所出,而他母亲二十岁嫁过来,到四十八岁才初获麟儿,似后又连生二男,三珠俱出老蚌,也是一件怪事,所以他就是自创一些神话,也没人指以为诬。”
“十郎,你信不信他的话?”
李益一笑道:“我相信他的药,也相信他贴在壁上的话,一剂致命,他既不悬壶也不挂牌设肆,每天坐在家里,日进万钱,求者不绝。”
卢闰英迟疑了片刻才道:“十郎,你这个朋友,他住在什么地方,要怎么找他?”
李益笑道:“你别紧张好不好,未必就真要求到他,再说到了必要时,再去找他也不迟。”
卢闰英想想道:“十郎,本来我倒是胡里胡涂的不知道,听你一说,我倒真有点担心,你走了之后,万一有了必要,不管叫谁去找你也不好,你把地方告诉我,我就可以自己去求了。”
李益叹道:“你自己去找她,那更糟了,他因为不公开设肆,而且这种事是违禁的,他售药也很小心,一定要当面问清原因,才肯给人。”
“这又为什么呢?”
“为了慎重。藉望闻问切之便,详细观察来人,是否确如所言,是否真有需要,其实他的秘方本是丸药,但他却故意化为汤散,让求助者当他的面服下。”
“难道他还怕有人假冒登门乞药,好端端的,人家去求堕胎药干吗?这人委实也太谨慎过份。”
“不!这的确很需要,因为这药太灵,轻易予人,很可能被用为助恶之器,你的家里很单纯,想不到很多,但有些人家就麻烦了,如老翁晚岁娶侧得孕,子媳唯恐再生幼弟而折产。两妇争宠,甲妇唯恐乙妇因妊而得欢,以此情形,求得他一剂药就成了真正杀人谋命之器了。为了不伤阴德,他一定要求助者当面喝下去,以免人将药拿走。”
“这倒是很对的,但是与我无关,万一我去找他,自是真正有所需要,当面喝下去也没关系。”
李益轻叹道:“闰英,你本为秘其事而前往求教,可是一登他的门,岂不欲盖弥彰了吗?”
“难道他还会四处宣扬出去?”
“那不会,这是医德,而且他自己也守个原则,但问情由,不及姓氏,问题在于他那个地方已经是出名了,登门求教,必无他故,如若是普通寻常妇人,自然不会怎么样,但像你这样特出的千金小姐,一定很引人注意,纵使当时没人认出你来,只要形容传闻,总会有人想到你的。”
卢闰英道:“天下会有这种无聊的人!”
李益苦笑道:“多着呢,你也参加过不少的拜会酬酢了,试问你们那些内眷堂客,在后厅上见面时,除了寒暄之外,所谈的那一件不是张家长李家短的闲话,无中都会生有,蜚短怎不流长……”
卢闰英不禁呆了道:“就算通知了你,又能如何呢?难道你还能掩尽天下人的口?”
李益道:“别的人求药不得,我李君虞去找他,他是信得过的,根本不必要你出面;就不会传闻开去了。”
卢闰英深锁的眉尖算是展开了,可是仍然道:“十郎,好端端地,打发个人去找你来一趟,对爹又怎么说呢?”
李益笑道:“这又有什么关系呢,便寄相思字,也可以一烦青鸟使,信中不必明言,只道离愁难遣,我自会明白的,而且卢安那人很稳当,叫他跑一趟也就是了。”
卢闰英忽而笑道:“十郎,既是你能乞得一丸而无须我前往,为什么不在你行前为我预求一丸,以为未雨绸缪呢,宁可备而不用,也免得临渴掘井!”
李益想想道:“对啊,我也是真笨,脑筋这么死,居然连这个都想不到,明天王阁老夫人大寿,就会碰见他,我跟他私下一说就行了。也免得专门拜访,沾惹些嫌疑了,这下子你可放心了。”
卢闰英红着脸道:“我放什么心,都是你死急性子,未待黄梅熟,就先摘一手青,否则何需耽这份心!”
李益瞅得雅萍避头不看他们的机会,轻轻一弹她的胸前笑道:“黄梅初熟,如果不及时而尝,怕又要过时了!”
卢闰英被弹得心头痒稣稣的。轻嗔道:“十郎,你这是干什么,让人看见了像什么话,等到回家都来不及了。”
后面的一句话表露了她内心的饥渴与需求,而且她水汪汪的眸子里也洋溢着情意,李益乾脆贴得她近一点,把手从她的衣襟处伸进去,同时还低声道:“车窗低垂,雅萍那鬼丫头很知趣,早就把脸掉转一边去了,有谁看得见?”
卢闰英移目斜睨,果见雅萍将脸对着一边的车窗,像是在窗缝处窥看外面的街景,实际上却是避开他们的亲热偎依,而且是从他们悄悄说耳语的时候就开始了。
其实,让她看见了也没什么,这丫头是她的心腹,迟早也会成为屋里人的。
因此卢闰英也大胆了,偏移一下身躯,使李益的手便于作多的接触,而李益的调情却又相当富于经验,他很熟练地找了胸兜的绊钮,轻轻地解开了,让紧束的前胸自由地舒展开来,由领口上的隙缝看下去,可以看见嫩樱似的乳峰,尖挺的轮廓,隔着薄薄的秋衫,也凸现起一弧鲜明的线条。
卢闰英的人似乎整个地软了,倚在李益的怀中:“十郎,瞧你这样子回头叫我怎么下车子去见人呢?”
李益的手在乳尖上捏弄了一阵,随著作更大幅度的游移:“叫卢安把车子驶到后园,直接到你的阁楼!”
一个男人能令女人醉心的条件,不外乎于英俊的外貌,超凡的才华,殷勤与体贴以及财富。
在这方面,李益几乎是十全十美的,虽然他并不富有,但是对一个有智慧而又具卓见的女人而言财富的意义是广泛的,并不一定就是金钱,而金钱所产生的安全感,只是使生活无虞匮乏的安全感。
李益虽然没有钱,但是他随时都能发挥应变力,似乎不假思索,就能解决那些看来颇费周章的困难!
因此,卢闰英温娴地,柔顺地,而又全心全意地享受着他的爱抚,跟这样的一个男人在一起,女人会失去自己,完全变成他的附属物,或是他的一部份。
像是绕缠在参天巨木上的青葛,攀附在亘古盘石上的兔丝,虽然在那种耸拔凌空的气势下,青葛与兔丝是那么的渺少,荏弱而完全不受人注意,但同样地承受了它的翼护,无惧于风雨的侵凌!
车子终于到了卢宅,李益吩咐道:“雅萍,你下去通知门上的人,打开边门,让车子直驶进内院去。”
雅萍似乎有点困难,她不知道为什么要这样,虽然在卢闰英的脸上,看见了一抹娇慵,但是并没有这个必要呀,因此她顿了一顿才低声道:“爷!那要开三道锁呢!”
李益笑道:“就开三道锁吧,还怕累着了他们?”
“那当然不是,只是为了什么呢?”
李益道:“因为你们小姐是从刘家悄悄逃席出来的,除了托病之外,没有更好的理由,既然生了病,自然就得要像个样子,你懂吗?”
雅萍这才懂,忙跟卢安匆匆地进去了,车子是交给李益驾驶的,一直到了卢闰英的阁楼下,她看见了衣衫凌乱,未及整饰的卢闰英,她才懂得更多。
虽然她不知道小姐的衣衫何以会如此凌乱的,这两个人跟她一起在车上,虽然他们曾亲热地偎依过,悄悄地耳语过,但似乎不可能会造成这样的。
可是她不敢深思,脸已经通红了,尤其是李益轻轻地在按按她的鼻尖,她也整个地软了,呆了,虽然她扶着卢闰英,但似乎是卢闰英扶着她进了阁楼的!
虽然她从李益那儿得到的只是那么轻轻的一捏,轻轻的一按,就像大人逗弄着小孩子。
但这些动作所包含的意义,并不是大人逗弄小孩子,至少,李益的笑,李益的眼睛,并没有拿她当个小孩子。
因此,李益把车子又驶出去,交给了卢安,吩咐了一番话后,又回到了绣楼上,那已经有一会儿了。
卢闰英已经换上了一件衣服,头脸都匀整过,除了脸上还带着几分春情,目中还洋溢着未尽的荡意,外表上,已经很整齐了,但雅萍却不见了影子。
茶是新沏的,由卢闰英端了给他,同时轻笑道:“十郎,你真是个害人精,雅萍那个鬼丫头躲在里面,不敢见你了,你对地做了些什么?”
李益在挑弄雅萍的时候,卢闰英是背着的,正因为如此,才显得神秘性,暗示性……
李益一笑道:“小妖精倒会作怪,我能对她做些什么?”
卢闰英笑道:“我怎么知道呢,不过才一眨眼的工夫,你就把她的魂给勾走了,上楼后。我叫了她几声。她一直在发呆,我又叫了她几声,才失魂落魄地回答了,我叫她沏茶,她倒是很殷勤,忙着端整了,但就是你的这一盅,把我的给忘了不说,听见你的脚步声在楼下响起,她把茶往我手里一塞只说了句‘这是爷的!’然后就一溜烟躲到后面去了,就像是有长虫追着咬她似的!”
十五岁幼女情怀,别有一番撩人的情韵,李益虽未亲见,但听卢闰英口中说着,却更为撩人了。
李益有点出神地呆了。端着那盅茶,脸上带着一股无以名状的笑意,喃喃自语道:“有意思,有意思!”
卢闰英道:“到底是怎么个有意思法?你快告诉我一声,这小妮子人小鬼大,心眼儿又多,你是怎么害得她神魂颠倒,失魂落魄的?”
李益觉得更有意思了,忍不住哈哈大笑道:“这个可不能说,讲出来就会全无情趣了,总而言之一句话,这小妖精的确很有意思。”
卢闰英轻轻一叹道:“十郎!雅萍从九岁进门就跟着我,这小鬼很聪明,对我很忠心,似乎早就打算一辈子跟着我了,所以我才留下她侍候。”
李益笑道:“好!这是第二个浣纱,却比浣纱有韵味多了,闺中有此可儿,当然不寂寞!”
卢闰英一怔道:“浣纱是谁?”
李益才发觉自己说溜了嘴,笑笑道:“浣纱是小玉的侍儿。就像雅萍跟你一样,是小玉的忠仆,小玉的影子,只是没有雅萍这么慧黠可人。”
卢闰英哦了一声,略作沉思才问道:“昨天你回去后,有没有把我们的事告诉那位玉娘子?”
李益猛地一震,忽然想起了霍小玉,想起了昨夜告诉自己怀了孕的事,原本是要把自己与卢闰英的事告诉她的,经那一打岔,才没有启口,那倒没什么,过一两天再告诉她也没关系。
只是小玉有身孕的事,该不该让卢闰英知道呢?
沉吟片刻,他觉得还是不说的好,今天到两处乐户去荒唐了一个下午,李益是有作用的。
他要看看卢闰英的器度,是否有容人之量。
卢闰英的表现很不错,不像是个醋娘子,这是差堪安慰的,现在她问起霍小玉,语气中也没有妒意,可是让她知道了小玉已有孕,毕竟不是一件很愉快的事,她不在乎,但是卢方与姨母知道了,很可能会横生枝节。
谁也不愿意自己的女儿嫁后的地位受到影响的,霍小玉如果生个男孩子,那会使事情很复杂,尤其是日后长嫡之分,会有很多纠纷,嫡出非长,也是家庭勃豁之由,虽然卢闰英与霍小玉都不是器量小的人,但李益也不愿意有任何不愉快发生。
尤其是卢方知道了,一定会设法干预的,而李益的脾气却很不喜欢有人干预他的事。
此刻告诉了卢闰英,说不定那天她会看霍小玉的。最好是不让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