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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他一面跟史仲义合作,一面却扩展另外四郡的实力,帮助他们扩充兵员,扩充防地而造成朋翼,他让出了河西,却能遥遥地控制着甘肃安西敦煌四郡,而且在凉洲的旧部中,他仍有一半的影响力。
所以史仲义才必须买他的帐,口口声声以恩相称之,而且大力支持卢方入朝,因为史仲义也是个有野心的人,取代了卢方之后,并不想老老实实地接受朝廷的节制,跟卢方保持友好的关系,对他只有好处。
所以史仲义对他李益才百般委屈求全,自己整垮了史仲义固为可喜,但是却没有把实力归向于卢方,不但如此,反而把甘肃等四郡也都抓了过去,使得卢方不但没有了靠山,而且也失去了朋翼,无怪卢方要恨透自己了。
高晖对自己是真心的结纳,他看重的是自己的才华,而且高晖对自己的状况也很清楚,他知道自已是没有实力的,全靠巧妙的纵横运用,将全盘置于掌上。
他是兵部尚书,统军管兵而不掌兵,他可说没有实力,也可说具有绝大的实力,可是,兵部以下的两个侍郎却各掌握一部份密探,间接地也就影响到他尚书权的执行,高晖想要排除这些人,但是力未能逮,所以才想借重自己,想利用自己的计谋,替他把那些障碍排除掉,所以他才极力地要保全自己。
想了一下,李益道:“兄长,小弟不进长安,难道兵部就无法追到郑州去向小弟逼取吗?”
高晖一笑道:“只要不当着圣上的面,他们就不敢那么做,因为行动必须要通过愚兄批准,愚兄手上就可以把他们批驳下去。”
“小弟到了郑州,只不过是府丞而已,上有刺史,兵部可以不经兄长而径行派员来向小弟提取一切的,只要通过刺史的手令,小弟就无法不从命。”
“这一点兄弟尽可放心,愚兄已经向东官殿下代兄弟请得兼署手令,到了郑州,你也不必去理州务,而且东宫会派一标卫护供你提调,不管有谁前来,都交给他们去挡驾就行了。”
李益心中一动,道:“兄长跟东宫很接近?”
高晖笑道:“圣上前已有逊禅之意,但忽又打消了念头,原因无他,只是受不了一些老臣的力恳而已。”
李益不禁迷惑了:“这是怎么个说法呢?”
高晖道:“那些人窥窃上意有逊禅之念,就百方钻营以求东宫的门路,可是殿下早有腹案,那里还容得人插进去,他们见所求不遂,唯一的办法就是拖下去,圣上也不得不将就他们一番,因为目前的一切政务,都还在他们的把持中,好在殿下也不急于接政,他也希望能够有一段时间把人与事作一番安排,等一切就绪了,他们想作怪也闹不出什么花样了。”
李益哦了一声道:“主上与东宫之间不会有误会吧?”
高晖笑道:“怎么会呢?上慈而下孝,父子之间的亲情是谁都离间不了的,只是有时候,在面子上不得不顾全那些老臣子一点,所以我劝你忍耐一下,东宫对吾弟长才亟为激赏,尤其是这次在凉州的种种表现,更为了然,特别在暗中授意愚兄,为你多担待一点,他也不希望你现在就立朝,怕你急功求利,落入那般人的笼络中……”
李益笑道:“那殿下也太小看我了。”
高晖叹道:“兄弟,殿下没有小看你,我更是推祟你的才华,只是你的傲气太重,这是你的优点也是你的缺点,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李益道:“小弟自知生具傲骨,不肯轻易低头,因此常会招来许多没来由的烦恼,像以前为了口舌之快而批评了于老儿几句,引起了他的嫉恨,在小弟略有成就的时候;他才在暗中进谗,若非兄长高义中途援手,小弟可真可能会被他打下永劫不复之境,自此之后,小弟在言谈上已经十分注意,尽量不再攻讦人了,小弟自知这是劣根,倒没想到兄长会说成优点,倒是要请教一下。”
高晖道:“你的傲骨在你不得志的时候,可以促进你的斗志,使你全心全力地去构思筹划扳倒那些打击奶的人,以你的才华,做得也很成功,这是你的优点,但是你身登青紫,你的傲气会引来更多有力的人,明枪暗箭,置你于四面楚歌之境。”
“这个小弟倒不在乎。”
高晖诚恳地道:“兄弟,当你得罪于老儿之时,他高高在你之上,所以才没把你放在心上,等你有了点成就,他就开始不安而打击你了,结果他反而被你整倒了,这虽是你的成功,却也是值得你借镜,因为奶一旦跻身高位,你将要面对着许多你根本没想到的敌人,而这些人才是真正可怕的敌人,你若一定要求显求达,以殿下当今之地位,自可据理力争,为你立致,可是你也许面对着许多的敌视者,那些人打击你将不遗余力!”
李益暂时沉默着,高晖道:“你也许不怕,因为你有力反击,但是值得吗?最多再等个几年,殿下即位后,那些人自然会站不住脚而挂冠求退,你又何苦要跟他们去拚个头破血流呢!兄弟,殿下很爱惜你,我也很爱惜你,所以我们才劝你忍一忍,养精蓄锐,以备脱颖而出。”
李益肃然长揖道:“是,是,小弟受教,多谢兄长开导,多谢殿下关爱。”
他是真心的感激,因为他也了解到这是真正地爱惜他。
高晖欣慰地道:“兄弟,我知道你是聪明人,一点就透,必然会明白我们的苦心的,何况你在郑州并非闲置,殿下还有很多事情要借重你的。”
两个人由畅述进入密谈,更深夜阑,高晖才告辞而去,第二天一早,李益做得很机密,打发了卢安先回长安,他自己则跟小红两人,便服轻骑,跟着由东宫派来的那一标卫骑,绕道径赴郑州上任去了。
走得神不知鬼不觉,以至第二天,长安来了大批的人迎接他的时候,都扑了个空,只有方子逸在驿馆里等候着两部来员办理文书的交接,问起李益,方子逸受了嘱咐,什么都不提,只说李益有了要公,秘密公干去了。
卢家派来的人是李升,还得到了方子逸私下交代的几句话,受霍小玉恳托而来的崔允明却十分难过,挤在济济群冠中,他虽是李益的至亲,也没说上话。等他与工、兵二部派来的人办好了文书交接才谈到话。
方子逸才告诉他道:“十郎暂时还不会回到长安,你没有看见,高晖会同了工部尚书,赶在今天把他的交割手续办清了,就是不能要他到长安的意思。”
“他不到长安,那又到那儿去呢?他现在是朝廷命官,总不能弃职而不理吧。”
“他是在郑州主簿的任上被调的,现在自然是销差回到郑州的住所去呀!”
“啊!这么说他已经去了。”
“当然!不去还行吗?你又不是没见到那位刘员外的态度与用心,如果被他哄到长安去,恐怕就走不开了。”
“为什么?十郎没有犯法,而且还建了殊勋……”
方子逸叹了口气:“允明,君虞是了不起,他在凉州的事功,岂仅是殊勋而已,可以说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只可惜此中情由关系颇大,此刻不便告诉你……”
“不!子逸,你一定要告诉我,我才好回去对几个人交待,否则我就脱不了身,而且对十郎也不好……”
“啊!是谁?谁又想算计君虞?”
“不是别人,你也知道的,是霍家娘子小玉。”
方子逸道:“这……她总不会去算计君虞吧?”
“她当然不会,可是她一心一意地等候着十郎回去,十郎却绕道而赴郑州上任去了,叫她怎么想呢?”
“你可以告诉她说事非得已。”
崔允明叹口气道:“霍小玉还好说,她对十郎用情极深,总会谅解的,但是另外有两个人,却必须有个明白的交代,十郎为什么不能回长安,公务再忙,为什么连去看视一下的时间都没有,如果不能使这两个人满意,十郎就会有麻烦了。”
方子逸诧然道:“还有人能够找上君虞麻烦?这个我倒是未之闻也。”
崔允明道:“这两个人可以。”
“倒要请教一下,如果真是必要,我去代君虞说明一下,允明。不是我不告诉你,实在是知道那些事对你有害无益,因为奶的性情太过鲠直,无法参与君虞的那个圈子,你不参与其间而参闻其事,就有很多顾忌……”
崔允明忙道:“你能去解说一下最好,十郎在凉州所做的那些事,在长安传说纷纭,每个人都向我打听,我说不知道,他们还不相信,好在我是真的不知道,如果你告诉了我,我倒反而作了难,不说,会得罪人,说又不能说,所以我倒是真的不想知道。”
“是的,君虞也有此顾虑,他在行前特别关照我,他接到了霍娘子的近函,知道她的病体尚未康复,十分关心,他并没有忘记她,不能去看她,实在有不得已的苦衷。”
崔允明道:“这是你要我转告的话?”
“是的,君虞想到了,霍娘子一定会找你来问讯,就要你把这几句话带回去,然后找一个方便的时候,我再去解说一下。”
“好!那你现在就去一趟吧,有两个人等在霍娘子的寓所听消息,她们的火都很大,因为她们到卢家去碰了一鼻子的灰,对十郎颇不谅解……”
方子逸急急道:“糟!君虞交待了另一句话,就是跟卢家保持疏远一点,他们说什么,都万不可信。”
崔允明道:“我也看得出来了,十郎跟他姨丈本来就没有处好,现在好象隔阂更深了,所以我也劝那两位说卢方对十郎的反感已形诸于词色,他的话不足以为凭,她们才等我的消息,子逸,那你就去一趟吧!”
方子逸道:“我先要知道是什么人,方可以斟酌,君虞交代得很清楚,霍娘子可以诉她一些,别的人还是以保密为佳,他此行是半夜决定,黎明时悄然上路,而且还是东宫府派了一队骁骑护送启程的,可知其严重性了。”
崔允明道:“那的确很严重了。”
“所以我必须要斟酌情形,看能把话说到什么程度。”
崔允明道:“那第一个人就是大麻烦,鲍十一娘。”
方子逸皱眉道:“怎么是这个女人,不行,允明,你必须把这个女人弄走,她知道了就会天下大乱……”
“好吧,事涉东宫,我也认为不宜让她知闻,我会设法暗告小玉把她遣走,但是另外一个人却撵不得,赶不走,而且还不能说假话去骗她。”
方子逸愕然道:“究竟是谁呢?你别卖关子了,快点说了吧,我的事还很多。”
“好,我说,她是十郎跟霍小玉的朋友,也是十郎惹不起的女克星,贾仙儿贾大姊,黄衫客的老婆,主上敕封为国夫人,却被她将诰封退了回去……”
方子逸肃然一惊:“原来是这位天尊,那的确是惹不起的人,她怎会恰好在长安呢?”
崔允明道:“她于归黄衫客,伉俪二人游侠四海,行踪无定,专管人间不平,如果有什么强梁恶霸,欺压善良,他们就仗义锄奸,如果不法官吏,鱼肉百姓,他们是先加惩戒,然后搜集那些贪官污吏的罪证,往官里一送,由朝廷去论罪,所以她经常来长安。”
方子逸一惊道:“他们与朝廷时相往还?”
崔允明笑笑道:“他们曾为朝廷力诛巨奸鱼朝恩,圣上虽然格于廷议,不便对他们作公开的褒奖但在私底下却视他们为畏友,贾大姊身携御赐金剑。可以出入禁宫大内不阻,圣上对他们的话相信得很,在最近一年中,刑部曾经接受了十二件大案,都是承受廷旨而惩办不法贪赃官吏的,九名大僻,三名流配,罪名由廷上直接议定,交付刑部执行而已,这都是贾大姊的杰作,以前我们都不知道,这次她恰好去探视小玉的病,知道十郎将归,对十郎在凉州的作为很感兴趣,留下多等了两天。”
方子逸道:“这个我倒是应该立即去见见。”
崔允明道:“所以我才一定要问你结果,假如我没有一个确实的消息回报,惹起那位女神龙的疑心,认为十郎是因为富贵而忘本,有意遗弃,找十郎去理论,那可是麻烦大了!”
方子逸不敢怠慢,虽然他还很忙,还有很多人等着要见他,也有很多事待办,他都放了下来,跟着崔允明匆匆来到了长安城中,霍小玉的寓所。这地方原是江姥姥与小桃的居所,也是崔允明最初的旧寓,崔允明与小桃离异后,被贾仙儿的哥哥贾飞买了下来,辟作新居。
贾飞携眷回到江南去后,李益适因霍小玉的同父兄霍王势败而抄家,将霍氏别业归还给嫂嫂作栖身之所,搬到那儿去住着。
房子很大,但是门廷冷落,住的人又少,显得很空旷了,最近稍为热闹些,那是多了两个人的缘故。
一个是鲍十一娘,她是促成李益与霍小玉婚事的大媒。也是最关心霍小玉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