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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随手推下舱门,转身自去。
这后舱地方不大,两边是个十分狭仄的铺位,中间板壁上悬空钉着一个小小的神龛,供
奉是天后娘娘。神龛下面是一张木桌,放着一壶茶,和几个茶盅。
舱门推上,里面就一片黝黑,对面看不清人影。
姬真真,何嘉嘉并肩坐在右首铺板上,岳小龙和凌杏仙也在左铺上坐下。
岳小龙低声道:“承蒙两位姑娘赐助,在下兄妹感激不尽。”
姬真真冷冰冰的道:“不用谢,因为你们是华山纪大侠的儿女,愚姊妹走了,不能不叫
你们同走。”
原来他们是看在华山纪叔寒的份上,才约两人同走,但这话从她口中说来,语气就显得
十分冷漠。
岳小龙听的一怔,心想:“自己向你们道谢,原是客气话,此女当真不通人情。”
四人默默坐了一回,凌杏仙忍不住附着岳小龙耳朵,问道:“大哥,方才乐老人家也来
了?他和你说了什么?”
岳小龙拉起凌杏仙纤手,在她掌中写道:“乐老人家说,娘留在岛上,决可无害,要我
们赶快上船。”
凌杏仙也在岳小龙掌上写道:“我们走了,姑妈怎么办呢,难道让她老人家一直留在岛
上么?”
岳小龙写道:“我想,要营救娘,只有先离开铜沙岛再说。”
凌杏仙还待再问,忽听沙滩上传来一阵人声!
姬真真道:“嘉嘉,你去瞧瞧,来的是什么人?”
何嘉嘉答应一声,站起身,轻轻推开舱门,留了一道缝,凑着眼睛,朝外望去,低声
道:“大师姐,来的人不少呢!”
何真真冷声道:“是些什么人?”
何嘉嘉道:“领路的是夏总管,后面一大堆人,是车大先生、少林智通和尚。武当天鹤
子、点苍追风雁、辰州言凤翥,和枯竹帮的两个老人家,啊,还有黑衣堂主班远,像是送客
来的。”
岳小龙听的不禁一怔,暗道:“自己方才从铜沙宫地室中出来,明明看到少林智通大师
等人,奄奄一息,躺在棺木之中,前后不到一个更次,怎会赶到沙滩上来了?”
思忖之间,只见何嘉嘉掩上舱门,低声说道:“他们已经上船来了?”
接着,果然听到一阵杂沓的步履声,进入了中舱。接着,船上起了辘辘转动的声音,起
锚、扬帆,船身动了,缓缓的驶离海滩。
中舱和后舱,只有一板之隔,不时传来车大先生等人的话声,但他们说的只是普通事
情,大家好像约定了似的,绝日不提岛上之事。
后舱岳小龙等四入只是各自倚着板壁假寐,谁也没有说。
东方玉《同心剑》
第十五章 逃出魔窟
天色渐渐黎明,船已进入了无边无际的大海之中。
舱门启处,夏。总管满脸含笑的拱拱手道:“现在没关系了,四位只要不到前面去,也
可以在后梢甲板上站站,舱门也用不着关了。”
何嘉嘉问道:“夏总管,你住在那里?”
夏总管耸耸肩,陪笑道:“本来这后舱是留给兄弟住的,现在住了四位,兄弟只好到前
舱去了。”
何嘉嘉道:“前舱住的是些什么人?”
夏总管道:“那是少林、武当和车大先生门人,另外是一个姓岳的少年和一个姓凌的姑
娘。”
岳小龙听的暗暗忖道:“原来两个假冒自己的人,也在船上。”
只听何嘉嘉道:“哦,夏总管,那姓岳的和姓凌的,是那一派的?他们没有投到你们岛
主门下?”
夏总管目光一溜,朝岳小龙,凌杏仙两人笑笑,道:“没有,他们原是夫人邀来的,这
次也是夫人交待,准许他们离岛,兄弟也不知他们的来历。”
岳小龙看他有意无意的望了自己两人一眼,蓦然想起昨天晚在铜沙宫,他也曾望着自己
隐身这处耸肩一笑!莫非他已看破自己两人的身份?这似乎不可能,看他那份大而化之的颟
顶模样,那会识破自己来历?
夏总管陪着小心说道:“姑娘们需要什么,只管吩咐他们,兄弟要到前舱去了。”
说完,拱拱手,踏着甲板而去。
不多一回,一名水手替四人送来早餐。那是一锅稀饭,一盘家常饼,和四碟小菜,大家
一晚没有好睡,正感腹中饥饿,也就吃了个饱。
中午时光,海面上出现了一点白影!那白影渐渐接近,原来是一双白色的鸽子,一阵扑
扑轻响,倏地双翼一敛,落到中间那支桅杆之上。
岳小龙看到飞鸽,心中不禁一动暗道:“这准是挹秀馆发现自己四人无故失踪,通知船
上来了,但他们那里知道自己四人,还是夏总管领上船的呢?”
心中想着,只见一名水手,匆匆奔去前舱报告,接着夏总管施施然行来,从袖中取出一
面三角小旗,迎风招展了几下。
那白鸽敢情是认旗不认人,这时才翩然飞下,落到夏总管肩头。
夏总管从它脚上,取下一根竹管,顺手一把捏住鸽颈,朝海中丢去,原来那白鸽已被他
一把捏死了!
夏总管倒转竹管,取出一小卷纸条,打开看了一眼,双手一搓,把那纸条搓成粉碎,转
身又朝前舱而去。
岳小龙望着他后形,暗想:“看他捏死鸽子,毁去书信的举动,那真是背叛铜沙岛
了。”
快近傍晚,东首海面上,忽然发现了一点黑影,那正是从铜沙岛来的方面。晚餐之后,
那点黑影,已然放大了不少,远远望去,已可看到一点风帆的影子。
皆因两条船同样满挂风帆,破浪而行,又是在同一样直线上行驶,速率也自然相同。
天色黑下来了,海风渐转强烈!
一条人影,悄悄走入后舱,低声道:“姑娘们还没睡吧?”
何嘉嘉听出是夏总管的声音,问道:“有什么事?”
夏总管道:“诸位大概也看到了,咱们后面,正有一条船跟踪驶来,那条船,不用说是
追四位来的了。”
大家回头望去,那条小船果然像是追自己的船来的!
夏总管续道:“来船虽然只有一道风帆,但因船身较小,驶的十分轻快,据估计大概再
有一个更次,就可追上咱们了。”
何嘉嘉脸色微变,回头道:“大师姐……”
姬真真冷冷的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兵来将挡,水来土淹,这有什么大惊小
怪的?”
夏总管陪笑道:“兄弟不是这个意思?”
姬真真道:“那是什么意思?”
夏总管道:“咱们船上,准备有一条小船,四位此刻下船,还来得及。”
何嘉嘉道:“咱们下了小船,他们就迫不上么?”
夏总管道:“从这里朝西,不到三十里,就是宝山县,咱们这艘大船,是朝北去的,来
船追的是大船,夜色之中,自然不会顾到小船,再说,有一个更次,小船也快近岸了。”
何嘉嘉作不了主,回头过去,问道:“大师姐意思怎样?”
姬真真道:“就这样办吧。”说完,倏地站了起来,挥挥手道:“小船在那里?”
夏总管伸手一指,低声道:“就在左首船舷上,兄弟带路。”
当先朝左首甲板上走去。
姬真真望了岳小龙两人一眼,冷冷道:“逃命大概不用人请了吧?”
转身往外行去,岳小龙听她话声这般冷做,心头不禁有
何嘉嘉低声道:“贤弟妹快来嘛!”
岳小龙、凌杏仙跟着过去,果见左百船舷上,缚着一条小船。夏总管身若猿猴,轻轻一
跃,翻落船舷,从身边摸出一把匕首,三两下就割断了绳索,把小船放下水面。一手攀着船
舷,招招手,低声道:“四位请下来吧!”
岳小龙暗暗道:“看他平时连走路都施施然好像跑不动的样子,身手居然如此俐落。”
心念转动之际,但见人影一晃,姬真真、何嘉嘉已经翩然飞落小船,这就低喝一声道:“妹
子,我们下去。”
夏总管等两人落到船上,右手一松,放开了大船船舷,一阵海浪涌来,小船立时起了簸
动。
夏总管一手操起一支木嗓,划了两下,一面叫道:“大家快坐下来,不然这小船就非翻
不可。”
这艘小船船身不大,最多也只能容得下五人,等大家坐定,夏总管问道:“四位之中,
有没有会使桨的?”
何嘉嘉道:“糟糕,我们没使过桨,这可怎么办呢?”
岳小龙道:“在下还可以划。”
姬真真冷冷的道:“不会划也得划,我们总得把船弄到岸边去。”
夏总管笑道:“其实使桨也并非难事,只要朝前划就是了。”
何嘉嘉问道:“你要我们划桨,桨呢?”
夏总管哦了一声道:“兄弟真是糊涂,桨就缚在船舷上。”
果然船舷两边,恰好有四支木桨,每人取了一支,顺着水势,用力朝前划去。
这阵工夫,只见那艘三桅巨船,早已乘风破浪,驶出数十丈外。
何嘉嘉咦了一声,道:“夏总管,大船去远了,你如何追得上去呢?”
夏总管坐在船尾,一手划桨,耸耸肩,笑道:“何姑娘,你倒替兄弟想想看,我还能回
去么?”
姬真真倏地抽出剑来,冷笑道:“夏缘楷,你不能回去,那我送你回去吧!”
何嘉嘉吃惊道:“大师姐……”
姬真真冷叱道:“此人留他不得。”
岳小龙暗暗忖道:“此女当真心狠手辣,人家冒险把她们救出,她却居然要杀人灭
口!”
只见夏总管耸耸肩笑道:“姑娘纵然要杀了兄弟灭口,那也该等了上了岸再动手,这里
四顾茫茫,一片汪洋,没有兄弟把捻,姑娘只怕连东西南北都分不清呢!”
姬真真脸上一片冷漠,回目四顾,冷然道:“也好。”
大家再也没有作声,只是用力朝前划去,一阵工夫下来,不会划桨的人,也渐渐熟练
了。好在夏总管在船后把抡,虽然一片汪洋,夜幕低垂,看不到边际,但船却一直朝西驶
去。
船上四人论武功身手,纵然不弱,可是经过一段时间不断的用力划桨,终究比不得水手
们,人家从小熬练出来的,武功高也未必管用。渐渐四个人都划得汗流夹背,手臂疼软,依
然望不到陆地的影子。
时间差不多有一个时辰!
何嘉嘉忍不住问道:“夏总管,怎么还看不到海岸?”
夏总管悠闭的坐在后梢,一手把柁,然髯笑道:“快了。”
何嘉嘉道:“你说离岸只有三十里,咱们划了还没有三十里么?”
夏总管耸耸肩道:“有,自然有,只是你们先前十里,有的推,有的扳,力道互相抵
消,要不是兄弟花把得牢,早就在水面上团团转了,因此,你们虽是划了十里,事实上最多
也只行驶了三四里光景。第二个十里,四们运桨,已经较为纯熟了些,但十里路,浓然要打
个七折,只能算个七里……”
何嘉嘉道:“那有这么罗嗦,我问你还有多远?”
夏总管连声应是,道:“是,是,兄弟就是在计算路程,后面的十里,四位后力不断,
也得打个八折,其实算起来,咱们虽是划了一个时辰,大概只有十六八里路程,三十里除了
十七八里,不是还有十二三里?”
何嘉嘉道:“那么怎会看不到岸?”
夏总管缓吞吞的道:“这沿海一带,没有高山,要是在大白天,早就看到了,你们若是
不信,看看东南北三面。水和天连接的地方,不是有一条白线,那是天光,但咱们前面,水
天连接之处,却早一道黑线,那黑线就是陆地了。”
大家听他一说,忍不住抡国朝四外远望,他说的果然不错,前面遥远之处,水天之间,
确有一条黑线。无疑那是陆地了。
打桨的人,不禁全都精神一振。
突闻岳小龙低咦道:“夏总管,咱们后面那点黑影,是不是一条船?”
夏总听的一惊,急忙回过头去,凝足目力,望了半晌,突然“嗨”了一声,慌慌张张的
道:“糟糕,这条船对着咱们驶来的,那准是追踪咱们来的了,不是青衣堂主向遇春,就是
黑衣堂主班远亲自赶来了,这可怎么办?”
何嘉嘉道:“那条船还远着呢!”
夏总管道:“我的大小姐,你不想想。咱们离开大船的时候,后面那条船不是远远得很
么,等他们迫上大船,发现咱们乘小船走了,再回头追来,少说也得个把时辰。照理咱们比
他们先走,该有二三十里距离,那就看不到咱们这条船的影子了,但现在咱们已可看到他们
的船,换句话说,他们自然也已看到咱们的船了。在海面上双方可以看到船只,那就是已在
十里之内。由此可见对方那条船,来势比咱们要快的多了,照眼前的情形看来,只怕咱们还
没登岸,就会被他们追上了!”
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