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芙蓉劫-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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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项九仞道:“一流宗是朝廷为打击江湖人的手段——”
  杜云青道:“原先我们那以为如此,可是深入之后,才发觉错了,一流宗的组成,并非朝廷意思,而是朝中一些野心勃勃的权贵以及几个利欲熏心的江湖人,掌握权势的手段,现在则是朝廷要消灭它,江湖人要抵制它,因为它挟势威胁到朝廷,也为了控制武林而危及江湖,今天我明知朝廷在利用,却无法拒绝!”
  项九仞不解地道:“为什么呢?”
  杜云青一叹道道:“我举个例子,邻家养了一窝狗,这窝狗疯了,叫我去帮忙扑杀,因为他只有两个长工。怕力量不足,我明知道扑杀疯狗很危险,却无法拒绝。因为邻家无人扑杀疯狗,就可以把门关起来,听任疯狗流窜,疯狗会跑到我这边来伤人了,而他家的墙高屋大。能坚守门户,所以不怕疯狗冲进来.而我住的草蓬却挡不住疯狗冲撞的,这种情形下,我只好答应了!”
  项九仞默然片刻道:‘狗是他家养的,他应该负责。”
  杜云青叹道:“彼富我贫,他原来养狗,就是防备我去偷他家东西的,现在狗疯了,却要我帮忙冒险去扑杀,这是很不讲理的事,可是又有什么办法呢,也是为了自救,听任疯狗乱窜乱咬、我受的威胁比他更大,明知道危险也只好硬着头皮子了,他强我弱,连个讲道理的地方都没有,他准我扑杀他的狗,已经是客气了,否则他把自己的门户堵起来,把疯狗赶到我这边来,我也没办法。”
  项九仞道:“杜爷的意思呢”
  杜云青道:‘扑杀了疯狗之后,我不会感激他,也不会去代替狗的工作为他看守门户,而且对这样的邻居,我要搬得远一点,免得再受其累,可是日前我却非接受这个使命不可,因为我可以搬走,还有很多搬不走的人,我还勉强有屠狗之力,很多人却只有坐以待毙的份儿,我抽身一走,疯狗上去咬别的人,而那些人都是我的亲朋故旧同胞族人。”
  他的语气很沉重,白纫珠不便说话.纪小如则无以为言。
  项九仞比较细心地问道:”杜爷,你这个解释,我们是完全了解的,对于你的胸怀为人,我们更是万分的钦佩,所以弟兄们才心甘情愿地接受驱使,在镖局中任劳任怨,不计名利,想必您是清楚的,所以属下对杜爷刚才的话还有一点疑问,杜爷说您也不能全算是冒充,那是什么意思。”
  杜云青道:“因为我即将展开的一次屠狗行动中,我有全权指挥,边城与荣华格格都要受我节制,我要为自己安上任何名义,也没人能揭穿。”
  项九仞道:‘杜爷,您考虑过没有,将来是否能脱身呢?”
  杜云青笑笑道:“这个项兄可以放心,我若要存心不干,谁也无法强迫我,除死无大难,一个人只要把生死置之度外,而本身也没什么牵累,就没有什么力量能强迫找做什么。”
  说完他又对白纫珠与纪小如道:“我说没有牵累,并不是不关心你们,而是说我即使委屈求全,也不见得能给予你们幸福与安全的保障,希望你们能了解我的立场。”
  白纫珠道:“杜大哥,我完全了解,姑姑一开始就没把我纳入她的组织,就是要找保持自由之身,因此我本身没有立场,现在更是以你的立场为立场,无论你做什么,我都会跟着走的。”
  杜云青笑笑道:“我什么都不会做,把这件事做完后,我连江湖人的身份也得放弃了,跑到一个远远的地方去,放下刀剑,这一下真正清闲的生活。
  纪小如笑道:“杜大哥,那恐怕要生活得很辛苦,因为你有三个妻子要养活。”
  杜云青也笑道:“这个我倒不担心,我在娶妻之前就考虑到这一点,养尊处代,不能操劳的千金小姐,我可不敢领教,因此要做我杜家的媳妇,必须先具备吃苦耐劳,自谋生活的能力,将来我家里没有吃闲饭的人,一丝一缕,一粥一饭,都将是我们共同努力赚来的。”
  白纫珠笑道:“大哥!你别拿这个来吓我们,我跟小如妹妹都不是娇生惯养的小姐,你还是去问问那位芙蓉格格,只要她能吃得了的苦,我们没有受不了的!”
  纪小如道:“是啊!只要郡主格格能接受的生活,我们这些江湖武女子还有受了不的吗?”
  杜云青却轻叹一声:‘小如!在我心中.你们的份量是一样的重,郡主格格不会使我的另眼相待,江湖儿女也不会使我轻视,但是我却希望你们大家都能放宽心胸,不要先立下一道界线!”
  纪小如与白纫珠蓦然警觉,她们又犯了毛病了,杜九娘的警告重新在她的耳边响起:
  “两位妹子,杜爷是个轻于名利的人,他不会有什么贵贱之分的,但凭心说一句,你们两人实在比人差一点,那不是身份不好,也不是武功的稍逊,而是心胸器度的不及,芙蓉的谦和平易,往往能给人一个极佳的印象,你们如果真的想跟杜爷长相厮守,不要嫉妒别人,不要逞意气,不要任性去批评别人,一个真正的男人,最讨厌的就是胸不能容物的女人,如果你们无法克制自己的这一缺点。不如趁早离开的好,否则弄得自讨没趣,使他心生厌烦,就勉强凑在一起也没意思了。”
  现在从杜云青的态度言词上,她们觉察了这一点,幸亏还是在开玩笑的情形下,不致于太严重,但是如果再不自加检点,就真的会弄成自绝于人了!
  因此纪小如笑笑道:“是!大哥,我心里对那位芙蓉姐姐不但十分尊敬,而且还十分钦佩,她能放弃养尊处代,金技玉叶的富贵身份,下嫁一个江湖人,我们更该比她做得彻底才是,刚才我只是开开玩笑,而且也是在背后,当她的面,我们绝不说半个字!”
  杜云青一笑道:“那倒不必,只要心中不存芥蒂,人前人后,怎么说都没关系,有些事说出来比放在心里好,一家之间最重要的一个诚字,坦率无伪,才能亲密无间,芙蓉和你们两个人,我们很快就要有行动了,她会跟我们在一起,那时你们会了解她的从这番话,也可以看出芙蓉在杜云青心中的份量,纪小如与白纫珠对看一眼,她们都明白,如果自己再要闹意气使性子,只有暴露自己的缺点,所以两个人都笑笑,没有一点不悦的表示。
  这使得杜云青很安慰,才笑道;‘今天发生了很多事,找赶着回来原是告诉你们一个新的情况,可是接着又生出这些变故,使我来不及细说了,我要到杜九娘那里去一趟,找到边城与徐明.跟他们商量一下细节,你们两人到得王府去一趟,把刚才发生的事告诉芙蓉,听听他们父女的意见,项兄,镖局里的事件多劳心一下,我相信不会有人来了,但也很难说,万一有人来了,你斟酌着应付,迅速派人去通知我!”
  项九仞答道:“是!杜爷放心,属下这就派人在外面等候着,而且不断地替换,只要有人再行闯入,可以不动声色地飞报给你知道。”
  毕竟是老江湖,想出来的方法都是稳妥可靠,万无一失的,杜云青很放心,进去看看马向荣的伤势,所幸不太严重,安慰了他一番。遂又出门而去。
  白纫珠与纪小如则向内城而去,那儿本不是寻常人物可以自由出入的地方,但是门上的人似乎早已得过了关照,而且他们是认识白纫珠的,边城很细心,白纫珠一到京师他就打过招呼了。
  而且白纫珠初到京师后,就被安置在内城的一个朋友家里,介绍成自己的表妹,所以她们一到内城,管门的那个门官就上来陪笑道:“白姑娘,您是来找边老师的吧,他昨晚出去了没回来!”
  白纫珠道:“我晓得,我不是来找他的!”
  “那您一定是找杜总镖头的,听说您进了杜爷的天马镖局当镖头,那可真叫人羡慕,一趟镖走了下来,赚了一百多万真是发大财了!”
  白纫珠真佩服他们的消息灵通却不明白他满怀希望的眼睛里希求的是什么?
  还是纪小如比她老练,知道每次出入内城,杜云青必然多少会打发他们一点外资,于是悄悄地问道:“珠姐!身上带钱了没有?”
  这一问才使白纫珠明白了,摸身边,苦笑道:“没有,我从来也不带那玩意儿的!”
  纪小如身边也很少带银子,因为她用不着,最多只有几个小钱儿,用来打发求乞的丐儿,自然在这时候是不够的,因此她也附在白纫珠的耳边道:“珠姐!你身边有什么值钱的珠子宝玉之类的东西,拿出来开发他一下,天边没亮,城门还没开,我们要想进城,就得敷衍一下。”
  白纫珠道:“平白无辜我带那个干嘛?哦!在我的贴身兜儿里有一颗猫眼玉,是我娘传给我的,听说很珍贵!”
  “舍了吧,换个方便,真是舍不得的话,见了蓉姐姐,叫她再用银子给你买回来,这会儿咱们急着进去,发生了那件事,蓉姐还不知道,或许杜大哥那儿还得要她去打个招呼,否则杜大哥也不会要我们这么急着去找她了。”
  白纫珠听了道:“也好!舍就舍了吧,你没听大哥的语气,往后咱们要远离富贵人群,到一个僻静的地方隐居去,这些玩意儿带在身边也没用!”
  于是她从贴身的兜儿里掏出了那颗猫儿眼,虽然不大,却是极为珍贵的祖母绿,在微弱的风灯之下,仍然闪着可爱而迷人的绿光,但是这位虽然生长在武林世家,却不知黄金何价的女杰却毫不吝啬地往门官手中一放道:“对不起,我们是匆促出门,身边就带着这个您拿着给孩子们玩儿吧,我们有急事要进城找人去。”
  那门官的希望原只是几两银子而已,万没想到却是这么一块宝玉,他的眼睛很厉害,自然不会不识货,因为他经常要从人的身上穿的戴的去判断对方的身份,内城在禁城与市区之间,里面住的都是王公巨宅,除了认识的大宅院的下人外,也会有一些生人出入的。循例都要经过一番盘话,或者让人等着由门上派人去通知要找的人,取决之权,都在他手中。
  有些外地来的官员或是代为行人情的亲丁,为了要干求某一位大员,又怕泄露行状,都是穿了便衣以求方便,自然也不愿意接受盘话,就必须在这儿行足了人情而获得通过,甚至于门户不熟的,还得在这儿私下请教一番。这也是给门上一个发财的机会。
  所以内城的守门官是个肥缺,就是内城一个守值的军丁,也能养着两三个家。
  门官一接那方猫眼玉,就知道观价以黄金计,也在百两上下,一时倒慌了手脚,不知道是否该收下来,因为这是他不敢想像的事了。
  白纫珠却不知道这颗玉的价值,还以为对方嫌太少,歉然地道:“明天我们再经过这儿时,会好好谢谢你的,今儿是为了有急事,出来得太匆忙——”
  门官连忙道:“白姑娘说那儿话呢,小的这就叫人开门,二位是上那一家府第去,我叫人给二位带路!”
  白纫珠道:“那好极了,我们是上寿王爷府哪去——”
  门官哦了一声道:“好找!好找,不过这儿去稍稍远了点儿,我还是叫个人送二位姑娘去好了!”
  他叫一名守值的兵了,把侧门打开了,正要吩咐另外的人来带路,旁边忽然闪过一个穿着锦缎长袍,很为阔气的青年汉子道:“乌阿尚,你歇着马,近来外城常闹事儿,我们也很注意,连夜轮班巡逻,刚好该我换班的时候,我顺路带这两位姑娘去吧!”
  门官一瞧是侍卫营的人,忙躬身道:“那敢情好,麻烦您了!”
  那青年向白纫珠与纪小如弯腰点头道:“二位请!”
  白纫珠还谦谢了一声,跟着那青年走了。
  可是乌阿尚却觉得不太对劲儿,因为寿王邸在东安附近,那青年却把她们往西边儿带,就算是要绕个圈子,也不可能背向而行,本来边城在礼王府任教师头儿,礼王府就在阜城门大街的西四牌楼,白纫珠既是他的表妹,往那儿去是没错!因为寿亲王府向来不会外客,除非事先关照,否则一定要由别的府第的人带着过去的,可是他知道边城刚辞了礼王府的差事,转调到寿王府去了,而且这两位姑娘也说过要上寿王府去的,这侍卫把她们往西边带是什么意思呢?
  乌阿尚干这个门官有十几二十年了,心眼儿自然灵活,本来侍卫营的人出头,这种事儿他可以不管,可是白纫珠刚才给他的一份赏赐太厚了,感激之余,自然而然地生出了报答之心。
  他觉得不能就此装糊涂,何况寿王府的几口子,都是他招惹不起的人,万一要是有点问题,他可吃不了兜着走,因此他连忙召来一名兵丁,自己却牵了一匹快马,骑上了往寿王府飞驰而去。
  那青年带着白纫珠与纪小如直向西四牌楼的方向走去,而且把她们带到一处后门外道:
  “二位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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