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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是那家独一无二的客栈门前柳树上系着数匹黄骠骏骑摇着尾巴,鼻中不时嘶嘶出声。
一双抱着鬼头刀劲装汉子立在门前交头接耳窃窃私语,目中泛出忧虑之色。
那家客栈委实破旧,垩壁剥落,几扇木板门框污秽油乌,也无招牌,只有一盏半旧的油银灯笼悬在横杠上,仅一个“福”字,在风中摇曳不停。
除此之外,小村上一切宁静,但村外却不时传来一声声长啸,飘回幡空,游走无定。
客栈门前,一条身影自屋面上落下,现出一手持招扇中年丰神飘逸的儒生。
一双抱刀汉子陡地大惊,横刀一拦,喝道:“尊驾是……”
儒生折扇一摇,道:“速通禀少令主,就说我吴越求见!”
吴越名头迩来可说是无人不知,响亮无比。
一个汉子心神猛凛,掉面望内疾掠入去。
另一抱刀汉子愕然瞪目道:“尊驾就是吴护法么?”
“不错,正是我吴越。”吴越冷冷一笑道:“看来,你并非本帮的人。”
那汉子道:“在下乃令主夫人身旁护卫,这村内外伏椿密布,吴护法是如何进来如入无人之境!”
吴越叹息一声道:“你们少令主认为布设不亚于天罗地网,其实除了少令主外均活不过明天!”
“谁说的!”客栈内修长威武的阎玉飘然走来。
吴越道:“眼前就算我信口雌黄,危言耸听吧,少令主,你我入内有机密大事相告!”
阎玉双眉微耸,道:“请!”
两人相偕入得川堂落坐。
阎玉即道:“为何不见总护法钟离胡?”
吴越道:“少令主莫非奉了令主之命要擒杀于他么?”
阎玉面色大变,道:“吴护法何以知情?”
“所以吴某说少令主布伏的人手将活不过明天之话。”吴越手举一摆,接道:“令主或有不得已苦衷,但少令主已犯下大错!”
阎玉勃然大怒,厉声道:“吴护法,你道我不敢杀你么?”
吴越微微一笑道:“如果吴某惧怕少令主,也不敢只身单人前来了,狂风三式并非天下无敌?倘吴某猜得不错,少令主虽诛杀了巨邪天罗洞主卜熊,但你也中了卜熊阴毒掌力,此刻少令主左肩是否感觉轻微不适?”
阎玉大惊失色,冷笑道:“此许毒伤何惧之有?你为何知情?”
吴越面色一沉,道:“少令主,你犯下大错,不但置令主于生死之境,而且为你娘惹来杀身大祸!”
阎玉闻言不禁呆住,怒道:“吴越,你胆敢在我面前逞口舌之利么?我犯了什么大错?”
“好,吴某明白告诉你!”吴越目泛怒光,面罩寒霜道:“别人须从开头说起,但吴某要从后面反转来说出,再叙述根由,少令主,吴某问你,你那贴身亲信贺翼如今何在?”
阎玉不由楞得一楞,忖道:“奇怪,我到忘怀了,贺翼至今未见,我命他追踪袁绶尚无回报。”忙道:“奉命办事外出,你问贺翼则甚?”
吴越发出嘿嘿冷笑道:“少令主是命贺翼追踪袁绶下落是么?”
“不错!”
“贺翼已落在桂中秋手中,现在桂中秋与蓬莱双魅等已带着贺翼扑向你娘所居之处?”
阎玉不由心神猛凛,暗忖:“糟了,贺翼武功心智无一不高,但比桂中秋与蓬莱双魅却瞠乎其后,娘曾严嘱贺翼随身不离,不料疏忽竟铸此大错!”忙道:“他们望何方向而去?贺翼绝不至于吐露。”
“嵩山!”吴越淡淡一笑道:“世人无不知嵩山乃少林派,执天下武林的牛耳,殊不知尚有一处外人鲜知秘穴乃令堂所潜隐之处。”说着哈哈爽朗笑声出口道:“少令主心中奇怪吴某为何知之,其实这也没有什么?桂中秋为吴某深仇大敌,他的一动一静均落在吴某眼目中,令尊令堂他们藏有深心,吴某这才明白,瞧少令主一身武功多半均是剽窃少林内家正宗便不言而知!”
阎玉此刻不禁改客礼敬道:“吴护法,现在应如何行事,我是否应赶回先予拦截,一面飞讯禀明家母早作准备。”
“来不及了。”吴越道:“总护法钟离胡为何知少令主奉命要擒杀他,飞讯均经他截获。”
阎玉骇然色变,厉声道:“居然有这等事,我阎玉不杀钟离胡誓不为人!”
“少令主休说此狂语,要知钟离胡亦非易与之辈,眼前正调遣能手欲举进袭,村外啸声正传,仅是疑心之计!”
“走。”阎玉霍地立起,冷笑道:“先发制人,我阎玉必须一网打尽,片甲无存。”
“不可。”吴越摇首道:“他们若见少令主现身,必藏匿隐起,绊制少令主之计得售,令堂必更凶危实。”
阎玉不由面色异样难着,道:“请问吴护法计将安出?”
吴越哑然一笑道:“吴某不是献计而来,少令主眼前铸成大错莫过于擒囚司徒兄妹!”
阎玉一闻此言,如中雷殛,半晌艾艾难语,嗫嚅道:“吴护法如何知之?”
吴越长叹一声道:“如此,令主必有性命之忧?”
“你是说司徒白。”
“不错!”
“司徒白与令主相互克制,必要时不惜同归于尽,事实真像,谅仅有令堂一人知悉而已,吴某仅在不久之前得知梗概,所以献计不如结为秦晋之好,解此怨隙,少令主此举无异雪上加霜,适得其反。”
阎玉厉声道:“难道要我将他们释放么?”
吴越淡淡一笑道:“要如何做法少令主胸中自有权衡,为祸为福,端在一念之间,少令主休妄存狂风三式举世如无敌,要知少令主臂罹毒伤,更难发挥剑势威力,总护法武功强过吴某,少令主不信,不妨与吴某一试,瞧瞧是否能伤得了吴某。”
“真的?”阎玉只觉吴越委实精明厉害不可轻视,不如藉机将吴越制住。
吴越那还不知阎玉心意,哈哈一笑长身立起,道:“你我去在店外无人僻处一试如何?”
阎玉颔首微笑,当先走出店外望左侧一片莱园走去。
一只门前持刀汉子神态愕然。
吴越笑道:“请借刀一用!”
一个汉子迟疑了一下,将刀双手捧出。
吴越接过,将折扇插向肩头,走向菜园与阎玉相对而立,道:“少令主只好不要使出第三式‘九天飓降’,反震之力必身引发毒伤,内腑糜损口吐鲜血,虽不死也瘫在床上不能动弹!”
阎玉大惊道:“吴护法对狂风三式知道得多少?”
“熟知能解!”吴越鬼头刀一晃,竟然摆出狂风三招出手式“飓风苹未”却又似“风云
阎玉见状不由一颗心咚地望下急沉。
蓦地,一声长啸尖锐刺耳飘送入耳,忽见一短装人奔来道:“禀少令主,强敌扑袭压境,请示定夺!”
阎玉目光投向吴越。
吴越道:“吴某告辞。”话才出口,人已疾射而出,迅如离弦之弩般射向村外而去。
不错,果如吴越之言,钟离胡大举攻袭阎玉所布伏椿暗卡,噩讯频频传来,伤亡甚重,钟离胡施展的偷袭之策,阎玉手下往往还未察觉有异便遭惨死重伤。
阎玉厉声道:“钟离胡这老鬼现在何处?”
“属下赶来报讯时,他还在东山口。”
只见阎玉击掌三声。
客栈内纷纷掠出十数劲装黑衣人,老壮不一,个个太阳穴高高隆起,精芒内谏,一望而知均是内外双修的高手。
阎玉道:“留下四人好好看守司徒兄妹,其余随我赶往东山口诛杀钟离胡老鬼。”接着高喝留下四人姓名,立即率众望东飞奔而去。
那留下看守司徒兄妹四人也立即向客栈内掠入。
一条人影形似淡烟般蹑随四人之后而入。
店内光线幽暗,那人身影捷似狸奴,忽隐忽现。
只见那四人窜入厨下而去。
厨房凌乱无比,与酒楼饭店无异,水盆内充塞着未曾清洗的杯盘碗盏,钩悬鸡鸭鱼肉,一座红石推砌大灶炉花熊熊,锅内尚在炖烧一锅牛肉。
只见一人低声道:“我等何不先瞧瞧司徒兄妹,藏入地室中亦不致让来敌发觉。”
另一人答道:“正合我意!”
那人伸手探入火光能熊灶孔内一摸,倏地缩出,但见石灶竟缓缓移开,露出石级。
忽闻一人冷哼出声道:“俺怎地右臂似针扎了一下,难道这厨下有毒蜂不成!”
其他三人亦有同样感觉,只听一人冷笑道:“我等岂是毒蜂伤得了的么?快下去!”
四人鱼贯拾级而下,只见一条深长通道,油灯高悬散出昏黄的光亮。
到得尽头甬道突扇形张开小条通道,两旁显露出石室小小圆窗。
只见首先一人向一座石室门前开锁,推门而入。
室内司徒岳司徒锦霞两人分置两处,铁栅为屏两房,仅有一榻一桌一几,兄妹二人正在低声商谈。
司徒岳目睹四人人来,冷笑道:“你等速通知阎玉来见我们兄妹,稍迟便悔之莫及。”
一个朱砂脸老者嘿了一笑道:“你们已被少令主封闭全身穴道,插翅难飞,犹敢大言不惭听老朽之劝不如……”
话尚未了,倏地面色大变,宛如置身在寒冰地狱中战傈不已。
无独有隅,其他三人亦是如此,同声惊呼道:“好冷!”战颤面无人色。
司徒兄妹不由相顾错愕,情知他们四人来前必罹受暗算,只见一个手持招扇中年儒生飘然进入石室内,似是传言中的吴越,不由一呆。
这四人亦发现了吴越,骇然凛震。
朱砂脸老者狞笑道:“你就是吴越么?”
“不错,正是吴某。”
“不言而知你与钟离胡表里为奸,施展调虎离山之计将少令主诱出,老朽只觉你施展鬼域暗算,有失光明磊落行径,纵然身死也难暝目。”
吴越冷冷一笑道:“我吴越行事出手一向不择手段,尊驾如难暝目,请在阎君之前哭诉,吴越倘寿元未尽,谅阎君也是无可奈何?”
四人禁受不住酷寒袭体之苦,颓然倒地。
吴越走近铁栅,拧断栅门铁锁,伸掌解开司徒兄妹被封闭住穴道。
移时,司徒兄妹二人穴道解开,松了一下筋骨,感觉一切如常,并无不适之处,司徒岳道:“解放之情,难以为报,阁下为何来此相救?”他心中猜疑吴越与阎玉同是一丘之貉,解救他们未必不另有用心。
吴越神色一沉,冷冷答道:“吴某奉了令堂之命来此相救有何不对?”
司徒兄妹二人闻言不禁相顾一呆,司徒锦霞芳心大喜,嫣然一笑道:“家兄年少气盛,出言不逊,阁下谚勿见怪,家母现在何处?”
吴越淡淡一笑道:“二位随同吴某前往将见令堂令妹,不就明白了么?”随即目注地面四人一眼,道:“吴某与四位无怨无仇,奈迫不得已而为主,此刻吴某法外施仁,先点了四位睡穴,不至七日之后无法复醒……”
朱砂脸老者寒毒之苦无法禁受,闻言头声道:“多谢吴护法不杀之恩!”
吴越微笑道:“且慢谢我,吴某还要点了四位哑穴,然后废了一身武功,半年后可恢复语声,只要四位金人三缄其口,可保颐养天年。”
四人一听要废了他们武功,比杀了他们还要难受,朱砂脸老者颤声道:“吴……”
吴越已自落指如飞点下。
司徒兄妹不禁心头骇然。
吴越微微一笑道:“两位随身兵刃失落了么?”
司徒岳道:“被小贼阎玉收去了。”
吴越冷哼一声道:“到小贼屋里取回吧!”
口 口 口
吴越领着司徒兄妹望西掠去,一路疾行如风,深入参天古木林中。
蓦地,林中突掠来四条人影,手中握着刀剑,遍染满血迹,似是经过一场凶恶的拚搏。
其中一个蛔须绕腮的四十上下魁梧大汉,盯了司徒兄妹一眼,忽惊诧道:“那不是少令主所擒住的一双司徒兄妹么?怎么会逃出来了?”
吴越冷冷一笑道:“大概你们四人是漏网之鱼了,你们怎不死在钟离胡的剑下逃来此地?”
大汉望了吴越一眼,厉声道:“你是谁?”
吴越道:“阎玉尚不敢在我面前说话如此无礼,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不成,我问你的话你还未答话咧!”
四人为吴越一股无形气势所慑,面面相觑。
吴越喝道:“咱们走吧!”
四人突的面色一变,身形疾闪布成四象方位,一个面白如纸老者冷笑道:“老朽想起来了,你就是少令主口中常说的那个叛帮的护法吴越。”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吴越目注司徒兄妹道:“烦令兄妹打发他们上路吧!”
司徒兄妹急于相见其母二妹,早就按奈不住跃跃欲试,一闻此言双双撤剑攻向四人。
面色苍白如纸老者喝道:“且慢!”
吴越冷笑道:“你还有什么话说?”
“我等无意为难,但须禀明少令主后始予放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