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阎玉不由切齿痛恨道:“钟离胡,你这老狐狸,本少令主若不杀你,誓不为人!”
殊不知,他未曾想到钟离胡既有此能为,早就将敌对之人一网打尽了。
阎玉在四面八方都布伏了暗椿,东山口如此,其他三方面呢?也是同样遭遇么?阎玉振吭发出一声长啸。
啸声激越宏烈,高亢云霄,随风播送开去,山鸣谷应,袅袅不绝。
片刻,人影纷纷掠至阎玉立身之处,见状不禁骇然失色。
阎玉问知其他南西北三向只是发现对方形迹飘忽,一接即退,诱使自乱不敢擅自去远防对方侵入谷内,但命人奔往谷内禀明自己请示亦未见返回。
无疑吴越带同司徒兄妹逃出西口之际所遇四人正是奉命奔回请示小贼阎玉的。
阎玉面色一变,命人赶回客栈探视,一面严嘱将死者掩埋,伤者就地疗伤,昏迷昏睡者留置原处不得移动,俟自己返回后再指示机宜。
口 口 口
一片枣林之前草青郁绿,钟离胡背剑负手巍立着,目光森冷,疑视前方,像一尊泥塑石雕般一动不动。
钟离胡胸中波涛起伏,也不胜恐惧,如无吴越倚为后盾,怎敢面对阎玉那霸剑狂风三式,忖道:“难怪往昔吴越贤弟对自己竟然分庭抗礼,懔才傲物,自己有逊吴贤弟多矣!”
远处突现出一点点大身影,并非疾行如风,而是缓慢得出奇,钟离胡情知必是阎玉应约而来,不禁手心淌汗,胸中热血沸腾。
来人果是阎玉。
阎玉此刻已失去了离山前的狂妄自负不可一世气概。
其母推评他的武功能与少林绝顶高手抗衡,假以时日,必可冠冕武林,睥睨天下,阎玉亦沾沾自喜,不可一世,那知出山之后,竟然目睹强中还有强中手,虽未落败,却倚仗狂风三式取胜,而狂风三式尚未能贯彻玄奥。
阎玉一步一步行近,但胸头如压千斤,脚步愈来愈沉重,胜负不可逆料,又心悬嵩山潜居之处安危,暗道:“贺翼忠识不二,历练见识智计更高,不然娘也不会命贺翼辅佐于我,纵使他吐露嵩山秘处未必另有深意。”
钟离胡跟着阎玉一步—步走近,不禁持须微笑道:“少令主真是信人,居然敢单人只身赴约,真是虎父无犬子。”
阎玉道:“总护法你有把握必胜么?”
钟离胡道:“老朽年岁老迈,不胜死亦无憾,到是少令主年少,日后大有可为,若不幸死在老朽手中,令主非但绝了后嗣,亦甚为可惜。”
“总护法,休逞口舌之能,请问贺翼何在?”
“在老朽手中,可是贺翼不肯吐实,对令主委实忠心不二却也难能可贵,他只吐出嵩山及伏牛二处,老朽心料他未必另有深心诡计,怎能如此轻易露出口风。”
阎玉暗暗欣喜,冷然一笑道:“总护法,我带来属下死得可疑,倘以真实武功相搏,鹿死谁手尚未可知,你是用何药物使他等昏迷再予搏杀!”
钟离胡笑道:“既然少令主知道了,何用多间,老朽原欲用来对付与本门为敌之人,那知竟……”说是又是一笑道:“闲话少说,重归正传,眼前正是生死之搏良机,少令主,请出手吧!但不可用那狂风三式!”
阎玉诧道:“为何不能施展狂风三式?难道总护法怕了不成!”
钟离胡捋须呵呵大笑道:“老朽服膺本门多年,令主尽可不义,老朽不可不仁,要知少令主虽诛戮了天罗洞主卜熊,但卜熊也在临死之前在少令主身上留下阴磷尸毒,若无独门解药甚难清除,妄用真气,必渗入脏腑,何况狂风三式,少令主尚未能悟透玄奥,反震之力恐使少令主死在老朽之先!”
阎玉心内暗惊,冷笑道:“区区之毒,岂奈我何,若无必要,照样可置你于死地!”
钟离胡大笑道:“若有必要,老朽也无所惧!”
阎玉缓缓掷出那柄巨剑,一招“佛祖断蛟”劈出。
剑沉力猛,破空锐啸。
钟离胡两只迷缝眼猛然一睁,道:“原来少令主也学了少林绝学“降龙剑法”!”口中虽这么说,却丝毫不敢大意,身形挪位,剑走轻灵,把他那独门“五禽剑法”施展开来,忽前忽后,倏隐倏现,朵朵剑花一刺向阎玉全身要害重穴。
但见漫空剑影,寒飓如潮,令人骇目惊心。
约莫一盏热茶时分过去,姜是老的辣,钟离胡武功已臻化境,未走轻灵路子,不与阎玉硬封硬接,但他辣毒奇招,精湛神速,有几次刺中阎玉要害,如非阎玉一身金铁莫入,几乎伤在钟离胡剑下。
阎玉暗道:“自己如不施展狂风三式,恐无法制这老狐狸于死地。”剑式一变,疾跃了开去,斜展巨剑,第一招“飓风苹未”凝满待发。
剑未出,一股无形威势已然*泛了开来。
钟离胡不禁暗暗一凛,突然眼神一亮。
阎玉忽闻身后传来吴越语声道:“少令主!”
阎玉不禁一怔,转面怒视了一眼道:“是你!”
吴越飘飘然走前,微笑道:“不错,正是我吴越,少令主,你是想使展狂风三式么?”
阎玉哈哈狂笑道:“就称你们事先串通好的,要以二敌一,照样也要横尸剑下。”
“这到未必!”吴越冷笑道:“死的是少令主!而非我们!”说时手伸向钟离胡道:“总护法,把剑借给吴某!”
钟离胡点点头,把长剑递向吴越。
吴越伸手接过谢了一声,含笑道:“恭贺总护法妙计得售,那司徒兄妹也救出了。”
“什么!”阎玉不禁心神大震,厉声道:“钟离胡,本少令主与你誓不两立!”
吴越一晃长剑,摆一剑式相待。
阎玉一瞧吴越剑式,不禁面色大变,骇然张目道:“怎么你也会……”
“少令主,你是怎么了。”吴越竟以讥讪的口吻笑道:“狂风三式又非你姓阎的独门剑法,你会,难道吴某就不会使么?”
阎玉发现吴越所摆剑式竟是狂风三式的难发难收的第三招“九天飓降”,气势之雄比自己犹有过之,那得不惊,怎能不骇。
吴越冷然一笑道:“少令主,此乃一场生死之搏,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如你皤然悔悟,俯首就擒,吴某念在令主昔日一番相待之情饶你不死。”
阎玉不禁气急如炸,厉喝道:“吴越,本少令主与你拚了!”巨剑换式“九天飓降”挥展而出。
他快吴越比他更快,两股长虹惊然猛接,立时狂风四起,尘雾飞扬,涛吼怒啸。
只听一声厉嗥腾起,没空剑飓疾敛。
阎玉面色惨变,身形踉跄倒出十数步方始停住,张口喷出一股泉涌鲜血。
吴越迅疾如电掠在阎玉身前,伸措如风疾点了阎玉十数处穴道。
阎玉嗔目道:“你……你……”人已仰面翻到在地。
钟离胡早出两人出剑之前跃落远处,一剑之威,竟将草地刮起了十数丈方圆,树木亦断折数株,不禁心感骇然。
此时一见阎玉被制,立时掠前道:“吴贤弟,这阎玉如何处置?”
吴越笑道:“总护法不必忧虑,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一切自有吴某作主。”
钟离胡赧然一笑,诧道:“吴贤弟你何处习得那狂风三式?”
吴越笑道:“吴某是从小贼那里剽窃而来,这叫做以其人之道反治其人之身,总护法,请先召回属下,吴某还有要事待办,明日再行相见商议大事。”说着一把抓起阎玉腾跃如飞而去。
客栈内群匪无不忧形于色,久侯阎玉不归,窃窃私议又不敢违忤阎玉之命。
薄暮之际,忽闻门外传呼道:“少令主回来啦!”
群匪纷纷赶出相迎。
果然,是阎玉走了回来,口角仍留有一丝残余血迹,虽依然威武但面色苍白,略带疲累不堪。
阎玉进入堂厅坐下后,冷笑道:“一箭之仇已报,钟离胡距死不远,可恨竟让他逃去,诸位在此严守谷内外,我尚须救出贺翼!”说着自怀中取出一只色如琥珀玉瓶,倾出三粒药丸吞服而下,神态显出异常疲累之态。
群匪不敢惊扰多问,送上酒食,躬身纷纷退出。容少令主调息。
三更时分,阎玉背剑整衣外出,留言严加守护,如有侵入者格杀无论,独自一人奔离而去……
湖山别业。
后山紧靠一片峭崖有座石室。
室内以铁栅为栏隔成五间囚室,彼此之间一目了然,更可立通声息。
圆室中只有贺翼一人席坐于地,于思满面,谅未受太重拷楚,却也精神奕奕,两眼望着圆孔小窗,不知他在胡思乱想什么。
石室间只悬着一盏油灯,昏黄光焰衬托得石室中分外凄清。
贺翼嘟嚷着喃喃自语道:“天这么晓了,还未送酒饭来,总不成要让我贺翼活生生地饿死不成!”
不论贺翼如何狡诈,被制住穴道,饥肠辘辘,呼天天不应亦无可奈何。
蓦地,忽闻室外传来一阵凌乱脚步声,接着又是启开铁练重锁声响,暗道:“总算送饭来了!”
铁门开处,贺翼不禁脸色大变。
只见三个劲装背刀汉子半抉半推送入一人,嘴角溢血,双目怒睁,状似痴呆推入一间铁栅门内倚壁坐下。
贺翼差点惊呼出口,暗道:“那不是少令主是谁?”
不错,那正是少令主阎玉。
三劲装汉子很快就退出石室离去,铁门依然敞开着。
接着又是一个庄丁模样提着一只食盒走入,从栅外送入一大碟带卤汁红烧牛肉,一大盘热气腾腾的包子及三壶酒,道:“将就吃点吧,今晚来的客人甚多,忙碌无暇,等会我来收碗。”
贺翼忙道:“尊驾慢走!”手指阎玉道:“刚才送来的人是谁?”
庄丁模样神态愠怒,冷笑道:“姓贺的,此时此刻你还要装羊不成,难道你不认识你家少令主阎玉么?”
贺翼故作大惊失色道:“少令主,真是少令主,贺某委实难信其事,室内灯火幽暗,是以无法确定,这怎么可能?”
庄丁道:“有什么不可能,你家少令主自负神勇无匹,倚仗狂风三式天下无敌,却不料反震伤自己,神智受损,时昏时清,恐短短时日内无法痊愈了。”说着转身走出石室,铁门轰通一声关了起来,落锁后脚步声渐渐远去。
贺翼早忘记腹中饥饿,高呼道:“少令主……少令主……”
一连呼唤了数声,阎玉仍张目如痴,略不动弹,似若无闻。
贺翼不禁忧虑如焚,在栅内来回踱步,不停地思索,良久才毅然决定道:“我何不如此这般!才可搭救少令主!”
于是,他坐了下来,将酒食一扫而尽。
约莫半个更次过去,才见那庄丁开门走入收拾碗盘。
贺翼道:“尊驾通禀贵上,说我贺翼决将尽我所知据实见告,以换取救治少令主复原。”
庄丁哈哈一笑道:“你倒忠心耿耿,难得难得,你难道不知你家少令主就是为了救你以身涉险,杀害本庄九名高手反震受伤么?”
贺翼神色一变,诧道:“少令主为何知我陷身贵庄?”
“当然是敞庄主遣人通知你家少令主,怎料你少令主不但不以礼求见,反倒行逆施仗剑强闯庄,自取其咎,怨得了谁?”
贺翼赧然一笑道:“这么说来是敝少令主的不是了,还是劳驾禀知贵上吧!”
庄丁答道:“夜深更重,庄主已然入睡,我与你通知管事试试看,反正你家少令主时昏迷时神智清醒,明天一早庄主必然亲自审问。”
“贵庄主是否就是吴越?”
“不是!”
“那么贵庄也不是飞虎谷了?”
“当然不是!”庄丁匆匆转身把油灯剔亮,另又燃点了两盏油灯,立时变得光亮如昼。
贺翼不知何以庄丁要如此,暗感愕然。
庄丁回面笑道:“长夜漫漫,我知你为少令主无法入睡,他终会清醒也好谈话以慰寂寥。”
贺翼突高声道:“何不将敞少令主移置一处?”
庄丁已向门外走去,应道:“碍难从命!”
石室中又恢复了一片宁静。
贺翼不禁长叹一声,自觉有何面目回见令主夫人,继而又是一笑,自言自语道:“我贺翼能活过明天么?”面现凄然神态,目注阎玉。
只见阎玉一柄巨剑已失,剑鞘仍留在背上,圆瞪着双目余愤犹存,宛然已死僵不久。
他情不自禁又唤了两声少令主,仍一无答声,只得静思倘能面见庄主应如何说话骗取信任。
长久,只觉眼皮沉重落下睡去。
等到他一觉醒来,小窗外已射入阳光,天已大亮,室内油灯火光猛亮,发现阎玉已闭合双眼,鼻息沉沉,已然熟睡,不由心中大喜。
突然,石室铁门落锁启开,只见一面色成重老叟走了入来,后面紧随着那庄丁。
老叟沉声道:“贺翼,你又在玩什么花样?”
贺翼忙摇手道:“没有,小的从没有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