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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孙寿昌笑道:“你这孩子哪里知道厉害,这里海底下面,正是地壳极薄处一个大火穴,只地火稍一激荡立成巨灾。那穷阴叟真穷凶极恶,他正打算攻穿地壳,把地火引出,将这岛陷入地肺之中咧。如在陆地上,他这一着还真厉害,便凭彭化子这等道力,要想防御周密,令他无法得逞也还真不容易。
“如今幸在海中,地壳一裂,海水立刻灌入,除海中水族难免遭劫而外,只能令这岛不立刻下沉,等海水注入,自可将下面所蕴毒火冲熄一部,海底砂石之类,也可自然将裂口封闭,便可无害咧!”
接着指着彭康说道:“你们不见那彭化子已经把吃奶的力气全使出来了吗?”
四人连忙向上看时,果见彭康在一团金红色光华围绕之下,双手十指各发奇光,似乎用尽平生之力向上提着,不但脸上出汗,而且那一头短发也根根直竖,须眉戟张。
柳春儿忙道:“彭老前辈向来游戏人间,对付任何左道,全视如无物,举重若轻,今天对这个老魔头,怎么这样吃力咧?”
公孙寿昌大笑道:“凭那穷阴叟哪会教彭化子这样费劲,他这是为了恐怕那地火外泄,海底地壳陷塌,把这岛沉下去,所以才用全力硬拉着,只等这海水把那裂口灌满,便可容喘息咧!”
小翠忙道:“看这样子,彭老前辈实在已尽全力,你老人家现在闲着,为什么不帮他一下呢。”
公孙寿昌摇头道:“你这娃儿要我怎样帮他,须知这旋转乾坤之力,全凭自己心与天会,旁人却一毫无从假借呢。”
接着猛然寿眉一耸道:“不好,那老魔来了帮手,竟打算趁彭叫化无法松手,暗中算计他咧!”
小翠一看,东北角上,果然又飞来一点红星,直向彭康身边斜掠过去,心料一定是妖人党羽,更不假思索,立将那一撮太白神砂,对准红星发出去。
只见一道白光挟着无数银星,直射过去。那点红星来势原极迅速,简直好像陨星飞坠,一晃已离彭康身边不远,忽然暴涨,竟然大如车轮,当中现出一个红衣妖人。
他大喝道:“彭康你且听清,今天我来寻你,与那穷阴道友无干,这是你我昔年的一笔账,要在现在清算一下咧!”
猛一拍手,似乎要有什么飞剑法宝发出,却冷不妨,眼前一亮,那片太白神砂已经打到,竟打了一个满脸开花,只听得一声厉叫,几乎从半空中栽下海去。
公孙寿昌不禁哈哈大笑道:“你且慢找彭化子算账,这儿还有账主等着你咧,方才这一下不过讨账帖子而已。”
那红衣妖人原非弱者,一被太白神砂打中,便自识货,立刻舍了躯壳,将原神遁出,骤闻一连串巨响,便如天鼓齐鸣,那片神砂,悉化轻雷,立将妖人肉身震得粉碎,断肢残骨,全落下海去。
那里彭康也把双手一松,收回十道金红色光华,长长的嘘了一口气,倏然掉转头笑道:“我道是个什么账户,竟敢乘我分心不得的时候,来算旧账,原来竟是你这忘恩负义的鬼东西。人家救了你一场,到末了竟把人家的徒弟躯壳盗来弄鬼,凭你也配找我算那陈芝麻烂谷子的旧账吗?”
那妖人躯壳虽失,元神却颇凝固,在那幢红光护身之下,蓦地里把手一挥,那幢红光忽转绿色,大喝道:“彭叫化,且慢卖狂,你既识得我九幽帝君梁无告那话就好说,你且尝尝这个滋味如何?”
说着把手一扬,紫光一闪,一粒阴阳神雷直向彭康打去。彭康把手一招,立刻又发出五道金红色光华,将那粒阴雷罩住,更不等爆发,便被收去。
彭康大笑道:“慢说你这东西是偷来的顽艺,便在洪昆本人手中,我也不惧。”
小翠一听那妖人竟是九幽帝君梁无告,不由把牙一咬道:“公孙太公,怪不得你老人家说他有账主在此,原来竟是这个妖鬼,想当初,我如非在玉龙潭前,巧遇心印禅师和恩师一再成全,末了又亏了你老人家,大施法力,将他那嘉陵江底,九幽魔宫破去,也许就万劫不复咧。”
她把手一扬,又将那太阴降魔玉杵发出,一道白光直向梁无告打去。
那梁无告素来本极其阴毒,自被太白神砂毁去所附躯壳,早已看清辟魔宝盖之下所站各人,一见那发出神砂的竟是花小翠,虽知公孙寿昌难惹,几个孩子各有异宝在身,但小翠过去是自己徒弟,不由大怒。
他立刻打了一个声东击西的主意,一面向彭康喝骂发出那粒阴雷,一面把那九幽秘笈中,最厉害的无相阴火,对小翠发来。
那阴火原是无形无质的东西,但一着人身,立刻生死由心,如令发作,不但躯壳立成白灰,便元神也被炼化,又疾如闪电,随念即至。
却不料彭康神目如电,早已看出,连忙大喝道:“公孙老儿,你当心,这妖鬼要暗算那孩子咧!”
一语甫毕,倏见公孙寿昌,把手一招道:“这厮眼珠一动,我便已经知道,你且去对付那老魔,别放他跑了,这厮全有我咧。”
说罢便见那辟魔宝盖所发金光向外一挣,呼的一声,那蓬阴火,立转无相为有相,一片惨绿火焰随之而起,那太阴降魔玉杵,也向梁无告当头打下,一下只打得妖魂四散,化为一团黑雾,直向海底钻去。
接着,又听公孙寿昌大喝道:“无知妖鬼,如以你这等行为而论,本该用我戮魂诛魄之法,立刻除却,无如那赤身老怪,尚须寻你算账,我如加以诛戮,反是便宜,还不快去领受那九年炼魂之苦吗?”
随见海底红光一闪,遥闻有人桀桀大笑道:“公孙老儿,你别以为打了落水狗便自猖狂,便那方天赐和你们这些老鬼,改日我洪昆也必一一领教咧!”
东方明忙道:“那赤身老怪也来了吗?他自在云麾真人自绝阵中吃了大亏,又受心印禅师心光慧剑之厄,现在已经复原了吗?”
公孙寿昌笑道:“那老怪自遭重创之后,正在闭洞另炼一种极毒辣的魔法,此刻哪有工夫出来,他不过故意放这妖鬼来此扰乱,打算借刀杀人而已。但这妖鬼,也是天地间戾气所钟,其手段之阴毒并不下于老怪,将来互相报复,少不得同归于尽,所以我才有意容他逃去。那老怪在他身上已经下了极厉害的禁制,他这一走,便真下澈九幽,也非向老怪自行投到不可,转眼之间便要受他那赤焰焚身,阴风酸骨之苦,也真够他受的咧!”
正说着,忽见那海水上面,骤然一平如镜,气候又冷不可当,一会儿竟自冻合,慢慢的龟裂有声,那寒气更为逼人,四小在那宝盖之中,渐不可耐,只冷得瑟缩不已。
公孙寿昌责笑道:“此刻那穷阴叟已和彭化子拼上咧。少时阴阳相搏,必生巨变,你们可小心了,如果想看点希奇,不妨将一对神钺放出来,帮助他一下,但那三阳神雷却切忌使用,千万不可乱发。”
只听得轰的一声巨响,那海水所化坚冰,忽然有一片,飞起数十百丈,只震得那幢宝光飞出老远,四人全有点头晕目眩。那碎冰满天飞舞,便似冰山爆炸一般,接着从裂口之中,飞出一大片火焰,直上云霄。
众人又觉奇热,逼人如灼,一会儿又听海中连发巨响,爆炸不已,冰块与火焰齐飞,一到天空,便化热雨,象沸汤一样倾注下来。满海洋中,一片烟雾交加,接着旋风大起,吹成一个个风柱,下面海水夹着冰山,壁立千仞。再隔一会儿,那冰山下面又烈焰腾空,便似火山迸发,此起彼落,就像天崩地裂,宇宙即将毁灭一般。
公孙寿昌见状,连忙把手一挥,那光幢便又飞上去千百丈,众人才觉身外震撼稍止。再向下面看时,只见一片玄雾,笼罩着一个黑衣焦面老叟,已出海面。
那彭康也在金红色光华笼罩之中,飞了上来,但海中仍是变化倏忽,惊心骇目不可名状。
蓦听那焦面老叟大喝道:“彭叫化休走,今天我决与你拼了,哪怕就将世界整个毁灭了,也要分个你死我活。”
接着彭康也大笑道:“你别吹着顽儿,这些话只好吓小孩子去,你真有这力量,能把世界整个毁灭了,还肯自守本份呆在那北极冰山之下吗?那早就该吸尽世人膏血,做起宇宙主宰来咧!”
说着又大喝道:“你那点冷冷热热的顽艺,我已见识过咧,既打算拼命,还不快将所有的家当全拿出来,过此一刻,便没你卖弄的咧!”
遥见那焦面老叟把手一搓,冷笑一声道:“我的家当也不多,只还有一两件,你且接着便了。”
只见那十指齐发银色光华,便似十道银虹,直向彭康扫了过去。
那银虹出手之初,光华还不甚强烈,只和寻常剑光相差无几,但一转眼之间,便转奇亮,令人不可逼视,也随之暴涨,只照得海天上下皆成一片银色,连天空中,那轮烈日,都为之黯淡无光,慢说是彭康,便那身外一幢金红色光华也被笼罩下去,其威势之骇人,简直不可思议。
随见彭康也似乎冷笑了一声,两手一招,十指尖上,也各发出一道金红色光华,才只粗如儿臂,更不甚强烈,和那焦面老叟所发十道银光,相形之下,简直无法比拟,只仿佛十道经天银虹,忽着红丝一线。
不过那十道金红光华,却发得迅速异常,一出手便直透银虹之中,两下才一接触,便向前连击,竟随着银虹来势穿入,一刹那之间,已被穿透一半。
那焦面老叟一见金红色光华,穿透银虹,在那玄雾之中,好象忽然被什么东西推了一下,竟退后五六丈远近,倏然二目圆睁,似用双手向前一挡,那十道金红光华,便被阻拦,前进顿缓。
那焦面老叟,一见金红光华被阻,二次又用全身力量,向前一推,似乎打算将那十道金红光华反逼出去。
但那金红色光华,虽被阻遏,却并末后退,只停得一停,又缓缓前进,看着又穿入老长一段,离开焦面老叟十指,只剩下丈余远近。
那焦面老叟虽仍用力撑持,似已显出非常吃力,倏然双眉一竖,脑后又飞起一挂玄雾,蓬蓬勃勃,便似浓烟一般,从身畔向外发展出去,一晃便伸出六七尺远近,才撑到银虹里面,金红色光华所到之处,猛将两手一缩,那十道银虹忽齐玄雾断去,所发玄雾又向外一推,那十道金红色光华,便全挡在那片玄雾外面。
接着震天价一声巨响,十道银虹和金红色光华,齐被震碎,洒了满天银雨红星。接着那海水又壁立千仞,掀起一座银山直向云霄,比那附近小岛,还要高上若干倍,霎时间,蔚为奇观。
但只一瞬,那银雨红星一闪即灭,那座银山也向下沉,海水之中又起了一个极大漩涡,陷下去百数十丈,直逼海底。
公孙寿昌方说得一声:“不好”,猛听半空中又有人大喝道:“穷阴老怪,你真打算造这无边罪孽吗?为你一人泄愤,这附近千万亿生灵何辜,只此恶念一萌,便罪不容诛咧。”
接着,便见百丈金虹垂天而下,直注那漩涡之中,海面之上,也梵唱大起,首先现出一个铁面银髯的老僧来,随后海上又泛起一朵亩许大的青莲花,上面站三个相貌奇古的老尼。
遥闻彭康大笑道:“你二位来得正好,这无知老魈,正打算将达一带岛屿一齐沉入海底咧。我闹了一阵,真也够累的,那矮老儿又一味偷懒,袖手旁观,真把我这穷叫化,连吃奶的力气全拿出来了,这就瞧你两位的咧!”
那焦面老叟倏见二人现身,也大叫道:“铁肩,慧因,你这两个贼秃打算怎样?我生平就从不知道什么叫做造孽,慢说这附近些许人畜鱼鳖,便将整个宇宙毁去又有何妨。你两个以为凭这佛门中的金刚神柱和这一朵妙法莲花,便可以将这海底地壳镇住吗?那简直是妄想,实不相欺,我这北极寒雷生生不已,一经磁光引发,便大无休止,那只有等重分混沌,再辟乾坤咧!”
铁肩大师猛然长眉一竖道:“无知老魔。我要破你这点寒雷,何须两般法物,适才慧因大师已将一粒牟尼神泥投下,你那寒雷威力再大有何用处。不过我佛素重因果,你这恶念一起,自应孽报随身,这海底火穴,每隔上数十年不等,必有一次宣泄,虽无大碍,却也是这一带水族大患,如今便要烦你在我这大力金刚神柱之下住上十甲子,以清此孽。你如自知悔悟,只消每当火发,用在北极所炼冰雪精英加以遏止,自是功德,到时火穴自行封闭,神柱飞回,你也出困。但如自不量力,妄冀用邪法逃出,或再图攻塌地壳,那这金光神柱也必将你陷入地肺,让那地火炼化,自食今日造孽之果,生死祸福只在自己,老僧却无勉强咧!”
那穷阴叟不由又激起凶顽之性.大喝道:“老贼秃,胆敢如此对我轻视,既如此说,待我先再掀个天翻地覆与你看上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