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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寸草不生,洞壁却满生兰蕙之属,芬芳之气,时欲袭人。
再向里面稍走,洞顶愈高香气越浓。大桃试用剑光向上一照,只见那洞竟是一个人字形状,下大上小。
最高处约莫八九丈,也狭得仅如一线,却倒悬着一株朱叶兰草,虽然只有十余茎长叶,每叶都长七八尺,色鲜红欲滴,当中生着三枝酒杯大小淡黄兰实,香味便从上面下来。
弃儿笑道:“从前我曾听见师父说过,朱兰乃九天仙品,叶长数尺,红如珊瑚,每七百二十年一着花,中藏灵露,为驻颜圣品。结实以后,常人吃了百岁常如少年,齿落重生,明察秋毫,修道人如能及时吃了,可抵一甲子吐纳功夫,便连叶茎都是难得的解毒灵叶。不要就是这个吧?”
说着,双脚一跺,便向上纵去,谁知一下只纵起二丈来高,又落下来,距离洞顶尚远,四边沿壁又无可攀援。向洞顶看看,又向四面打量了半天,不禁急得抓耳挠腮,仍无法上去。
看着大桃道:“师姐,你现在虽然尚未能驭剑飞行,只七八丈高,剑光远可够得着,何不用你那宝剑将它削落下来,不也就可以到手了?那兰实三枚,恰好你我各吃一枚,留下一枚孝敬师父不很好吗?”
大桃摇头道:“剑削它不难,不过这样希世仙品,如果一个不慎,糟塌了未免可惜,你且不要急,等我再来试试看。”
说着,一面找弃儿代为行法保持剑光不落,一面把真气调匀,使出一种辘轳跃法,先向上一纵,窜起丈余,接着左脚一踹右脚脚背,又向上去丈余,再换右脚来踹左脚,空中借力,又窜高数丈,连窜几次,看看只离朱兰丈余。
弃儿正在拍手叫好,大桃已经飘然落下来,不由埋怨道:“你窜得好好的,为什么不再上去一点,反而落下来。”
大桃笑道:“这种功夫是有限制的,最好的也不能上升七次,便非落下来不可。我只能勉强五次,如何能上去,要不然升之不已,不要窜到天宫里去吗?”
弃儿跺脚道:“这未免太可惜了,不过只差了丈把高,你能多窜上去一次吗?”
大桃连忙摇头,弃儿又急得一阵抓耳挠腮。半晌之后,忽然笑道:“假如你再窜上去,会不会比方才低些呢?”
大桃道:“那也不至于,不过想再高也难,你问这话做什么?”
弃儿道:“只能和方才一般高,我就有法子了。”
说罢指着地下一块大石头道,“这块石头平放着不过尺许,倒有一丈来长,如果你我把它合力竖起来,从石头上窜上去,不就平自的加了一丈多高了吗?那兰叶也有七八尺,这种兰叶既是仙品,也许比寻常草叶要结实得多,你的轻身提气功夫极好,我是知道的,只消纵上去,能攀着兰叶便不难到手了。”
大桃笑道:“这主意也亏你会想,不过这石头其重何止千斤,也不是一件容易事呢?”
弃儿磨着不依道:“我们何妨再试一下。不然当面将这旷世仙缘错了过去,岂不可惜。”
大桃无奈,只得依着她的话,两人合力去抬那石头,用尽生平之力,居然将那块石头勉强竖了起来。
大桃窜到石上,先将真气调匀,仍依前法,用辘轳跃功夫纵了上去,一把先捞着兰叶,一试竟坚韧结实异常。
那叶宽半寸有奇,把握之际,幽香直透脑腑,精神愈旺,连忙一换手又攀上去,一把先将三枚兰实摘下,连茎咬在口中,飞身纵了下来。
弃儿不禁喜得直跳,接在手中。两人一看,那兰实其大如杯,三枚依次生在茎上,颜色黄如淡金,奇香所及,直透肺腑,更觉神清气爽。
弃儿一面看着,试用手去微微一捏最上的一枚兰实,忽然应手而裂,实壳分开如一朵莲花,那灵露喷了她一脸,入口甘芳如蜜。再看实里所存灵露只剩一半,心中痛惜异常,连忙连实摘下纳入口中,嚼吃了下去。
将所余两枚仍连茎递给大桃手中道:“可惜千年难遇的兰实,竟被我糟塌了一半,我看师姐最好连壳放在嘴内,再弄开便不至损耗了。”
大桃依言将那茎上第二枚兰实整个塞在嘴里,轻轻咬开一吸,竟然灵露尽入口中,丝毫未曾喷出,便将所余一枚藏好,准备带回去孝敬师父。
忽听沿顶兰叶簌簌有声,砂土落了两人一头,接着砰地一声,那一丛朱兰连根都落下来,正坠在那块竖起的大石上面。
两人心正不解,不知那兰叶为何自己落下来,再抬头一看,只见沿顶忽发奇亮,青黄赤白黑五道光芒,围绕着一个像太阳一样的东西,正待向下面飞来。
弃儿见状,知是实物出现,惟恐飞去。
所好大桃所用的青霜剑因用以照亮,始终仍在主持之下,忙催剑光向那发光之物一绕,只听劈啪一声,又从洞顶落下一件东西来。
大桃一看,却是一个海碗口粗细的圆环,环外又有五尺许长剑形东西,环中一条横档可以把手,料知必是一件仙兵,但不知名。
忙从地下拾起递在弃儿手中笑道:“恭喜师妹,也许师父所隐示的便是此物。今天既得灵叶,复获仙兵,可谓不虚此行,我们也可以回去了。”
弃儿接过环形东西一看,只见光毕尽敛,古色斑烂,非铜非铁,非木非石,心中又喜又耽心已被青霜剑绞伤,便把来向臂上一套,一面将那一丛朱兰也负在背上,将剑仍交大桃。
两人出洞,一同回去,才到自己洞口,遥闻雪山姥姥笑道:“你既脱身出来,就该回去才是,为什么又到我这里来?”
又闻一人答:“弟子愚昧该死,竟敢和老前辈无礼,现在幸蒙冰魄寒光一炼,已悟前非,所以特来领罪,还望不吝教诲才好。”
似闻雪山姥姥大笑道:“你既良知已复,足见阴魔已去,尚复何罪之有,现在打算到哪里去呢?”
那人道:“弟子虽知过去种种皆失人性,但身本孤儿,幸蒙家师救去始有今日,不然早死沟壑了,所以虽然明知他的一切均属倒行逆施,但决不能就此背叛他去,此来便为向老前辈说明,仍回北极罗刹国去,拼此一身,向家师劝说,使其悔过向善,便以身殉也在所不辞。”
两人走进洞去一看,正是将自己在无间地狱的白衣少年朱可仑,不由都是一楞,朱可仑一见二人,连忙躬身为礼道:“在下少年无知,前将两位道友困在无间地狱三日,受尽诸般
磨折,还望恕罪。”
两人一看朱可仑,竟自彬彬有礼,与前判若二人,不禁暗暗惊奇。
大桃也忙道:“那是我二人应有魔劫,不过假手道友而已,但愿道友能洗心革面,便也不枉我二人受那三天诸般苦难了。”
朱可仑愈加惭愧道:“道友金石良言,敬当永识。”
说罢,又向雪山姥姥稽首告辞,复与二人为礼而去。雪山姥姥等朱可仑去后,向两人看了一眼道:“今天你二人虽然又是九死一生,但仙缘遇合也很好,那朱兰仙实千年难遇,万想不到,你二人竟于无意中得之,如非福缘深厚安得有此。”
说罢,又要过弃儿上套的那环形之物,仔细看一下笑道:“我道本山数十年来,都隐隐有剑气宝光上冲,到底是件什么出奇仙兵,原来却是此物,那是就怪了。”
大桃一面取出一粒兰实献上,一面躬身问道:“弟子今日所经,谅在恩师明察之中,但师妹与弟子实不知道又已经九死一生,此点还望明示,以免以后再蹈覆辙。”
雪山姥姥道:“你两个今日所遇一虫一兽,都是天生恶物,寻常人一经遇上之后决难活命,便骨头衣服也必被化去。尤其是那毒虫,名为蓝蛟,其毒无比,所喷毒气,人兽当之,从无能活过三个对时的,那毒涎一着血肉人便立刻化成黄水。你二人如非巧遇千年朱兰结实,恰是发出祛毒香气时候,早已死在洞外了,还能回来吗?那异兽喷火狻猊,名载道书,一出世便以毒蛇为粮,天生是那蓝蛟克星,但所喷毒焰,人也难当。你两个一天而遇天地间极难遭遇的两种恶物而竟得不死,又转祸为福,已是不易。弃儿更因此而脱胎换形,又获天府珍奇,还不是天大的喜事吗?”
弃儿不禁一怔,随又跳跃道:“师父,当真我把那朱兰实吃下去便能脱胎换形吗?”
雪山姥姥道:“单只一朱兰仙实,哪有这样容易,这是天造地设的机缘全给你遇上了,才有这样巧合。你先中蓝蛟毒气颇重,脸上已被腐蚀,将一层外皮化去,就我能及时赶去设法医好,也必更形丑恶,谁知偏被那兰实灵液无意中喷上,恰好化腐生肌,这一来只消三日痂落,便容光焕发了。”
说着,又将那兰实接在手中道:“我本不须此,只你们一片孝心所在,不得不收下来,待我行法保存,将来和这一丝兰叶一齐练成驻颜之药,留赠有缘吧。”
说罢将朱兰实叶一齐收好。弃儿笑道:“师父,既有此灵叶,你老人家不会也变得好看些吗,为何反而要留赠旁人呢?”
雪山姥姥哈哈大笑道:“我如须以假面目与世人相见,何须灵叶,那也不成其为雪山丑大师了。”
说罢又道:“这件天府仙兵,原名日月五行轮,本系两柄,这是一柄日轮,其光红如一轮旭日,上面附有青黄赤白黑五道剑光,按着金木水火土五行,可以分合使用,一旦五行合运共捧一日威力更大,便当世几个老怪遇上也必尽其全力才能招架,可惜那柄月轮不知流落何所,如再能双环合璧,便诸天神魔也不难制了。”
弃儿不禁雀跃道:“真的吗?只可惜这环儿太大了,要能小一点,带在身边教人看不出来,放出去一下便能制敌死命,那才多好。”
雪山姥姥笑道:“这种天府仙兵本来大小由心,练到家,只意念一动便可发出,千百里外往还只一瞬息,你当和凡铁一样,有一定大小吗?”
说着,行法一收那五行日月轮立刻只缩成酒杯大小,好似小孩子玩物一样。猛然一放,又见光芒四射,青黄赤白黑五道剑光捧着一轮活像初升的旭日,红光之强烈直逼得人二目难睁。
随又收起来,将五剑分开发出,都和寻常飞剑无异,一经合运起来,五剑缠在一处,又仿佛一条彩虹一般。
大桃、弃儿不由看得呆了,蓦然宝光一落,仍是一环五剑,雪山姥姥托在掌上,又笑道:“真不枉是天府奇珍,竟有许多出乎意料之外的妙用,不过可惜罡煞之气太重了,这一次出世又不知道要染上若干妖邪的血腥呢?”
接着,又看了弃儿一眼道:“虽说斩魔即所以卫道,但上天有好生之德,多事杀戮也与自己仙业有碍。现在我就将祭练之法传你,不过以后到用的时候,还宜宅心仁厚为是。”
弃儿悚然答应道:“弟子得此仙兵,以后如敢妄杀一人,自愿兵解以偿杀孽,还望恩师成全。”
雪山姥姥又笑道:“是我错了,你本来就是应这杀运而生的,又安得不与诸魔周旋,不然哪有这样巧的遇合呢?”
说着密传心法,命弃儿勤加练习,传罢又将二人查看了一下道:“你二人所受虫毒已经发作,虽然已服灵叶,不将毒气除去终非了局,此刻更可各自去做一回静中功夫,将周身血气运行一周天,那毒气一下便可无事了。”
二人领命自向石榻面壁去做静中功夫。等到坐定,对着那光如明镜的石壁一看,只见自己脸上,不但其黑如旧,而且已经全肿起来,那皮肤以内,好象火灼一般。
连忙照所传口诀,做起功夫来,等运行一周天后,转觉肚痛好烈,各自忍不住,奔到洞外大解一次,将所受毒气排出,才觉痛快,只皮肤仍然奇痛如故。二人又向雪山姥姥请问,是何缘故,有无妨碍。
姥姥笑道:“改形换貌能不痛楚吗?只等三天以后便好了,此刻如由我行法止痛而有害无益。”
两人只得忍痛仍去练剑。过了一天,痛楚稍好,忽又发奇痒,更觉难受。直等第二天晚上,方才痛痒全止。
第三天,弃儿一清早起来,忽觉手臂上皮肤皱裂,一块块落下来,脸上也又作痒.试用手去一摸,竟粗糙异常,对着石壁一看皮肤已焦,又满生着皱纹,较之过去更为难看。
心方诧异,忽然颔下、耳际、额上裂开了缝,里面露出白如羊脂的肉来。
再试着,从头上裂缝,拈着翻起的黑皮向下一揭,只见那一层皮和一个面具一样,应手而下,倏然露出一张恍如旭日芙蓉的脸来。
不由自己一怔,惊得狂叫道:“师父,师姐快来看,我变了。”
雪山姥姥不由一笑,大桃一细看,竟是一个仿佛仙露明珠般的少女,哪里还是昔日丑怪的弃儿。
连忙替她将耳后项下的零碎黑皮也揭去,更觉容华绝代,光艳照人,只喜得弃儿不禁憨跳起来。
一会儿大桃脸上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