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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想不到这两件前古奇珍一齐发作,而且无意中用得确如其份,先是寒犀镜光,将魔体罩定。接着,那青黄赤白黑五道剑光横冲过来,裹着一绞,那轮红日再向上一合,已是难当,只厉叫一声,那千百年炼就的魔体己被绞碎。
偏那心印的心光,又在外面围定,那一个鲜血也似的魔影,一被五行日月轮绞碎,在空中略一旋转又结成人形,待向外面冲出,恰好一头闯在心光上面,便似冻蝇钻窗一般,再也闯不出去,又吃五行日月轮绞了一次,残体尚未结成人形,那慧剑又自飞来,一下刺个正着,只急得老魔在心光之中,厉吼连连。
那女尼站在一旁,忽向众人道:“这厮自是狂妄无知,还望诸位道友,网开一面放他回去吧。量他经此一来,目前也无颜再来生事了。要不然,由此形神俱灭固是咎由自取,但事由我起,未免便有背我十余甲子忍耐之愿了。”
大桃、弃儿闻言,首将镜轮两宝收回,那石坤在心光之中略容喘息,又厉叫道:“我不想你这毒妇,竟在此地预先埋伏下许多小狗,致使我连吃大亏。你想凭这几句话,便使我饶你,那是妄想。老实说,只我一息尚存,决不与你干休。”
叫罢,那团鲜红血影,又在心光之中,结成人形,张牙露爪打算冲出去。
心印笑道:“你这无赖的魔崽子,鬼叫什么,如非你尚有一个大对头,要找你算清旧帐,只我这心光一合,再用慧剑一绞也就够你受了。”
正说着忽听空中远远一声鹤唳,东方天际陡然飞来一片五色彩霞,晃眼便遮满了半边天。那五色霞光来得较近,更杂着无数银星,每一银星四周,都好像水中漩涡一样,幻为五色云圈,一排接一排汹涌而来,看来好似一片云波,直向谷中上空飞驰而来,其来势之猛与悦目,简直为宇宙之间未曾有的奇观。
众人一怔之下,又听空中大叫道:“石坤,你无耻淫魔只敢损伤苏仙子毫发,我如不将你化骨扬灰,元神打入海底寒潭,便不算是散花童子宝树真人。”
说着那一片五色云烟,忽然中间又漩起一个极大漩涡,猛然向下一沉,从彩云中间飞下一只六七尺高的白鹤来。
那鹤丹顶玄尾,毛羽云白,看去较之常鹤高大多了,气象也非常威猛。背上却着一个十二三岁的幼童。
那童子生得粉妆玉琢,一张小脸白里带红,就仿佛一朵初放芙蓉一般。再加上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精光四射,头戴着束发银冠,上身只穿着一件白绫黑色荷叶边披肩,下面白绫弹墨战裙,手臂脚胫赤裸着,露出一付欺霜赛雪的皮肤,端的和天上仙童一样。
心印见他一来,鹤才飞下,便将心光慧剑一撤。石坤猛觉身外一松,方才自喜。再抬头一看,见那来势分明是自己生平惟一死对头。
不由又厉叫一声,大喝道:“谢元小儿,原来你们做成圈套,打算前来暗算我。这样也好,你这段公案算来将近千年,今天便在此间作一了断便了。只你不似这些小狗以多为胜,我如不胜,自甘永远遁迹仙山,足迹决不再到中土一步,听你两人作一对神仙眷属,你如不胜,又待如何?”
那鹤背的散花童子谢元脸色一沉道:“你这无耻淫魔,只出此言便该万死,我与苏仙子虽然九世情侣,又同住东海小蓬莱仙岛将近百年,哪有半点儿女之私。怎会象你这无耻淫魔,一味对她缠扰不已。如今她已归入佛门,本应今日功行圆满。你如稍有人心,也就应该从此撒手才对,如何却乘此时又来生事,累她功败垂成。如今既自己以为魔法高强,我们不妨就此一拼,我如不胜,甘愿重堕轮回,再转一劫。你如不胜,再想回那冰山魔窟可就难了。”
石坤冷笑道:“如今是非难论,只有胜者为强,一言既出,决难反悔,你且等着我的。”
说罢一张双臂,那付血影便向谢元扑来。
那女尼方叫得一声:“且慢。”
谢元也将手一挥,天空那片五色光华夹着无数银星,立向石坤当头罩下,转眼便将那血影包没,好似一团五色琉璃,中间包着一个通红人影。接着那万点银星,纷向血影打去,只一着身,立刻爆炸。一刹时,忽如百万天鼓齐鸣,震声不绝于耳。
众人才知,那片彩云不过五行真气凝炼而成,那无数银星,却是西方庚金精气所炼神雷,无论仙凡,只中一下已经难当,何况千百神雷依次打到,那声势之盛,几欲震撼天地。
加之五行真气又流转运行不已,那兜率天魔石坤,虽然所炼魔法已近千年。连四九天劫也渡过两回,几成不死之身,一遇上这等声势,也只有拼命挣扎,毫无还手之力。
加之在谢元未来以前,又连遭重创,元神受伤极重,因此更形不济,看着那个血影已被五行真气和太白神雷震成万缕血丝,简直无法再行凝固,只有随着那一团彩霞旋转不已。但那太白神雷,仍在一个接一个的打上去。
那女尼在旁不觉凄然道:“谢道友,你我在无量劫中,只此一段夙孽一时尚无法消除。我本想用极大愿力和忍耐,在往生极乐之前,加以化解,即使迟我数甲子成道也所甘心。万想不到数由前定,仍非人力之所能挽回,这一来又种恶因,此结终不可解了。”
谢元道:“这厮本就瞑顽不化。以孤云、寒云两位神僧,绝不可思议的神通,尚且无法使其回头猛省,何况你我。与其任其缠绕不休,何若就此除去,即使因此再种恶因,不比任其纠缠还要好得多吗?”
说着心神稍分,手下略慢,那石坤所化的血影,忽又骤然凝聚成形,大喝道:“要想除我,只怕未必能如你愿。”
说罢一声震天也似的巨响,那具血影,忽然自行爆炸,竟将那片五色霞光,震开一洞,无数血丝碎片,立刻冲出十之八九,在彩霞之外又厉啸一声后,化一点红星,向西北方向陨堕,瞬息之间,已在千里之外。
那女尼见状,不禁秀眉深锁道:“虽然数由前定,但这样下去,何日是了。”
谢元道:“那厮已逃去,这事当然不会就了。自古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以我默察天象,不久便是仙凡历劫之时,这些魔头也因劫数流转,面气势愈盛,因此若干早就证果仙佛的道友都不免要留滞人间。也许天意便是留此若干人,为他年斩魔卫道之用亦未可知。此中因果,道友定中自能烛照,又何必如此着相呢?”
说罢,向四周略为瞻顾,不禁慨然道:“紫霞宫阙,不殊昔日,道友可还记得当年为了建此洞天福地的一番鬼斧神工吗?”
那女尼也慨然道:“这些往事如在目前,如何能不记得。”
说着手指西边山下一座楼台笑道:“那不是你特为题名的暑楼吗?当初为了这两条瀑布,我记得我们还打过赌,看谁能先把工程做完。后来是你输了却又撒赖,要我凿成此潭才算罢休,如今说来,千年岁月还不恍如一梦吗?”
这时立在旁边的赵仲仁、钱玉英夫妇不禁失惊道:“如此说来,这位大师便是昔年在此间开府的紫霞元君,苏仙子慧如了。在愚夫妇昔年访道之时,就闻得仙子已经发愿坐关,如何迄今还仍留滞人间呢?”
薛惜惜也慌叩拜道:“弟子日夕处此,竟不知道老前辈是此间旧主人,便那幅天孙锦也系老前辈故物,被弟子无意得来便据为已有,还望见谅才好。”
苏仙子一面扶起,一面笑道:“我确实便是昔年的苏慧如。”
说着又一指谢元道:“这位便是外子谢真人。我们从隋朝大业年间入道,便在此间辟此仙府。后来我因偶游峨嵋,无意被佛光烛照,得悟天人,皈依我佛改修大乘,在这后洞坐关,外子也往海外小蓬莱修持。不想这将近千年之中,此洞数易其主,并为魔女占据。更不料正当道成西归之际,复为石坤魔障所阻。既蒙诸道友护法,便是有缘,此间仙山楼阁,虽为我夫妇昔年手建,彼时因初入道,所习又属旁门,实未见真仙洞府,只一味力求瑰丽堂皇,所以竟成了一个四不像。今日细想起来,虽然可笑,但今后即将远行,借此稍款嘉宾,并将此洞留赠有缘,诸道友倒正用得着。”
说着含笑用手一指,停滞空中的那座楼阁,忽又慢慢下降,恰好将那洞门遮投。接着一声轻雷过处,各处楼台亭榭均放紫色光华,掩映得全谷均在紫色霞光之中。
适才从空中降落的那楼阁,下面六扇银门也随之洞开。苏仙子随即肃客入内,众人看时,只见晶庭银柱之外,墙壁陈设无一不用十宝装成.较之地下那座紫晶殿更加瑰奇壮丽,眩人眼目。
苏仙子肃客入座之后笑道:“初出生死关,便得嘉宾莅止,除此间尚存有昔年所藏紫霞酿而外,恕我无物待客了。”
说罢,把手一抬,那左侧一根银柱上,忽然现出了一洞,沿内藏着一个尺许高,三寸对径的紫晶罐和十余只紫晶杯。
苏仙子手又略指,那罐杯一齐飞来各人座前,在杯中各酌了一杯隐泛紫霞的佳酿,一片芬芳馥郁之气,直熏得满室皆香。
正待举杯相劝,谢元笑道:“嘉客光临岂可有酒无肴。我适从东海来时,却好蟠桃初实。原拟送走苏仙子,在此略加流连,用作几日山粮,如今正好拿来供客,便请聊当下酒物如何?”
说着从袖中取出五只斗大蟠桃放在几上,分赠诸人。众人一算,连夜光、玉英二婢算上,却好十四人,还剩下一个,便那酒杯也多了一只。
方在微讶,心印已经把手向室外一招笑道:“张道友,此间主人所备仙桃佳酿,均为旷世难逢之物,现在群魔已去,勿烦再在空中巡视了,还不下来领取一份谢谢主人吗?”
一言才毕,便听得天空一阵铿锵连响,铜袍道人已从外面蹑空而进,向苏仙子、谢元和众人一拱手道:“适在上空,聊为诸前辈道长护法,以致来迟,还望见谅。”
苏仙子笑道:“想不到我们这几个人恰巧都应在今日出困,转劳诸位嘉客辛劳这一昼夜,实在令我于心难安了。”
说罢,又邀铜袍道人入座,举杯相劝。余海珊一嗜那酒,不禁笑道:“昔年我在此地,也曾小住,再也想不到这银柱之中,还藏有如此仙酿。”
赵仲仁笑道:“幸而你不知道,否则早被你和那玄天魔母偷饮光了,今天我等怎能复享。”
苏仙子也笑道:“这紫霞酿,愚夫妇昔年酿存尚多,两柱之中共藏有十二罐,诸道友只管痛饮无妨,少时我和外子即将前往东南海外仙山,余道友也是此间主人之一,便以奉赠如何?”
说罢,又用手一指,那六根银柱各现两洞,果然每洞均藏二罐,紫光潋滟各放异彩。
余海珊忙道:“幸以仙府相假,得容栖寄已是万幸,这等千年仙酿怎敢拜领。”
苏仙子笑道:“此酒虽然功能补益真气,凝形固体,于我实无所用之,而诸道友中,不乏以元神炼就法体,得此却不无小补,还请不必客气。”
说着,又向心印道:“不久群魔历劫,仙凡均不免有一场浩劫。愚夫妇既然尚滞人间,决无坐视之理。现在便偕谢道友前往东南海外,预为各派仙侠,代觅一名胜之区,以为将来主持斩魔卫道根本之地。还请代陈玉龙潭各派长老,适奉心声邀请,后时当再当面道谢。”
说罢,目视谢元道:“此间事既已了,多留无益,我们且到你那小蓬莱稍叙离衷吧。”
说着,两人俱在一片五色霞光笼罩之中,向殿外飞去,只遥闻谢元笑了一声:“良晤匪遥,诸道友行再相见。”
便相携凌空而去,狗皮道士不禁赞叹道:“这才真是一对神仙眷属,只不解那兜率天魔石坤,得他两人又是何因缘。余老前辈既是此间旧主人,当知个中经过,能见告吗?”
余梅珊笑道:“我在此间虽曾小住,彼时均以前主人也已仙去,哪里会知道前数百年之事。如若彼时知道此间尚有这样一位佛门大师坐关,也许还不至堕劫入魔呢。”
赵仲仁道:“对于苏仙子和谢真人的事,我倒略知一二。那苏仙子生当隋末,乃父柳桥,曾仕北周,中年慕道入山。仙子闺名慧如,自小随父修为,精炼五行真气之法。那谢真人,本苏父未入道以前入室弟子,自小即与仙子相爱。苏老一派本属旁门,不禁婚嫁。其后柳桥真人尸解仙去,两人便结为一双神仙眷属,此间仙府,即系两人婚后开辟,用作双栖之所。
那兜率天魔石坤,原本仙子表兄,对仙子也极倾慕。只因为阴鸷奸险,素为仙子不喜,便苏父柳桥,也不喜其人。入山以后,石坤又追踪而至,诧言欲随苏父修道,坚留不去,又被仙子父女觑破逐走,因此饮恨在心,入了魔道,誓必杀死谢真人,娶苏仙子为妻。
无如谢真人夫妇道法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