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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少爷两眼之中闪过异采。
金百万笑道:“好啊,这叫能者多劳,走,屋里坐去。”
金百万抬手让客。
陈宝琛似乎这时候才看见金少爷:“哟,咱们少掌柜的也在啊!”
金少爷含笑点头,叫了一声:“陈老。”
金百万道:“别理他,别理他,咱们里头谈正事儿。”
拉着陈宝琛往里去了。
虎子望着陈宝琛的背影咧嘴一笑:“此老挺会传递消息的啊!”
金少爷摆手道:“少废话,备车去吧。”
虎子转望金少爷,脸上的笑容收敛了:“伯父那儿——”
金少爷道:“我顾不了那么多了。”
扭头往里去了。
虎子皱了皱眉,也走了。
□ □ □
金少爷回到了屋里,翠姑还在,坐在床前,似乎在等金少爷。
金少爷见了翠姑微一怔:“哟,你在这儿。”
二话没说,过去就去洗脸了。
翠姑站了起来,脸上堆着笑,可却笑得让人心酸:“等你一块儿吃早饭啊。”
金少爷却是一点儿都不经心,道:“你一个人吃吧,我没时间吃了。”
拧手巾擦脸。
翠姑微一怔,旋即又含笑:“干什么呀,连吃早饭的工夫都没有。”
“我有事儿。”
金少爷把手巾往洗脸盆里一扔,走了过来。
翠姑道:“要出去?”
“嗯。”
金少爷一边穿衣裳,背着翠姑,偷偷往炕上瞟了一眼。
翠姑神色趋于黯然,口齿启动了两下,才道:“二哥,有什么大不了的事儿,你非这时候出去不可?”
金少爷转过了身,望着翠姑道:“这时候出去怎么了,为什么这时候不能出去?”
翠姑缓缓说道:“二哥,我不是不让你出去,你对我怎么样都不要紧,可是大爷……你不该再惹大爷生气了。”
金少爷望了望翠姑,道:“翠姑,今天恰好你在这儿,咱们干脆把话说清楚,我在家里待不住,就是这个毛病,改不了,我自己知道,我是个纨绔子,败家子儿,我不愿意害你,不愿意耽误你,我愿意解除咱们两个的婚约。”
翠姑脸色白了,美目瞪得老大,充满了惊骇,身子起了颤抖,连话声都起了颤抖:“二哥,你,你,你……”
她没把话说完,突然捂着脸跑了出去,跑得好快。
望着翠姑奔出门的背影,金少爷唇边泛起了抽搐,他喃喃说道:“原谅我,翠姑,原谅我,我是为了你好……”
□ □ □
期限到了,土肥原在小办公室里等杨头儿,等杨头儿把他要的人交给他。
杨头儿进来了,兴冲冲的,进来一鞠躬:“报告大佐,总算没办砸您交下来的事儿……”
土肥原目光一凝:“人抓到了?”
“可不,”杨头儿得意地道:“连口供都有了,您瞧。”
杨头儿从兜儿里掏出一张折叠着的纸,打开这张纸,上头血迹斑斑,果然是口供,有签名画押,还有指模。
土肥原接过来看了看,问道:“人呢?”
“在刑房里,要不要马上给您带来?”
“带来,我还要问他话。”
“您还要问他话?”
“我要问问他是不是支那特务,还有多少同党,都在什么地方,我要一个一个把他们都抓光。”
“大佐,”杨头儿赔着笑,笑得有点儿不自在,指指土肥原手里的口供:“八成儿您没看清楚口供,他说全是他一个人儿干的,不是什么特务,只是想发一笔财!”
“我不信,他至少还有一个同党,是个女的。”
“女的,”杨头儿一征忙道:“不会吧……”
“你知道还是我知道,去把他带来。”
杨头儿没奈何,答应一声刚要走。
电话铃响了。
一名日本特务过去接了电话:“马西,马西——什么,噢,你等一等。”
转望土肥原,捂话筒:“报告大佐,你的电话。”
土肥原过去接过话筒,刚一声:“马西——”
话筒里传出一个不算陌生的男人话声:“土会长吧?”
土肥原一怔,怒火往上一冲:“你……”
“土会长,我知道你很生气,我就是为这件事特意打电话来给你道歉的……”
“你是什么意思,你为什么不守信用?”
“土会长,你听我解释,那是我手下一个小兄弟犯的错,我已经重重地惩罚他了,惩罚归惩罚,错误已无法挽回了,为了表示我的歉意,我免费奉送一个对土会长你很有价值的情报……”
土肥原冷笑:“你把我土肥原当成了三岁孩童……”
“怎么,土会长,你不相信?”
“我已经上过你一次当了,难道我还会再上你的当。”
“土会长,关于那件事情的错误,我刚才已经解释过了,你不相信我也是没有办法,这个情报你不愿意要,我也不能勉强,反正我心意已经到了,只有把这个情报送给贵国的‘黑龙会’的人,或者是中国情报机关了。”
“支那情报机关,少来这一套,你就是支那特务。”
“我是特务,哈,土会长,你高看我了,中国特务哪有像我这样的角色,我只是个情报贩子,跟你说这些没有用,再见了——”
“慢着,慢着。”
“怎么,土会长你还有什么指教?”
“刚才你说的情报是什么情报?”
“怎么,土会长又要了?”
“不错,反正你是免费奉送,是不是?”
“哈,哈,哈,土会长,你算盘打得真精啊,好吧,我奉送了,你听清楚了,本月六号中午,也就是后天,溥仪要在‘一枝香’西餐厅请朋友吃饭,这个情报对你很有价值吧?”
土肥原心里猛然跳了几下:“这对我有什么价值,溥仪请人吃饭,跟我有什么关系?”
“算了,土会长,跟我这个情报贩子别来这一套了,我是靠贩买情报吃饭的,要是什么都不知道还行,这可是你土会长千载难逢的大好机会,错过了这次机会,你再想打溥仪的主意可就难了,话我就说到这儿了,再见。”
“格”地一声,电话挂断了。
土肥原怔了一怔,也挂上了话筒,霍地转望杨头儿。
杨头儿下意识地一惊,忙道:“小的这就去,小的这就去。”
他要走。
“站住。”
土肥原一声沉喝。
杨头儿猛一惊,忙道:“大佐……”
土肥原一脸狰狞色,一下一下地撕那张口供。
“大佐,您……”
土肥原冰冷道:“把他抓起来。”
两个日本特务上前架住了杨头儿。
杨头儿吓白了脸:“大佐,您……”
土肥原道:“你知道刚才打电话的是谁?”
“我,我不知道。”
“他就是印‘大新闻’的那个人。”
“啊?!”
杨头儿吓得一哆嗦。
土肥原上前就是两个嘴巴:“马鹿野郎,你敢蒙骗我,先把他押下去。”
两名日本特务架起杨头儿就走。
杨头儿大叫:“大佐,您饶了我,下回不敢了,求求您,求求您……”
杨头儿的叫声,土肥原充耳不闻。
杨头儿的叫声,越来越远。
土肥原望着在场一名日本特务道:“你去给我求证一下,六号中午‘一枝香’西餐厅有没有溥仪订的座。”
“嗨。”
那名日本特务一躬身,转身出了办公室。
土肥原也怒冲冲地出了办公室。
不用说,杨头儿惨了。
□ □ □
夜深了。
人静了。
连夜里睡得最晚的“四喜班”的姑娘们都睡了。
金碧辉的住处,外间小客厅的门突然轻轻的开了。
一个黑影闪了进来,蹑手蹑脚地往里走。
里面是两间,金碧辉跟秋子的卧室只隔一堵墙。
秋子醒了,她听见了动静,她轻捷异常地下了床,枕头下摸出枪,轻轻地把门开了一条缝。
她看见了那个黑影,她一怔,刚要出去,但是她又停了下来,只从门缝里看着那个黑影。
那黑影轻轻推开了金碧辉卧室的门,轻轻地走了进去。
金碧辉睡得正熟。
屋里没有灯,但并不是黑得伸手不见五指。
隐隐约约可以看得出,金碧辉面里而卧,睡姿相当美,相当动人。
女人的胴体本就是世界上最美,最动人的东西,尤其是金碧辉这种成熟的女人的胴体,尽管她盖着被子,仍能分辨得出修长的腿,浑圆的臀部,成曲线往下陷的腰肢。
黑影泛起了一阵出奇的激动,轻轻地走到了金碧辉的床边,他伸手要去掀金碧辉的被子,突然,他在金碧辉的枕下发现了一样东西,是张照片。
他伸向被子的手缩了回来,轻轻地抽出了那张照片,放在眼前仔细看,那是金少爷跟金碧辉合照的照片。
黑影又一阵激动,不,应该说他全身泛起了一阵颤抖,抬起另一只手,一撕,照片变成了两半,又撕、四片、八片、十六片,最后一张照片被他撕得粉碎,手一松,碎片雪花也似的落在了地上。
他又伸出了手,轻轻地掀起一角被子。
金碧辉的确睡得很熟,一点不觉得,一点也没有动静。
黑影手挪向金碧辉的领口,一颗、两颗,扣子开了,当金碧辉粉颈与酥胸一角的雪白肌肤呈现在眼前时,黑影又激动了,而且疯狂了,他的手,带着颤抖抓向了金碧辉高耸的酥胸。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当儿,金碧辉突然醒了过来,而也就在这时候,黑影的手结结实实地抓上了金碧辉的酥胸。
金碧辉大惊,要叫。
黑影的另一只手飞快地捂住了金碧辉的嘴。
金碧辉要挣扎。
黑影的上半身已压住了金碧辉的上半身。
金碧辉不愧有一身好功夫,两腿一曲,双膝顶上了黑影的胸脯,猛力一顶,黑影跄踉暴退,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金碧辉急翻身下地,伸手扭开了床头灯,一看,她怔住了:“是你……”
地上坐的赫然是石原大佐。
石原大佐腾身而起,张臂要扑。
金碧辉急一定神,飞快地从床下摸出一把匕首。
石原大佐急收住扑势。
金碧辉惊怒轻喝:“大佐,你,你要干什么?”
石原大佐像已经疯狂了,两眼圆睁,眼珠子通红,混身都带着颤抖,说话梦吃也似的:“芳子,我要你,我要你……”
“你疯了?”
“我是疯了,老早我就疯了,远在东京的时候我就疯了,我是为你发的疯,我爱你,我爱你爱得发了疯,我要你……”
“石原,你,你好卑鄙,你好下流……”
“你骂吧,我不怕,只要你答应让我得到你,你怎么样我都没有关系,你怎么样我都愿意。”
金碧辉气得脸色发白,一手外指,道:“你出去,你给我出去,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万一惊动了他们……”
“不会,绝不会,你答应我就绝不会惊动他们。”
“住嘴,你做梦,出去,快出去,要不然我就要……”
“你就要怎么样?叫喊,你不是怕惊动他们么,就算你把人都叫来,你现在是个妓女,屋子里有个嫖客有什么了不得的,你能泄露咱们的身份?不能吧!”
“你……”
“答应我,芳子,我爱你,我是真心,我都快发疯,发狂了,我愿意娶你,芳子……”
说着,石原大佐要动。
金碧辉匕首急往前递,惊怒轻喝:“不要过来,你敢过来我就杀了你。”
石原大佐没敢往前挪,却砰然一声跪了下去:“芳子,我求你,求你可怜可怜我,只要你答应,让我干什么我都愿意。”
金碧辉急道:“你这是干什么,起来,快起来……”
“不,芳子,你要是不答应,我跪到死都不起来。”
金碧辉既急又气,忍了忍道:“石原大佐,这样没有用,你就是跪到死,我也不能答应你什么,你要知道,爱情是双方面的,不是单方面的,再说,你更不该用这种卑鄙下流的手法,我不杀你已经算是天大的便宜……”
没有用归没有用,女人见不得男人双膝落地,金碧辉是女人,自不例外,说着话,她手里的匕首已经垂了下去。
“黑龙会”的人,哪一个不是受过严格的训练,哪一个没有矫捷而好的身手。
石原大佐看准了这不易得的机会,突然窜起来一把抢过了金碧辉手中的匕首。
金碧辉大惊,刚待有所行动,石原大佐已把锋利的匕首尖抵在了她粉颈之上:“不许动。”
金碧辉没再动。
石原大佐狞笑道:“现在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金碧辉冷冰道:“石原大佐,这样没有用的,你知道我的脾气……”
“没有用的,除非你想死……”
“死,我干的是什么事,会怕死,你错看我了,石原,你要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