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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桃下二助的计算里,葬玉就算能杀得了这三名刀客,也万万受不了自己倾力一击。所以,他很放心!
放心,往往和疏忽是相同的含义。
这位四龙爷之一的桃下二助大爷可万万没料想到一旁萎倒在地的埋香能动,而且动的声势惊人。
就在葬玉被捱了两刀杀下那三名刀客的同时,埋香也出手。
桃下二助全心全意注视葬玉的变化,此时,一身气机刀锋全然对的着是葬玉,怎料埋香这一杀机斗至。
惊骇中,长刀转向横扫。
葬玉杀了四人,本是喘息不已;此际一见桃下二助和埋香彼此间打的竟是以命搏命之术,心下不由得大惊,拼住最后一口真气向前,以身挡住挑下二助的一刀!
这一刀,来的猛,硬生生钳入葬玉体中;埋香惊叫,手上玉针急打,一连六支穿透桃下二助的脸庞!
桃下二助大痛,双手掩面,还未得又一声呼叫已倒栽在地而亡。
埋香又一悲叫,急抱住了葬玉,双手上,只是剧烈颤抖不已,竟语不成声!
李北羽可没死。
方才葬玉那一匕首下来,因着心情矛盾,离了要害足有一寸半;因这不忍心,总算让他捡回一命。
只是,先前埋香乱了自己气机,外加自己一心顾及道义医冶。
是以,埋香病情大减,而叫自己伤势更重,及葬玉一刀下来,那更是悲惨等很,立时连吃奶的力气都没了。
怎料,这桃下二助正好来到,而葬玉又以身阻刀;自己眼睁睁看着,竟是无法解救。
埋香抱住葬玉,激动良久方大呼:“姐──,姐──,你别死啊……”
葬玉无言,只淡淡一抹笑意在嘴角,伸手,要抚埋香泪痕;无奈,力失命绝,便自到一半垂了下去。
万历四十一年,三月初二,被。
葬玉含笑死于其妹怀抱双臂之中。死前,未有一语,只以目光微茫,述尽一生多少情恨。
是夜,杭州城内据传有一百一十三处的玉器破裂;无人知其所以。
是夜,杭州城内传之为“葬玉夜”!
李北羽双目也有泪。想李家欠眼前两位姐妹之情,竟然只能眼睁睁看着佳人在自己面前香销玉殒;他心狂痛,意念已逐渐模糊,便此睡去……。
玉珊儿见到李北羽时,一颗心全提到了胸口。
还可堪慰的,是郎君末死。
眼前,屋内有着五具尸体,看来俱是龙虎合盟中的人物。
葬玉和埋香呢?
她已无时想到这些,最重要的,便是抱着李北羽快快送回丐帮救治。一伸手,便点穴止血。
门外,已有人。
玉珊儿双目一冷,注视来人,正是那位童老大!
童老大嘿、嘿冷笑,道:“玉大小姐急着上那儿?”
玉珊儿此时心急如火,胁下李北羽已是命在旦夕,那还有时间和他说这些废话!当下,喉中声一冷哼,一把玉扇已连拍六记!
童老大大笑道:“玉大小姐为人妇后,脾气还是不改?”随笑声,人已跃起,只是上下游斗,志在消耗玉珊儿体力。
那玉珊儿左手抱住李北羽,行动间大是不便;当下,只好放下郎君,狠命打了起来。
这一对招二十八回,只令那童老大逐渐心惊;女人为了男人拼起命来,真的是乖乖不得了──。
当下,童老大一改战略,亦实打实硬了起来;两下胶着,又拼了四十一次重掌。
李北羽早已暗自以体内气机不绝,缓缓先稳住埋香所乱的真气,此时,方抬眼只见那玉珊儿和童老大之间缠斗未休。
这些日子,玉珊儿经自己调教后对玉风堂的武功心法上已有另一层的进境,这番和童老大交手,约莫再一百招左右当可取胜。
李大公子方嘴上一笑,觉得自己这个徒儿不差;忽的,脸色一变,因为,另一串急步声已至!
李北羽大大叹了一口气,这走来之人绝对不是大鸟、员外等人。这回,只怕要叫天不应叫地不灵!
童老大猛一出六掌,身子倒跃开八尺,冷冷大笑道:“玉大小姐──,现在不走只怕待会儿连你也走不了了……”
玉珊儿脸色并不好看。只因,眼前又多出了八名龙虎合盟中人。
她暗自打量情势,不觉丧气不已。只消眼前这童老大缠住她,另外八名汉子大可轻轻松松抱了李北羽而走。甚至,更简单一点,八刀齐下,斩杀无救!
只是,若叫郎君在自己眼前被戮,情何以堪?
心里一念,身子不由得颤抖了起来。
童老大仰天大笑,道:“玉大小姐若能弃械就缚,老夫倒可网开……”
话声斗停于一半,因为,一串尖锐的哨声扬天!
一串,有六!
六声哨声和血而出。
童老大盯住李北羽,只见他嘴角殷血,犹尽力使劲吹哨。
童老大皱眉,冷笑道:“省点力,就算招来你那班亲朋好友也救不了你……”
随冷笑,手上一挥;自己往玉珊儿击至,同时那八名刀客亦各抡刀掩杀而来。
这一步行动,童老大实在有把握可以斩杀李北羽于那八个刀客之手。因为,凌仙楼外围最少还有三层防护,谁也无法在这刹那突破。
除非会飞!
可是,天下又有谁会飞?再好的轻功也无法像鸟一般翱翔。然而,他很讶异的,是玉珊儿竟然笑了起来。
这位玉大小姐有没有毛病?没有!
人不会飞,鸟却会。
而鹰,更是其中一等一!
童老大实在不敢置信,那双飞鹰竟猛如是!那简直不只是好手,而是一等一的高手!
临死前,他只问一句话:“这双白鹰是那儿来的?”
他的意思是,谁训练出来的!
“它们有三个师父……”玉珊儿叹气,声音已逐渐在童老大的耳中模糊:“三个都是一百多年前的高手……”
“谁?”童老大吃力的迸出一句话,眼珠子张的老大。他不甘心,一定要知道这对鹰原先的主人是谁──。
玉珊儿没令他失望。
“第一个是大漠鹰王、第二个是苏小魂、第三个是李风雪前人……”玉珊儿一叹,道:
“满意了吗?”
九田一郎对那九具尸体实在错愕。尤其是童老大死前的表情更是奇怪。
他们九个人的伤痕,是被爪一扣而死!多可怕的力量,武林中有谁练爪练到这种程度?
简直是骇人听闻!
九田一郎长吸一口气,再注视童老大的表情,嘴角那抹笑意,竟是无比诡异!
另一端,则是桃下二助、黑笑以及四名手下的尸体。
这比较容易明白,他们都是死在玉针之下。
只是,埋香和葬玉呢?她们去了那里?
这中次行动,平白损失四龙爷中的两名,外加一个黑笑、十二名好手。结果,到底怎么一回事还搞不清楚!
凌仙楼中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
九田一郎沉声道:“野子……”
随声,一阵淡淡烟雾中,一名全身黑色劲装的忍者已屈膝到了眼前,半跪道:“属下听令…。”
凭声音,竟是女子之音!
九田一郎冷冷道:“立即到丐帮探听消息……”
“是!”这简短一字,人已倏忽消失。
九田一郁冷冷再望向那十五具尸体,站了起来,喝道:“三湖川上……”
一名立在身旁的四旬汉子一步跨出,恭敬道:“听令!”
九田一郎冷冷道:“传令给中原黑旗武盟的舒胆,本座将和他们缔盟……”
三湖川上一愕,旋即恭敬道:“是……”
“另外──,”九田一郎冷笑道:“告诉舒胆,本座已查知他们想要的那把『圣剑』的特徵和所在……”
“是!”三湖川上一恭身,立即退了下去。
那九田一郎眼中一股冷意,如今,便要借黑旗武盟在中原的闹事来牵制这端丐帮的活动。
他大笑,中国早在秦朝之时的远交近攻,今日用来中原逐鹿岂非也是大大上策?
李北羽真的是连骂脏话的力气都没了。
眼前,尽是杜鹏和蒋易修的“叹气”!
总算,我们这位李大公子开口啦。
“别为哥哥我担心……”李北羽勉强笑道:“死不了的……”
“谁不知道你死不了……”杜鹏没好气的道:“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
蒋易修接道:“谁替你担心啦?哥哥我是担心自己还得花一番心血内力替你疗伤……。”
“喂──,你们有没有搞错!”李北羽撑起身子来叫道:“哥哥我找了个机会让你们有表现友谊的机会,别不识好人心……”
几个人这端叫着,那门口玉珊儿已经端了一炖汤进来。
李北羽眼睛一亮,笑道:“生病的有口福啦……”
“不是给你的……”玉珊儿嗔道:“是人家俪芬和喜美子煮给这两位好朋友吃的……”
李北羽望着大笑的两位“好朋友”,很委屈的道:“我呢?”
“紧张什么──,在后头。”玉珊儿一笑,一拍手。立时,门口有两名丐帮弟子端了一锅汤来。
李北羽愕道:“这是啥?”
“广东名产,龙虎汤!”一名丐帮弟子笑道:“蛇是龙,猫是虎……”
李北羽苦笑道:“能不能换一样?譬如香肉什么的?”
“不能……”回答的很坚决!
“不能?为什么不能?”李北羽李大公子指指自己的鼻子道:“哥哥我可是卧病在床……”
那丐帮弟子苦笑,叹口气道:“因为……,被杜少爷和蒋员外吃光了……”
大笑声中,李北羽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杜鹏、蒋易修和那两名丐帮弟子扬长而去。能怎样?谁叫自己交友不甚!
这厢,玉珊儿已然乘了一碗汤,凑到李北羽的口上,道:“快吃了,好复原的早些……”
这句话,竟是无限温柔。李北羽一笑,握住伊人的手,轻声道:“我一直没问你,你怎会看上哥哥我这个『打架当饭吃』的家伙?”
玉珊儿脸一红,反问道:“你又怎会……?”
下面的话,可不好意思说出口。
李北羽一朗笑,道:“我知道,我们这位『鬼神也逃』的玉大小姐其实是个大善人──。沿岸一带的长生牌可不少!”
玉珊儿一轻笑,道:“只是穷了你。小姐我把那嫁妆品全用了个光……”
“穷?唉,穷来穷去的啦……”李北羽大笑道:“守着钱财当奴隶有啥用?”
玉珊儿淡淡一轻笑,眼中俱是醉意,缓声道:“我就是喜欢你这点……。视名利如敝履,如道生命干什么……”
天下,有多少人知道自己忙碌一生争的是什么?
千帆过江,唯名、利二字而已!
李北羽一笑,道:“有这么伟大?”
玉珊儿微嗔,打了郎君一下肩头方才幽幽道:“无论以你的家世,或是进士之名,大可以得意官场之上,又何必在江湖中腥风血雨?”
李北羽一笑,道:“你看,为的是什么?”
“大智隐愚中,至仁藏老庄……”玉珊儿淡淡一笑,道:“十年来,你在洛阳故意四处寻人打架,不过是由其中交手经验里,自创一门武学,以达宗师境界……”
玉珊儿盯着郎君,嘴角、眼中,俱是笑意。她续道:“你放弃进士名位以升仕途之经,便是想用自己天资另辟一条武学之境来,是也不是?”
李北羽微笑,眼中已有了一丝感动。
玉珊儿笑接道:“然则,你学式的目的是什么?自创武学而不欲人知是大智隐于愚中。
而学武的目的,便无非是至仁藏老庄……”
李北羽又一笑,道:“有这么好?我怎么不知道?”
玉珊儿嗔道:“不许贫嘴!”轻轻一叹后,道:“你以翎羽为兵器,本已是非刀剑那般伤人。十年来,无论是先前浪子形象亦或现在行义江湖,倒也不曾见过你杀人。而且……。”
“而且什么?”
“而且嘻笑中尽有处世原则!”玉珊儿双目尽投住李北羽,轻赞道:“人可救,则救;不可救,更救!”
简简单单十个字,直打入李北羽心中。不自禁,握住伊人的手,相互凝眸良久。他才轻叹道:“有卿知我如是,李北羽又有何怨何求之有?”
玉珊儿一笑,道:“那就快喝了这碗汤──!”
随声,取汤碗往前递,却是手上一振,碗奔出窗外,人随之而去!
窗外,碗砸树上破裂,散汤汗如晶晶莹。
一道黑衣劲装人影已乘月色翻上墙头。
玉珊儿展扇在手,冷笑道:“阁下是那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