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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妹,我们走,在哪里挨冻不一样。”
常娴还没有反应,古夕阳就笑了起来,大声道:“想走?无情谷是可以随便出人的?别说是你们,吴畅也一样栽在里头了。”
薛龙一惊:“你们把他怎么样了?”
“能怎么样呢,无非一个死字。他迷不脱的。”
薛龙有些不信,摇头道:“他的尸体呢?”
也许还在水里吧,你最好不要步他后尘。”
薛龙冷笑道:“光有‘也许’,是要挨打的。无情谷若仅知‘也许’,那非灰飞烟灭不可。”
“凭你吗?小子,这不是吹大气的地方,这里可不是寻常的地方。”
薛龙长出了一口气,咬紧牙关。四下打量了一下,雪地上似乎再无别的人影。他打定了主意,一指古夕阳身后,说:“那不是吴畅吗?!”
古夕阳不由一扭头,薛龙欺身而上,运起“混一大法”,突幻起一团掌影向古夕阳的后脑勺击去,动作如星似电。
面对突如其来的攻击,古夕阳竟然毫不惊慌,身子旋动下矮,双掌平推,直击薛龙的胸腹,他的动作一点也不慢,薛龙掌势下移。“膨”地一声,两人交了一招,各自的身子一震,后退两步。
古夕阳冷然说:“看不出你小子还有点儿门道,不过你碰上了大爷,算你倒霉。”
薛龙哼了一声,冷笑不语。
风卷着雪吹了过来,打到他们的脸上,没有人动。
飞雪很乱,在天空中盘旋着。王碧玉率先跨入北面的一个洞口。旁边有不少堆雪,洞里有热气传来。
陆太长笑道:“要看的人这时也许正睡觉呢,进去吧。他变得很懒了。”
王碧玉说:“那我会伤心的。”
陆太长哈哈地笑起来:“怕伤心就别来呀,这里就是让人伤心的地方。”
王碧玉含笑地“嗯”了一声。老头子一脸可怕的表情。他想要干什么呢?他为什么这么轻易把外人带到这里来?王碧玉心里不停地想。
几个人走了片刻,突见光明,原来这条洞中间与外面是通着的。有亮的地方很大,扁圆形的,风雪能吹进来,很冷。
靠着石壁,有几个人或坐或躺着,模样儿挺怪。有个脸带笑的,歪着头盯着石壁;有个侧身躺的,胳膊时支着头,似睡非睡,犹如罗汉假眠;有个长发女人面壁坐着,一动不动;还有个疯似的男人不住地摇头看着自己的手,似乎他手上有什么好玩的东西。
王碧玉注视了他们一阵,没弄清哪个是文明。
陆太长笑问:“怎么,连你的人也不认得了吗?”
“我不敢认了,也不再相信自己的眼睛了。这是不可能的,太可怕了。”
陆太长道:“他们成了这样子自然可怕,但你要靠近他们也不易,这些人各有奇学在身。疯是疯了点,杀人还是满行的。”
王碧玉盯着不住地看手的男人,猛然大声喝道:“文明!你站出来!”
看手的男人吓了一跳,翻着白眼扫了她一下,又继续看手。
王碧玉心中有了数,笑道:“前辈,你过去把他制住,我与他说几句话儿。”
陆太长笑迷迷地,走了过去。
他在疯似的男人面前站了一会儿,伸手点向对方的“膻中穴”,不料那人双掌一摆,一式“黑虎推山”,猛地向陆太长腹部击去,尽管陆太长身手灵敏也没有完全闪开。扑一地一声,陆太长被击了一下,身子踉跟跄跄退出有丈远。
他被惊骇了,恨道:“小子,原来你没疯?”
文明平静地问:“我干嘛要老疯着呢?”
陆太长嘿嘿一阵阴笑:“你小子倒精,连老夫也被你骗了。不过,你露了真面目就完蛋了。”
文明仍然很平静:“那你就试试看。”
陆太长呼了一声,飘身而上,犹如鬼魅一般。
文明陡然站起,正面迎上,幽然之气顿生。陆太长仿佛被火烧的了似地叫了一声,急忙闪问:“你小子身上有什么?”
文明平淡地说:“我的朋友。”
陆太长两眼乱闪了一阵,说:“小子,凭你身上的那点阵仗还难不住老夫。我要你知道老夫的厉害。”
老家伙身形一晃,顿时幻出好几个模糊不清的人影,一齐向文明围了过去。文明吃了一惊,抽剑劈击。陆太长哈哈一阵快笑,又回到原来的地方。
“小子,你的两下子我摸透了。还是乖乖地放下剑吧,那样也许你还能活下去。否则,我就让你尝一下分筋错骨的滋味。”
文明没有吱声,静静地站在那里,求胜他没有把握,与敌两败俱伤还是做得到的。只要自己能静下去,手中的剑自会有神奇。
陆太长盯了文明片刻,转向王碧玉说:“他没疯,你有话可以说了。”
王碧玉笑道:“那太好了。情弟弟,你还记得我吗?”
“记得。”文明笑道:“你不是和这个老东西一块来的吗?”
王碧玉连连摇头:“我们以前的事你全忘了?哎呀,你再想一下。”
文明冷笑道:“我想得再久,也与你不沾边的,你别指望从我身上得到什么好处。”
王碧玉叹道:“你真是个无情的人,把我们的过去都忘得干干净净了,和你师兄一路货色。”
文明正色道:“他与我不相干的。你不要胡扯,你应该懂得点自重。”
王碧玉嘻笑道:“装什么君子呢?我还不知道你吗?想见你的师兄吗?”
文明盯了她一眼,未置可否。
王碧玉又说:“他就在外面,很想与你相见的。”
文明扭头看了一眼坐在一旁的胡仙,有些犹豫不决,他怕这又是一个陷阱。他在这里许久了,内心十分枯寂,渴望解脱又做不到,自由就在眼前,也无法攫取。他想见到外人,知道些新鲜事,更想和师兄弟相会,从他们那里得到些鼓舞。他时常想起吴畅,一个时辰前他还念叨过他呢,自然也想过薛龙。
他想不出吴畅此刻在做什么,却很想与他相会,倾叙离别之情。他在哪里呢?
※※※
吴畅与叶宽、曾峰被困在笼子里滚入水中之后,顿时骇极。这不是要完了吗?叶宽与曾峰更为绝望,不住地用手抓他,似乎在告诉他,我们是不可能在水底呆太久的。吴畅自然明白在水底呆久了要憋死的,问题是他也没有良策。在水底下施展神功不易,只好另想别的办法。
他拨动了一下清水,猛地点向叶定与曾峰的“气海穴”,几乎同时拍了他们的“百会穴”。两人顿觉郁气外泄,舒服了许多,一股酥麻在丹田处向外散开,脐下一寸处霎时颤动起来,仿佛一张口在呼吸。两个人心头一喜,不约而同地想到了“胎息”。能在水下胎息,就用不着担心会被闷死了。
吴畅见他们安静了,知道大功成了一半,连忙闭目冥想,向绝对的深静处推移“元神”。一道电火在脑中闪起,无神进入了幽深淡蓝的空间里去,疾速飞扬。慢慢地,它飞进漆黑的世界,吴畅感到一种本能的恐惧,仿佛他头朝下正向深渊里栽。怎么办呢?他的毛发与肌骨都在叫喊。吴畅感到一座大山压向了头顶,沉重得几乎要压烂他了,郁闷异常,难道要死吗?
在这样的关头,他知道不能再犹豫了。与其三心二意,不如横下一条心,冲过黑暗去。
他咬紧牙关,无神在黑色幽深里极力飞扬。
“轰”地一声大响,无神冲破了黑暗,进入春光明媚、和音阵阵的世界里去了。他顿感一种无比的舒畅,周身无处不透爽,沐浴在吉祥的光焰里。
他的身体剧烈的地旋动了一阵,停下来,他长出了一口气,水面上冒出了许多气泡。
许多次“神想”都没有成功,在绝境里竟然因祸得福,元神终于可以自由飞扬了。他感到无比的幸福,黄天厚土不负我,我亦不做负心人。
他拿起剑凝神一挑,铁笼子顿时被剑挑开,几乎没费吹灰之力。叶宽看见了,欣喜如狂,第一个冲出铁笼子,露出水面。
曾峰出水时长叹了一口气,望着吴畅发愣,神色里潜伏着某种幽暗的东西。
“你为何这才用剑挑开铁笼子?”他沉重地问。
吴畅笑道:“刚才不快,劈开铁笼子不易。”
“同是这把剑,现在就快了吗?”
吴畅说:“是我的手快了。我的功夫很杂,一直没有把它们融会贯通,现在总算办到了。”
叶宽忽道:“这么说你的身手更高了?”
“也可以这么说吧。”
“咳,我又晚了一步。老兄,你一定要把石镜还我哟,它对我来说可太重要了。”
吴畅淡然一笑:“快走吧,我们在水里呆了有两时辰,说不定误了大事了。”
曾峰惊叫:“这怎么可能呢,不就一会儿吗?”吴畅说:“我们进入了功境自然不觉长了,外面天已亮了。她们若遭了毒手,那可是罪过。”
三人不说话了,寻路外出。向南走了一阵子,没路了,他们只好再回来。原路返回出了洞,天已大亮了,只是雪还在下。
雪花无声地飘落,仿佛石子儿打在吴畅的心上。他们又进了另一条洞。吴畅心里很急,恨不得一下子找到甘雨婵和西门蝶,他怕这大半夜的工夫她们已被害了。
曾峰也担心女儿出了问题。
甘雨婵和西门蝶突然被制,转眼间被挟到洞里的一间小屋里。她们被废了武功,扔到那张大床上,冲她们下手的就是陆太长和古夕阳。她们刚人谷碰上的就是陆太长。别看他留,武功着实厉害。
陆太长笑道:“就叫她们在这里等吧,这叫久等而枯,反正不疯也得饿死。”
古夕阳看了他一会儿,说:“我们不妨再到外边去,看他们同伙还有谁。”
陆太长点头同意。随即点了她们的穴道,两个人走了出去。洞里霎时静极了。他们等了儿,也没见一个人影。陆太长有些不耐烦了,说:“我们到外面去吧,天也快亮了,也许会碰上别的好事呢。”
古夕阳问:“还要去看一下铁笼子里的那三个小子吗?”
“他们准死了,用不着去的。”
两个人慢慢离去。
他们一走开,侯宝便露出头来,走进那间屋里去。他是无意中发现这事的。他对她们说道:“要不要我解开你们的穴道?”
西门蝶点了点头。
侯宝挥手解了她们的穴道,说:“真是好险哪,要是他们下了毒手,你们可就惨了。”
“多谢公子相救。”西门蝶说。
侯宝一笑:“我们现在是朋友了,别客气。那两个家伙都极狠毒,得想法对付他们才行。”
西门蝶叹道:“我们被废了武功,怎么对付他们呢?他们都是大高手呀。”
侯宝道:“我给你们一把小刀,等他们一会来时,你装死,趁机杀死他们。”
西门蝶摇头说:“这是不可能的,他们鬼精。”
侯宝笑道:“男人是最粗心的,特别你已死了。你们要装得象。”
“这些用不着你教。”白雪冲了进来,“你半夜跑这里来做什么?”
侯宝忙说:“好好的老婆儿,你别乱说,我可是救了两条命,不信你问她们。”
白雪哼了一声:“你即使救了她们,也没安好心。我知道你见了女人就走不开。”
侯宝叹了一声:“你这么说太冤枉了,那以后我连好人也不能做了。”
“那你可以救男人吗。”
“我没那么傻,救了一个就多了一个对手。”
白雪咯咯地笑起来:“看来你还有心计。”
“那当然。”
西门蝶望着她们,摇头不语;甘雨婵呆然。
几个人沉默了一会儿,白雪说:“快跟我回去。
侯宝笑道:“你也让我好人做到底吗,将来说不定你有麻烦时,别人也会救你。”
白雪不快地问:“你想怎么样?”
“让她们到我们那儿去,这样那两个恶鬼就找不到她们了。”
白雪脸一沉。哼道:“你以为他们健呀。这里有什么事,他们十有八九会怀疑到你头上的。”
侯宝一笑:“那正好,你又不怕他们。”
白雪猛地站起来:“你铁了心了?”
“是的,就象我铁了心爱你一样。”
白雪心中一热,胸中的怒气不由泄了。妥协地说:“你既然非要当大好人不可,那我也不能当坏人,一块走吧。”
侯宝嘻嘻地笑起来:“我老婆就是这点好。”
白雪白了他一眼:“就这一点好吗?”
侯宝忙说:“我一次只能说你一处好。”
白雪吟然一笑,心里美滋滋的。她知道侯宝可能在骗她,可她喜欢被骗,动听的话里纵是有几分欺骗也比斥责强过百倍。她发觉自己一刻不受骗,心里就发空,唯有在欺骗里她的灵魂才能升华。这是一种有趣的游戏,时刻防着点儿,多想一些,会把自己锻炼得更加聪明,难道聪明不是一种美吗?她乐得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