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沧浪客抬头看见白发女人,惊叫道:“吴田,你在这儿啊!我可找了你几十年了,你看,我的头发都愁白了。”
吴田凄然一笑:“我的头发呢?”
沧浪客“咳”了一声:“想不到一场错误害了我们一生,造化弄人啊!”
吴田说:“许久以前,我发过誓要杀你的,可见了你,我又下不了手了。”
沧浪客一笑:“你当然下不了手,我们差一点成了两口子吗。”
吴因淡然笑道:“怎么是差一点呢,这三个宝贝就是你的女儿。”她一指林家姐妹。
沧浪客呆住了。
“这你就别问了,反正他们是我的女儿,你既然没变心,自然得当父亲。”
吴田一指女儿:“白毛老头是你们的老爹,快去给他磕头。”
林之柔笑道:“妈,我一见他,就觉得象。”
“少说废话,快去磕头。”
三个女人只好走过去给沧浪客磕头。
沧浪客叹道:“我可是太亏了。”
吴田一笑:“你亏什么?这些年你逃得不见人影,我反而还给你抚养了三个女儿,你没付出辛苦就做爹。这样的好事哪里去找?”
沧浪客点了点头说:“确是难找,我认了。”
吴田一喜:“你认她们是女儿了?”
沧浪客说:“唉唉,我到这里只能听你的,不认有什么办法呢?”
吴田乐极了,命人把网打开。
沧浪客站起来,四下打量了一会儿,坐到一旁。马上有人献上香茶。
黄宁问:“左云在哪里?”
林之君笑:“他已经走了,不过我知道他去了哪里。”
黄宁急道:“请姑娘快告诉我。”
林之君摇了摇头:“不行的,我还有事,来不及告诉你。”
黄宁急坏了,这不是要弄人吗!他把目光投向师傅。沧浪客一扬头,佯装没看见。
吴田凑过去,与他密谈起来。
片刻,沧浪客站了起来:“傻小子,从现在起,我决定再增近我们的关系,提拔你为我的女婿,怎么样?”
黄宁忙摆手说:“师傅,我父仇未报,怎能成亲呢?
何况这事也不宜太仓促。”
沧浪客把眼一瞪:“你懂个屁!我们既然来青杀口,你就得弄个媳妇。这也算个收获嘛,是好兆头,一切由我作主。”
黄宁看了一眼林家姐妹,不知哪个是自己的老婆。林之君走到他跟前,笑道:“弟弟,是我,你别认错了。”
沧浪客一拍黄宁的肩膀:“傻小子,振作起来,娶媳妇不是发大丧,要嘿嘿笑。”
黄娇站在那里发呆。林之柔走过去拉住了她:“把你扔在这里,真可怜。你若有志气。
就别理他,现在就走,自己去闯江湖。”
黄娇打了个冷战,一人闯江湖,那太可怕了……
第二天,黄宁不见了妹妹,一同,才知道是被林之可气走的。
黄宁被气疯了,眼里放射出狼才有的凶光,大喝一声,起身似电,剑刺林之可的咽喉,他要杀了她。
沧浪客见机得快,身子向左一转,飘摇拍出一掌。黄宁的身形顿时迟缓下来。
杀人不成,他抽身而去,呼叫着妹妹的名字奔向茫茫雪野……
沧浪客欲把他追回来,吴田身如鬼魅一般忽地挡住了他的去路。沧浪客大吃了一惊,吴田的身手比她的女儿们可高出太多了,他几乎不敢相信这一点。她飘洒的白发这时也显得森严神秘,也透着岁月的沧桑。
“他已不是孩子了,应该让他去。”她的声音温柔亲切。
有对黄宁的相信也有对沧浪客的眷恋。老来的爱深沉而宝贵,她不能再轻易失去了。人生劫数难逃,谁知道今之一别还有没有相会的那一天呢?她不能让一个无关紧要的人把她的晚景弄得不象样子。
林之君见黄宁狂奔而去,顾不得其它,飞身就追。没有人拦她,也拦不了……
※※※
龙家的大门旁张灯结彩,院子里喜气洋洋。
方子玺与尤晶已拜过天地,一同入了洞房。
女儿成婚,尤机了结了一桩心事,身心放松下来。他与妻子商量了一下,决定尽快离开龙家,返回故乡去。
龙家父子不想让他们夫妻马上离去,进行了真诚的挽留。
这天,来了位同僚与方大人闲谈。无意间扯到尤机身上,那位同僚来了兴趣。方大人城府深沉,洞见颇高,见对方不怀好意,便十分不快,有了送客之意。
可那人赖着不走,一脸的虚笑令人恶心,眉眼藏不住歹意了,终于说出口:“方大人,你是朝廷命官,前程似锦,留着尤机在家里可是引火烧身。尤机乃匪寇,是官府要捕拿的歹人。自古官匪不相容,方大人留他在家里,岂不有窝藏好党的罪名吗?这若让锦衣卫知道了,那将有灭门之祸啊!”他还有些关心呢。
方大人顿时如披冰霜,后背犹如插了一把钢刀,感到对方的骨子里充满了恶毒,他气哼哼地说:“他是什么好党?”
“你说呢?”
“他没做过伤天害理事呀。”
那人嘿嘿一笑:“方大人,我这是好心。尤机的事我略有所闻,也不觉有什么,我是怕别人不这么看,若有人小题大做上报朝廷;那麻烦就大了。方大人不可不防。”
“那你说该怎么办呢?”
“我看方大人不妨写个奏折上报朝廷,把来胧去脉写清楚。这既显得你襟怀坦白,对朝廷忠心耿耿,又把这事平息了,大人何乐而不为呢?”
方大人哼了一声:“我会考虑的。”
送走那人,方大人心中如漫天雪花纷乱开来,后悔自己不该失言。料不到自己一生谨慎,还是出了乱子。对方名为劝告,实为威胁,这太可恨了。
他两眼发呆地在公案旁得了好大一会子,拿不出好注意。如实上报朝廷,他相信会有一个公正的裁决的,他对皇上的英明是毫不怀疑的;但这样一来,就有点儿对不起亲戚了。假如隐瞒不报呢?那也许更糟,弄不好真会殃及自身。
他忽觉在一点一点丧失自己,变成一个没有良知的人。
这种变化表现出落花流水春去也的无奈,也使他对自己的人格产生了怀疑。
反复思虑了不知多少遍,最后他把一切希望寄托在朝廷的英明公正之上。他不能做一个道臣,忠君是第一位的。
任何一个人,你只要理解了“忠”字,你就理解了旧时代发生的事情。
犹豫再三之后,他写了一个奏折。奏章写得十分明白,他觉得没有欺骗朝廷,皇上若看了这折子,会赞赏他的忠心的。
写完奏章,他感到有些发虚,心里忐忑不安。若这么把折子报上去,等待着自己的会是什么呢?若不报……他
不愿再想下去了,就这么办吧。
处理完这件事,他回到家里。看到尤机怡然自得的样子,他有些内疚,感到对不起他,但又不能把这一切告诉他。没有朝廷的明示,他几乎什么也不能做了。
尤机邀他对翌,他也微笑着拒绝了。
以后的几天里,他六神无主地等待着圣旨或别的什么。他心里很空虚,身子也有些发轻,似乎一股风儿都能把他吹跑,不过也有一个好处,那就是不再感觉到冷了。刺骨的寒风吹来,他感到是热的,甚至有点儿痒。他知道自己没有病,但他绝对过的是病人的生活。相似的经历也许有过,但都没这次莫名其妙。
他试图回忆起自己化险为夷的一幕,但什么用也没起,他告诉自己无论发生了什么都要冷静,却象对另一个人说的。他忽觉有些可怕了,后悔还是感到可怕以后的事。
他在屋子里烦乱地踱步,忽听有小孩子的欢叫声,他走了出来。两个少女正在雪地上支筛子,筛子下撒了一些粮食,是诱鸟儿前去吃的。
这是捉鸟的最原始的办法,却十分有效。只要鸟儿去吃粮食轻轻一技支筛子的小木棍,鸟儿就会被卡在筛子下。捉住鸟的套子就拍手叫起来。这游戏也许不乏童趣,但恶劣的意味也是明显的。方大人就受了它的刺激。
何必那么怕呢,至多尤机被捕而已,于己无关。这虽然私心太重,那也没法子的事。
这时的方大人,还是有人情味的。
他正要把心放宽些,象个泰山崩于前而心不乱的君子,锦衣卫的头目盛天华和忧患岛的“阎罗”丁总管带着两个凶猛的捕快来到他家。
这让他惊了一跳,一种不祥之兆笼住了他。
丁总管十分冷漠而傲慢,全不把他放在眼里。盛天华更是盛气凌人,高高在上。
丁总管投靠了朝廷,方大人颇感意外,因为“十方阎罗”一向耻于与朝廷为伍。他当然不知道丁总管的居心。
忧患岛被吴畅扫荡,他们损失惨重,欲重整旗鼓,非有银子不可。这些银子哪里来呢,抢吗?那样他就成了大盗,这有损他们的名声和自尊。于灵和他商议一番,决定让他进入锦衣卫。他们明白,只有在锦衣卫里聚财才方便。锦衣卫里的人没一个不是吸血鬼的。他们榨取别人的钱财都是公开的,这看似比偷抢文明些,实则更歹毒、阴狠。
方大人虽然对锦衣卫的这种行为不满,但对他们可不敢有半点不敬,他端的是朝廷的碗,可收回他的饭碗的权力多半在锦衣卫手里。他知道这是锦衣卫干权,是可诛的行为;也知道皇上英明,迟早有一天会发觉这些。可他却不敢出来弹劾,只是抱着“小人不会永远得志”这样一种心理等待着政治清明。他永远忠于朝廷,也永远不敢指出朝政的弊端。这是他的聪明。
然而任何聪明都是有弱点的。
盛天华大大咧咧往椅子上一仰,笑道:“方大人,你的奏章皇上已看了,还是我呈上去的呢。”
方大人忙问:“圣上有什么旨意?”
盛天华嘿嘿一笑:“皇上说你的文笔优美。”
“没有说别的?”
“有的。皇上对你窝藏奸党十分不满。有人说你有不轨之心,故此命我们来查看。”
方大人的心一下子沉了下去。周身霎时冰凉。在官场里混了几年,他知道怀有不轨之心是什么样的罪名,这几乎等于判了死罪。
在瞬间的绝望之后,他叫了起来:“耿大人,请您明鉴,下官对皇上赤胆忠心,绝无异志啊!”
盛天华点了点头:“方大人别急,我也是这么看的,若大人对皇上不忠,何必要写奏折呢?可上头总有那么一帮人,他们吃饱了没事干,就喜欢编人的故事。谁若被编进去,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后果可想而知。”
方大人几乎被吓昏了,近乎哀求道:“大人,请您一定要奏明皇上,帮我洗清冤枉啊!”
盛天华叹了一声:“看你这个样子,我想你是一定受了冤枉。方大人,你放心吧,我会向皇上奏明此事的。不过,你是知道的,光皇上知道了真相还不行,还得拿些钱去堵那些人的嘴。只有皇上的耳根清静了,你才会无事。”
方大人知道这是要钱,低下了头。他知道有许多人向锦衣卫这么交过钱,就是没想到昨日的故事成了今日的事实,落在了自己的头上。这个样子交钱是很不光彩的,可铁一般的现实是:要光彩就别要命。当皇上很光彩,做得了吗?他心一横,极力平静地问:“大人,得需要多少银子?”
盛天华说:“你这么忠诚朝廷,我也受感动,怎么忍心向你多要呢,只要够堵住他们的嘴就行,我连喝茶的钱也不要。”
“多谢大人的善意,我怎能让大人为我白费苦心呢,那样我一点也不明世理了。大人,不要客气,你说个数吧。”
盛天华点了点头:“官场上的事你也明白,人说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这不夸张。
你不要多拿,有十万银子就够了。”
方大人的心仿佛一下被枪刺中了,呆住不动了。十万两白银,这可不是小数目。能把竹杠敲到这种程度,杀爹的心足够有了。他知道自己拿不出十万两银子来,但又不能嫌多,更不能拒绝。锦衣卫开的价是死数,不可改的。
他沉默了一下,闷声道:“耿大人,能宽限两天吗?”
盛天华说:“我是无所谓的,可刀把子在人家手里。方大人,说句知心话,你不该写奏章的,也没真证实据呀。”
方大人悔极了,可事到如今,悔是没用了。
他咬牙点头道:“大人,银子我这就去凑,后天交齐行吗?”
盛天华心中一乐:“好的。不过尤机要立即缉拿归案,不能让他跑了。方大人,国事是大,别把私人情感放入其中吧。”
方大人仿佛被人猛烈地抽了一鞭,不敢伸出头来了。他的心在流血,也只能到没人的地方舔。把尤机交出去,他清楚是不会有好结果的。
沉默了一会儿,他左思右想不得开脱,只好牙一咬,做一次小人了。他看了了总管一眼,叹道:“前辈,您这去抓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