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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这话不但柔婉,而且技巧,对江山的事她并不完全清楚,但是她知道几分,她想到眼前的谜团牵扯到江山那不得已的苦衷,所以她并不直问。
江山何等聪明之人,焉有听不出来的道理。
黄君既然听见了他和“归元寺”老和尚的谈话,自然知道他跟“神手书生”的渊源,他之所以化名“江山”,就是不让武林中人知道他是“神手书生”之后,不愿让武林中人知道有他这个人在查访“神手书生”当年破人围攻惨死的事。
因为一旦让人知道,那不但会增加查访上的困难,很可能会招出许多麻烦。
而如今黄君虽不真正知道他和“神手书生”的渊源,但黄君已然知道他是在查访“神手书生”失□的事,再瞒下去又有什么意思?
是以他苦笑了一声,道:“其实告诉姑娘也是不要紧,“神手书生”楚大侠是我的先父。”
黄君美目一睁道:“这么说,你是“神手书生”楚大侠的后人?”
江山道:“不错,我叫楚云秋,江山是我的化名。”
黄君抬手掩口,道:“我知道你跟“神手书生”有渊源,这是你亲口告诉“归元寺”那老和尚的,而且在赤壁之下那石洞里的“千面神君”齐九泉,跟“神手书生”是莫逆之交。
由这一点,可以证明你跟“神手书生”有渊源,可是,我绝没想到你会是……怪不得你有这么一副好身手。”
楚云秋道:“唉!我这身武功不是家学,我另有名师,我父亲不愿我习武,从没教过我一招半式。”
黄君似乎没听见楚云秋这句话,按着说道:“听说“神手书生”楚大侠五年前被白道中人围攻惨……你现在在查的就是这件事,是不是?”
楚云秋微一抬头,道:“不,我并不怪当年围攻他的白道中人,因为他们是不得已的,他们是为救整个武林,我听说我父亲当日所以舍弃正宗,改习“残缺门”武功,是有人从旁蛊惑,这才是杀我父亲的人,我找的是他。”
黄君怔了一怔道:“你不我当日围攻你父亲的那些人?”
楚云秋道:“是的,我认为他们跟我无怨无仇,反之他们都是些拯救武林有功、值得敬佩的人。”
黄君睁圆了美目道:“依我看你才是真正值得敬佩的人!”
楚云秋勉强一笑,道:“姑娘夸奖了,姑娘知道我的来历了,也知道我这些日子都到过什么地方,做了些什么事,现在我再告诉姑娘,那幅女子昼像是昼中人含烟送给我父亲的,我父亲把它寄放在“归元寺”主持处,没想到以百颗明珠代价、让乐无畏假冒我父亲好友去“归元寺”取走那幅画像的,却可能是梅凌烟,这件事我百思莫解,姑娘是不是能够帮我想一想?”
黄君美目又睁大了一分,道:“有这种事,那幅昼像是画中女于送给楚大侠的,这么说画中那位叫台烟的女子,该是楚大侠的红粉知己……”
楚云秋道:“我也这么想,也应该是这样。”
黄君道:“那梅凌烟为什么……不,不对,你怎么知道以百颗明珠代价让乐无畏去取画的不是楚大侠自己?噢!我糊涂了,那时楚大侠已经过世了……”
楚云秋想告诉黄君当日道人围攻的不是乃父“神手书生”,而是义薄云天的“千面神君”齐九泉,但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他想了想改口道:“听乐无畏说那人说话带扬州口音,而且身材、举止都像梅凌烟,再说错非是富有的梅凌烟,谁能拿得出百颗明珠,而且乐无畏连见也没有见过我父亲,我父亲怎么会找他跑腿?”
黄君眉锋一皱,道:“这就怪了,那画中女子含烟既是楚大侠的红粉知己,梅凌烟怎么会不惜以百颗明珠代价换取她的画像?他又是怎么知道楚大侠把那幅画像寄放在汉阳“归元寺”的?”
楚云秋道:“这就是我百思莫解的,所以今夜我到梅家废宅,我希望能找到一点当日梅家遭逢变故的蛛丝马迹,从而能找到梅凌烟本人打破这个谜团。人恋家,连鸟兽都会留恋它破碎的窝巢,梅凌烟既还在人世,那他必然有可能重返故园探看。”
黄君美目飞闪异采,忙道:“那么你认为刮去墙上这首“钗头凤”的人,会不会就是梅凌烟本人?”
楚云秋道:“当然有这个可能,而且可能性相当大,这首“钗头凤”是梅凌烟自己写出,根本不关外人的痛痒,外人也没理由刮掉它。而且自梅家遭逢变故之后,这儿成了凶宅,等闲人也不敢轻易进来。尤其是深入后院到这座水榭里、刮去墙上这首“钗头凤”的人要不是梅凌烟本人,那便是当日杀害梅家满门的人,或许这首“钗头凤”扯到什么,他怕日后让人看见,从墙上这些字迹中看出当日梅家人被害的端倪,因而前不久趁夜里到来把它刮去,我认为只有这两种可能!”
黄君皱眉沉吟,道:“不错,应该是这样……”
楚云秋道:“姑娘看见那另一行上头那个没刮乾净的“含”字么,我刚才就是在想这个字,不知道它是不是人名中的一个字,不知道它下面是不是还有一个“烟”字,要有的话,那就证明梅凌烟确实还在人世,以百颗明珠代价要乐无畏跑到汉阳去取那幅昼的也确是他,我希望赶快找到他,我也一定得找到他,一旦找到他,这个谜团就能够打破了!”
黄君道:“话是不错,可是事隔多年,现在上哪儿找他去?”
楚云秋道:“应该不太难,我始终认为他不会离开这个破碎的家太远。”
黄君道:“但愿如此!”话声方落,忽地一怔,旋即睁大了一双美目,直直地望着楚云秋,口齿微微启动,但欲言又止。
楚云秋道:“姑娘有什么事,请尽管说。”
黄君道:“我听说楚大侠当日被围攻的地方,是在赤壁之上,楚大侠身负重伤,然后坠下了长江。”
楚云秋心头一震,道:“是的!”
黄君迟疑了一下,道:“那么,“千面神君”齐九泉怎么也……”
她住口不言,没说下去。其实这已经够了,用不着再说什么了!
楚云秋本不想说的事,终于到不能不说的时候。倒不是说他没法瞒过黄君,而是一方面他不想再瞒黄君,另一方面他一时也找不出齐九皋为什么会落个琖废、跑到赤壁下那个古洞里去的,没有一丝破绽、无懈可击的理由!
楚云秋说了,他把前因后果,一点儿也末加隐瞒地全告诉了黄君。
静静听毕,黄君诧异欲绝,叫道:“有这种事,这么说楚大侠如今仍健在?”
楚云秋点头道:“应该是这样。”
黄君怔怔地道:“原来“千面神君”齐……难怪你说他是“顶天立地一侠义,鼻震古铄今此完人”,齐神君此行的确感天动地,惊鬼泣神,足可和舍命全交的左伯伯桃媲美。”
一顿凝目,又道:“既是楚大侠仍健在,那么以百颗明珠代价、让乐无畏往汉阳取那幅画像的,是不是也有可能是楚大侠?”
楚云秋道:“我曾经想过,按理说那幅画既是我父亲寄放在“归元寺”,让乐无畏去取画像的当然有可能是他老人家,然而照乐无畏的说法,却又像梅凌烟。”
黄君道:“那只是乐无畏的说法,或许乐无畏当初是受了楚大侠的告诫,而言不尽实……”
楚云秋摇头说道:“不,以当时的情形说,我以为乐无畏绝不可能骗我,当然,乐无畏当初或许真受过我父亲的告诫,不过那告诫绝不会比他现在的一条命来得重要,你说是不是?”
黄君没说话。事实上她明白,以当时的情形说,乐无畏的确没有那个瞻骗楚云秋,“神手书生”或许真告诫过乐无畏,但那绝不比楚云秋眼前就要他的命来得吓人!
沉默了片刻之后,黄君才道:“这么看只有找到梅凌烟才能够将这个谜团打破了。”
话锋微微一顿,她点了点头又按着说道:“现在我总算完全明白你那不得已的苦衷……”
楚云秋道:“还希望姑娘仍把我当成江山。”
黄君目光一凝,道:“你的意思我懂得,你以为我是一个什么样的女儿家,长舌妇是么?”
楚云秋道:“那倒不是,姑娘知道,这件事对我恨重要,我无意袒护我的父亲,可是这些事一旦传扬出去,那会倍增我查访的困难……”
他突然目闪寒芒,抬手熄灭了桌上的蜡烛。
黄君一怔道:“怎么,这里有人?”
没听到楚云秋说话,却听到了一个冰冷的话声从水榭外传了进来:“已经来不及了,出来见我。”
这话听得楚云秋微微一怔,他低低地说了一句道:“怎么是他?”
黄君道:“谁?”
楚云秋道:“悔恨天。”
黄君也微微一怔。
忽然,楚云秋两眼又闪着寒芒,他一拉黄君道:“咱们出去!”
他当先闪身掠了出去,黄君也跟着掠了出去。
出了水榭,两女多外片影下冷冷站着一个人,浑身上下都透着冷意,腰间挂着一口刀,不是悔恨天是谁!
只见悔恨天一怔,浑身的冷意倏敛,他诧异地说道:“怎么会是你们俩?”
楚云秋跟黄君双双来到悔恨天面前。
楚云秋道:“你不是也到这儿来了么?”
悔恨天目光从黄君脸上掠过,道:“我是来找他的,听说他来了扬州,我到了扬州之后,一时没能找到他,听说这儿这座梅家废宅相当大,我特意趁夜跑来看看,你们俩到这儿来是……”
楚云秋说道:“跟你一样,也是慕名而来,你可知道,这一座梅家废宅原是谁的家乡么?”
悔恨天道:“不知道,怎么?”
楚云秋道:“这梅家废宅原是武林世家、江南首富梅凌烟的家。这个家跟你那个家一样,十年前遭逢变故,一夜之间家破人亡……”
悔恨天淡淡地道:“那我跟这个梅家可以说是同病相怜了!”
楚云秋道:“不错,是这样,不过这个梅家当日遭逢的变故比你家要惨一点,你家两个人幸免,这个梅家却只有一个人活着。”
悔恨天“哦”地一声,道:“这个梅家哪一个人活着?”
楚云秋目光凝住在悔恨天脸上,没说话。
悔恨天道:“你怎么了,没听见我的话么?”
楚云秋道:“你想知道么?”
悔恨天道:“既是同病相怜,我当然想知道。”
楚云秋道:“你真的跟我们俩一样,也是慕名而来的么?”
悔恨天道:“正是这样,怎么?”
楚云秋道:“我告诉你,你要想听实话,只有先说实话。”
黄君猛睁美目,口齿启动欲言又止。
悔恨天脸色微微一变,道:“我不懂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楚云秋道:“你已经懂了。”
悔恨天道:“找吏糊涂了。”
楚云秋道:“那就算了。”
悔恨天没说话,转身就走。
楚云秋道:“慢着!”
悔恨天停步回身,一双冰冷目光落在楚云秋脸上。
楚云秋道:“你当日在“百花城”杀人的勇气哪儿去了?”
悔恨天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楚云秋道:“站在自己的家里,面对熟悉的一草一木,为什么你不敢承认你是这个梅家的人。”
悔恨天唇边掠过了一丝抽搐,按着他忽然笑了:“原来如此,你弄错了,我不是这个梅家的人。”
楚云秋道:“我知道,你还要找你的仇人,所以你不愿让人知道你是这个梅家的人,那么你应该把你的姓名也改了。”
悔恨天道:“江山!世上姓梅的不止这一家吧!”
楚云秋道:“话是不错,可是,你家的情形跟这个梅家一样,遭逢变故的时间也鄱在十年前,而今你又趁夜里来梅家废宅……”
悔恨天道:“你们俩不也来了么?”
楚云秋道:“我们俩都不姓梅。”
悔恨天道:“照你这么说,姓梅的就不能到这座梅家废宅来!”
楚云秋道:“那倒也不是,可是你这个姓梅的家十年前……”
悔恨天道:“你不用再多说什么了,我告诉你我不是这个梅家的人就不是这个梅家的人,我还有别的事要先走一步,失陪了!”话落,他就要转身。
楚云秋道:“悔恨天,我到梅家废宅来是为查一件事,你要是这个梅家的人,不但对我有帮助,对你自己也有帮助。”
悔恨天道:“自助助人,这是好事,奈何我不是这个悔家的人。”转身行去。
楚云秋道:“你连梅家为什么遭逢变故、梅凌烟当日是否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