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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鹤继道:“还有小鱼儿。”
真鲜,五个字,是五言诗,狂夫辛幸可头大了,道:“丫头,你们行行好,说句人话好不好,小鱼帮的那三个娃儿现在何处?远不远?”
白莺道:“约在百丈外。”
白鹤道:“很快便会来。”
醉鬼白云接口道:“赶快上树躲起来!”
懒虫丁一道:“快!”
一个提着酒缸,一个带着床铺,咻!的一声,便藏到大槐树上去。
白莺、白鹤姐妹的动作也不慢,丽影一闪,已没入枝叶深处。
狂夫辛幸还没有来得及上树,他儿子辛苦乍然从石桥镇内如飞而至,劈面就说:“爹,有人在镇内一家饭馆里闹事。”
“闹什么事?”
“馆子里的酒菜不对他的胃口,便将那家馆子给砸啦。”
“是什么人?”
“一个鹤发如银的老人,但言行却幼稚如孩童。”
“许是个疯子,管这些闲事作甚?”
“此人自称是太极老祖!”
“太极老祖”四字一出口,马上把狂久辛幸震住了。
树上的人同样吃惊不小。
醉鬼白云道:“设法缠住勿乱来!”
白莺道:“用计引开他。”
白鹤道:“用骗也可以。”
一字先生还是刚才的那一个字:“快!”
狂夫辛幸声急语快地道:“苦儿,你听到没有,用计用骗都可以,设法缠住他,不要叫他往这边来,这个老古董返老还童,喜怒无常,他如果一搅局,准会坏事的。”
“是,爹!”
辛苦躬身一诺,拔腿就走。
狂夫辛幸一刻也不敢耽误,弹身上了树。
就在这时候,树上的人已经听到歌声。
还是那首老歌,小儿郎,小儿郎,小小儿郎不简单——
歌声越唱越近,不一时便见到人影,一点不假,正是凤儿、阿呆、小鱼儿。
三人来势不慢,转眼就到了桥头,凤儿道:“这个地方蛮不错的,歇一会儿吧?”
阿呆道:“姑奶奶,肚子都饿扁啦,大肠告小肠,先到镇上去塞饱肚子要紧,其他的事都免谈。”
小鱼儿同感饥肠辘辘,道:“人是铁,饭是钢,凤儿,大家都饿啦,就依阿呆——”
“吧”字未出,异事陡生,狂夫辛幸舞着一对大铁锤电击而下。
醉鬼白云则拿酒缸当武器,酒缸在下,双掌在上,头下脚上的猛推猛抛,犹如高山滚石,狮子滚绣球。
懒虫丁一更妙更绝,床铺也可以当兵器来用,整张床从树上罩下来,一字先生就趴在上面推波助浪,欲将三小压扁压垮压成肉饼。
醉鬼、狂夫、懒虫担任主攻,白莺、白鹤则为助攻,二女一左一石,分别飞向石桥两端,准备捕漏网之鱼,打丧家之犬。
事出突然,事先亦无警语,用的完全是偷袭突击的打法,三位庄主又都是顶尖儿的人物,三小处境大险,危在旦歹,当他们觉有异时,敌人已兵临头顶。
好个凤儿、阿呆、小鱼儿,置之死地而后生,眼看逃无可逃,避无可避,只好诉诸一拚。
砰!先是小鱼儿托住了醉鬼白云的大酒缸,双方互较暗力,猛锐难挡,酒缸承受不起,震得四分五裂,酒雨激射如雨,小鱼儿一个踉跄,倒退了七八步,要不是被档杆阻住,八成会掉进河里去。
火星并射,震声如雷,阿呆的太极棍撞上了狂夫辛幸的铁锤,得神器之助,阿呆得以死里逃生,反将辛幸的大铁砸成了烂柿子,阿呆亦被反震之力震退到小鱼儿身边去。
“凤儿的处境最糟也最滑稽,整个身躯完全被懒虫丁一压在床下,所幸,床下有脚,凤儿毫发未伤。”
“杀!”
“杀!”
二人同时喊杀,同时出招,一字先生欲藉自己庞大的躯体压垮床铺,将凤儿压扁,孰料,凤儿先发制人,乌剑已抢一步透床而过。
正中懒虫腰眼,入肉三寸。
“妈!”
这个节骨眼上,痛得他眼泪直流,仍然不肯多说一个字,一字先生迂得可以,简直已经走火火魔。
尖叫声中,连人带床站起来,凤儿早已原式不变,疾飘八尺,猛一个“鲤鱼打挺”,卓立桥头。
“纳命来!”
“纳命来!”
两声娇叱,两条人影,白莺白鹤趁凤儿立足未稳时,早已从桥的两头闪电攻到。
“妈的,不要命的臭丫头,你们大概不想活啦!”
“妈的,白吃白喝,小心我阿呆先生白嫖白玩!”
小鱼儿和阿呆动作飞快,白莺白鹤姐妹的招式尚未递满,已被二人截住,劈哩啪啦,举手投足之间,便将他们姐妹逼退。
一场突来的横祸,就此暂时告一段落。
阿呆首先发难,破口大骂道:“不要脸,不要脸,你们都是名门正派的一庄之主,一向自命清高,居然也干起偷袭暗算的混帐事来,还想不想在江湖上混?也不怕笑掉天下英雄的大门牙?”
狂夫辛幸怒容满面地道:“臭小子,你这是恶人先告状,是你们混帐在前,休怪你家辛爷爷等要采取最残酷的手段。”
小鱼儿道:“老匹夫,你想怎么样?”
狂夫辛幸道:“要你们血溅桥头,暴尸荒野!”
醉鬼白云诌了一句七言歪诗:“暴尸荒野无人埋!”
白莺喜用五言:“或者狗来啃!”
白鹤也用五言:“或者狼来吃!”
懒虫丁一还是老规矩,一个字:“善!”
阿呆冷哼一声,道:“哼,善你的头,再神经兮兮的当心我阿呆先生把你阉掉。”
小鱼儿一本正经地道:“各位,有一句话本帮主愿说在前面,过往的一切,都是千面人魔的主意,我们只是奉命行事,现在小鱼帮已经跟老魔划清界线拆伙啦,诸位如心有不甘,可找千面人魔去算帐,本帮早已改邪归正,从善如流。愿与各派和平共存。”
阿呆道:“放下屠刀!”
凤儿道:“立地成佛!”
阿呆道:“不是敌人!”
凤儿道:“便是朋友!”
狂夫辛幸怒气冲天地道:“放屁,你们狂妄自大,目空一切,心狠手辣,无恶不作,就算是拆了伙,分了家,千面人魔的帐固然非讨不可,你们的这一份也无法一笔勾销,不将你们千刀万剐,难消老夫心头之恨!”
醉鬼白云随声附和道:“此恨绵绵无绝期!”
白莺道:“仇深深似海!”
白鹤道:“恨高高如山!”
一字先生瞪着眼睛说:“然!”
狂夫辛幸继又说道:“况且,你们三个小杂种,于放火烧掉爷爷的天下无敌庄大门时,曾口出狂言,不仅是奉千面人魔之命前去找麻烦,同时也是为小鱼帮向老夫挑战,言犹在耳,竟敢翻脸不认帐,真是无耻之及!”
小鱼儿声宏气壮地道:“不错,本帮主说过这样的话,且已将你们打得鼻青脸肿,一个个落荒而逃,算是已经挑战成功。”
阿呆道:“你们算那棵葱,连领袖武林的葫芦谷主都被打垮啦,换句话说,小鱼帮已取得整个武林的领导权,是你们的上司。”
凤儿亦道:“总而言之,小鱼帮领袖武林的事已成定局,过去的就让它过去,从今以后.小鱼帮愿与各派和睦相处,重新开始。”
狂夫辛幸大怒道:“荒唐!荒唐!凭你们三个乳臭未干的娃儿也想领袖武林,老夫绝不接受。”
醉鬼白云道:“不服不服我不服!”
白莺道:“人同此心也!”
白鹤道:“心同此理也!”
一字先生很难得说了两个字:“然!然!”
却将小鱼儿给惹火了,勃然大怒道:“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狂夫辛幸与白云、丁一互换一道眼神道:“今天不是你死,便是我亡,只要武林三庄没有死绝死光,就不允许小鱼帮立足江湖!”
话已说绝,双方各不相让,凤儿、阿呆、小鱼儿怒溢眉梢,恨满心头,决心一战。
“妈的,打垮他们!”
“妈的,宰了他们!”
“送他们回姥姥家!”
三庄五人的动作飞快,早将三小团团围起来,动上了手,狂夫辛幸急不择言地道:“操你妈,不知天高地厚的雏儿,老子今天要喝你们的血。”
阿呆是骂人的专家,立即以眼还眼:“干你娘,不知死活的老头,阿呆先生今天要吃你的肉!”
一场恶战,各展所能,正自难分难解间,突闻有一个熟悉的声音大声吃喝道:“阿呆哥哥,小弟弟我也要吃人肉,喝人血!”
余音来落,人已飞掠而到,不问青红皂白,也不顾三七二十一,横冲直间,逢人就打,立与三庄五人干上了。
此人身手不见,技深若海,势如破竹,当者披靡,不到十个回合,便将三庄五人打潰打散。
这时候,大家才看清楚来人的模样儿,发白如银,头上用红丝绑着一个朝天辫,天生的一张娃儿脸,身穿五颜六色的采衣,这种装扮,等于是注册商标,除了太极老祖,武林中不会再有第二人。
辛幸在太极老祖的面前那里还敢狂,望了随后赶到,一脸无奈的儿子一眼,道:“老前辈——”
仅叫了一声“老前辈”,就被太极老祖打断了,道:“老什么老,不老也会被你这个混蛋叫老,在下今年才年方八岁而已。”
狂夫辛幸哭笑不得地道:“应该是一百零八岁吧?”
太极老祖怒道:“混蛋王八蛋,哪壶不响你提哪壶,那个讨人厌的整数已经冷冻起来了,不算。”
醉鬼白云道:“三个娃儿太可恶,前辈且作壁上观。”
太极老祖瞪眼道:“混帐,你酸什么酸,在下平生最恨装模作样的人,滚到一边凉快去。”
白云碰了一鼻子的灰,怎奈太极老祖名头太大,地位崇高,未敢反唇相讥,只有兀自生闷气的份儿。
狂夫辛幸小心谨慎地道:“不知前辈跟这三个娃儿是什么关系?”
太极老祖伸手搭在小鱼儿肩上,道:“我们是朋友,好朋友,这是我的小鱼儿哥哥啊。”
狂夫辛幸苦笑一下,道:“小鱼帮火烧懒人庄,大闹千杯不醉庄,又烧了天下无敌庄的大门——”
太极老祖拍着巴掌喊叫道:“烧得好,闹得好,你们自命不凡,自以为是,早该有人给你们一点颜色看看啦。”
“前辈,请勿管这件闲事。”
“我非管不可!”
“务请三思。”
“老子高兴,”
“前辈——”
“别再噜七八嗦,你爸还有悄悄话要跟三位小友说,滚!滚!滚!”
太极老祖返老还童,完全是小孩心性,一切全凭喜恶行事,率性而为,根本不考虑是非曲直。
话一落地,便即展开一轮猛攻,一口气将三庄五人赶下石桥,赶上大路,赶得抱头鼠窜,看不到人影时,方始心满意足地停下来。
然后,目注三小,笑容可掬地道:“怎么样?爽不爽?棒木棒?”
小鱼儿道:“爽!爽极啦!”
阿呆道:“棒!棒极啦!”
凤儿道:“小弟弟神功盖世,天下第一。”
太极老祖笑口大开地道:“我就喜欢你们这三张小嘴,乖巧伶俐,比蜜糖还要甜,即使受骗上当也舒坦!”
小鱼儿道:“老弟说哪儿的话,小鱼帮乃名门正派,绝不干骗人的勾当。”
太极老祖道:“哼,吹牛,小鱼帮骗人的事可多着哩,可以车载斗量。”
小鱼儿佯怒道:“老弟,你怎么扯起小哥哥我的后腿来了。”
太极老祖道:“小弟说的是实话,难道不是?”
四目相对,二人随即哈哈大笑起来。
凤儿道:“你不是有悄悄话要说嘛,别尽说废话,可曾将凶神张忠救出大牢?”
太极老祖道:“我老人家正是要报告这件事。”
小鱼儿道:“怎么样?”
“别提啦,跑到顺德府,那个天杀的已不在大牢。”
“可是越狱而逃?”
“是被押解上京。”
“好啊,在路上截劫更方便。”
“我也是这样想,结果却扑了一场空。”
“怎么啦?”
“他们已杀掉押解的捕快,溜之大吉。”
“你说他们?”
“是呀,还有血手屠夫王化,浪里白条游全河。”
“他们三个怎会凑在一起?”
“据说是要押到京里去会审。”
“事实是在哪里发生的?”
“三名江洋大盗在保定府碰巧相遇,太原、顺德、开封府的捕快于是便会合在一起,事情就发生在离开保定府后不久。”
“阁下未能躬逢其盛?”
“妈的,一步之差,失之交臂。”
“可知他们的行踪?”
“他们结伴南窜,风闻已来到皖境。”
阿